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鶯

（福建省圖書館，福州350001）

●張美鶯

（福建省圖書館，福州350001）

藏書；藏書家；明代；閩縣；徐

徐是我國明代福建閩縣著名藏書家，所收藏書達七萬余卷，畢生致力于訪書、購書、抄書、補書、刻書等藏書事業(yè)。徐藏書以用為主，主張“傳布為藏”，反對“秘惜為藏”。他精于校勘，善作題跋；重視書目編撰，個人著述也非常豐富，在中國藏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中國古代文化典籍數量之多，多賴藏書活動保存下來。歷代藏書家身影穿梭其中，功不可沒。明代閩縣徐，博學工文，善草隸書，主盟詩詞，一介布衣，交游廣泛，坐擁書城，堪稱名士。

1 生平經歷

2 藏書來源

兄徐熥（1561～1599），字惟和，別字調侯。明萬歷十六年（1588）舉人，與其弟并有才名，尤以詞采聞于時，著詩十五卷、文五卷。萬歷間，與弟在鰲峰坊建紅雨樓、綠玉齋、南損樓藏書。有藏書印“徐熥私印”、“惟和”、“徐熥真賞”、“徐熥藏書”等。

來源之二，購買。為了購得圖書，他四處漫游，于壬辰（1592）、乙未（1595）、辛丑（1601）三往吳越，數次往武林，大量購書。徐煙勃本來交友既多，前往旅游訪友時，對書肆也多留心。而江浙吳興、武林、吳門、錢塘等本來就是藏書重地，極易淘到善本佳本。福建建州歷來都是刻書中心，徐煙勃一生多次前往刻書淵藪之地建州，天啟丙寅年（1626）給《野客叢書》題跋時回憶，“余購此已十年，前后經過，得楊氏本頗多”，又萬歷二十九年（1601），于建州購得《王半軒集》《陳子上存稿》。天啟五年（1625）于建州書肆購得楊榮子楊讓所藏宋淳熙本《左傳》。萬歷二十三年乙末（1595）于杭州肆中購得《麻衣先生易髓》?！跺膭儆[》乃萬歷丙午（1606）夏仲，徐煙勃旅次白下，于秣陵舊肆購之。

來源之三，友人相贈。如《金陵梵剎志》，徐記其“余至洪都，舍喻宣仲齋中旬日，臨別出此為饋”。曹能始宦蜀中時，“初寄余《蜀草》，再寄余《峨眉記》，三寄余《蜀中詩話》，最后寄余《畫苑》，凡於蜀中之佳事佳話，收拾殆盡矣”。葉振父抄錄《姬侍類偶》，匯訂成帙，相贈于他。另一部《藝文類聚》，一百卷缺四冊，“每有查考，輒恨其摧殘非完書也”，后在官賢坊內小書鋪中買了數冊，再后來林志尹拾一冊見餉，才補齊全書。《栟櫚集》乃于謝在杭齋中冗書中檢得首帙，遂乞歸補全合訂。徐煙勃自謂“生平不厭斷簡，往往掇拾成部”，正是徐煙勃不斷搜求，殘部才得以完璧。也有徐煙勃直接開口索求，如從瀚上人丐得《寒山子詩集》。聽說金陵新梓《張無垢集》，遂寄書索之林夷侯。曹學佺為四川參政時，他就匯函求寄《四川通志》。

來源之四，抄寫。如《陳后金鳳外傳》乃王永啟得《陳后傳》於農家，徐煙勃借錄一本?！短粕蛳沦t文集》乃徐煙勃借之焦太史，命工抄錄。徐煙勃入秣陵時，友人郭圣仆出宋版韋詩一帙，于是命工抄錄。又有宋版《松陵集》，每卷首尾俱損壞，徐煙勃令兒子抄補成書?！堆姟纺诵鞜煵肿猿?，以備諷詠。萬歷三十四年（1606）金陵游時，經由汪仲嘉借得焦立厶所藏趙明誠《金古錄》，鈔錄，并題記。還有一些是在寺廟塵埃中拾來的，如《釋宗泐全室集》。

經數十年窮搜苦訪，萬歷三十年（1602），他的藏書總數達到五萬三千余卷，筑紅雨樓藏庋。后又在紅雨樓南側筑“綠玉齋”，在綠玉齋后面密林中還有“宛羽樓”和“清暉閣”兩座樓，宛羽樓乃曹學佺為徐煙勃構筑的。紅雨樓、綠玉齋、宛羽樓、清暉閣四座樓皆是徐家藏書樓。以后他的藏書又續(xù)有增補，據陳壽祺在《左海文集.紅雨樓文稿跋》中的記載，徐煙勃的藏書有七萬多卷。

3 所編書目及藏書特點

（1）書目特點?！都t雨樓題跋》原為一卷，在《紅雨樓集》中，未單行。清鄭杰始略加搜集而梓行，是為鄭刻本。清末繆荃孫重輯編成二卷，民國十四年趙詒深據繆氏重編寫本刻印，并略有補輯，為今通行本。《明代書目題跋叢刊》中所收《重編紅雨樓題跋》即據此本影印。明代以前，圖書題跋著作較為少見，徐煙勃《紅雨樓題跋》是版本目錄學進一步成熟的標志，與同時的明代一批書目題跋著作，如都穆的《南濠居士文跋》、毛晉《隱湖題跋》等，對清代版本目錄學的興起有直接的開啟作用。

另一種是《徐氏家藏書目》七卷，為劉燕庭味經書屋抄本，《明代書目題跋叢刊》即錄此本。該本亦按四部分類，其經部之下有“易”、“書”等十三類；史部之下分正史、本朝史類、各省雜志等共三十二小類；子部之下分諸子類、釋類等共十八類，與四卷本同；集部分總集類、別集類（分十一個朝代子目）等，數量遠超四卷本。兩者粗略比較，七卷本別集類分11個朝代子目，而四卷本以“漢魏六朝七十二家集”概括這些內容；七卷本卷六“文集類”分四部分，而四卷本分三部分；七卷本的卷七人物介紹詳盡扼要，而四卷本較為簡單，人數也少。所以，四卷本當為刪節(jié)本，七卷本在體例和著錄內容上與其有著重要區(qū)別。

（2）藏書特點。從徐家藏書目來看，他藏書特點非常突出。首先，收明代集部書較多。其中對作者簡歷著錄頗詳，所收版本又多系善本，是關于明代藝文的寶貴資料。

其次是地方志圖書較多，總志和各省、縣志348種，內含山志、書院志、寺志等專志，其中有88種為福建方志。徐煙勃所藏方志，不包括專志，現存僅知五種：馮夢龍的《壽寧縣待志》二卷；《山陰縣志》十二種；《徐州志》十二卷；沈明臣的《通州志》八卷；《福州正德志》四十卷。徐煙勃不但盡力收藏方志，還積極參與方志的編纂。如1600年應建陽知縣魏時應禮聘前往修志，為《萬歷建陽縣志》；1612年編纂《福州府志》，同時因便補一帙，配抄完整《正德福州府志》；1612年謝肇淛修《永?？h志》時，徐煙勃為分纂。此外，還曾修《延平郡志》《福安縣志》，預纂《福州郡志》，［4］而徐煙勃自己還撰著《雪峰志》十卷，《鼓山續(xù)志》八卷，《榕城三山志》十二卷，《武夷志》十九卷，與謝肇淛合撰《鼓山志》十二卷，從方志收藏到方志編纂的一系列活動中可見徐煙勃對方志的熟諳，對鄉(xiāng)邦文獻的重視。

三是著錄文藝方面的圖書較多。子部小說類收書559種；傳奇類收元明雜劇和傳奇140種，是研究戲曲史，尤其福建戲曲史的寶貴資料。子部藝文書籍是徐氏藏書中較為齊備以明代藝文最為齊全，是為特色，僅次于黃虞稷千頃堂之藏。其中有許多宋元刻本和抄本等十分珍貴的善本書，藏書質量甚是可觀。另徐家所藏碑貼頗多。徐煙勃自謂見金石刻最多，因為家喜藏蓄，又往往向人借觀。文人雅士互相賞玩品鑒碑貼書畫，亦為人生一大樂事。

4 個人著述及藏書利用

清代洪亮吉曾經將歷代藏書家分為考訂家、校讎家、收藏家、鑒賞家等，徐煙勃大概可以算為典型的考訂家或校讎家了。《筆精》就是徐煙勃隨筆考訂經傳、史志、諸子、詩古文辭等的札志。在《筆精》之中《詩詁》凡四十則、《詩訂》三十七則，都是各家詩作中有關文字、史實、名物解釋、名物校勘方面的問題。《詩評》之四，共五十八則為明本朝詩的評論，但他對代表各時期的名家很少評論，而是以存文獻、錄遺佚為主要目的?！对娫u》中還有一些詩人，為徐煙勃同里同鄉(xiāng)，或筆墨之交，或相知之友，雖非詩學大家，難以影響詩風，但籍此選存，保存了大量地方文獻。在黃增“黃旂山”條，用了大量篇幅收錄其詩歌，黃旂山諱澤，字敷仲，閩之侯官人。徐煙勃在末尾評曰“公以直道被讒，一去不復，廢居三十年，不忘憂國，其清風勁節(jié)，所謂姜桂老猶辣者。鄧汝高《閩中正聲》、徐惟和《晉安風雅》概未之及，豈遺集久湮，不獲寓目也？余特為表出，以志高山之仰云”。作為同鄉(xiāng)好友，又同是藏書家，黃氏以類相從，可見徐煙勃以收錄文獻為先?！对娫u》附錄“方外”、“宮閫”、“妓女”、“外夷”、“詩拾遺”，共六十八則，以明人為主兼及宋元，文獻得以保存。

《筆精》卷七中《文事》部分包括載籍、書學、畫、碑版，六十一則都是收藏鑒賞家所崇尚之業(yè)，這正是徐煙勃富收藏又好讀書，能書善畫，對圖書、書畫、碑帖均有所涉獵，博稽眾籍，言之有理有據。

由于徐氏兄弟藏書多罕見珍本又熱情好客，不少文人雅士慕名而來閱覽。他們談經論道，索目考綱，切磋學問，倒是文人一大快事，但無疑需要徐家招待。徐家漸漸家道中落，但他們認為“來借者，或蓄疑難，或稽異同，或補遺簡，或搜奇秘”，“而賢哲著述，以俟知者”，還是盡力接待，遂典當款待客人，且不露聲色，被人稱為“窮孟嘗”。徐煙勃晚年又因從子不肖，“子不類，既蕩失恒產，復折龕以賣錢”，［6］生活更為貧困以致潦倒，仍繼續(xù)藏書，但無力續(xù)建藏書樓。宛羽樓是曹學佺罷官回榕時資助營建的。

5 藏書去向

據羅益群《閩人藏書存湘記》所載，1936年，湖南安化人陳裕新出任福建二十五集團軍參謀長及第三戰(zhàn)區(qū)副長官司令部參謀長兼任福州警備區(qū)司令，此人極喜藏書，且精版本目錄之學，收集四萬余冊古籍運往湖南，中途與日軍相遇，終有兩萬多冊抵達湖南。其中，如《致身錄》一卷、《下錐纂》一卷為徐煙勃天啟手抄本，《事物紀原》十卷有徐煙勃題跋，《望云集》五卷有徐煙勃題識。可見的藏書鈐記印章有徐煙勃之印、徐熥真堂、徐興公家藏書、徐相昂之印、徐興公、綠玉山房、晉安謝氏家藏圖書、閩中徐惟起藏書印、徐氏興公、鰲峰徐氏藏。可見湖南所現徐煙勃藏書多為陳裕新所得。

［3］（清）謝章鋌．賭棋山莊集·詞話五［M］//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735冊集部·詞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82.

［4］（清）陳壽祺．左海文集卷七紅雨樓文稿跋［M］//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496冊集部·別集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308.

［5］（清）朱彝尊．靜志居詩話［M］.黃君坦校點．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10.

［7］（清）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634.

［8］（清）葉昌熾．藏書紀事詩卷三［M］．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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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美鶯（1976－），女，福建圖書館館員。

2013－11－14［責任編輯］菊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