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義紅

(大連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8)

信息爆炸的今天，隨著移動互聯(lián)網的興起，生活節(jié)奏不斷加快，人們幾乎很難有大塊的時間用于閱讀，碎片化的閱讀成為人們獲取信息、日常學習和休閑娛樂的主流。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網絡小說在國內成為最流行的文學形態(tài)之一，輕小說則成為日本最為流行的新文學載體。那么，相似的互聯(lián)網環(huán)境下，為什么網絡小說在中國成為新文學的主流，輕小說卻在日本誕生并獲得了如此大的關注?輕小說又是如何產生和發(fā)展的?它與國內的網絡小說有哪些相關性和不同?輕小說在國內的發(fā)展狀況又是怎樣?網絡小說在日本與輕小說又存在著怎樣的關系?本文嘗試從定義、發(fā)展軌跡、文學特性和多元化等多個方面來探討這些話題，希望能為網絡小說和輕小說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一、定義

網絡小說作為一種“次文學體裁”，并沒有主流文學界認可的體裁定義，通常認為網絡小說是以網絡為基礎平臺，網絡作者發(fā)表供他人閱讀的新興小說體裁。其特點是題材選擇自由，體裁界限模糊，情節(jié)構架隨意，語言生動幽默等。另外網絡小說也繼承了網絡文學平等的特點，即作者與讀者的互動多，對等意識強，每個人既可以是作者也可以是讀者，多數(shù)讀者都是平視作者地閱讀作品。

輕小說的定義更為復雜，與網絡小說一樣，輕小說也沒有被明確認可的定義，而且由于切入的角度不同，其定義也有所不同。

最早推廣輕小說的刊物《輕小說完全讀本》把輕小說定義為［1］:由出版社冠以輕小說標志(如講談社會在其輕小說的封面和書脊處印刷“講談社ラノべ”的標識等)所出版的小說。其特征包括使用動漫風格的插畫，以塑造人物形象為主旨，讀者對象以青少年為主等。維基百科的定義則是“可輕松閱讀的小說”。輕小說是以特定故事描繪手法包裝的小說，其手法的特色在于提高故事傳遞給讀者的效率。以十多歲的中學、高中的少男少女為主要讀者群，通常使用動漫風格作為插畫的一種娛樂性文學作品。

不論是哪種定義，輕小說的特性都是相同的:由出版社冠以輕小說標志發(fā)售;內容以動漫風格為主;帶有動漫風格的插圖，讀者以青少年為主。

由此可見，網絡文學小說與輕小說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被主流文學界所認可，其定義也都是對自身特點的簡單描述。網絡小說在于其承載的平臺是網絡，特征是平等、自由［2］;輕小說的最初推動因素是出版社，特征是動漫化，面向青少年讀者。

二、發(fā)展軌跡

我國的網絡小說起源于20世紀90年代初。1991年4月，少君在網絡上發(fā)表小說《奮斗與平等》，成為歷史上第一位中文網絡小說作家。1997年，臺灣作家蔡智恒(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橫空出世，1999年該書的實體書正式出版，“網絡文學”四個字第一次以實體書的形式從虛擬世界來到了世人面前。1998年，中國的文學門戶網站如“黃金書屋”以及各類個人網絡書屋大量出現(xiàn)。1999年，20世紀最著名的中文文學網站“榕樹下”成立，網絡文學走向繁榮。2001年，著名網絡小說家今何在出版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網絡小說《悟空傳》，這是中國大陸第一本在現(xiàn)實中出版的網絡小說，引發(fā)了國人對網絡小說的無限熱情。

隨后網絡小說逐漸向商業(yè)化發(fā)展，出現(xiàn)了許多知名網絡小說的商業(yè)網站，如起點中文網、17K 文學網等，同時涌現(xiàn)出唐家三少、江南、骷髏精靈等一大批有才華的網絡作家，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網上閱讀和寫作。而個人博客的出現(xiàn)，更是掀起了全網民寫作的熱潮，網絡小說成為國內最為熱門的文學形式和最為活躍的藝術載體。

輕小說英文為Light Novel，這是一個和制英語(即日本人利用英語單詞拼合出英語本身沒有的新詞義)。這一創(chuàng)新名詞始于1990年，當時很多出版社為了推廣其出版物，都準備在NIFTY SERVE 的幻想論壇上設立“面向青年的小說”的專門板塊，但是在板塊命名上出現(xiàn)了問題。若是采用歐美式分類，會稱其為“Young-adult Fiction”，但這個詞匯本身就含有“青年”“成人”兩個前后矛盾的詞，同時“成人”這個詞的含義也比較敏感。為了讓這些作品得到更加廣泛的正面認識而不是誤解，該板塊的管理員神北惠太提出了輕小說(Light Novel)這一和制英語。經過各方面的比較和協(xié)商，最終“輕小說”這個可以說帶給年輕人閱讀市場革新的分類小說稱呼就這樣誕生了。不過因為當時該分類作品的閱讀面較為小眾，所以這個詞并沒有流行開來。直到2000年以后，隨著閱讀市場的火爆，“輕小說”這個名字才逐漸廣為人知。

輕小說的發(fā)展大概經歷了如下幾個階段。

萌芽期:雖然輕小說這個名稱誕生于1990年，但輕小說這種題材的誕生時間卻要早得多，通常認為1975年“朝日SONORAMA 文庫”①朝日Sonorama(1959—2007):日本朝日新聞社系下屬出版社，最初以出版帶有DVD 的雜志為主，1975年創(chuàng)刊的“朝日SONORAMA 文庫”，在科幻、漫畫、輕小說等流行文化領域都顯示出了極強的競爭力。以及翌年集英社文庫的創(chuàng)刊標志著輕小說的誕生。

發(fā)展與多元化:20世紀80年代，以傳奇風格作品為基礎的作品開始流行，其代表作包括菊地秀行的《吸血鬼獵人D》和《魔界都市(新宿)》、平井和正的《幻魔大戰(zhàn)》等。20世紀90年代，迎來了幻想小說的出版高潮，代表作包括《羅德島戰(zhàn)記》《秀逗魔導士》《機械女神》《天地無用》等。同時這些輕小說逐漸被改編成動畫片在電視上播出。之后動畫化成為輕小說最為慣常使用也是最為重要的傳播手法之一。［3］

與時俱進:21世紀初期，幻想系類逐漸減少，作者越來越著眼于“現(xiàn)代”，小說發(fā)生的時間不再是未來或者古代，而是“現(xiàn)在”，故事設定的背景與現(xiàn)實更為接近。這個時期，輕小說歷史上最重要的一部作品登上了舞臺，這就是《涼宮春日》系列，這部包含了科幻元素的輕小說改編的動畫片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創(chuàng)造了輕小說改編系的頂峰。該系列動畫電視節(jié)目和電影不但屢創(chuàng)收視率紀錄，其中的電視動畫《涼宮春日的憂郁》更是獲得了第11 回神戶動畫大賞②神戶動畫大賞:由神戶市“神戶動畫實行委員會”設立的一個動畫獎項，為日本動畫指標性三大獎項之一(神戶動畫大賞、文化廳媒體藝術祭、東京動畫大賞)，從1996年首次舉辦至今已有18 回。的電視動畫部門大獎和主題曲獎兩個主要獎項。

綜上可見，網絡小說和輕小說的誕生時間差不多，而且都誕生于網絡平臺，不同的是，網絡小說最初是網絡寫手們的個人行為，誕生時并沒有過多的商業(yè)色彩，主要都是作者們的愛好使然，所以最初網絡小說的題材非常豐富，而且充滿了探索的味道。而輕小說則是各出版社推廣其出版物的商業(yè)行為，最初的推廣和發(fā)行都是基于商業(yè)角度的考慮，所以從誕生開始，其面向的讀者群就十分具體，針對性極強。

網絡小說與輕小說均在21世紀初發(fā)生了爆發(fā)式增長，這與世界范圍內的信息化革命有著密切的關系，一方面信息爆炸使得人們的思考時間越來越短，很多人都沒有大塊的時間進行深入思考和閱讀，而不論是網絡小說還是輕小說，都可以“輕松閱讀”。另一方面，移動互聯(lián)網的高速發(fā)展，使得人們可以越來越快捷地獲取網絡上的信息，讀者可以隨時隨地利用碎片化的時間來閱讀這些輕松的作品，網絡小說和輕小說的優(yōu)勢也就進一步被發(fā)揮出來。

三、社會影響與原因

網絡小說由于其網絡化發(fā)行的特點，無法準確地判斷其銷量和實際的訂閱規(guī)模，但是根據2013年“中國網絡作家富豪榜”的數(shù)據，排名前六位的作家版稅收入均超過1000 萬元人民幣，［4］可見網絡小說目前不僅僅是寫作和閱讀的氛圍十分活躍，更創(chuàng)造了極高的商業(yè)價值。

網絡小說近些年之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當然有網絡技術的發(fā)展，特別是移動互聯(lián)網產業(yè)的爆發(fā)式發(fā)展，給人們帶來了新的生活和信息接受方式等方面的原因，更主要是因為網絡小說有以下幾個特點:

(1)快餐文化:商業(yè)化文化的本質是以娛樂為核心的消遣文化。網絡小說是典型的快餐文化。其以豐富的想象力，通過對主人公傳奇的經歷和光怪陸離的故事描述，給受眾以極強的新奇感受和心理刺激。

(2)心理滿足:經濟越發(fā)達，社會生活節(jié)奏越快，人們面臨的生存壓力就越大。越來越多的人通過網絡沖浪來緩解壓力，尋求慰藉?，F(xiàn)實生活中，人們往往有很多的不如意和無法釋懷的情結，而成功的網絡小說作者通常都對這樣的困惑和問題有比較敏感的認知和感受，他們會通過網絡小說這一途徑，將現(xiàn)實中無法達成的情結構建到小說世界，并使用一種更為舒適的狀態(tài)展現(xiàn)出來，使讀者能在輕松閱讀的過程中得到身心的滿足。

(3)寫作互動:網絡小說與傳統(tǒng)小說之間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在于，網絡小說在寫作過程中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交流和互動幾乎是實時的，這使得網絡小說的讀者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有一種很強的參與感，網絡小說作者也會刻意經營這種參與感，［5］比如有時小說中會直接使用某個讀者的網名作為角色客串出場，有時作者還會直接向讀者征求支線情節(jié)。這些小技巧不但能使網絡小說作品更具黏性，更好地滿足讀者的需求，而且可以使讀者在參與的過程中得到閱讀以外的滿足。而傳統(tǒng)小說在寫作過程中這種交流很少，甚至幾乎不存在任何的互動。

近幾年，隨著網絡小說影響力的上升，很多優(yōu)秀的網絡小說也被改編成了電視劇在各大衛(wèi)視熱播，比較著名的有《裸婚時代》《步步驚心》《傾世皇妃》《宮》等。很多網絡小說改編的電影也有不錯的票房表現(xiàn)，如《杜拉拉升職記》《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失戀33 天》等，其中鮑鯨鯨的《失戀33 天》更是創(chuàng)造了中國小成本電影的票房奇跡。隨著網絡小說改編成影視劇后實現(xiàn)了較大的盈利，越來越多的影視公司開始青睞原創(chuàng)熱門的網絡小說。［6］

另外，網絡小說的游戲化也進行得如火如荼。網絡小說改編成網絡游戲具有天然的優(yōu)勢，因為網絡小說與網絡游戲玩家的群體有很大的重疊性，他們絕大多數(shù)都是年輕人，對網絡上廣泛流傳的東西認知度頗高。同時，網絡小說通常具有系統(tǒng)的設定，并且與游戲的設定大致相同，非常容易照搬，這也是網絡小說改編為游戲的先天優(yōu)勢。

雖然網絡小說在影視劇化和游戲化方面有一定的建樹，但整體來看，網絡小說的商業(yè)化程度還不高，與輕小說相比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的原始，還有十分可觀的拓展空間。

輕小說方面，根據ORICON STYLE日本公信榜①ORICON STYLE日本公信榜:日本Oricon 公司所統(tǒng)計并發(fā)表的音樂、影像、圖書等作品的銷量排行榜，是日本最具知名度的排行榜，1968年開始發(fā)布音樂榜，于2008年開始發(fā)布書(書類總和、漫畫)排行榜。的數(shù)據，2013年輕小說文庫(系列)銷售量前十位作品的銷售總量高達8 433 290 冊，而綜合類圖書銷售前十位作品的銷售總量僅為7 244 233 冊，相差100 多萬冊。在實體圖書銷量整體日益下滑的情況下，為什么輕小說仍能取得如此優(yōu)秀的成績?總結起來大概有如下幾點:

(1)輕小說本身的寫作特點。輕小說可以被稱作是“用文字寫成的漫畫”，幾乎所有成功的輕小說在寫作上都具有極強的畫面感，作者通過對語言動作的細致描寫，對人物心理的深入刻畫，使讀者產生親眼所見甚至身臨其境的感覺，對故事情節(jié)留下深刻的印象。正是由于這種極強的感染力，使得讀者對情節(jié)更容易理解。這種語言特色也使作品能達到傳統(tǒng)小說所不能達到的效果。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服務于藝術效果，這正是輕小說的思維。

(2)貼近青少年的日常生活，以此引發(fā)讀者的共鳴。這是輕小說的另一大特點。事實上，這種特點不僅僅屬于日常類輕小說，也適用于其他類別的輕小說，如奇幻類輕小說，盡管這類小說的設定和世界觀變幻莫測，但不僅主人公多為青少年，其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也與當代青少年毫無二致。

(3)極盡所能的多元化也是輕小說能夠成功的最為關鍵的因素。實際上，大部分人看輕小說往往是先從其改編的動畫、漫畫開始的。幾乎所有的輕小說都是在其動漫化之后才引起關注的，甚至有“動畫不成功等于原作不成功”的言論出現(xiàn)。到目前為止只有極其少量的作品是不依靠動漫化而僅憑自身魅力就獲得成功的，如作家野村美月的《文學少女》就是其中之一。該作獲得了極高的評價，一舉奪得了2009年“這本輕小說真厲害”的第一名，然而這樣的作品在輕小說市場上真是少之又少。

但是隨著輕小說市場的日益火爆，為了讓小說能更快速地面世，更早地產生利潤，各出版社多采用了流水線化的方式生產，即小說作品僅構思簡單的情節(jié)，具體的沖突描繪、起承轉接都有標準的模塊，只要將這些標準模塊根據情節(jié)要求進行不同形態(tài)的分包組合就形成了新的作品，這直接導致了近兩年輕小說佳作貧乏的現(xiàn)狀。

另一方面，與國內網絡文學與傳統(tǒng)文學的地位不在一個層次上一樣，日本輕小說的地位也處于較低的層次。所以輕小說作品往往只有文庫本①文庫本:一種廉價且外形便于攜帶，以普及為目的的A6 開本圖書，優(yōu)勢是成本低廉。大部分是已經有了單行本或者精裝本的書籍為了普及而推出文庫本，近年來輕小說等針對青年的作品多采用直接出版文庫本的方式來節(jié)約成本。發(fā)行，而沒有獨立的單行本存在。在日本普通的書店里，輕小說也幾乎不會被擺上暢銷書書架，并不是其銷量不夠，而是很多人并沒有把輕小說與傳統(tǒng)小說放在同一個標準下衡量［7］。正是由于這種狀況，很多輕小說作家在輕小說作品取得成功，并獲得了主流文學界認可后，都會開始轉寫傳統(tǒng)文學作品，進而逐漸脫離輕小說。

四、輕小說在國內的推廣現(xiàn)狀

2010年6月，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了中國大陸引進的第一部日本輕小說作品《刀語》，由此輕小說的國內推廣正式展開。對輕小說在國內的推廣，日本角川集團最為積極。2010年角川集團中國有限公司與湖南天聞動漫傳媒有限公司合資成立了天聞角川動漫有限公司，負責日本漫畫及輕小說的代理、引進和發(fā)行，同時兼顧鼓勵本土原創(chuàng)輕小說。2011年9月，創(chuàng)刊了國內首本動漫輕小說月刊《天漫·輕小說》。月刊的主題為原創(chuàng)輕小說，主要內容包括日本、中國大陸和臺灣地區(qū)的長篇輕小說的連載及優(yōu)秀中短篇輕小說的刊登，首次開創(chuàng)了輕小說連載的國際合作模式。另外，天聞角川與臺灣角川每年還會聯(lián)合舉辦“角川華文輕小說暨插畫大賞”，面向全球華文作者征稿，客觀上推動了國內輕小說的市場推廣與發(fā)展。

然而到目前為止，天聞角川的輕小說在國內的推廣結果并不十分令人滿意。2013年6月，《天漫·輕小說》的紙質期刊停止出版，全面改為電子期刊;從2014年年初開始，天聞角川輕小說陷入了引入中國以來的最大危機，1月9日，輕小說《約會大作戰(zhàn)》從中國大陸所有銷售渠道全面下架;隨后，天聞角川所有引入的輕小說也全部下架。無論下架的原因為何，這些事件都確實對輕小說在國內的推廣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

雖然輕小說在國內圖書市場領域的發(fā)展不盡如人意，但其在網絡上卻有相當不錯的發(fā)展。其中最具影響力的是“輕之國度”論壇。該論壇成立于2007年，目前是國內最大也是最有影響力的輕小說專門論壇，其主要內容為日版輕小說翻譯、中文輕小說錄入等。國內網絡上絕大部分的輕小說資源皆來源于此。論壇包括“在線輕小說文庫”、“小說頻道”、“交流互動中心”、“國度原創(chuàng)”，以及各種交流板塊，不但內容豐富，會員交流也十分活躍，截至2014年5月，輕之國度的注冊用戶數(shù)超過640 000，每日的活躍用戶超過6000 人，每日交流更新的主題高達3000 多篇。但整體上，這種活躍主要還是一種線上行為，并沒有真正轉化為商業(yè)價值。［8］

由此可見，雖然經歷了幾年的發(fā)展，但與發(fā)源地日本相比，輕小說在國內圖書市場仍處于非常弱勢的地位，其主要原因在于輕小說在國內和日本所面臨的“媒介生態(tài)環(huán)境”不同。所謂“媒介生態(tài)環(huán)境”是指大眾傳播機構生存和發(fā)展的環(huán)境，主要由政策環(huán)境、資源環(huán)境、技術環(huán)境和競爭環(huán)境構成［9］。輕小說在國內的“媒介生態(tài)環(huán)境”主要有以下幾個問題:

(1)作為輕小說在日本推廣的關鍵途徑——多元化的動漫改編，由于產業(yè)配套和政策的問題，在國內幾乎無法同步實施，致使推廣渠道有限。雖然網絡上對輕小說有比較好的認知度，但這種認知度還沒有進一步轉化為商業(yè)價值。

(2)國內對文學作品的尺度有特別的要求，很多作品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在中國上市。

(3)國內強大的網絡小說創(chuàng)作和推廣也在客觀上抑制了輕小說的發(fā)展和繁榮。

綜上所述，輕小說如要在國內得到更好的發(fā)展，首先要解決產業(yè)配套、進一步配合國內市場等關鍵問題。

五、網絡小說在日本的發(fā)展狀況

在日本，輕小說在新文學領域處于主導地位，但這并不妨礙網絡小說的發(fā)展。而且就如本文第一節(jié)所言，輕小說的定義實際上也是起源于網絡的。日本也有很多輕小說開始并不是由出版社策劃寫成的，而是出版社直接將連載于網絡的優(yōu)秀小說出版為輕小說。比較著名的作品如《刀劍神域》和《魔法高校劣等生》，這兩部作品最初都是作者自己把文章以連載的形式放在其個人網頁上的網絡小說。在網絡小說獲得了不錯的點擊率后，得到了出版社的關注，并通過這些出版社將它們出版成輕小說。日本有很多網站都有專門的版塊供寫手刊登自己的作品，其本質上與國內起點中文網等文學網站的形式差不多?？梢娫谌毡?，網絡小說與輕小說是沒有明確的分界線的。成功的網絡小說就有可能以輕小說的形式出版。

另外，日本還有一種獨特的網絡文學渠道——手機小說［10］。

手機小說是指使用手機這一工具來發(fā)表及瀏覽的小說。手機特有的隨時接入網絡的功能，使讀者可以在任意時間、任意環(huán)境下在線閱讀;而使用手機來發(fā)表小說，也通常都是在一個并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下進行:作者可能在電車上，或者在商場中寫作或發(fā)表其作品，所以這樣的文章通常都是短小精悍、換行頻繁，內容上則多以對白為主，這些特點特別能引起女初高中生的共鳴，因此擁有廣大的女性讀者群。點擊率高的手機小說通常意味著出版成實體書也會大賣。事實也確實如此，手機小說曾獨占2007年暢銷書排行的前三名，其中發(fā)行200 余萬冊的《戀空》，此后還一度被翻拍成電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六、未來展望與探索

網絡小說從誕生到今天走過了20年。這個產業(yè)也從“愛好者”階段發(fā)展到了“產業(yè)化”階段。由于作者讀者群體的變化以及商業(yè)上的需求，網絡小說的快餐性日益凸顯，商業(yè)性已經遠大于其文學性。大部分小說作者考慮的已經不是自己的抒發(fā)，而只是考慮如何吸引讀者不斷往下看，如何不斷拉長作品長度，如何不斷減少投入時間。［11］這些問題致使目前的網絡小說思想深度越來越低，文學性越來越差。所以，目前的網絡小說產業(yè)可以說是畸形發(fā)展，雖在短時間內能取得很大收益，但大多數(shù)作品幾乎沒有任何的文學價值，對讀者來說，閱讀這樣的作品就是在空耗時間?？梢哉f，目前的網絡小說缺乏長久的生命力。

但是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相信即使是以傳統(tǒng)方式去寫作的作者，最終的出版物可能也會成為電子書，成為網絡小說。屆時，網絡小說應該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輕小說方面，日本每年出版輕小說2000 本以上，真能叫座的實際也是少數(shù)。在銷量至上主義盛行的日本出版界，輕小說作品同質化、套路化的情況異常嚴重。另外，輕小說幾乎不能獨立于動漫體系而單獨發(fā)展也是制約其繼續(xù)前行的最大阻力。當然也應看到輕小說發(fā)展到今天，已經可以與許多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流行文學明確區(qū)分開了，輕小說也已經成為一代甚至幾代人的共同回憶;但其是否能繼續(xù)傳承，不斷煥發(fā)出新的活力，不斷涌現(xiàn)出新的經典作品，成為與成人文學、兒童文學等傳統(tǒng)文學并駕齊驅的屬于而不限于青少年的時代經典，仍有待于歷史的檢驗。

不論是網絡小說還是輕小說，在文學歷史上存在的時間都很短，雖然他們在最近幾年有了較為長足的發(fā)展，但相對于其他的傳統(tǒng)文學，不論是在體系上還是在積累上都十分單薄。而且為了適應商業(yè)上的需求，網絡小說和輕小說在文學性、思想性等方面還都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問題。如何在未來進一步達到商業(yè)與文學思想性的平衡，將是這兩種文學體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最重要的發(fā)展主題。

［1］日経キャラクターズ. ライトノベル完全読本［M］. 東京:日経BPムック，2004:179.

［2］蘇曉芳.網絡小說論［M］. 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8:4.

［3］一柳廣孝，久米依子. ライトノベル·スタディーズ［M］.東京:青弓社，2013:48－64.

［4］吳懷堯.第八屆中國網絡作家富豪榜［N］. 華西都市報，2013－12－03(a01).

［5］謝艷麗.淺析網絡小說的新特征［J］. 現(xiàn)代語文(文學研究)，2009(2):95－97.

［6］羅磊.網絡小說影視劇改編現(xiàn)象之反思［J］.理論與創(chuàng)作，2012(6):98－99.

［7］張治軍. 從漫畫到小說——輕小說潮流初探［J］. 教師，2009(33):117.

［8］張秀寧.“輕小說”出版的現(xiàn)狀及其發(fā)展戰(zhàn)略［J］.中國出版，2009(16):31－34.

［9］李宜冰，于苗.“日劇”在中國內地的發(fā)展模式［J］. 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2):74－77.

［10］宋剛.概論日本手機小說［J］.日本研究，2011(3):107－113.

［11］許苗苗.網絡小說:類型化現(xiàn)狀及成因［J］. 文藝評論，2009(5):3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