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民軍,趙怡紅,劉金潔
(1.河北工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天津 300401; 2.北京舞蹈學院,北京 100081)
1949年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在中南海懷仁堂隆重開幕。毛澤東在開幕詞中向世界宣告:“占人類總數(shù)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1]雖然這句話,常被誤傳為毛澤東在1949年10月1日開國大典的天安門城樓上宣告的,但無論如何,新中國的成立確實是中國人民一洗百年恥辱、開始“站立起來”的重要標志;舊中國 “跪倒在地上辦外交”的局面,在新中國成立之際發(fā)生了根本的改變。本文主要以民國初和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政府在處置西藏問題上的表現(xiàn)為例,說明舊中國“跪倒在地上辦外交”的屈辱和新中國“站立起來”辦外交的揚眉吐氣。
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到1900年的八國聯(lián)軍侵華,中國經(jīng)歷了一次次外國列強的侵略凌辱,一次次被打翻在地,一步步淪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已淪為“洋人的朝廷”的清王朝,但新成立的中華民國政府為謀求西方列強的外交承認,卻宣布繼承清政府與它們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仍不得不“跪倒在地上辦外交”。
自13世紀元朝統(tǒng)治開始,七百多年來西藏一直是中國的一部分。17世紀清朝中央政府冊封達賴喇嘛為西藏統(tǒng)治者中的重要一員,并于1727年(雍正五年)開始在西藏正式設(shè)駐藏大臣,常駐西藏辦事。駐藏大臣代表中央監(jiān)督西藏地方行政,指揮駐扎在西藏的部分軍隊。[1]1793年(乾隆五十八年),清政府又頒布了《欽定藏內(nèi)善后章程二十九條》,規(guī)定由駐藏大臣督辦西藏的內(nèi)政外交[2],從而進一步加強了清政府對西藏的治理。鴉片戰(zhàn)爭后,清政府先后被迫同英國簽訂了六個涉及西藏的條約。這些條約直接表明,“英國完全承認中國在西藏之主權(quán),至少限度,西藏之外交,(是)由中國政府辦理的”;這些條約中的某些條款雖然“確實的限制了中國在西藏地區(qū)的主權(quán)”,但是“國際公法上有一條古怪的原則,‘一個國家能訂約而損失一部分主權(quán),就是這個國家主權(quán)的行使?!驗橛兄鳈?quán)方可損失主權(quán),所以中國能與英國訂約、限制中國在西藏的主權(quán),就是證明中國在西藏之有主權(quán)”。[注]“中英締結(jié)關(guān)于西藏條約的研究”(1950年2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開放檔案,檔號:105-00117-02,第2-3頁。
1910年,十三世達賴因反對清政府在西藏推行“新政”而逃亡印度,英國乘機拉攏圖謀把西藏從中國分裂出去。1911年,中國爆發(fā)辛亥革命,英國與十三世達賴勾結(jié),在藏掀起反清暴動,“宣告獨立”[3]。1912年7月,駐拉薩川軍因“餉糈既竭,腹背受敵”,不得不與藏軍達成協(xié)議,在交出槍械后經(jīng)印度返回內(nèi)地。[4]1913年初達賴返藏后召開的僧俗官員大會,就如何處置西藏與中央政府關(guān)系的問題上并未達成一致。西藏上層雖不贊成清朝“新政”時期推行的治藏政策,但也未與清政權(quán)中斷關(guān)系;至于下層僧俗群眾則更是希望恢復與清政府的關(guān)系。就連當時極力推動西藏獨立的英國駐錫金政治代表柏爾(查爾斯·貝爾)也不得不承認:“西藏之官吏僧侶人民中,有左袒中國黨,自無容諱,蓋自然之親近,及兩國聯(lián)合之久,有以致之耳?!盵5]因此,當時西藏與中央政權(quán)暫時中斷聯(lián)系,完全是英帝國主義者和西藏上層中一部分掌權(quán)的親英分子所造成的,是違背西藏廣大人民意志的。
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成立。臨時大總統(tǒng)孫中山發(fā)表宣言說:“國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漢、滿、回、藏諸地為一國,則合漢、滿、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tǒng)一。武漢首義,十數(shù)行省先后獨立,所謂獨立,對于清廷為脫離,對于各省為聯(lián)合。蒙古、西藏,意亦同此,行動既一,決無歧趨,樞機成于中央,斯經(jīng)緯周于四至,是曰領(lǐng)土統(tǒng)一?!盵6]3月11日公布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又規(guī)定:“中華民國領(lǐng)土,為二十二行省、內(nèi)外蒙古、西藏、青海?!盵6]4月22日,中華民國大總統(tǒng)袁世凱也發(fā)布命令說:“現(xiàn)在五族共和,凡蒙、藏、回疆各地方,同為我中華民國領(lǐng)土……民國政府于理藩不設(shè)專部,原系視蒙、藏、回疆與內(nèi)地平等,將來各該地方一切政治,俱屬內(nèi)務行政范圍?!盵6]因此,中華民國政府仍視西藏為中國的一部分。
而當時的英國政府,卻利用中國出現(xiàn)的動亂局面和新成立的中華民國政府面臨的國際承認等問題,公然插手中國內(nèi)政。1912年8月17日,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向袁世凱政府提交了一份措辭強硬的照會,稱:“英國政府雖正式承認中國在西藏的‘宗主權(quán)’,但從未承認且也不準備承認中國有干涉西藏內(nèi)政之權(quán)”;“袁大總統(tǒng)4月21日[注]原文如此,可能是因為中國與英國方面的時差問題,英國方面把袁世凱4月22日命令的發(fā)布時間說成是4月21日。所發(fā)布命令,謂西藏與內(nèi)地各省平等,又謂西藏地方一切政治俱屬內(nèi)務行政范圍各語,均不能承認”;“英國政府不會默許中國在拉薩或西藏駐扎無數(shù)量限制之軍隊”;“英國政府力請將上言各節(jié),訂成條約。此項條約成立后,方能承認中華民國”。[7]9月7日,朱爾典又會見中國外交次長顏惠慶,說:“如果民國政府定欲征藏,繼續(xù)派征西軍前進,則英政府匪特對于中華民國不予承認,且當以實力助藏獨立?!盵4]
面對英國的無理要求和威脅,袁世凱政府做出妥協(xié)姿態(tài),下令暫停川軍入藏平定分裂勢力,并于12月23日對英國8月17日的照會作出答復。該照會對干涉中國內(nèi)政并妄圖分裂中國的英國哀求說:“前清光緒三十二年中英續(xù)訂北京藏約第二款,有英國國家不干涉西藏一切政治,中國國家亦應允不準他外國干涉藏境及其一切內(nèi)治之語……并無限制中國干涉藏事之條”;“民國成立以來,業(yè)經(jīng)迭次表明,所有與各國訂立之條約,均認繼續(xù)有效。中英兩國對于西藏已有一千九百O六年之續(xù)訂藏約(即光緒三十二年北京藏印續(xù)約)及一千九百O八年之藏印通商章程(即光緒三十四年藏印通商章程),均屬國際條約,自應彼此遵守,實無新訂約之必要”;“中英通商最早,睦誼夙敦,貴政府尚能首先與民國正式往來,以為列國之倡,尤征厚誼”。[6]
此后,在英國政府要直接同西藏談判的要挾下,袁世凱政府又于1913年1月底從原來的“無新訂約之必要”的立場上做出讓步,同意與英國進行就西藏的談判。起初,袁世凱政府建議在北京或倫敦舉行談判,并認為經(jīng)過協(xié)商,雙方交換一份照會對先前中英條約中的有關(guān)問題做些澄清就即可;而英國政府隨后提出要在印度舉行中、英、藏三方會談,袁世凱政府雖然最初不同意西藏方面參加會談,但在英方威脅下又退而同意西藏方面“隨同與議”,在條約上附簽[注]1908年4月20日在加爾各答簽字、同年10月14日在北京交換批準書的《修訂藏印通商章程》上明確載有:“……現(xiàn)值應行更改此次章程之時,是以大清國大皇帝特派張蔭棠為全權(quán)大臣,大英國大皇帝特派韋禮敦為全權(quán)大臣,會同商議,暨西藏大吏選派噶布倫汪曲結(jié)布為掌權(quán)之員,稟承張大臣訓示,隨同商議……”;簽字部分則為:“大清國欽差全權(quán)大臣西藏查辦事件大臣張蔭棠”,“西藏掌權(quán)委員噶布倫汪曲結(jié)布隨同”,“大英國欽差全權(quán)大臣韋禮敦”。(《中外舊約章匯編》(第二冊),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59年版,第494-498頁),但其地位不能和中、英代表平等。如若西藏代表以與中、英代表平等的身份參加會議,則隱藏有西藏是個獨立國家的寓意,這是袁世凱政府不敢公然答應的條件。但英國政府并不在意袁世凱政府的苦苦哀求和一再退讓,堅持西藏代表必須以平等身份出席所謂的“中英藏三方會議”。對此,袁世凱政府最后表示:“無論怎樣,中國代表將前往印度?!盵8]在中國方面做出這一表態(tài)后,英國才承認了中華民國政府。
在所謂的“中英藏三方會議”問題上,雖然是“國家的軟弱使中國不得不到會議桌上來”[9],但袁世凱政府這種“跪倒在地上辦外交”的做法無疑給中國帶來了嚴重的后果;它帶給中國的不只是屈辱,更為日后藏獨勢力的發(fā)展起了十分惡劣的作用。而且,正是在這次會議上,英藏代表背著中國政府代表,私自畫出了一條新的“印藏邊界”(麥克馬洪線),把中印邊界東段九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lǐng)土劃入印度,為中印邊界爭端埋下了隱患。
新中國成立后,也面臨著國際承認及與各國建立和發(fā)展外交關(guān)系等問題。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宣讀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稱:“本政府為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凡愿遵守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領(lǐng)土主權(quán)等項原則的任何外國政府,本政府均愿與之建立外交關(guān)系?!盵10]新中國成立后,蘇聯(lián)等社會主義國家立即宣布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并與之建立外交關(guān)系。此后,毛澤東、周恩來出訪蘇聯(lián),經(jīng)過努力,最終廢除了二戰(zhàn)結(jié)束前國民黨政府同蘇聯(lián)簽訂的嚴重損害中國主權(quán)和利益的《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并簽訂了新中國與外國政府間的第一個建立在平等基礎(chǔ)上的條約《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它同舊中國在屈辱的條件下與帝國主義列強所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就其簽訂的意義而言,毛澤東指出:“這一行動將使人民共和國處于更有利的地位,使資本主義各國不能不就我范圍,有利于迫使各國無條件承認中國,廢除舊約,重訂新約,使各資本主義國家不敢妄動?!盵11]
如何處置同西方國家的關(guān)系,是新中國改變舊中國屈辱外交的最為重要表現(xiàn)。1949年11月8日,周恩來在外交部成立大會上說:“中國的反動分子在外交上一貫是神經(jīng)衰弱怕帝國主義的。清朝的西太后,北洋政府的袁世凱,國民黨的蔣介石,哪一個不是跪倒在地上辦外交呢?中國一百年來的外交史是一部屈辱的外交史。我們不學他們。我們不要被動、怯懦,而是認清帝國主義的本質(zhì),要有獨立精神,要爭取主動,沒有畏懼,要有信心。”[12]為此,毛澤東在建國前就提出了“另起爐灶”和“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的外交方針。關(guān)于這兩個方針,周恩來說:“‘另起爐灶’,就是不承認國民黨政府同各國建立的舊的外交關(guān)系,而要在新的基礎(chǔ)上同各國另行建立新的外交關(guān)系?!薄盀榱吮硎就饨簧系膰烂C性,我們又提出建交要經(jīng)過談判的手續(xù)。我們要看看人家是不是真正愿意在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領(lǐng)土主權(quán)的基礎(chǔ)上同我們建立外交關(guān)系?!标P(guān)于“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周恩來說:“帝國主義總想保留一些在中國的特權(quán),想鉆進來。有幾個國家想同我們談判建交。我們的方針是寧愿等一等。先把帝國主義在我國的殘余勢力清除一下,否則就會留下它們活動的余地。帝國主義的軍事力量被趕走了,但帝國主義在我國百余年來的經(jīng)濟勢力還很大,特別是文化影響還很深。這種情形會使我們的獨立受到影響。因此,我們要在建立外交關(guān)系以前把‘屋子’打掃一下,‘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盵13]這兩個外交方針的執(zhí)行,使中國改變了半殖民地的地位,在政治上建立了獨立自主的外交關(guān)系。
新中國改變舊中國“跪倒在地上辦外交”局面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就是建國后西藏問題的解決。
到1950年初,中國大陸待解放的地區(qū)只剩西藏。為了迅速統(tǒng)一全中國,毛澤東作出“進軍西藏宜早不宜遲”的決策,同時又指明利用一切可能,加強政治爭取工作,力爭和平解放西藏。但是,西藏地方的反動勢力在美英帝國主義等反華勢力的慫恿支持下,拒絕談判,并在昌都及其周圍地區(qū)部署兵力,企圖憑借金沙江天險和高原特殊艱苦的自然條件,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西進。這期間,獨立后的印度政府也起了極壞的作用。
新中國成立后,印度承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但則有人分析說:“印度政府在1950年1月正式承認中共政權(quán),其原因不只一個。就西藏而言,這給印度保持在藏利益以最好的期望。中國從未接受英國,因此也不會接受印度確立其在藏地位的基礎(chǔ)。在這樣的形勢下,如果印中之間沒有建立任何官方關(guān)系,一旦中國出兵西藏,印度在西藏的存在將極易被武力驅(qū)除,自此與中國對抗,但這是不可能的。印度一旦承認中共政權(quán),將能與之進行正式的外交對話。作為承認新政權(quán)的第一個非共產(chǎn)主義國家,印度甚至可以期待中國的某些感激,以期緩和中國在西藏的行動?!盵14-15]事實上,他們正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1950年8月,印度駐華大使薩達爾·K·M·潘尼迦兩次照會中國外交部,勸中國不要進軍西藏,說“印度政府自然關(guān)心因軍事行動而引起印度邊境上的不穩(wěn)定的可能性,因此誠懇的要求采取一切步驟通過和平談判解決”所謂的“中藏關(guān)系”(the Sino-Tibetan relations),并說:“依照1906年以來所訂立的條約所賦與的權(quán)利,印度政府在西藏有若干商業(yè)的和貿(mào)易的利益”。[注]1950年8月12日印度駐華大使館給中國外交部的備忘錄,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國和印度關(guān)于兩國在中國西藏地方的關(guān)系問題中印邊界問題和其他問題來往文件匯編(1950年8月—1960年4月)》,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1960年(下文簡稱為《來往文件匯編》),第31頁;該備忘錄英文原件的相關(guān)內(nèi)容,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開放檔案,檔號:105-00010-01,第7頁?!坝《鹊哪切膽T例和協(xié)定中產(chǎn)生出來的權(quán)利,而這些又是在具有密切的文化和商業(yè)關(guān)系的鄰邦之間自然的權(quán)利,應當繼續(xù)下去……”。[注]1950年8月26日印度駐華大使館給中國外交部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33頁;該備忘錄英文原件的相關(guān)內(nèi)容,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開放檔案,檔號:105-00010-02,第8頁。同時,印度政府還和英國政府一起阻撓途徑印度的西藏地方代表團赴北京談判。為此,中國人民解放軍開始實施一再推遲的進軍西藏的計劃。1950年10月19日,昌都解放。印度政府立即對此做出了強烈反應,連續(xù)四次照會中國政府,進行干涉。在照會中,印度政府還以威脅的口吻說:“對西藏采取軍事行動,將使對中國不友好的那些國家……有借口來進行反華宣傳”,會影響到中國在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的恢復,“中國的地位將會因此而削弱”;[注]1950年10月21日印度駐華大使館給中國外交部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36頁;該備忘錄的英文原件,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開放檔案,檔號:105-00010-02。在1950年11月1日的照會中,印度政府還改變了其在同年8月26日和10月18日照會中的提法,像英、俄帝國主義那樣把中國對西藏的主權(quán)說成是“宗主權(quán)”(suzerainty)[注]關(guān)于印度政府在1950年8月26日和10月18日給中國政府的照會中提到中國在西藏擁有“主權(quán)”一事,印度方面有人在1963年著文提出,那是因為印度政府給其駐華大使館的電報在發(fā)送時出了差錯,把“宗主權(quán)”錯誤地說成是“主權(quán)”。(Karunakar Gupta, Sino-Indian Relations 1948-52:Role of K. M. Panikkar, Calcutta: Minerva Associates (Publscations) Pvt. Ltd, 1987, p.6.),說“西藏自治是一事實”,并“懇切求取西藏問題將以和平談判來解決,以便調(diào)整西藏在中國宗主權(quán)(suzerainty)范圍內(nèi)的自治的合法要求”。[注]1950年11月1日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給中國總理周恩來的照會,見《來往文件匯編》,第42頁;該照會英文原件的相關(guān)內(nèi)容,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開放檔案,檔號:105-00010-03,第5頁。在印度政府中,以副總理薩達爾·帕特爾為代表的一些內(nèi)閣成員,甚至還主張對西藏進行軍事干預,而且正是在這些人的支持下,西藏地方政府于11月7日向聯(lián)合國提出所謂“共產(chǎn)黨中國的入侵和侵略”的控告。[注]Karunakar Gupta, The Hidden History of the Sino-Indian Frontier, p.8.
中國政府堅持捍衛(wèi)國家主權(quán)的立場,向印度政府申明:“西藏為中國領(lǐng)土,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及中國人民解放軍負有解放西藏領(lǐng)土及西藏人民的神圣職責?!盵注]1950年8月21日中國總理周恩來交給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32頁?!拔鞑厥侵袊I(lǐng)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西藏問題完全是中國的一個內(nèi)政問題。中國人民解放軍必須進入西藏,解放西藏人民,保衛(wèi)中國邊疆……中央人民政府曾屢次表示希望西藏問題能以和平談判的方式得到解決……可是無論西藏地方當局愿否進行和平談判及談判得到如何結(jié)果,均屬中華人民共和國內(nèi)政問題,不容任何外國干預?!盵注]1950年10月30日中國外交部給印度駐華大使館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41頁;參見1950年11月16日中國外交部給印度駐華大使館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45-46頁。關(guān)于印度政府在照會中提到的其在西藏的“那些從慣例和協(xié)定中產(chǎn)生出來的權(quán)利……應當繼續(xù)下去”的要求,中國政府的答復是:“印度與中國在西藏的商業(yè)貿(mào)易關(guān)系在平等互利原則下完全可以保持和發(fā)展,這如同中國與印度在孟買或加爾各答的商業(yè)貿(mào)易關(guān)系可以保持和發(fā)展一樣?!盵注]1950年8月21日中國總理周恩來交給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的備忘錄,見《來往文件匯編》,第32頁。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guān)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xié)議》在北京簽字。協(xié)議明確指出:“西藏人民回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祖國大家庭中來?!盵16]
抗美援朝的勝利,充分顯示了新中國的力量和抵抗侵略的決心。在這種情況下,印度不得不在西藏問題上有所收斂。印度方面就曾有學者指出:“即使在共產(chǎn)黨中國于1950年秋天決定對西藏建立自己的領(lǐng)導權(quán)的情況下,……當中國在朝鮮戰(zhàn)場上與打著聯(lián)合國旗幟的美國軍隊的對抗中證明了她的威力時,在亞洲出現(xiàn)了新的力量平衡,尼赫魯也就大方地接受了這一變化。”[注]Karunakar Gupta, The Hidden History of the Sino-Indian Frontier, p.v.1954年4月29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印度共和國關(guān)于中國西藏地方和印度之間的通商和交通協(xié)定》在北京簽訂,印度放棄了從英國那里繼承下來的英藏雙方代表私自簽訂的《藏印通商章程》[注]這一藏印通商章程使英國在西藏獲取了比1893年和1908年英國與中國清朝政府簽訂的藏印通商章程更多的侵略權(quán)益,但歷屆中國中央政府都未承認該章程。在西藏取得的權(quán)益;這表明印度也承認了中國對西藏擁有主權(quán)的事實。后來印度政府也曾提到,1954年中印協(xié)定表明“印度政府承認西藏地方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或“承認了西藏是中國的一個地區(qū)”。[注]Note sent by the Minstry of External Affairs to the Embassy of Chian in India, 2 August 1958, White Paper No. I, p.63; Letter from the Prime Minister of India to the Prime Minister of China, 26 September 1959, Notes, memoranda and letters exchanged between the government of India and China, September-November 1959 and a note on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of the Himalayan frontier of India: White Paper No. II, New Delhi: 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 1959, (下文簡稱為 “White Paper No. II”), p.34.該協(xié)定在提到西藏時,都稱之為“中國西藏地方”(Tibet region of China)。[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印度共和國關(guān)于中國西藏地方和印度之間的通商和交通協(xié)定》,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條約司:《中華人民共和國邊界事務條約集》(中印、中不卷),第5—9頁;Notes, memoranda and letters exchanged and agreements signed between the governments of India and China, 1954-1959: White Paper, New Delhi: 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 1959, (下文簡稱為 “ White Paper No. I”), pp.98-101. (本書中所引用的英文資料都盡可能參閱了中國外交部或其他方面的相關(guān)譯文,相關(guān)論著的名稱可參見文后的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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