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鳴放+編譯
本森小姐是世界上最親切、最可愛、最美麗的人。她是我小學(xué)二年級的老師。當(dāng)時,我曾暗中決定,等我張大以后,一定要娶本森小姐為妻,如果她愿意等我的話。上午,在她的課上,我總是不斷抑制自己急于舉手發(fā)言的沖動。教室里,只要她在,我總是不愿離開,哪怕是短暫的一刻。
本森小姐要求同學(xué)們自愿上講臺清擦黑板,或者收集作業(yè)卷子,我總是第一個高高舉手,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好的差事。它能使我近距離接觸本森小姐,由此讓她將我和其他同學(xué)分隔開來。在她身邊,一遍又一遍整理同學(xué)們上交的作業(yè),一直拖到將所有的卷子撫平,無比整齊服帖,我才戀戀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開學(xué)不久,我不斷纏著母親,要她在我的午餐盒里再放上一只蘋果或桃子。然而,我無法鼓起勇氣,說是給我的老師本森小姐。正如我同樣沒有勇氣,在課堂上將它直接送給老師。每天,它們總是悄悄出現(xiàn)在講臺的一角,每天,它們都會引來同樣的結(jié)果。
“早上好,孩子們?!北旧〗阕哌M教室,坐上講臺后面。
“早上好,本森小姐。”全班同學(xué)異口同聲。
“喲,這是什么,多么美妙的禮物!”本森小姐收起當(dāng)天的禮物,目光掃視整個教室?!斑@是哪一位細心的小男孩或小女孩送給我的?”
無人承認這件好事,尤其是我??偸巧钌畹皖^,兩眼盯著自己的課桌。
“這好像證明,班上有人暗中崇拜著我?”
感到自己的臉在漸漸發(fā)紅,并認定人人都在注視著自己,直到本森小姐收起水果,開始上課,我才終于輕松地回過神來。
那個夏日的早晨,我們?nèi)嗟耐瑢W(xué)鬧騰起來。原來,有人發(fā)現(xiàn)第二天,也就是那個星期五,是本森小姐,不,我們本森老師的生日。每一個同學(xué)都想送上最好的禮物。我的心里更是一陣狂喜,至少,我可以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送她禮物啦。下午放學(xué),我在外面的野地里到處尋找新奇鮮花。每年的那個季節(jié),在我們那兒很少有鮮花開放。不過,我還是在灌木叢中找到幾種鮮艷的漿果,一些干枯的薊花,還有鮮紅鮮紅如火焰一般跳蕩的野花……
那天,終于,我終于鼓起勇氣,走向講臺,把那束鮮花獻給了本森小姐。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她高興地接過鮮花,緩緩將它貼近自己的臉頰。本森老師獎勵我一個燦爛的微笑,并在我的頭上輕輕一拍。
不過,不知什么緣故,星期一早上,本森小姐沒來。中午,我被莫名其妙叫到校長辦公室。辦公室里,我母親也在里面,桌上還有那束我送的鮮花。
“你知道今天本森小姐在哪兒?”校長問。
“不知道,校長先生。”我回答。
“本森小姐,”接下去,校長放慢語氣,一字一頓說道,“她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里,是你把她送到那兒去的!”
我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你送了她什么嗎?”
“山里的漿果、薊花和一種特別鮮紅的野花。”
“所謂的‘特別鮮紅的野花,實際上是一種有毒的野藤植物,我的小伙子?!保欠N毒藤是一種漆樹植物,皮膚過敏者一旦接觸,會引發(fā)極為嚴重的皮膚癬疹。)
“那么,你是如何自我保護?用的是哪一種防護手套?”校長問道。
我搖了搖頭。
“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它們是有毒野藤。”沒等說完,我當(dāng)場大哭起來……
幾天后,從外面回家,我見到母親正坐在搖椅上。她向我張開了手臂,我一聲不響坐在她的膝上。
“我們舉行一個娛樂活動吧!”她說道,“今天你最喜歡做什么?”
“我只想去看看本森小姐。”我說。
來到醫(yī)院,本森小姐正坐在病床上。她的臉上圍著好幾道繃帶,僅露出一只閃亮的眼睛。她的雙手也被層層包扎起來。
“我不知道紅色野花是有毒的?!币姷奖旧〗悖?guī)缀鹾敖衅饋?,“我不是有意要讓您得病的。我只是想給您……”我竭力忍著不哭出聲,沒法再說下去。
“你想送給我一樣特別的東西是嗎,保羅?” 本森小姐露出的一只眼睛盯著我看。
我點了點頭。
“那么,前些日子,講臺上的水果都是你送的,對嗎?”
我再次點頭。
“哦,我明白了。等到哪一天撤掉身上的繃帶,我一定要好好地擁抱你。”
頓時,我的內(nèi)心漲滿了快樂,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對我發(fā)怒。
“還有,我還將要告訴你內(nèi)心里的最大秘密,保羅?!彼^續(xù)說道,“等我將來結(jié)婚以后,如果我擁有一個兒子的話,我希望他將來跟你一模一樣?!?/p>
與母親走出病房。我回頭似乎看見,本森老師的眼里滿含著淚花。
摘自《現(xiàn)代家庭》endprint
情感讀本·生命篇201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