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

我看了一會兒

一點點

它在剝落，把我遠遠帶走

沒留下痕跡

風化的土

鮮嫩的草叢

斷續(xù)的鳥啼，也一點點被帶走

和我突然冰涼的心

在短暫的空寂里

無形的力量早已改變，巨大

或細小事物的方向

每一天，都是被鳥叫醒

鳥鳴還在……

鳥鳴還在啄開一扇窗

啄開窗外一棵樹，啄開樹上的一粒粒果

每一顆籽粒里

都住著一位少女

幽靜的森林漏下陽光，遍地花草醒來

她靜靜站在窗前，她隨風散開

成為籽粒里的小人兒

一只鳥鳴

她沒有了……

她還在

夏夜，坡上的果子熟了

池塘里的蛙鳴，把岸上的果樹浮起

寂靜地，漾開一枚月亮

一片片葉子掩不住，孤單上升

一個聲音豐盈甜蜜，枝頭明亮如燈

果核里的相思熟透，往下墜

往下渴望一雙手，哪怕一個壞小子

偷偷攀上樹枝，偷偷咬上一口

池塘里撲通一聲，一枚果回到煙火人間

天，空了，蛙聲戛然而止

月亮似破碎的鏡子，隨后又高掛夜空

渡

每一株草，渡蟲蟻的橋

每一聲蟬，渡果粒的天梯

茫茫的森林，寧靜的海

木屋是一只船，船上有擺渡女

她的竹篙輕輕一撐，就把我

從喧囂的此岸，渡入幽谷的深山

兩個人，也是一個人

逃之夭夭的愛情，也在渡一個時代的消費

寂靜，一個人渡另一個自己

每時每刻，都能渡到月亮心跳的聲音

深山里的潭水，或少女

一朵云擦拭的，一面鏡子

一個少女清澈的眼眸，映照著綠樹、巖石、

蝶翅

映照著山的靜謐，自然的蔥蘢

幽暗里的圣潔，提升著塵埃里的我

落在她的睫毛，迷醉于濃濃的純釀

清中綠，綠中藍，投入了女子的情懷

我猶如一條魚，一只蟹，一只青蛙

自由自在地游動，橫行，或哇哇地浮起一片

森林

浮起頑皮的月光，我的任性和童趣

只在她的懷里，安靜地享用幸福與澄明

桃，或逃

陽光熾烈，葉子掩不住

桃果在半空，喝醉了，腰肢亂顫

醉了的，還有山雀，喳，喳，喳

攙扶著桃，把天空叫得，藍更深

還有那個名叫桃的少女，水靈靈的

面顏緋紅，被鳥噙住，或與蜂蝶爭搶果實

拋我媚眼，壞壞的，調(diào)皮

加上得意，是因為身邊一條狗，不離左右

是因為遠遠的，我夠不著她

無法把她吃掉，無法是一只鳥，帶著她私奔

傾 聽

不做山雀，做一個與山雀爭搶果子的

小女子。野生的果熟了

通幽的水，必定是孤獨的

和光有某種聯(lián)系，有一條秘密通道，在喧囂

之外

有人用盡一生的光陰，也沒有找到

一盞燈高掛枝頭，猶若處子芳香的氣息

洞開蟲鳥黑暗的，不是亮的詞語

是小女子的靈，把一個失眠的人，想做鷹

的人

從塵埃里撿起來，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