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平

走進澳洲原住民區(qū)

中國女孩愛上海外冒險游

王云1985年出生在河南信陽，2008年她從海南大學畢業(yè)后來到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攻讀碩士學位。

王云信奉基督教，經(jīng)常利用周末去教堂參加教會活動，在教堂里她認識了澳洲的一對老夫婦吉姆和瑪麗琳，他們一見面都非常投緣。在教會任全職牧師的神學博士吉姆老人，年輕時候帶著從事護士工作的愛人一起去過哈薩克斯坦、泰國、拉布里亞新幾內(nèi)亞做過發(fā)展援助等工作，王云對他們非常敬佩。吉姆夫婦對王云這位善良、活潑的中國女孩印象很好，相識一段時間后，他們認王云當孫女。老夫婦的子女沒和他們住在一起，兩人覺得三室二廳的房子有點空蕩，他們把王云接過來一起住。王云搬過來后，家里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2010年8月5日，王云碩士畢業(yè)后接到一個非政府組織的委托，參加一年一度的澳洲原住民藝術展。她計劃參加完藝術展后，就回到中國工作，然而這個藝術展改變了她所有的計劃。

王云要參加的拉伽瑪努社區(qū)藝術展設在澳洲北領地首府達爾文。展會上她認識了來自拉加瑪努社區(qū)的原住民，這個社區(qū)有大約1000人，接近95%的都是Warlpiri宗族的原住民。

以前對原住民的印象全部來自電視上的一些零星畫面，如今來到相距1000公里外的拉加瑪努原住民社區(qū)和他們零距離接觸，令王云感到十分激動和新奇。

王云要在這里同他們生活十天。她在藝術展上認識了露易莎，那時露易莎正帶著拉伽瑪努的藝術家們參展。年邁的藝術家有的已經(jīng)超過80歲，穿著完全不講究，席地作畫或者熱烈聊天。王云在露易莎的鼓勵下，試探性跟其中一個年紀看上去最老的奶奶以吉姆和瑪麗琳孫女的身份攀談。老人很高興，并馬上站起來用部族語言和其他的幾個老奶奶們講話，一邊講一邊朝王云比劃。其他的族人們先是懷疑地打量著王云，然后又嘖嘖地發(fā)出認同聲音，然后報以仍舊拘謹?shù)墙邮艿奈⑿?。自己能被他們接受，王云興奮不已。

王云待在那里，每一天都感覺很特別，手機基本沒信號幾乎與外界隔絕。她通過同他們交談得知，他們和現(xiàn)代社會很難接軌，很多人自我感覺的孤立感很強。他們感興趣的事情是夏天來了，大家都坐在河邊喝酒唱歌，唱累了就在河邊席地而睡。這里的文化是原生態(tài)文化，景色更是優(yōu)美至極。天空一片湛藍，無比清晰，據(jù)說地球上，除了兩極和深海外，這里是最清晰的天空之一。

走進原住民社區(qū)，給王云打開了世界的另一扇窗。

原住民“如果你的肉體移動得太快，靈魂就會被甩在后面”的價值觀對她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本想?yún)⒂^完藝術展就回國，現(xiàn)在她對于澳洲、非洲那些歷史悠久的自然景觀有一種濃烈的興趣，她決定在這邊待上一年，她要通過海上漂流和步行的方式，去探秘那些古老的自然景觀，但不知道撥通父母的電話后，他們會不會答應。

不坐飛機開帆船海上漂流

2010年8月28日，她決定先背包旅行到達爾文市，然后再飛回上海。但到達達爾文市后，她改變了主意，要坐船去印尼。

她先去了貨運港，試圖以搭貨船的方式被捎帶到東帝汶，但被嚴厲拒絕。隨后她去了游艇俱樂部，這里有很多帆船。王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去印尼的船，卻意外發(fā)現(xiàn)告示欄里有一張征召去南非船員的啟事。啟事里有兩張簡單的照片，一張是精瘦氣質(zhì)的比賽帆船改裝遠洋帆船Marionette （牽線人偶），一張是船長馬克斯的照片，戴著眼鏡樣子很斯文，臉龐年輕英俊，能看出德國人的嚴肅卻又很友好的樣子。

王云撥通了馬克斯的電話，十分鐘后，馬克斯帶著他小巧干練的智利女朋友趕了過來。交談了一個小時之后，王云放棄了去東南亞的計劃，決定跟著他們往西走。由于船上有個部件要更換，他們要等10天才能出發(fā)，她就和他們一起游玩。經(jīng)過相處和接觸，他們很投緣。要起航漂流的時候，王云給父親打通了電話。

父親接到女兒的電話很高興，以為她馬上就可以回國了，卻沒料到王云還要在國外做一段時間旅行，父親答應了女兒的要求。

當王云說要和剛結識的朋友開帆船去旅行時，父親斷然拒絕。

父親擔心女兒發(fā)生不測，在電話中不斷說服女兒，可王云毅然堅持自己的決定。

“你如果不聽勸告非要去，那你從此以后別再回這個家?！备赣H對著電話一頓狂吼后掛掉了電話。

9月8日，他們的船正式起航。船上一共5個人，三男兩女，船長、一個澳大利亞人、一個捷克人、三個男人，王云和一個蒙古的女孩。蒙古女孩暈船太厲害很快就下船了。

王云以前沒有駕駛過帆船，船長手把手教她。帆船是根據(jù)風的動力，鼓動帆頁，帶動船航行。航行最重要的技巧和機械無關，而是與風和海流的互動。王云通過學習掌握了要領：帆擺正位置，靈活掌舵，對四維風、海浪、洋流的變化靈敏應對，駕駛者需要安靜下來，深層地感受自然。風從耳際呼嘯的來向、帆在風中的張力、船翻過一個浪沖浪下行的方向和阻力，一切都要與自己的感覺融合。

第一次親自駕駛著帆船在茫茫的大海中航行時，王云興奮之情難以言表。

經(jīng)過16天的航海旅行，他們到達了圣誕島，每個人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那樣興奮。王云此時最迫不及待的事就是拿出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爸爸，我到了圣誕島 ，一切平安?！边@個島很多澳洲人都不知道，在19世紀20年代有很多華人勞工在這里勞作。

“女兒啊，你終于給爸爸打來了報平安的電話啊，我和你媽得不到你的消息，每天真是吃不香睡不好啊，你平安比什么都好?！卑职纸拥脚畠旱碾娫?，早就將自己說要斷絕父女關系的話拋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中國來的呀?！币晃恢心昴腥寺牭酵踉朴弥形拇螂娫捑妥吡诉^來。他用英語和王云聊了起來。

“是啊，從中國來的?！?/p>

“我是澳籍華人，我祖父很早就移民到澳洲了。你是我看到的第一個駕駛帆船來的中國人。我很高興看到現(xiàn)在我們祖國的人能用這樣子的方式感知世界。跟你爸爸說在這有一個不會講中文的中國人向他問好，非常高興能看到我們中國人能更多地參加這種航海活動?！?/p>

他們聊得很開心，這也是她在海上飄了10天后第一次靠岸，這種感覺真的非常特別。

短暫休息停留后，他們又繼續(xù)向前航行。他們四個人都要承擔船上的日常任務：掌舵、打掃、蒸煮等工作，公平合理。船長花光了自己所有積蓄買這艘船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環(huán)游世界的夢想，所以他招收船員主要是讓大家一起分擔船只的運行費用，他們每個人每月上繳500歐元至船長管理的公共賬戶，費用主要用來采購他們的食物和偶爾的零食。

駕駛帆船在海上漂流的感覺，新鮮而刺激，但危險也如影隨形。

印度洋上的奇幻歷險充實人生

王云很喜歡駕駛帆船的感覺。她一邊駕駛帆船一邊欣賞著一望無際的海浪。在不同光影之下呈現(xiàn)出幾何形狀的海浪，令她倍感愜意。波浪的涌起、下沉像呼吸一般的節(jié)奏，如同魔咒一樣使內(nèi)心寂靜下來。身在海上，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活在當下。

每天夕陽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到甲板上，有人坐在船頭，有人坐在船尾。那種感覺很美，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包裹住。他們在海上這么長時間，只要不下大雨，基本上每天都會有夕陽，每一天都會覺得很美，都會覺得不一樣，永遠都不會有看倦了的感覺。

令王云感到特別幸福的是她一邊看著《少年奇幻漂流記》的小說，一邊體驗著書中所描述的場景，那種感覺美妙至極。

一天傍晚，夕陽透過船帆灑在船板上，落在海面上，煞是壯美。王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海豚在跟著船跑。往后看，又看到好多只海豚，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海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圍著甲板跑了一圈，發(fā)現(xiàn)船的四周都是海豚，它們或游動，或跳躍。它們像開道一樣，又像護航一樣，跟著船行走一個多鐘頭。王云圍著船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發(fā)現(xiàn)足足有40多只。

夜晚，船走過某些含磷量多的海域時，發(fā)生磷化反應，黑夜里的海浪閃閃發(fā)光，像星星海洋一樣。船走過的地方，由于海水和船底的摩擦，留下一條閃閃發(fā)光的痕跡。在沒有星星的夜晚，只有船和其四周的海面是閃亮的。夜航，意識蘇醒在自然的夢境中。

海上的天氣變化無常，晴天一會兒，雨云過來了就是暴雨。暴雨總是伴隨著暴風。2010年10月的一天，王云值班掌舵。凌晨兩點船行至可可斯群島附近的海域突然遭遇狂風暴雨。傍晚船長值班時還是天空晴朗，也沒有什么風，只收了一個帆但主帆沒收。暴風雨掀起巨大的海浪將他們的帆船沖得東倒西歪。船帆在暴風雨的襲擊下，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四圍漆黑，波濤洶涌，風聲呼嘯，船晃得特別厲害。一陣恐懼向王云襲來，可風太大她根本就掌不了舵。此時她的一只腳已經(jīng)被海水淹沒，如果沒有系安全繩，早就被吹進大海喂魚了。整個船被吹得與海平面成30度角，后來甚至成45度角。船長接到信號后，來不及系安全繩，直接從船艙沖了出來，一個巨浪險些將他沖打到海里。船長迅速解開船帆的繩索，將船帆放了下來。沒有了船帆，船顛簸一下子小了很多，但暴風還是將桅桿吹得山響。當暴風雨停下來后，她抱著船長失聲痛哭。海水靜了，月亮很快浮現(xiàn)出來，天干凈明亮。一眼望見的海洋近處星光燦爛，遠處仍然在下雨。一彎彩虹架在前方，不是七彩的而是銀色的。沒有陽光的反射，只是月亮的清輝。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王云決不會知道這世上會有銀色的虹。

這次驚險過后有一段時間比較太平，但后來發(fā)生的事讓王云想起來就害怕。那是一次深夜航行，王云值班掌舵。王云一邊駕船，一邊看著船上的兩個液晶屏。一個是航行方向的度數(shù)，一個是船下面的水深探測。這兩個小屏幕在晚上會亮著微弱的光。在印度洋的中央，海水的深度大約一直保持在3000米以上。王云看到咪表的指數(shù)從3000米忽然跳到300米，而后50米，而后10米。王云當時嚇壞了，她不知道為什么下面突然有固體障礙物，擔心撞上障礙物船毀人亡，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好在這個情況沒有持續(xù)多久，咪表就又安靜地恢復了正常，保持在3000米以上的狀態(tài)。直到聽到聲響回頭的一瞬間，她才看到，在月光下黑暗的遠方海面，有個巨大的身體浮出水面，噴出有幾米高的水柱，微微下潛，又再次浮出水面，然后消失無蹤。她這才意識到那是鯨。原來是只巨大的鯨在她的船下很近的地方，安靜地經(jīng)過。一個生靈和另一個生靈近距離的相聚以及對水下3000米世界的聯(lián)想，常常讓在空氣中暴露著的世界顯得淺短而局限。

2011年2月，船到達了納米比亞，王云跟船上的朋友們告別，下船去了非洲。她先后去了納米比亞、莫桑比克、馬拉維、坦桑尼亞、馬達加斯加、肯尼亞。2011年5月23日，她從肯尼亞到香港，幾天之后回到上海，為這段畢業(yè)后的旅行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這段旅游的經(jīng)歷，讓她收獲很多。

回到上海后，她在一家企業(yè)做市場營銷策劃工作，2013年，她收獲了美麗的愛情，一位和她有著類似經(jīng)歷的加拿大男孩愛上了她，他們相約到時再度出發(fā)，展開冒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