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景
有“南沈北于(右任)”之稱的“南沈”沈尹默高度近視。一次,朱騮先(家驊)剛進他家的門,就大聲問:“尹默,看見我了嗎?”他實在看不見,只好說:“哎,聽見是你了。”
一
一日,于右任去行政院辦事,其屬員正在翻閱一些關于性史、性藝之類的書籍,因為他來得太突然,眾人都來不及藏匿,窘極不堪。于右任卻莞爾道:“血氣未定之少年,不能瀏覽此等書,容老夫去閉戶讀之。”說罷將書揣在懷中,揚長而去。
二
郭沫若、郁達夫作文熱情奔放,郁好在文中連用“啊啊”二字,郭則善用“喲”字。吳稚暉筆調甚辣,也有一習慣,喜在文中連用“呸呸呸”三字,讀時益覺聲容并茂。有好事者寫詩調侃三公,最后兩語是:“各有新腔驚俗眾,郁啊郭喲稚暉呸?!?/p>
三
張勛準備復辟的時候,曾和老婆說起,老婆不贊同。等到復辟成功后,張勛被加封為親王,老婆大罵他沒有良知,說:“民國待你可不薄啊,你竟然還冒天下之大不韙,你就是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的子孫后代考慮??!今天你雖然被封為忠勇親王,恐怕你日后就會被封為一字平肩王了?!睆垊讍栐趺粗v。他老婆大聲說:“你將來腦袋肯定保不住,一刀將你的頭砍去,你的脖子不就和你的兩肩一一字平了嗎?”
四
1949年秋,清華社會學系的迎新會上有個節(jié)目:讓大家舉出一件世界上最美或最丑的事物。一男同學站起來說:世界上最丑的事物是潘先生的牙齒。潘的牙齒不僅東倒西歪,且因多年吸煙,滿口牙齒黃得發(fā)黑。潘光旦脾氣好,聽后非但不生氣,反而笑道:“我的牙齒的確很難看,可是比喻成世界上最丑的事物,可能還有待商榷?!比堑靡桓蓭熒逄么笮Α?/p>
五
20世紀20年代,上海泥城橋開了一間叫“四而樓”的酒館,很多人都不明白“四而”的意思,就去請教當時任上海公學校長的胡適。胡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拉下臉面親自前往四而樓小酌,尋機向主人探問究竟。主人說,樓名取自《三字經(jīng)》的“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只不過圖個一本萬利的彩頭。胡適聽了,幾乎暈倒。
馮友蘭口吃。葉公超每次遇見馮,便會佯裝忘記了馮家的地址,很鄭重地問馮家門牌,馮必“二二二二……二號”,七八個“二”乃止。馮講課時念“顧頡剛”的名字時,“咕嘰咕嘰”良久也念不出“剛”字;念墨索里尼,也必“摸索摸索摸索”許久。
六
辜鴻銘生在南洋,學在西洋,二十幾歲回國后才開始系統(tǒng)學習中國傳統(tǒng)文化,所以時常寫錯漢字。有次講《晏子春秋》時,把“晏”寫成了“宴”。有同學指出后,他很尷尬,一邊糾正一邊自語:“中國漢字真討厭‘晏與‘宴不過把‘日字的部位換一下而已,字義就不同了。英語中就沒有這樣調皮搗蛋的?!庇袀€好事的學生指出英語中也有,比如“god(上帝)”倒過來就成了“dog(狗)”了。辜鴻銘聽后聳肩攤手,一笑了之。
七
王國維在清華國學研究院做導師時,滿口的海寧土話,全班學生中只有吳其昌一人能完全聽懂。課后,謝國楨問吳:“王先生講課常說‘嘸啥,是什么意思?”吳答:“沒什么?!敝x又問:“‘嘸啥怎么講?”吳仍答:“沒什么。”最后謝國楨急道:“我問的是‘嘸啥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吳笑了說:“‘嘸啥就是‘沒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