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

（中共天水市委黨校，甘肅天水 741018）

“文行出處”在黃庭堅身上的詮釋

劉巖

（中共天水市委黨校，甘肅天水 741018）

黃庭堅在中國文學史上尤其是北宋文學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品格及對待“出處”的態(tài)度，也深深影響著后人，具有封建文人的典型性。

黃庭堅；江西詩派；文行出處；儒佛道

文行出處，舊指文人的學問、品行和對待出仕及隱退的態(tài)度，語出《周易·系辭上》：“君子之道，或出或處?！薄墩撜Z·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秉S庭堅（1045—1105），字魯直，號山谷，又號涪翁，北宋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著名文學家、書法家，游蘇軾門下，為“蘇門四學士”之一，文章天成，尤長于詩歌，是江西詩派的領(lǐng)袖，政治上并未任過能影響政局的官職，一生淡泊名利，好喜習禪佛道。本文試從他的生平詩學及思想方面展開研究，以融合儒佛道為依托，對“文行出處”在其身上的詮釋作一個大致的概括。

一、瑰瑋之文，妙絕當世

強調(diào)文學與道之間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是北宋時期基本的文學觀念。但是道學家的文道觀，將文看作是載道的工具，這樣一來，就形成了“道”外于“文”。山谷詩學思想是以儒學道德和融合儒佛道三教的心性修養(yǎng)為基礎(chǔ)的，但并不是以道德教化之主題代替藝術(shù)自身的主題，而是在藝術(shù)上表現(xiàn)為非常自覺的自然追求。黃庭堅通過傳統(tǒng)的性情本體觀念來包容“合道不怨”的詩歌思想，使它與詩的主體性、詩的抒情原則和諧地結(jié)合起來，解決了擺在自己面前，也是擺在宋代其他詩人面前的詩與道的關(guān)系問題。它不僅在消極的意義上擺脫詩與政治的糾結(jié)，而且從積極的意義上提出一種詩美學主張：“比律呂而可歌，列干羽而可舞，是詩之美也?！?/p>

宋代前期詩壇主要是“晚唐”與“西昆”兩派，這兩種流派中多發(fā)窮愁之吟，綴飾辭藻，典麗精工，并走向雕鏤堆砌，浮艷侈麗，故未能較好承擔文學為社會政治服務的使命。黃庭堅是否定西昆體的，但是他又是從中殺將出來，形成了自己“點鐵成金”、“奪胎換骨”而自成一家的以奇崛為主導，結(jié)合多種創(chuàng)作風格的統(tǒng)一。由于他的大力倡導，在其身后逐漸形成了一支被南宋呂本中命名為“江西詩派”的這一龐大創(chuàng)作群體，影響延及到了我國封建社會末期的“同光體”。

作為江西詩派的開創(chuàng)者，黃庭堅的詩歌理論有很大影響。他的詩歌理論涉及的范圍相當廣泛，諸如詩歌本體論、創(chuàng)作論、鑒賞論、情性論以及詩的境界、風格都有所論及。但是主要還是詩歌創(chuàng)作論范疇。黃庭堅詩歌理論中最著名的主張是：“奪胎換骨”、“點鐵成金”。即或師承前人之辭、或師承前人之意的煉字、造句、謀篇等寫作技巧，同時力求打破技巧的束縛而進入“不煩繩削而自合”的境界，并爭取超越前人而自成一家。他極力推崇杜甫，把晚期杜甫詩視為宋詩美學理想的參照典范。他的尊杜觀點最能體現(xiàn)宋代詩學的時代精神。

黃庭堅的詩以其鮮明的風格特征而自成一體，被稱為“黃庭堅體”或“山谷體”，其特點是文人氣與書卷氣特別濃厚，詩中的文人意象格外密集，這正是宋詩別開生面的表現(xiàn)之一。當然有時黃詩在這方面走的太遠，用典太多就損害了詩歌的形象性。追求“生新”是宋代詩人與唐代詩人之外的另一種探索，黃庭堅在這方面表現(xiàn)得更為自覺。他說：“文章最忌隨人后。”又說：“隨人作計終害人，自成一家始逼真?！彼恼麄€詩歌創(chuàng)作都貫徹了求新求變的精神，從而創(chuàng)造了“生新廉悍”的藝術(shù)風貌。在聲律上，黃詩的特點表現(xiàn)為奇峭，一是句中音節(jié)打破常規(guī)，二是律詩中多用拗句。所謂“拗句”，主要是將律詩中的句式和平仄加以改變，有意造成一種打破平衡和諧的效果，給人以奇峭倔強的感覺。這種刻意追求奇而造拗句、作硬語的做法，是形成山谷體生新瘦硬風格的重要因素?！坝玫洹币彩巧焦润w求創(chuàng)新的重要方面，是“點鐵成金”和“奪胎換骨”落實于具體的詩歌創(chuàng)作。所謂“奪胎換骨”是“點鐵成金”的具體化，是一種使古人的意象用語產(chǎn)生質(zhì)的變化、化平凡為奇趣的語言煉金術(shù)，對前人用典法的一個發(fā)展，目的在于“以故為新”——援用前人之語而另立新意。

黃庭堅詩強調(diào)“以俗為雅”，論詞也是雅俗并重。一方面，承認詞是“艷歌小詞”，而稱贊晏幾道詞是“狎邪之大雅，豪士之鼓吹”（《小山詞序》）；另一方面，認為詞與詩一樣是表達“意中事”的言志之體，而贊美張志和的《漁父詞》是“雅有遠韻”，蘇軾《卜算子》詞“語意高妙”，“無一點塵俗氣”。他的詞基本上是學東坡雅詞，柳永俗詞。王灼曾說：“晁無咎、黃魯直皆東坡，韻制得七八?！保ā侗屉u漫志》卷二）黃庭堅的雅詞，即是學蘇所得。從詞史流變的角度看，黃庭堅主要是沿著蘇軾開拓的方向，朝兩個方向發(fā)展：一是抒情的自我化，即表現(xiàn)自我剛直倔強的個性和曠達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他晚年兩次被流放到邊遠之地，卻始終保持著頑強樂觀的人生信念。《定風波》（萬里黔中一線天）即表現(xiàn)出他雖遭貶謫卻傲岸不屈，仍然瀟灑俊逸的氣度。在戎州（今四川宜賓）貶所寫的名篇《念奴嬌》（斷虹霽雨），意境高遠，洋溢著樂觀豪邁的精神。二是使詞的題材進一步貼近自我的日常生活。這不僅表現(xiàn)在他的詞作大多數(shù)有題序，用以表明詞作所寫的具體時、地和日常情事，而且體現(xiàn)在詞作的內(nèi)容中。詞中寫了他的閑適與孤獨：“萬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歡意”（《醉蓬萊》）；寫了手足之情：“當年夜雨，頭白相依無去住”。他在黔州、戎州、宜州貶所的“意中事”，寫得更多更具體，完全可以依據(jù)詞中所寫的時、地和情事予以編年。這與從前的詞作沒有具體背景的寫法完全不同，從而繼蘇軾之后，給后來的南渡詞人進一步將詞貼近社會現(xiàn)實生活，提供了可仿效的創(chuàng)作范式。

二、孝友之行，追配古人

黃庭堅被認為是宋代文人人格的真正實踐者，他的思想人格具有典型性。表現(xiàn)為以儒家仁愛孝道為核心，同時又浸釋佛道兩家思想的人格美。儒家的“固窮”和“安貧樂道”說使他能忍受一切挫折，禪家的參悟和道家的無為論又使他把生死看得輕若鴻毛。再加上他的天性中本有沉著、詼諧和孤芳自賞的特點，所以頗能自我解脫。這種思想人格在當時很有代表性，從某種程度上說，詩人對內(nèi)心的重視，豐富了封建文人的人格美。

黃庭堅的“行”首先體現(xiàn)在對親人的孝順仁愛上。元佑六年，老母臥床不起，黃庭堅“盡夜視顏色，手湯劑，衣不解帶，時其疾痛疴癢而敬抑搔之，至親滌側(cè)片俞，浣中裙”。元代郭守仁編著的《二十四孝》中說黃庭堅“性至孝。身體顯貴。奉母盡誠。每夕青紫為洗滌溺器。未曾有一刻不供人子之職”。有詩為頌：“廿四孝子黃庭堅，為官在外念家庭，聞知娘親染重病，辭職返鄉(xiāng)不遲延；盡心奉侍夏復冬，暝早為母洗尿桶，世間孝道千百樣，此舉委實稀且罕。”母親病故后，黃庭堅筑“永思堂”廬墓下，“哀毀得疾，幾殆”。

黃庭堅的“行”其次表現(xiàn)在對待友情的真誠與始終不渝。這在他與蘇軾的關(guān)系上體現(xiàn)得最明顯。山谷對東坡傾慕已久，他們于元豐年（1098年）訂交，此時黃庭堅有《古風二首上蘇子瞻》，詩中說“小草有遠志，相依在平生?！睎|坡在答書中，盛贊山谷“古風二首，托物引類，真得古詩人之風”。在和詩歌針對自己的遭遇向黃庭堅發(fā)出了坦率的感慨：“今之小人勝君子，為莨莠之奪嘉谷?！焙筇K軾因此入獄，黃庭堅也因此被罰銅20斤，這就是宋代著名的“烏臺詩案”?？梢?，蘇黃在交往之初，雙方就緊緊地交織在一起。的確，黃庭堅和蘇軾一生都保持著真摯的師友之情。元佑年間，蘇軾春風得意，山谷把親人從家鄉(xiāng)帶過來的雙井茶分贈與蘇軾，并有詩《雙井茶贈蘇子瞻》：“為君喚起黃州夢，獨載扁舟向五湖”，表達了對朋友深切的關(guān)懷與提醒。

元佑黨禍發(fā)生后，蘇軾被貶嶺南，山谷也受牽連而貶黔州。但他毫不后悔，相反與東坡的友情與日俱增。在其去世后，山谷多次在詩作中表達了哀悼之情和至死不渝的友誼。山谷一生并未進入北宋黨爭的中心，但因與東坡的友誼關(guān)系，而卷入其中，又受牽連，最后被貶死蠻荒，但他九死不悔，迫害愈烈，情感愈深，山谷人生修養(yǎng)的高風亮節(jié)由此可見。他以曠達的態(tài)度對待人生，在遇到挫折時更是如此。

黃庭堅的人格魅力還表現(xiàn)在他在從政的幾年中始終能把“以民為本”的思想貫穿到為政之道中，他曾摘取王孟《戒石銘》中的四句：“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來自警。在《題畫菜》中寫道：“不可使士大夫不知此味，不可使天下之民有此色”，就充分體現(xiàn)了人道主義的博大情懷。雖然黃庭堅沒做過什么高官，一生也淡泊名利，但是只要為官一任，必在所在地施行仁政。

黃庭堅的人格魅力最后還表現(xiàn)在他的淡泊名利，豁達萬事于胸的人生態(tài)度。紹圣元年，新黨得勢，山谷因主修《神宗實錄》而遭到打擊，被責貶涪州別駕，黔州安置。貶詔下發(fā)后，左右的人都哭泣起來，而他卻神色自若，倒頭便睡，鼾聲大作，并有喜形于色之態(tài)。當有人提及黔州為荒蠻之地，少有人煙，凡貶此地，皆水土不服，不病而亡時，他還笑著說：“四海之內(nèi)，皆為兄弟，浮生若夢，來去無跡，凡有日月星辰照耀之地，無處不可寄此一生，又有何憂？”試想，如果不是淡泊名利，何以被貶，還“有喜形于色之態(tài)”呢？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人格思想中處處閃爍著“崇尚本真”、“仁愛孝悌”的光芒。

三、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guān)用盡不如君

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春，黃庭堅赴禮部試，登許安世榜進士第，調(diào)汝州葉縣（今河南葉縣）尉，從此開始了他的從政生涯。但是黃庭堅并沒有表現(xiàn)出應有的喜悅，相反，甚至不太想赴任。曾作詩曰“出門捧檄羞閑友，歸壽吾親喜自如?！币虼苏`了報到限期，被名相富弼拘禁月余，這在他從政伊始給了他當頭一棒。應當指出，黃庭堅是向往隱逸生涯的，隨著涉世愈深，他對世俗價值觀的鄙棄和孤高傲世的性格也就愈見強烈，在官思歸的念頭，多次在詩文中表現(xiàn)出來。例如“酒船漁網(wǎng)歸來是，花落故溪深一篙?！薄叭f里歸船弄長篙，此心吾與白鷗盟”，“騎馬天津看逝水，滿船風月憶江湖”。那么，黃庭堅這種淡泊名利，向往隱逸生活的個性心理是怎么樣形成的呢？

首先，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以及他幼年的經(jīng)歷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黃庭堅的始祖黃瞻，辭官后之所以選擇定居在分寧的崇山峻嶺之中，就是為了要過一種不為政爭所擾的隱逸生活。后來他的子孫也大都繼承了他的這種個性：重詩書而不重名利仕途。黃庭堅自小在這種環(huán)境當中長大，自然耳濡目染清凈無為的安樂，早在七歲便吟出《牧童》：“騎牛遠遠過前村，吹笛風斜隔岸聞。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guān)用盡不如君。”小小年紀，便道出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向往牧童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當他的父親叫他習科舉時，被他一口回絕了。另外，由于他十四歲喪父，投靠在他的外親舅父李常家，他們甥舅關(guān)系很好，“長我教我，實唯舅氏。四海之內(nèi)，朋友比肩。甥舅相知，卒無間然?！倍渚烁咐畛Ｊ莻€為官廉潔、不重功名而酷愛詩書的人，所以，黃庭堅受其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其次，儒佛道三家合流的思想也對他影響很大。黃庭堅在早年游學時受到孫覺的諄諄教誨，而孫覺是北宋時期儒學“安定”派的代表人物之一，那么他通過岳父孫覺來接受儒學的影響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舅父李常也是受儒學影響很深，而李常對黃庭堅自幼教導有加，因此黃庭堅自小就耳濡目染儒學的精要，打下了正宗的儒學基礎(chǔ)。這給黃庭堅思想中形成的“仁愛孝道”的人生觀以及在詩歌創(chuàng)作技巧上都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在與佛家的接觸上，黃庭堅顯得頻繁密切些。黃庭堅出生地分寧（今江西修水）就是中國佛教七宗之一的“黃龍宗”，南宋權(quán)威的佛家《五燈會元》將他列入了黃龍派的“居士”。黃庭堅除幼時常游玩眾佛寺，在照顧病重的母親期間，閑時精讀了如《楞嚴經(jīng)》和《圓絕經(jīng)》等經(jīng)書。他涉及眾多佛典，一心返本求源，也就是在于重新發(fā)揚禪宗正心誠意的道統(tǒng)來為他的思想體系服務。

此外，黃庭堅還精研道家學說，并有著述。他涉獵莊子最初受到好友黃幾復的影響，在《讀書呈幾復》等詩中，他反復提到儒道相通，莊子尊儒，世人欲達逍遙之境必須懂得物質(zhì)運動之道，即不竭基本、不傷其內(nèi)的觀點。

黃庭堅在禪機中潛移默化，年長入仕后，兀傲的性情，隱逸的思想不可避免地和現(xiàn)實發(fā)生沖突。這種兩難的苦悶狀態(tài)，使他便開始醉心于研究老莊的哲學，寄情與佛家的禪理和儒家的崇尚本真的樂趣當中，自然進一步厭了官場生活。

第三，北宋復雜的政治環(huán)境和北宋黨爭是黃庭堅“處”的重要客觀因素。黃庭堅政治生涯的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新舊兩黨爭斗的漩渦之中，元豐八年三月，宋朝的“改革”皇帝神宗去世，哲宗即位，但哲宗年僅十歲，沒有執(zhí)政能力，于是出現(xiàn)了“皇太后臨朝”的局面，以王安石為代表的新黨失勢，以司馬光為代表的舊黨卷土重來，長期被貶在外的黃庭堅也被召入京為官，參加《神宗實錄》的編修工作。元佑八年（1093年）九月，高太后去世，十八歲的哲宗親政，他早就不滿太后和舊黨的所為，把年號改為“紹圣”，大力起用新黨人物蔡卞等人，紹圣元年六月，蔡卞先拿舊黨主修的《神宗實錄》開刀，自然黃庭堅成了最大的受害人，自此過了六年的貶竄生活。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哲宗去世，徽宗即位，暫由太后向氏聽政，政局又變，舊黨蘇軾、司馬光被召回入京，同時新黨蔡京等人相繼被貶出京。這年三月，被貶在外六年的黃庭堅得到復官的機會，次年三月先是任為權(quán)知舒州，后又召為吏部員外郎，但是淡泊名利的黃庭堅并不動心，政局的反復使得他心有余悸，因而找借口一辭再辭。又過了一年多，崇寧元年（1102）四月，黃庭堅接到知太平州的任命，他覺得再不好推辭，于六月九日到太平州接受職務。然后朋黨之爭又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只做了九天知州的黃庭堅又被免職。因為徽宗結(jié)束了新舊兼用的局面，又重用新黨人物蔡京，此后，黃庭堅受到的打擊一次比一次厲害。崇寧二年（1103年）四月，徽宗下令銷毀三蘇、秦觀和黃庭堅的文集。九月下詔立“元佑奸黨碑”，黃庭堅被列名其上。兩個月之后，在卑鄙小人趙挺之和陳舉的羅織下，將黃庭堅“除名，羈管宜州（今廣西宜山縣）”，自此黃庭堅在宜州度過了生命的最后時期。

黃庭堅自己其實并沒有明確的政治主張，他在舊黨得勢時做了官，但他是一個清正廉明、力圖為民造福的好官。他實事求是地在為政當中推行一些仁政。在新舊兩黨的爭斗當中，他的基本態(tài)度是采取中立。他還主張兩派和解，認為兩派中都有極好的治國人才，應該互相寬容。所以說新黨一再把黃庭堅當作舊黨的中堅分子來打擊他，實際上是冤屈了他。他與司馬光、蘇軾之間關(guān)系密切，經(jīng)常有詩詞酬唱，這種交往純粹出于文人的意氣相投、志趣相近。由于彼此之間有共同語言，當然就會對一些政治問題產(chǎn)生共識，這樣黃庭堅自然而然在政治態(tài)度上傾向于舊黨一邊，實際上他對司馬光的政敵王安石也非常尊敬，他曾說王安石是“一世之偉人也”，所以當王安石去世后舊黨群起而攻之勢時，他卻持不參與態(tài)度。

黃庭堅在幾度挫折后，看到政局的腐敗，官場的相互斗爭，他的心態(tài)也隨之發(fā)生變化，加上他幼年就有向往隱逸生涯的思想，所以人在官場中，心卻早已在靈山秀水之中。他鄙視功名富貴，覺得置身官場是受人管束，飛黃騰達都只不過是過眼煙云，不值得去計較。這當中當然也有幾經(jīng)官場失敗無奈的客觀因素，加以自嘲，但是更重要的是貫穿他一生的“淡泊名利、崇尚本真”的思想人格的體現(xiàn)。

四、結(jié)語

綜觀黃庭堅的一生，其文當如蘇軾所說：“瑰瑋之文，妙絕當世?！逼湫凶龅搅藶楣賽勖瘛橛颜鎿?、為子孝行、為長仁愛，身體力行地實踐著自己的人格追求，一生正直，堪稱人格的表率。在政治斗爭中幾經(jīng)浮沉，歷盡磨難，卻依舊保持一貫的兀傲和灑脫，以平靜的心態(tài)對待榮辱得失的人生際遇，一生淡泊名利，向往隱逸生活，可以說達到了儒家的節(jié)持自守、仁愛孝順和佛道家的隨緣任運、清靜無出！●

［1］黃國柱.黃庭堅傳略［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5.

［2］黃寶華.黃庭堅選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3］錢志熙.黃庭堅詩學體系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4］梅俊道.論黃庭堅的“節(jié)”［J］.九江師專學報，2002，（2）.

［5］錢志熙.黃庭堅與禪宗［J］.文學遺產(chǎn)，1986，（1）.

［6］周祚紹.論黃庭堅與北宋黨爭［J］.九江師專學報，19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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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6566（2014）05-0103-04

2014-07-01

劉巖（1982—），女，甘肅定西人，中共天水市委黨校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