賀 艷，丁 藝

（西南政法大學全球新聞傳播學院，重慶401120）

試析言情劇的敘事藝術及倫理建構*

賀 艷，丁 藝

（西南政法大學全球新聞傳播學院，重慶401120）

言情劇是電視劇的重要類型之一，言情劇所傳達的倫理道德內(nèi)涵更是亟待研究的重要領域。文章以言情劇的敘事藝術和所表現(xiàn)的情愛倫理為研究切入點，通過對言情劇的文本進行分析，企圖探討言情劇是通過何種敘事手段而建構出何種樣態(tài)的情愛倫理。研究結果認為，言情劇通過灰姑娘的敘述模式和傳統(tǒng)的“門當戶對”的敘述模式而建構出愛情應是無功利的純粹感情這一倫理指向和情愛觀念；通過對古裝劇和都市劇的文本分析，發(fā)現(xiàn)古裝劇實則是當代人的倫理觀念和價值判斷的體現(xiàn)，而都市劇則在“勵志”的外殼之下掩蓋著唯金錢和物欲是從的價值標準，這些電視劇所體現(xiàn)出的愛情在很大程度上是理性、務實的感情考量，愛情已經(jīng)淪為實用理性指導之下的斤斤計較。

言情劇；情愛倫理；愛情

對中華民族而言，倫理道德自古以來就是社會和家庭生活中的核心問題。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社會開始向市場經(jīng)濟時代轉型。伴隨著這種轉型，與之相適應的社會文化及倫理觀念也處于混沌雜糅之中。在這一背景之下，作為流傳最廣、受眾最多的通俗藝術形式——電視劇——所呈現(xiàn)出的倫理敘事指向的變化就成為“時代銘文”，其所講述的倫理敘事在整體文化構建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并進而參與構建了觀眾的倫理觀念，最終影響到社會倫理和道德風氣。那么，對于言情劇而言，它表現(xiàn)出了何種倫理價值取向？這種倫理價值又通過哪些敘事手段而得以呈現(xiàn)？本文對此將逐一進行探討。

一、言情劇與情愛倫理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中國社會的轉型，電視劇進入繁榮發(fā)展階段，其關注的內(nèi)容從民族、國家等宏大敘事轉向個體生活經(jīng)驗，并由此產(chǎn)生了一系列關注人物情感生活的言情劇。所謂言情劇，是指“那些以表現(xiàn)男女主人公情感世界和情感糾葛為主要內(nèi)容的作品。常以男女主人公情感糾葛作為全劇主線，并以他們命運的起伏跌宕構成主要懸念。中國言情劇的成熟應以《渴望》為標志”［1］。這一定義涵括了愛情及婚姻世界的諸種情感，但在習慣上，我們往往將表現(xiàn)婚姻世界及其情感糾葛的電視劇劃入家庭倫理劇的范疇。因此，我們將根據(jù)敘述內(nèi)容重點傳達的倫理價值取向對言情劇進行界定。在本文中，言情劇是指以一條或多條愛情為主線貫穿始終，主要敘述劇中一對或幾對情侶間的情愛糾葛，描述戀愛如何開始到戀愛結果如何，不涉及或很少敘述婚后“婚戀倫理”內(nèi)容的電視劇。要說明的是，劇中可涉及親情、友情，但愛情必須是該劇濃墨重彩的一筆。本文將以編碼、解碼為視角，從電視劇中的情愛倫理表現(xiàn)和言情劇所傳達的價值內(nèi)涵兩方面對內(nèi)地言情劇進行文本分析。

霍爾在《編碼、解碼》一文中指出：“所謂編碼，就是將意義或信息轉化成符號的過程，也就是用語言把意義表達出來?！保?］所謂解碼，“就是將符號還原為信息或意義的過程，也就是理解或接受語言表達出來的意義，解碼是符號傳播最重要的階段，解碼者如何解碼取決于他預先持有的社會經(jīng)濟學準備和文化位置”［3］。從編碼、解碼的角度出發(fā)，我們發(fā)現(xiàn)電視劇的創(chuàng)作主體在有意無意間所建構出的情愛倫理，將會或隱或顯地對電視劇廣泛的受眾群體造成影響。

二、編碼：言情劇中的情愛倫理表現(xiàn)

（一）純粹的為愛而愛

此類言情劇的主要內(nèi)容是講述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故事，神話他們愛情的力量，表現(xiàn)為愛情可以戰(zhàn)勝一切來自社會現(xiàn)實的阻礙。這主要有以下兩種敘述模式。

1．灰姑娘式的敘述模式

灰姑娘的愛情神話一直是言情劇的經(jīng)典敘述模式之一，電視劇的編劇們樂此不疲地創(chuàng)造出一個又一個灰姑娘俘獲“高富帥”的愛情神話。例如《還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和五阿哥，《都是天使惹的禍》里的林小如和邵劍波，《一起來看流星雨》里的楚雨蕁和慕容云海等都不斷重復著這種敘述模式。其表現(xiàn)為女一號和女二號同時喜歡“白馬王子”式的男主人公，女一號出身平凡但擁有善良、正直的心靈和樂觀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女二號是現(xiàn)在所謂的“白富美”，作為女一號和男主人公愛情進展的有力阻礙而存在。最終，男女主人公克服各種現(xiàn)實因素修成正果。

言情劇《都是天使惹的禍》里的女主人公林小如就是典型的灰姑娘。她出生于普通的工人家庭，是南方第五醫(yī)院一名毫不起眼的實習護士。男主人公邵劍波是名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長相清俊，是眾護士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林小如與邵劍波兩人在共事中互生好感，后因女二號蔡美云的插足，掀起了這段感情的波瀾。蔡美云是南方第五醫(yī)院院長的女兒，而且是一名留學歸來的外科醫(yī)生，她也鐘情于邵劍波。邵劍波出身寒門，靠自己奮斗成為一名醫(yī)生，他十分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事業(yè)。每當邵劍波的事業(yè)遭遇瓶頸時，蔡美云都竭力幫助他擺脫困境，使他得到更多發(fā)展事業(yè)的機會。從現(xiàn)實考慮，選擇蔡美云可成就他的事業(yè)，但邵劍波無法抗拒內(nèi)心對真愛的渴望，最終選擇了與之兩情相悅的林小如?？梢钥闯觯诖祟愲娨晞∥谋局?，“愛情”是一種不依附于事業(yè)、金錢和物質的純粹情感，愛情對于男女兩性的倫理要求就是“愛”本身為終極目標，男女兩性要對此目標堅守如一，最終才能獲得圓滿的感情。

2．門當戶對式的敘述模式

“門當戶對”也是言情劇的經(jīng)典敘事模式之一。需要說明的是，與傳統(tǒng)的“門當戶對”主要指向為經(jīng)濟基礎和社會地位不同，本文中所說的“門當戶對”主要是指精神層面的“門當戶對”。如《男才女貌》里的蘇拉和邱石，《來不及說我愛你》里的少帥軍閥慕容灃和富商之女尹靜琬等。此類電視劇都刻意規(guī)避了由男女主人公身份地位的懸殊而帶來的矛盾，女主人公不再是低人一等的灰姑娘，她們美麗、獨立、自信，勇于追求自由平等的愛情，與男主人公處于平等的精神地位甚至經(jīng)濟地位，也恰好是這種地位的平等以及女主人公覺醒的女性意識，導致她們與男主人公之間思想上的沖突，即反抗男權壓迫。但這種反抗是不徹底的，因為女主人公最終還是會選擇愛情。與灰姑娘的愛情神話相比，此類電視劇傳達出更深層次的情愛倫理價值：愛情對男女之間的倫理要求不只是簡單的“在一起”，而是要追求精神上的平等與契合，表現(xiàn)為女性有自主選擇愛情的權利，不再以“男性話語”為中心。例如《男才女貌》里的女主人公蘇拉是當代獨立自強的都市職業(yè)女性的典型代表，她與事業(yè)有成的男主人公邱石相戀，在她們相戀過程中遇到的最大阻礙是：邱石要求婚后蘇拉當家庭主婦，而蘇拉是擁有事業(yè)心、獨立思想的女性，她不是依附于男人而生存的傳統(tǒng)婦女，婚姻觀的分歧導致蘇拉逃婚。蘇拉雖然逃婚，可對邱石戀戀不忘，面對這份不舍的愛情，邱石和蘇拉雙方都作了讓步，才重修于好。

愛情至上的言情劇，金錢、地位、思想觀念的分歧等現(xiàn)實因素成為男女主人公對愛情堅定程度的考驗，但這些因素都敵不過愛情的力量，反而使男女主人公的愛情經(jīng)過現(xiàn)實的洗禮后變得更加穩(wěn)固。

（二）理性的愛情

愛情至上的言情劇所刻畫的愛情過于夢幻，而更多的言情劇融入了理性的元素，男女主人公會從宏觀的外部環(huán)境出發(fā)思量愛情，愛情不再具有戰(zhàn)勝一切的力量，表現(xiàn)出愛情面對現(xiàn)實的無奈。

電網(wǎng)電壓驟降恢復對雙饋風電機組連鎖脫網(wǎng)的影響//周步祥,董申,林楠,劉舒暢,張冰,趙磊//(17):34

1．古裝劇中的情愛倫理

羅蘭·巴特曾說：“重要的不是神話講述的時代，而是講述神話的時代?！本唧w到電視劇的研究上，就是我們不僅要重視電視劇所講述的內(nèi)容，而且更應重視創(chuàng)作電視劇的歷史語境。在此意義上，穿越劇成為我們的研究對象。雖然穿越劇披著古裝的外殼，但由于主人公是現(xiàn)代穿越回古代的具有現(xiàn)代意識的年輕人，因此其所體現(xiàn)出的價值觀念已經(jīng)有鮮明的時代印跡，而創(chuàng)作者身處的現(xiàn)代社會，也無疑會對其在人物塑造時的價值取向產(chǎn)生影響。在穿越劇中，具有現(xiàn)代思想觀念的女主人公穿越到古代和已婚阿哥談戀愛勢必會有很多矛盾和阻礙。例如《步步驚心》里擁有現(xiàn)代情愛觀的若曦，怎能和已有妻妾兒女的八阿哥戀愛呢？更不能接受的是和姐姐若蘭共侍一夫，所以最初她一直不接受八阿哥的示愛，后來被八阿哥年復一年的癡情所打動，決定勇敢去愛。但若曦想到八阿哥因爭奪皇位造成的悲慘結局，她不愿與八阿哥共患難，她只求與八阿哥能安度一生，可八阿哥不會因為和若曦的愛情而放棄處心積慮想得到的皇位，最后她們都屈服于現(xiàn)實而選擇分開?？梢钥闯觯絷嘏c八阿哥之間的愛不再是無條件的，尤其是若曦說自己也是怕死的，放棄這段愛情是若曦經(jīng)過仔細權衡后的結果。同樣，若曦與四阿哥之間的愛情也輸給了現(xiàn)實。四阿哥當上雍正皇帝后，考慮到要穩(wěn)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沒有因為深愛若曦而立若曦為皇后，若曦盡管深愛四阿哥，可仍執(zhí)著于現(xiàn)代一夫一妻的情愛觀，始終不愿加入嬪妃爭寵的行列，最終忍痛離開皇宮，郁郁而終，也讓雍正抱憾終身。

穿越劇中，現(xiàn)代主人公具有清晰的現(xiàn)代情愛觀，而由現(xiàn)代編劇創(chuàng)作出的古裝劇也不可避免地在一定程度上將現(xiàn)代人的情愛觀融入到居中人物身上。如《甄嬛傳》里的甄嬛就具有現(xiàn)代女性勇于追求真愛的情愛觀。她打破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與果郡王私定終身，甚至以他們的孩子冒充皇子公主，欺君罔上。用現(xiàn)代人的視角去審視甄嬛，不會認為她的行為是不守婦道，反而惋惜她與果郡王不得善終的愛情。

2．現(xiàn)代都市劇中的情愛倫理

現(xiàn)代都市言情劇往往以都市生活為背景，講述當代青年男女在現(xiàn)實與愛情間的抉擇。這類言情劇中，愛情不再是唯一的主角，而是融入了很多當下社會的普遍現(xiàn)象和問題對愛情進行考驗。

一是勵志故事中的愛情得失。趙寶剛的“青春三部曲”：《奮斗》、《我的青春誰做主》、《北京青年》，陳思成導演的《北京愛情故事》等都屬于此類型。它們聚焦于講述初入職場的青年，在奮斗中收獲愛情或失去愛情。此類言情劇的主題是奮斗，愛情雖然是主人公最初奮斗的動力，但在奮斗過程中，對財富的向往和更豐裕生活的追求往往讓主人公忘記了其最初奮斗的動力，甚至干脆背叛了愛情?！侗本矍楣适隆防锸∶妥畛鯄粝胫c相戀多年的女友沈冰在北京買房安家，可工作的不順、奮斗的艱辛，讓石小猛選擇了捷徑，即與沈冰分手以換取一個高層職位。《奮斗》里的陸濤表面上是為了賺更多的錢提供給夏琳更好的物質生活，但實際上陷入了炒房熱并盲目追求金錢。這類型言情劇盡管高舉著青春勵志的旗幟，故事之下卻隱藏著一種普遍的焦慮：對更多財富和更髙社會階層的渴求。具體而言，就是更好的房子、更貴的車子。能否接近財富和權勢似乎成了一種元準則，它并不是唯一的價值標準，卻無時不在地對生活中的每一個抉擇產(chǎn)生影響［4］。在財富和權勢的共同擠壓之下，愛情已經(jīng)成為奢侈的向往，被劇中實用理性的主人公棄如敝屣。

2009年大熱的《蝸居》，描述了在房價飆升的社會背景下，海清、海藻兩姐妹的生活。海清與丈夫這條主線是屬于婚戀倫理的內(nèi)容，而海藻與宋思明、小貝之間的情愛糾葛是情愛倫理的表現(xiàn)。海藻與海清姐妹情深，海藻一直想幫助姐姐買房，小貝沒有這種經(jīng)濟實力，而宋思明傾力相助，宋思明的出現(xiàn)喚醒了她沉睡的虛榮心，她開始貪戀宋思明的金錢與權勢，并開始享受宋思明帶給她的豪宅、名車。她深陷在物欲中無法自拔［6］。劇中宋思明因貪污犯罪行徑敗露而自殺，海藻失去了小貝的愛情和宋思明的金錢庇護，最終以悲劇收場。

《蝸居》里小貝滿足了海藻對愛情的渴望，而宋思明則滿足了她對金錢的需求。海藻在愛情與金錢之間掙扎，最后都市社會中特有的“利益至上，金錢萬能”的價值觀導致她舍棄與小貝的愛情，愛情最終輸給了金錢。

三、解碼：言情劇所傳達的價值內(nèi)涵

電視劇研究者戴清認為：“如果將類型劇放在整個文化系統(tǒng)中，作為審美文化的具體表征，聯(lián)系當下文化語境的特殊性進行分析把握，把類型劇作為闡釋與說明當下文化神經(jīng)與文化癥候的重要例證，或許會開拓認識視野，對深入理解與揭示當下社會狀況可能會有啟示。”［7］電視劇作為最能體現(xiàn)一個民族個性的敘事藝術，其所傳達的倫理道德觀念及價值取向往往與當下的社會語境密切相關。

（一）道德觀

言情劇的創(chuàng)作在很大程度上契合了受眾收看電視劇的“倫理訴求”的心理。那么，什么是“倫理訴求”呢？“人的道德判斷和倫理需要是一種人生在世的存在性需要。在必須對自身的交往對象采取某種行為的時候，人們往往會產(chǎn)生這樣的追問，‘怎樣做才對？怎樣做才是正當?shù)?？怎樣做才會減少自身的痛苦及對他人的傷害？’也就是說，面對各種人際關系和交往困境時，幾乎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內(nèi)心經(jīng)驗，希望知道應該選擇何種態(tài)度和采取何種行為，希望對交往行為的正當與否有一個明確的判斷。這些在我們內(nèi)心經(jīng)常經(jīng)歷著的問題，以及對交往行為的合理性的追問，就是我們所說的‘倫理訴求’?！保?］因此，言情劇的創(chuàng)作主旨與敘述模式必然會顯出明確的價值指向和道德觀念。具體而言，言情劇通過以下策略傳達其價值判斷：第一，通過對故事結局的走向設定而顯示出創(chuàng)作主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傳統(tǒng)道德觀。如《蝸居》里海藻腳踏兩條船，自甘墮落為遭人唾棄的第三者，最后不得善果。而《都是天使惹的禍》里的林小如，《又見一簾幽夢》里的汪紫菱等女主人公，都是因其純真善良而收獲幸福，電視劇的倫理訓誡意圖也通過她們最后的圓滿人生而得以實現(xiàn)。第二，通過對人物形象的塑造而傳達出對傳統(tǒng)美德的褒揚。在言情劇中，純真善良的女主人公往往是傳統(tǒng)美德的化身，她們善良、孝順，為他人著想，并勇于奉獻；而女主人公的情敵則往往過于自我，不擇手段、處處以自我為中心，通過二者的性格設定及不同的結局，彰顯出創(chuàng)作主體的倫理道德取向。

但值得注意的是，負面的道德觀在言情劇中也時有出現(xiàn)。消費性的言情劇受商業(yè)規(guī)律的支配，劇中的審美立場往往是游離和不清晰的，有時為了追求收視率和成本收益，制作者有意顛覆傳統(tǒng)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甚至允許低俗的內(nèi)容和畫面在熒屏上反復出現(xiàn)。

（二）情愛觀

20世紀90年代以來，內(nèi)地言情劇傳達的情愛觀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愛情至上”的純愛價值觀，一種是現(xiàn)實主義情愛觀。在物欲橫流的都市社會，純愛價值觀幾乎被現(xiàn)實主義情愛觀吞噬，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之下，編劇們通過創(chuàng)作出一個又一個純粹的“為愛而愛”的愛情神話來滿足人們對單純而美好愛情的想象，也是對掙扎于愛情與現(xiàn)實之間的人們的慰藉。電視劇中不涉及任何功利因素的純粹愛情之所以吸引受眾，在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為在當下社會語境中，純粹的愛情愈發(fā)稀少的緣故。

而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中國社會的世俗化進程和經(jīng)濟理性的大行其道，包括人們的情愛觀在內(nèi)的倫理價值觀念受到劇烈的沖擊。金錢和物質的重要性愈益凸顯，從家庭倫理到情愛倫理，甚至朋友倫理，無不面臨著金錢的嚴峻考驗。在這樣的時代文化語境中，將愛情視作理性的考量和選擇，是人們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作為“時代銘文”的電視劇，也將這一現(xiàn)象呈現(xiàn)到熒屏上，于是觀眾看到的不是“飛蛾撲火”式的愛情，而是反復掂量、理性選擇的“情感配對”。這些言情劇所傳達出來的情愛觀是：愛情是人們?nèi)粘Ｉ畹闹匾M成部分，是融化于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之中的務實生活，但絕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圣情感。

富有意味的是，無論是“愛情至上”的純粹愛情還是現(xiàn)實主義式的理性愛情，它們所描述的愛情往往都會涉及金錢：“愛情至上”的愛情神話里，男主人公的人物設定多是“高富帥”，經(jīng)濟實力非同一般。換言之，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在一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物質基礎，因此，在電視劇中看似愛情高于一切，其實是女主人公以愛情的名義得到了金錢和物質；而在寫實風格的理性愛情中，金錢和物質上的考慮一直就是女主人公選擇伴侶的重要條件，從而赤裸裸地展現(xiàn)出維持愛情的有力保障就是金錢。

四、結 語

愛情是人類生活中美妙的情感，而講述愛情故事的言情劇則往往是現(xiàn)實愛情的復寫和升華，它豐富了人類的愛情體驗和愛情認知，表現(xiàn)了愛情倫理及其存在樣態(tài)，并以藝術的方式傳達出創(chuàng)作主體的情愛觀，而考察這一切，跟當下中國社會的文化語境不可分離。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中未能就言情劇究竟是否或在何種程度上影響當下人們的思想觀念進行研究，這是后續(xù)研究需要拓展的方向。

［1］ 孟繁樹．中國電視言情劇之我見［J］．中國電視，1998（3）：30．

［2］ 斯圖亞特·霍爾．編碼、解碼［M］．王廣州，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135．

［3］ 陳亞民．基于效果的文化產(chǎn)品跨文化傳播及文化產(chǎn)業(yè)發(fā)展路徑探析［J］．山東商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09（3）：108．

［4］ 徐艷蕊，王軍偉．轉角處的愛情——國產(chǎn)言情劇的價值觀［J］．文化研究，2012（12）：125-137．

［5］ 喬以剛．中國當代女性文學的文化探析［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6：94．

［6］ 左北辰．都市情感劇對當下社會問題的審美評說［D］．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2012：18．

［7］ 戴清．電視劇審美文化研究［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115．

［8］ 曲春景．中美電視劇比較研究［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5：353．

Analysis of Narrative Art and Ethics Construction of Romantic Drama

HE Yan，DING Yi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Chongqing 401120，China）

Romantic drama is one of themost important types of TV plays．Romantic drama conveys ethical connotation which is an importantarea of urgent research．This paper takes the narrative artand the performance of love ethics of romantic drama as points of penetration of the research，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text of romantic drama，attempts to explore what kind of love ethics are constructed bywhich narrativemethods．This article argues that romantic drama through the Cinderella narrative patterns and the traditional“perfectmatch”mode to construct the ethical orientation and the concept of love is that love should be non utilitarian．Through the text analysis of costume drama and urban drama we find costume drama actually reflect contemporary people’s ethical ideas and value judgments while urban drama reflect that money and material desire are the only standard of value which is covered by shell of“encouragement”．These TV plays reflect love is rational and pragmatic emotional consideration to a large extent，and love has been reduced to square accounts in every detail under the guidance of utility and reason．

romantic drama；love ethics；love

J05

A

1673-8268（2014）06-0133-05

（編輯：李春英）

10．3969／j．issn．1673-8268．2014．06．024

2014-04-1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中國電視劇的倫理價值取向及其對受眾的影響研究（2013BXW021）

賀 艷（1977-），女，四川安縣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影視傳播與城市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