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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信路114號

2014-01-18 12:07
躬耕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惠子誠信

◆ 喻 強

誠信路114號

◆ 喻 強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是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還是個女的,聽聲音約莫二十多歲。本來啟明一般不接陌生電話,不過今天他似乎心情好,中午出差回來,就和同事約好下午都不去單位上班,給單位說的口徑就是晚上才回來。這是他慣用的手法,這年頭干得越多出錯就越多,能偷點懶就偷點懶。老婆不在家,他樂得逍遙,打開電腦玩“斗地主”游戲。

“什么好消息啊?”他懶洋洋地問道,眼睛盯著屏幕上玩家出牌,他也不想問對方是誰。

“我把他殺了!”那女子說道,聲音還不難聽?!班牛瑲⑹裁囱??”啟明玩著游戲,“斗地主”這種游戲如果高手過招,不能出錯一張牌,本來是一副好牌,一張牌出錯,常常是滿盤皆輸。

“我把一把西瓜刀插進了他的腹部,就像是切瓜一樣,你沒見過馬路邊賣西瓜的嗎,就像那樣,我把刀子插進他的身體里面,然后切下去?,F(xiàn)在,我就坐在西瓜邊休息……”

啟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是嗎?他是誰呀?”不過他還是出錯了一張牌。他起初以為這不過是個玩笑,貧淡的生活需要刺激的玩笑。

“當(dāng)然是,”她說,“我真的殺了我老公!”

“為什么要告訴我呢?我又不認(rèn)識你們,再說,殺了人你應(yīng)該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嘛,給我打電話有什么用呢?”啟明雖然心不在焉,但畢竟聽到殺人這樣的字眼,還是有點刺耳。這一局“斗地主”他輸了,本來他有雙王和4個2。正當(dāng)他有點惱怒的時候,第二局又開始了。他緊盯著自己的牌,這一局不能輸了。

“不是給你,我是在給善良的人打電話,也不是告訴你,而是通知善良的人。你是我想象的一個手機號碼,所以,你是善良的人,對,就是你?!?/p>

“對不起,我是善良的人,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斗地主’,你還是打110吧!”說著,啟明又出錯了一張牌,他把手機掛了,重重地丟在桌子上,罵道,“神經(jīng)病”。

這一局剛輸,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女人,不過,這次她的語氣好像沒有剛才那樣平靜了,他聽到了她的喘氣聲,她說:“你這善良人怎么這么冷漠呀!你該死!”

啟明惱了:“我又不認(rèn)識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想上天找宇航局,想入地找殯葬公司!簡直是白日見鬼!”

“對,你就是在和鬼說話,報警??!告訴公安局,就對他們說在誠信路114號發(fā)生了一樁殺人案,一個女人把她的老公殺掉了??齑螂娫挵?,趕快!”

“我忙著呢,我‘斗地主’,還是勞駕你親自打吧,再說,我可不想把自己卷進這樣的麻煩中去……”

“我數(shù)一二三,你到底打不打???”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啟明趕快掛斷了電話,將手機甩在桌上,想了想,又拿起手機干脆關(guān)了,再扔到桌子上。平靜了一會,又打開手機,他認(rèn)識一個派出所的警察哥們,他撥通了那個警察朋友的電話,還沒開口對方就連珠炮似的說道,“明哥,說,什么事,我正忙?!眴⒚髭s快說了剛才遇到的事,那警察朋友說道,“這年頭搞惡作劇的多得很,你愛管就管管吧,不管也不關(guān)你的事,好了,空了再聊!”警察切斷了電話。

啟明想了想,擔(dān)心那個神經(jīng)病又打來電話,又把手機關(guān)機,開始“斗地主”,不過,依然是輸多贏少,他整個下午的心情都很糟糕。

傍晚時分,妻子惠子下班回家,手里拎著幾個裝有蔬菜的塑料袋,紅的,白的,黑的,攪和在一起,讓人見了就頭疼。啟明關(guān)掉電腦,熄滅煙,走進客廳,把電視打開。他陷進沙發(fā)里,用遙控器頻頻調(diào)換頻道。都是廣告,他最厭煩的廣告就是某某行業(yè)的領(lǐng)導(dǎo)品牌。啟明按了暫停。起身去廚房,腦袋伸進去,身子留在外面。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買這么多高檔菜肴?”啟明挪揄道?;葑觿倓偲释牯~,砧板上有鱗片和血跡。“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啟明想了想,不是自己生日,但也不是惠子的生日?!芭?,今天是周末!”

“周末你個頭,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七年的日子!我下午就一直給你打電話,想問你是在外面吃呢還是家里吃。結(jié)果你一直關(guān)機!”

啟明這才想起自己接那個陌生女子電話時關(guān)的機。他怔怔地看著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流水幾乎堵住了下水道入口。他注意到她的手,干凈的手,但已不再是他曾經(jīng)熟悉的那雙手了,以前它們白皙,秀氣,閃耀著珍珠的光澤,但現(xiàn)在就像深秋的橘皮,顏色暗淡。這就是生活,正在消逝的青春的背影。生活就沉淀在一個人皮膚上,寫在那些皺紋里。

“哦,剛才手機沒電了?!眴⒚麟S口答道。他走了過去,“對不起,親愛的,這幾天出差還真的忘了,不過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我怎能忘呢?”啟明想解釋卻又感覺邏輯不對。他嘆了口氣,依在門邊怔怔地看著她的女人。他們的婚姻已經(jīng)存在了七年,他們說婚姻有七年之癢,看來到節(jié)點了。他們沒有孩子,也沒有太多的積蓄,沒有很多應(yīng)該有的東西,比如車子。最主要的問題是,現(xiàn)在,他們,沒有激情。是的,應(yīng)該有激情的,最起碼應(yīng)該有沖動??墒?,這些鬼東西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們到哪兒去了呢?

如果早知道今天是結(jié)婚紀(jì)念日的話,他應(yīng)該趁出差時買點禮物回來。啟明苦笑著搖搖頭,重新退回到電視機前,再度陷入沙發(fā)里。仍然是廣告,一個男明星溫柔地講述著,這是衛(wèi)生巾的領(lǐng)導(dǎo)品牌……靠,啟明坐不住了,站了起來。這年頭的廣告是怎么啦,老是稱自己是領(lǐng)導(dǎo)品牌,老子天下第一,都當(dāng)領(lǐng)導(dǎo),誰當(dāng)丘八呢?他這種人就是丘八,要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想進貢沒有錢,想拍馬屁內(nèi)心厭煩又詞不達(dá)意。

“過來幫我擇菠菜吧?!被葑釉趶N房里喊道。啟明蹲在惠子的腳邊,悶悶地抓起一把菠菜,胡亂地掐著菜莖。啟明看著她裙子下面的兩條腿,肉色的連褲襪,高跟鞋,略微隆起的腳背。她的腿上粗下細(xì),膝蓋朝內(nèi)彎曲,她的身體斜靠在洗衣機上。當(dāng)她彎腰俯在水池旁洗青椒時,啟明看見她的內(nèi)褲在裙子外面勒出了一道三角形的印痕。她的腰肢還顯得很有彈性,只是臀部不再像從前那樣翹起,而是微微下垂。她并不見老,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還很年輕。三十二了,任何人都知道這個年紀(jì)對于一個女人意味著什么,尤其是還沒有當(dāng)媽媽的女人。但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這里。那么在哪里呢?啟明疑惑地詢問著自己,心想,我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呢?事實上,什么都沒有。是的,什么都沒有!或許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之所在。兩個人住在一起,一住就是多年,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張床,久而久之,不僅沒有相互熟悉,反而越來越陌生了,這難道不是件咄咄怪事么?

也許該發(fā)生點兒什么吧,啟明在心里嘀咕道。

“把菜給我,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炒菜了?!彼f著,關(guān)上了廚房門,打開抽油煙機。

啟明又回到了電視機前,但這次,啟明沒開電視。啟明盯著電視屏幕,里面一個暗黑的人影,有一點紅色的煙頭在閃爍。

天一黑,城市便變成了一口沸騰的火鍋,朦朦朧朧的,所有的人都藏在暗處。誰家的電視機音量很大,有人在打電話,提高嗓門叫嚷著,“喂,喂喂……”馬路上有車跑過,有人在吹口哨,有孩子在哭泣。

一縷香氣裊裊地飄進啟明的鼻孔。廚房門打開了,惠子將清蒸魚、水煮牛肉、熏肉、干煸四季豆、菠菜豆腐湯一一端上桌。啟明說開瓶“亞洲干紅”慶祝慶祝吧,惠子說:“算了吧,留著有朋友來時喝吧!”啟明頓時覺得索然寡味,但是他不想與她爭執(zhí)。

“好吃好吃,真香!”啟明雖然有些饑餓感,但沒有什么食欲。礙于妻子的情面,啟明顯得吃得津津有味。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打個招呼?!彼蝗粏柕?。

“哎,下午5點過回來的。”他隨口撒謊,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斗了一下午的地主。

“你應(yīng)該經(jīng)常出去走走,活動活動!”

“我又不是老人,干嗎要走走?”啟明沒好氣地回答道。

“我是關(guān)心你呢,你成天窩在家里,我看著都替你難受……”

“那你不看好了!”

“你這人怎么這樣呀!”她扔下筷子,起身收拾桌子,不再答理啟明。

結(jié)婚紀(jì)念日,一次比一次低調(diào),一次比一次索然寡味。啟明又回到了沙發(fā)里。他又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為什么夫妻生活越過越陌生?他又打開電視,又關(guān)上。然后,啟明又來到廚房門口,望著水龍頭旁的女人。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下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女人打來的,我并不認(rèn)識她,她說,她殺了一個人,那人是她的丈夫,她把刀子插進了他的腹部,就像切西瓜一樣……”

惠子關(guān)掉水龍頭,怔怔地望著啟明,她的目光在啟明的臉上停留了大約幾秒鐘,然后她用圍裙擦了擦手,將碗筷收進消毒柜。再后來,她去了盥洗間。啟明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噰I吐聲。啟明推開門,看見她趴在盥洗池上,嘴邊還殘留著一縷透明的唾液。她不停地用肥皂洗著手,她的樣子就像是電話里那個陌生的女人,剛剛殺了自己的丈夫,正在清洗著自己罪惡的手指。

“又不是你,你干嗎那樣緊張不安?”啟明問。

她抬起頭來,用毛巾擦了一把臉,問道,“那女人是誰?”

啟明說,“我怎么知道?我說過了,我不認(rèn)識她,也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p>

“那你告訴我,她為什么要告訴你,而不去投案自首?”

“我和你一樣感到奇怪,但她說,她希望我去通知公安局。我才不會那么傻呢,人又不是我殺的,為什么非得讓我去報警呀!”啟明嘀咕道,“再說,我也不相信這事兒。大概又是個惡作劇吧?!?/p>

“如果真有其事呢?”惠子問,“她告訴了地址沒有?”

啟明回答,“好像是誠信路114號?!?/p>

兩人坐在電視機前呆呆地看著一部臺灣劇,就是從頭到尾都在哭,男男女女都在哭、動不動就哭那種,啟明心里特厭煩臺灣的瓊瑤劇。他是陪看,任憑時光流逝,直到濃重的睡意像大雪壓彎樹枝,這才帶著滿臉的倦容和哈欠之聲跌跌撞撞地竄進臥室,撲倒在床頭。這樣的情形啟明已經(jīng)容忍了多年,但現(xiàn)在讓啟明忍無可忍了。本來,啟明是準(zhǔn)備進屋玩電腦的,但由于下午發(fā)生了那件事,啟明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致,反而心里覺得焦躁。他想看書,但一拿起書本睡意便劈頭蓋臉地朝啟明砸來。他想睡覺,但一挨近床板,瞌睡就跑了個精光。無可奈何,他只有再度回到電視機前,坐在妻子身邊,看一眼電視,再看一眼她。而她卻津津有味地邊嗑著松子邊盯著屏幕。啟明想問她一些問題,但她示意啟明閉嘴。好不容易等到一集結(jié)束,她卻把電視跳到了另一個頻道,這個頻道也在播放同一部電視劇,只不過是剛才那個頻道放過了的。她就這樣跳來跳去,不給他一點插嘴的機會。啟明只好作罷。

九點半鐘的時候,啟明進屋從抽屜底層摸出一張碟子,是一張三級片,啟明將它塞進電腦。這張碟子是啟明的一位外地朋友送的,這位朋友不久前才去了一趟德國,他把它作為禮物送給啟明,附帶告訴啟明,老外們在夫妻生活中都時興這個。一是看技巧,二是調(diào)劑麻木的神經(jīng)。

說實話,這是一張很文藝的片子,一點兒都不齷齪,畫面干凈,人物也漂亮,情節(jié)雖不連貫但充滿情趣的小情節(jié)。啟明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了,每看一回沮喪就增加一分。有一段時間啟明頻繁地要求和妻子做那事兒,但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那些金發(fā)碧眼的美人在搖晃。她們讓啟明心有余而力不足,結(jié)果每次受傷害的都是她。啟明懷疑自己生理上出了毛病,但為什么當(dāng)我一個人獨處時它卻沒有毛病呢?啟明想,問題肯定出在心理上,而啟明不知道什么樣的藥物能夠醫(yī)治。

惠子進來的時候啟明并不知道。她站在啟明的背后,嗔罵道:“流氓!”她或許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圖像。啟明沒吭聲,返身將她抱在懷里,輕而易舉地和她進入了愛的夢流。這一次他們配合得相當(dāng)圓滿,雙方同時到達(dá)了高潮。完事后,她問啟明,這是哪里來的?啟明說是一個朋友送的。哪個朋友?啟明說你問那么多干什么。后來,他們并排躺到了床上,她說好久沒有這樣了,她還想要一次。于是,他們又做了一回。

后半夜啟明醒來,發(fā)現(xiàn)惠子不在身邊,客廳里亮著光,啟明起來拉開門,一眼就看見了月亮和惠子。月亮像一個走累的老人趴在對面的樓頂上,惠子坐在窗前的沙發(fā)里,她身上什么也沒有穿,只披了件浴巾。啟明走過去,直到她跟前才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赤身裸體的。啟明有些難為情,不自然地用手護住下體。我的樣子肯定很滑稽,啟明想。啟明以為她肯定會笑,但她沒有。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表情肅穆,心無旁騖。她的肩胛是冰涼的,她的背脊彎曲在水銀一般透亮的光線里,她的臉龐被披散的長發(fā)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她的心藏得更深。

“你怎么了?”啟明問。他試圖用手指撩開她的發(fā)絲,但啟明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像煙霧一樣在啟明的指縫間穿來穿去,而他卻不能撩起它們。結(jié)果,他的手指只觸摸到了一些涼絲絲黏乎乎的東西。她一定是哭過很久了。啟明想。

“別碰我,”她說,用胳膊擋開啟明的手,“你不愛我?!彼f。

“如果我不愛你的話,我剛才干嗎要和你做那事兒?”啟明嬉皮笑臉道,“你們這些女人真是不可思議?!?/p>

“你愛的是她們,而我卻是我自己?!彼龂@了口氣,鼻子有些塞,嗓音有點兒哽咽,“你從來不說你愛我,你可能根本就沒有愛過我。你是不是想通過我去愛她們?要么是通過她們來占有我?”

“真是莫名其妙,”啟明說,“不就是說句‘我愛你’嗎,只要不是啞巴,哪個人都會說,但說與不說有什么區(qū)別呢?我看你是被電視里的那些言情劇毒害了,中毒還很深呢?!?/p>

“我不是要你用嘴說,而是用心?!?/p>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沒說?”

“我怎么看得見你的心啊,而你嘴上又從來不說?!彼謬@了口氣,把浴巾往胸前提了提,抱緊雙臂?!俺悄惆研奶统鰜斫o我看,”她說,“你愿意嗎?”

啟明沒說愿意也沒說不愿意,他只是把身子使勁地向內(nèi)蜷曲起來,就像一只河蚌那樣。他感到一陣寒意鉆進了自己的五臟六腑,同時又有一陣倦意將啟明往一個黑洞里面推。

“看著我!”她突然提高聲音說道,幾乎是喊叫起來了。

啟明看見她站了起來,浴巾掉落在沙發(fā)上。她渾身赤裸著,仿佛一頭高大威猛的怪獸。結(jié)婚七年了,啟明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觀察自己的女人。是的,第一次。以前他不是沒有見過她的裸體,但不是這樣一種見法。以前總是一點一點地見,先是衣服外面的,后來是衣服里面的,也就是說,啟明一直只注意到了她身體的局部和片面,但從來不曾見識它的全體。即便是在他們做那事兒的時候,啟明看著她的臉,她的胸和背,她的腿和腳,啟明熟悉她的每個部位,但啟明從來沒有把它們整合在一起。在啟明的眼里,她是部分的人,鼻子,眼睛,眉毛,耳垂,肩胛,胳肢窩,乳房,肚臍,胯骨,以及那片陰暗的三角區(qū),啟明甚至熟悉她的舌頭,但這些應(yīng)該是部位和部位,一個一個部位串成記憶的鏈條,卻無法使它們組合成一輛坦克。然而,現(xiàn)在,眼前,就有這么一輛類似坦克的怪物,轟隆隆地朝啟明碾壓過來。

他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站了起來。他聽見他的臀部在離開沙發(fā)時發(fā)出一聲“嘎吱”,伴隨這聲音的是一陣鉆心的疼,他懷疑剛才坐久了,赤裸的屁股已經(jīng)與真皮沙發(fā)融為一體了,而站起來時用力過猛,好像生生撕下了一塊皮肉。

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女就這樣相互對峙著,你瞧著我,我看著你,風(fēng)從他們之間穿過,客廳里安靜極了,只有墻上的石英鐘擺不慌不忙地行走在寂寥無趣的虛空中。

最后還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她說,“我要去看那個女人,你去嗎?”

“現(xiàn)在?”啟明抬頭看了一眼石英鐘,將近三點了,“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彼f。

誠信路距離他們住的小區(qū)約莫有兩里的路程,啟明提議坐出租車去,但惠子說,我們好久沒在一起散步了,趁機走走不是挺好的嗎。他們在街上走的時候,不斷有出租車開過來,在他們身邊放慢速度滑行,其中一輛墨綠色的也許是黑色的也許是紅色的但絕非白色的富康車挨進他們滑行了十多米,見他們毫無打的的念頭這才加大油門朝前駛?cè)ァ?yīng)該乘車的,啟明邊走邊暗自嘀咕。走了一會兒,他好像想起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問道,“現(xiàn)在是幾月份?”“六月,”惠子回答,隨后又補充了一句,“已經(jīng)是夏天了?!?/p>

他們迎著夏初的晚風(fēng)朝前走去。每路過一盞路燈,他們的影子都會重疊和交叉,然后又被并置成兩個奇形怪狀的物體,一伸一縮地向前蠕動。

“你說,她會給我們開門嗎?”惠子問。

啟明不知道。他對這趟夜游的意義還沒有考慮清楚。此刻,他心里在想著兩個甚至是三個問題:一是那個女人說的是不是真話;二是這么晚去敲她家的門會不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三是這么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為什么會引起妻子如此濃厚的興趣。啟明把這三個問題穿插在一起來回思想著,越來越覺得當(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陪她一起出門。如果呆在家里的話,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絕了,他們也仍然是他們,不會受到任何牽連。但他轉(zhuǎn)念又想,我不是一直在暗暗希望著“發(fā)生點兒什么”嗎?也許,這趟夜游正好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某種轉(zhuǎn)機呢。

“她會不會?”惠子繼續(xù)追問道,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幅血流成河的場景來。三十歲了,她還從來沒有親臨過殺人現(xiàn)場,她想知道,一個肚皮上被插了一把刀的男人會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一具漂浮在血液里的尸體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樣子,會很可怕么?但可怕不過是一個過于空泛的詞語,只有把這個詞具體到一個真實的場面時,它才會顯示出意義。結(jié)婚七年來,她一直是定期排放著體內(nèi)的經(jīng)血,倘若哪個月該來例假的時候卻沒來,她的心緒就會變得很復(fù)雜,她早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懷不上孩子了,幾家醫(yī)院的醫(yī)生都曾給她做過檢查,都一致認(rèn)為她的子宮長得有些問題,即使懷上了,也將流產(chǎn)。她絕望過,但很快就振作起來。她是一個善于寬慰自己的女人,不然的話,她和啟明不會在一起相安無事地生活到今天。當(dāng)然,今天可能是個例外。她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多年來她習(xí)慣于自己體內(nèi)出血,但她還沒有見過一個大出血的男人的模樣。她從來沒有見過啟明流血,哪怕指尖被劃破也沒有過。啟明有恐血癥。有一次啟明明白無誤地告訴她,提醒她把衛(wèi)生間的紙巾收好,不要隨手扔棄在紙簍里面。

啟明還是沒有吭聲,自顧自地低著頭往前走。

誠信路114號是一座單家獨院的小洋樓,樓前長滿了爬墻草,在夜色中整座樓房仿佛一塊大石頭。他們繞房轉(zhuǎn)了一周,然后重新回到門柵緊閉的鐵門前。哇噻!她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嘖嘖贊嘆道。她說,哇噻,這樣的大戶人家怎么可能發(fā)生兇殺案啊。她的意思是,一個生活無憂的女人是不會干那種連傻瓜也不會輕易去做的事的。真是婦人之見?。⒚骺粗拮拥谋砬?,覺得她真是可笑之極。虧你看了那么多肥皂劇,腦袋里全是泡沫!啟明想,女人啊,寧愿相信電視里的那些蹩腳的專門賺人眼淚的末流貨色,卻不肯輕易承認(rèn)生活中的真實。難道生活優(yōu)裕的人家就不會發(fā)生兇殺案了嗎?難道殺人的事只會出現(xiàn)在窮人中間嗎?真是婦人之見!

啟明考慮著該不該翻墻入室進去看個究竟。他拍了拍鐵柵門,將手臂伸進柵欄的縫隙里使勁搖了搖,不知為什么一扇小窄門突然自動打開了?!盎丶野桑眴⒚髀犚娀葑诱f,“咱們不看了,好不好?”她的聲音發(fā)著抖。但啟明沒有理睬,繼續(xù)向里面走去?,F(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穿過一段上面垂吊著藤蔓的陰廊,來到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前,距離房門約莫五六米遠(yuǎn)的一棵樹下有一張石桌,三個石凳。它們是這座幽暗的院落里惟一發(fā)亮的東西。他們在石凳上坐下,打量著四周的物體。在黑暗中,那些物體像一頭頭怪異的獸類,黑黢黢地蹲伏在他們身邊?!霸蹅儾豢戳撕貌缓茫俊被葑友肭蟮?,“管她殺沒殺人,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咱們回自己的家去,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好不好?”她的手指冰涼,接著整只手就像是一塊冰化在了啟明的手心里。啟明心里油然生起了一種愛憐之情,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回答道:“好吧?!?/p>

當(dāng)他們回到家時天色已經(jīng)放亮了。經(jīng)過一個通宵的折騰,她一碰到床沿就進入了夢鄉(xiāng)。而啟明卻橫豎睡不著。啟明躺在床頭微閉著雙眼將過去所發(fā)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細(xì)細(xì)地回憶了一遍,啟明覺得本該發(fā)生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等他們一覺醒來,生活又將回復(fù)到從前的那種樣子。恍惚中,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似乎慢慢具有了一種模糊的形體,長發(fā),高挑,白皙, 她的性情應(yīng)該是柔和的,但綿里藏針。她嫁給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多年來一直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像金絲籠里的鳥。她或許愛過那個男人,也許從來沒有愛過,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他把她帶進了一種全新的生活里,但不久之后她便發(fā)現(xiàn),所謂的新生活也不過如此,生活就是生活,哪里有什么新舊之分啊。于是,她厭倦了,然后她厭倦了厭倦本身。而那個男人卻活得有滋有味,每天半夜帶著滿身的酒氣回家,說不定唇腮邊還殘留著其啟明女人的唇印。他們的性生活很少有和諧的時候,他有前列腺炎、糖尿病、脂肪肝和高血壓,但這絲毫不影響對性生活的興趣。所以,他給予她的除了苦悶仍然是苦悶。昨天,不,應(yīng)該是前天晚上,那個男人照例很晚才回到家,她已經(jīng)睡了,但他還是把她喊醒,讓她把他的睡衣拿到盥洗間里去。我要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他嘟囔道,最好你過來給我搓搓背。女人面無表情地爬起了,打開抽屜,拿出男人的睡衣,走到過道口,隨手抄起茶幾上的一把長約十公分的西瓜刀,掖進攏成一團的睡衣下面。她在遞給他睡衣的同時,把一把刀子順勢遞進了他的肚皮里。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很快就淹沒了浴缸,又從浴缸里漫出來,覆蓋了女人的腳背,而且還有不斷上涌的趨勢。女人退出盥洗間,血跡在她身后緊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昨天下午,追到了電話機旁,又順著電話線流到了我這里……啟明胡思亂想著,對浮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的這番景象深信不疑。一定是這樣的,他帶著滿足的神情一點一點滑進了夢鄉(xiāng)。然而,啟明并沒有真正睡著。也許睡過那么幾分鐘,也許根本沒有睡一下,不過是暫時告別了那個想象中的場景一會兒。當(dāng)啟明感到身體向下滑的時候,隨即猛地向上一躥,仿佛聽見了一陣刺耳的電 話鈴聲。

啟明抓起話筒,“喂——”他問,但傳入耳膜的是一陣“嘟——”的長音。

他就這樣神經(jīng)質(zhì)似地抓起又放下話筒,幾次反復(fù)后,啟明爬了起來,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依然沉湎于夢鄉(xiāng)中的妻子,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局“斗地主”的功夫,一輛紅色的夏利把啟明送到了誠信路114號,他四下里尋找昨晚來過的那幢小洋樓,然而,放眼望去,哪有什么洋樓啊,眼前到處是坑坑洼洼的溝渠,左邊是一臺巨大的碎石攪拌機,右邊是一排蘆席棚子,已經(jīng)是正午了,明艷的陽光照耀在開闊的工地上,從新翻起來的泥土上可以清楚地看見裊裊而升的蒸氣。一些民工模樣的人端著碗蹲在工棚前的空地上,默默地咀嚼著嘴里的食物,有人嘴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脆響。

莫非我走錯了,這里不是誠信路114號?啟明困惑地站在那里,不知進退。后來,他退了出來,來到馬路邊尋找門牌,在一面水泥墻柱上,啟明看見了一塊藍(lán)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寫著:誠信路114號。門牌很新,好像是剛剛貼上去的。一瞬間,啟明想到了《聊齋》里面的鬼怪故事,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為了證實他眼睛里所看見的這一切,啟明攔住一位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中年婦女,問道:“請問,這里是不是誠信路114號啊?”人家翻了啟明一眼,說道:“那牌子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啟明硬著頭皮往工地上走去。來到工棚前,一個正在歪著腦袋聚精會神地啃著一根骨頭的男人抬起頭來,問道:“找誰?”“我想問一下,昨天這里是不是還有一幢小洋樓???”啟明豎起食指胡亂圈畫了一下?!澳阏f呢?”那個男人反問道,“你看我們這些人像今天才來這里的嗎?”問完后,男人一邊用小拇指頭挖著口腔,一邊細(xì)瞇著多皺的眼睛得意地望著啟明?!拔业囊馑际?,在你們到這里之前,這里是什么樣子的?”“老樣子啊,”男人說,“我們準(zhǔn)備將這里變成一副新樣子?!薄袄蠘幼邮鞘裁礃幼??”“老樣子嗎,就是一些老的破敗的房子,破敗不堪,里面陰森森的……”“這就對了。”啟明說?!笆裁矗俊薄皼]什么,麻煩你了,你繼續(xù)啃你的骨頭吧?!?/p>

這就對了。啟明退了出來,加快了步伐。剎那間啟明感覺一股陰風(fēng)在身后追趕他。他不敢回頭,慢慢地小跑起來,接著是一路狂奔。

啟明沿著街道向前跑了一兩百米后,才扶著墻根站住。此時,汗水早已滲透了啟明的衣服。他脫下外套,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發(fā)現(xiàn)自己??康牡胤剿圃嘧R,啟明看見頭頂上也有一塊藍(lán)底白字的牌子,只不過牌子油漆斑駁,顏色比剛才看見的那塊暗淡了許多,依稀辨認(rèn)出上面寫著:誠信路114號。怎么回事?啟明有些不可思議地眨巴著被汗水腌漬過的眼睛,眼皮在跳動,眼眶有些疼。啟明就這樣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東張西望著拐下馬路,沿著一條僻靜的小道來到了一座樓前。原來你在這兒啊,啟明看見了昨晚他和惠子一起來過的地方。

柵門還是那樣虛掩著。陰廊里還是那樣幽暗。石桌石凳還是那樣慘白。

啟明蹬蹬蹬地躥上石階,來到那扇紅門前。啟明不間斷地按著門鈴,但里面沒有任何動靜。此時,他的腦海里面重又浮現(xiàn)出那幅血淋淋的畫面來。啟明開始用肩膀撞門。起初是輕輕地推,然后漸漸加大了力氣。正當(dāng)啟明準(zhǔn)備使足渾身的力氣撞過去時,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好像有人在里面拔掉了門銷似的,啟明撲倒在一張地毯上。啟明爬起來打量著整個屋子,從廚房搜索到會客室,邊走邊喊,“有人嗎?”,然后又沿著樓梯來到二樓。

啟明在二樓的盥洗間里看見他早上在半夢半醒之間看見的那幅場景。一個胖得像西瓜一樣的男人死在浴缸里,他渾身赤裸,胸前插了一把刀子。他驚恐地往后退,不斷后退,卻撞開了另一扇門,他的頭撞到了一個女人的小腿,他抬頭一看,一個女人吊死在臥室的吊燈上。

這是夢中所沒有的,啟明真正地恐懼了,他奪門而逃,跑下二樓,跑出那扇紅門。

啟明回到家時,妻子不在床上,也不在廚房或盥洗池邊。他來到電視機前,把電視打開,廣告的聲音傳來某某時裝的領(lǐng)導(dǎo)品牌的聲音,他煩躁地選擇關(guān)機,就在關(guān)機的一瞬間,傳來“搬遷啟示”的聲音,他覺得有點好奇,不由自主又打開電視,“由于市政建設(shè)的需要,誠信路114號大院從今日起正式向左搬遷一百六十米,給你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特此通告。”原來是這樣,啟明似乎明白了什么,兩只眼睛不停地想合攏,他實在是撐不住了,便和衣躺倒在了沙發(fā)上,睡了過去。

啟明是晚上八點被惠子喊醒的。“該吃飯了,”她說,“你已經(jīng)有一整天沒有吃飯了,我回來時就見你睡在沙發(fā)上,我把飯菜做好后,又不忍心喊醒你。菜都熱了好幾遍了。”

“你一整天都到哪兒去了?”她跟過來問道。

“你呢,你先告訴我,你下午干什么去了?”啟明反問道。

“我去買刀了,”她說,“我買了一整套刀具,大大小小一共五把。你瞧,又美觀又好使?!?/p>

啟明看著她手里那套嶄新的刀具,每把刀子都裝在皮套里,拔出來一片寒光。他想,它們來到人間必定肩負(fù)著各自的使命,不是切菜,就是殺人。

此時,有敲門聲。兩人對視著遲疑了一下,一般這個時候是沒有人來他們家的。啟明更是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啟明坐著不想動,惠子輕輕拉開了門。

惠子是驚呆了,門口站了十幾個人,最前面的是三個警察,后面兩個的制服是檢察院的,再后面是五六個便衣,個個面無表情地望著她。這陣勢,她這輩子還沒看見過。啟明坐不住了,聽見拉開門后是一片沉默,他走到門口時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頓時有種眩暈的感覺,他甚至數(shù)不清門口究竟站了多少人,但是來了警察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請問,這是梁紅繽的家嗎?”一個年長一點的民警望著惠子問道,又拿著電筒射了射門牌號。其實,他們家的門牌號已經(jīng)掉了,不但他們家這層樓四家住戶的門牌號都沒了,從什么時候沒的,他們也記不起來。

“哦,你們找梁局長?。 被葑虞p輕地說了一句,又恍然大悟,她用手指了指對面的那扇門。一群人的頭轉(zhuǎn)向?qū)γ娴拈T。惠子輕輕地關(guān)上了門。

惠子走到客廳時,啟明已經(jīng)癱坐在沙發(fā)上,“你怎么了,又不是你?”惠子坐下時也嘆了一口氣,“太驚險了!幸好敲錯門!我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惠子抹了抹自己的胸脯,“我的小宇宙都快跳出來了!”

啟明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防盜門的貓眼前,看見梁局長被一群人帶了出來,惠子過來掀開他的腦袋,對著貓眼,嘴巴都張大了。啟明等不及了,用頭推開了她的頭,看見一群人下了樓梯,而梁局長家隱隱傳來女人嚶嚶的哭聲,隨著防盜門“哐啷”一聲關(guān)上,樓道內(nèi)什么聲音也沒有,聲控?zé)粢蚕?,一片黑暗,彷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兩人回到客廳沙發(fā)上,誰也沒說話。啟明把電視調(diào)到了本地臺,想看看本地新聞有什么線索沒有,這可是個爆炸性新聞啊。啟明的擅自跳臺惠子并沒有反對,甚至沒有發(fā)覺,她只是呆呆地望著屏幕。本地臺又是廣告,“涼茶品牌的領(lǐng)導(dǎo)者......”啟明耐著性子聽完,然后又是那則誠信路114號搬遷啟示廣告。兩則廣告如此反復(fù)十分鐘后,是臺灣電視劇《意難忘》第三部第114集……

《意難忘》114集,讓啟明回憶誠信路114號,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又想平靜自己。他幾乎沒聽見一句臺詞。電視劇片尾曲響起時,啟明的腦袋一片漿糊,他發(fā)現(xiàn)惠子竟然靠在他的肩頭睡著了。今天就是他們結(jié)婚七周年的日子,啟明皺了皺眉頭,“噢,睡了唄!”

惠子醒了,“你愛我嗎?”啟明怔了一下,女人是什么時候都會提出這個終極問題?!拔覑勰?!,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心掏出來。”惠子望著他問,“何以見得?”啟明說,“你不是買了刀嗎?我可以把我的心掏出來!”

又響起了敲門聲,惠子剛想說什么,聽見敲門聲就沒說了。兩人又遲疑地對視了一下,這個時候,誰還會敲門呢?

啟明輕輕地拉開了門,雖然精神恍惚,但還是顯得驚恐,門口沒有許多人,只有兩個人,兩個警察?;葑右策^來了,怎么又是警察?

“他們已經(jīng)走了!”惠子對他們說。

“我們是分局刑警大隊的民警,請問你是啟明嗎?”其中一個警察望著啟明問,兩個警察亮出了《警官證》。啟明心里咯噔一下,這么快就來了?惠子望了望啟明,對警察說,“你們找啟明?”那個警察說,“可以進來坐嗎?”

惠子和啟明無語,將兩個警察讓進了客廳?!皩Σ黄穑驍嚵?,我們正在調(diào)查誠信路114號發(fā)生的命案,請問啟明,你認(rèn)識一個叫張麗娜的女人嗎?”啟明想了想,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這個叫張麗娜的名字?;葑痈窃评镬F里。

“那么昨天下午給你打了兩次電話的人是誰?”

啟明恍然明白,昨天下午打電話給他的那女人叫張麗娜。“對,是有個女人昨天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她說她殺了人,還要我?guī)退龍蟀浮5俏腋揪筒徽J(rèn)識她,這事我對我老婆都說過?!彼o張地說完,望了望惠子,惠子狐疑地望了望啟明,這個叫張麗娜的女人,到底和啟明是什么關(guān)系?連她殺人都要給他打電話。

“你真的不認(rèn)識她?”

啟明將頭搖成撥浪鼓。

“那么張麗娜在誠信路114號房間的案發(fā)現(xiàn)場怎么有你的腳?。俊?/p>

“啊,這個,這個,沒有啊,不會嘛!”啟明的腦袋一下悶了,他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釋。

惠子一下哭了,撲打著啟明,你這個負(fù)心男,你和張麗娜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警察制止了惠子的出格行為,繼續(xù)問,“從張麗娜死亡時間推斷,她是在給你打電話后上吊自殺的,請問你們當(dāng)時說了些什么?”

“我冤枉啊,警官同志,我根本不認(rèn)識張麗娜!她要死關(guān)我什么事啊,她說她殺了自己的老公,不關(guān)我的事!”啟明的解釋語無倫次,惠子哭得一塌糊涂,沖過來又撲打啟明,“我早就知道,這么多年來你一直瞞著我,一直就對我保持距離,原來你和張麗娜一直勾搭,她殺死了她的老公等你,是不是?啟明,你這個畜生!”

警察又制止了惠子,“這樣吧,誠信路114路命案目前不能排除你有嫌疑,請給我們走一趟,接受調(diào)查!”

“走就走嘛!”啟明想是得好好解釋一番了,于是起身跟著兩個警察走?;葑記_出門外喊,“你不是人,你不要回來了,滾!”

對面梁局長家的防盜門打開了,一個女人探出頭來,小聲說,“你老公也被帶走了?”

惠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地關(guān)上門,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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