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強(qiáng)
韋副縣長要去省里參加一個緊急會議,車子跑了近百里,眼看就要到省城了,他忽然接到已出差多日的妻子的電話。當(dāng)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從韋副縣長的額角上沁了出來,顯然,他想起的這件事不是普通的事情。
小劉開著車,正全神貫注地在高速路上行駛,沒料到韋副縣長突然搖了搖手,迫不及待地喊:停車,停車。小劉以為遇上了危急情況,方向往右一偏,右腳用力一踩剎車板,來了個緊急剎車。車,是在緊急停車道上剎住了,坐在后排閉目養(yǎng)神的馬秘書一個不注意,腦袋狠狠撞到前邊的座椅背,眼鏡撞碎了,額角起了個大包。
馬秘書想要發(fā)作,韋副縣長卻急促地命令小劉把車往回開。小劉一臉哭相:縣長,高速路上不準(zhǔn)調(diào)頭?。】h長看上去有點(diǎn)失魂落魄,給小劉下了死命令:不準(zhǔn)調(diào)頭也想辦法給我調(diào)頭。這時,馬秘書瞇著眼睛湊上前:縣長,到底什么東西忘了帶,要不我回去給你???你看看,還有半小時就要開會了。這倒提醒了韋副縣長,他轉(zhuǎn)過頭,說:“老馬啊,這樣吧,你先去開會,要是領(lǐng)導(dǎo)問起,你就說我半路上心臟病發(fā)作,順便請個假,反正離省城也不遠(yuǎn)了,你就隨便搭個車去吧?!闭f完,示意馬秘書下車。馬秘書被韋副縣長突如其來的決定弄得目瞪口呆,他真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比人大調(diào)整領(lǐng)導(dǎo)班子的事還重要。沒辦法,馬秘書連碎眼鏡也沒來得及撿,摸著車門便下了車。馬秘書一下車,韋縣長堅決命令小劉調(diào)頭。小劉前后左右來回觀望,找時機(jī)原路返回,等到環(huán)島路口,才超車駛回指示車道。這時小劉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韋副縣長讓小劉把車駛回縣政府大院,并讓他在自己樓下等,韋副縣長自己則三腳并作兩步跑上樓。等他氣喘吁吁在自家門前站定,掏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韋副縣長的心一下繃緊了。他知道,妻子從深圳出差回來了。但他仍然硬著頭皮推門進(jìn)去,妻子正在廚房忙碌呢!
“嗨,我的縣長大人,你不是去省里開會了嗎,怎么這個時候跑回來了呢?”韋副縣長沒正面回答她,而是邊走邊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妻子回答說剛回來,這不,我還沒吃早飯。韋副縣長沒有理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直撲臥室,他要認(rèn)真清理一下臥室。在粉紅色的雙人枕下終于看見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只血紅色的乳罩。韋副縣長抖抖索索把它塞到兜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暗暗慶幸,幸虧回來得及時,要不然,讓妻子發(fā)現(xiàn),后院就要起火了。接著他又環(huán)視了一遍,才把心放下。
妻子要留他再吃些東西出門,韋副縣長沒心思了,他想起了省里的人大會議,破天荒在妻子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后匆匆出了門??h長夫人被丈夫親熱的舉動弄呆了,送走丈夫的背影,在屋內(nèi)警覺地搜索起來。
韋副縣長緊緊地捏著兜里血紅色的乳罩下了樓,直奔車內(nèi),并命令小劉原路返回。作為司機(jī),小劉不敢問得太多,他認(rèn)為把車開安全才是自己最大的職責(zé)。一個多小時后,韋副縣長匆匆趕到省政府大院,大會已經(jīng)散了,韋副縣長只好命令小劉去會議室找馬秘書,并開車返回縣城。
聽馬秘書的口氣,這次大會對韋縣長的升降并無多大影響,韋副縣長連接松了幾口氣。
回到縣政府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昨天晚上把乳罩丟在他家床上的主人打電話。電話一接通,韋副縣長說,你怎么如此粗心大意,乳罩竟然落在我家里了?話筒另一頭傳來令人全身酥軟的笑聲:你有沒有搞錯?昨天晚上去你家我為了方便根本沒戴乳罩啊。韋副縣長捏著那只血紅色的乳罩,如墜云霧之中。他正坐在電話機(jī)旁邊發(fā)呆呢,手機(jī)響了,妻子從家里打來的。韋副縣長腦袋嗡地一下,預(yù)感到大禍臨頭了。
果然,韋副縣長一進(jìn)門,妻子就露出了老虎的本性,要是平時,他并不怕她。這不,昨晚剛剛辦了件道德敗壞的事,理虧嘴軟啊。
“你今天回來連會都不開,跑回家拿什么?”妻子目光銳利,韋副縣長不敢和她對峙。
盡管心里有鬼,但韋副縣長還是表現(xiàn)得很坦然,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拋,把領(lǐng)結(jié)松了松,往沙發(fā)上一倒,然后不緊不慢地還擊: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回來取開會的資料,難道還要向你先打報告?妻子緊緊盯著韋副縣長,嘿嘿一陣?yán)湫Γ蝗灰晦D(zhuǎn)身,把一個垃圾桶甩到韋副縣長腳下。韋副縣長支起身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完了。
原來,垃圾桶里有兩只氣味刺鼻的避孕套。真是防不勝防啊,他本想找個理由解釋,可怎么解釋?兒子在外地念書,女兒出嫁,老父母在鄉(xiāng)下,就他們孤夫寡妻倆人,而且,他們十前就不用這玩意兒了。一夜之間冒出這么兩只東西,能推脫得了嗎?我們的韋副縣長也不想隱瞞了,干脆破罐破摔,一咬牙,把那只血紅色的乳罩掏出來,往茶幾上一甩,說:“你愛怎么辦我們就怎么辦吧?!?/p>
妻子見狀,“嗷”的一聲撲了過去。
離婚的時候,韋副縣長才弄清,那只血紅色的乳罩不是別人的,就是妻子的。
四澤宇薦自《小說月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