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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能化雪

2013-12-29 00:00:00紅塵有妍
做人與處世 2013年4期

1

永遠記得那個天空陰晦、小雨夾雪的冬日傍晚,小海鵬和往日一樣背著書包,一路連蹦帶跳地前腳剛踏進家門,就聽見家里哭聲吵聲一片,小海鵬與怒發(fā)沖冠、摔門而出的父親碰個正著,父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揚長而去。

大人的紛爭變故中,孩子是最無辜的。

昨日還是幸福完整的家,一朝則變得支離破碎。在大人躲躲閃閃的談論中,十二歲的小海鵬還是明白了真相,原來父親在外面包養(yǎng)了公司年輕漂亮的女秘書。父親在大吵大鬧后,便帶著女秘書不知私奔到哪兒去了,同時還卷走了供應商的幾十萬材料款。家里一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債主們一搶而空。素來好強的母親悲憤交加,一病不起。

心冷如冰的小海鵬覺得這個冬天特別長特別冷。年邁的爺爺奶奶每次來家中探望時,看著空蕩蕩的家冷鍋冷灶,都不免抹淚長嘆。為了不影響兩個孩子的成長和學習,便提出把兄弟倆先接回家里照顧,小海鵬含淚送走哥哥和爺爺奶奶,執(zhí)意要獨自留下來照顧母親。

2

母親的病情時好時壞。十二歲的小海鵬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小伙伴們一放學就去玩耍,海鵬只能徑直回家,默默地為母親分擔家務。每天天剛亮,海鵬便要先跑到市場買好菜,然后踩著小板凳,在灶臺上為母親做好早餐,送到母親房間,悄悄關(guān)好門后便獨自上學去了。

母親生日那天,小海鵬端著一碗雞蛋面給母親。母親望著兒子的小臉,接過熱騰騰的面條,埋下頭號啕大哭……

海鵬望著清醒后的母親,流著淚說:“媽,我永遠陪著你。”

兩年后,在海鵬的悉心陪伴和照顧下,母親的心結(jié)慢慢打開,病情好轉(zhuǎn),店又可以正常營業(yè)了。母親逢人便驕傲地說:“兒子是母親的鐵撐腰?!?/p>

3

初中畢業(yè)填報考志愿時。海鵬沒有更多的猶豫,選擇就讀在離家不遠的職業(yè)中專電子專業(yè),他也渴望能和哥哥一樣讀高中考大學,哥哥自小天資聰慧,爺爺對這個長孫寄予很大的厚望,他要盡力支持,父親的事情已讓清高了一輩子的爺爺抬不起頭了,他不能再讓爺爺失望,所以他要趕緊畢業(yè)賺錢養(yǎng)家。白天上學,晚上在網(wǎng)吧做網(wǎng)管。貧苦艱辛沒能阻止小海鵬的長大,轉(zhuǎn)眼長成了一個一米八的帥小伙。

又是一個初冬,海鵬接到一個廣西的電話,電話接通才“喂”了一聲就掛了,打過去便是忙音。海鵬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好像是哥哥的聲音,他不是在福州讀大學嗎,怎么會在廣西呢?

入夜時分趕到哥哥學校時,同學才告之那個超凡脫俗的哥哥大二下學期就棄學當“作家”去了,據(jù)說在學校不遠的一個車行邊打工邊寫書。在老鄉(xiāng)的帶領(lǐng)下,馬不停蹄趕到車場,又獲知,哥哥上班還不到兩個月,據(jù)說就被常來做汽車保養(yǎng)的老板高薪挖走了。

廣西那么大,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哥哥呢?一籌莫展的海鵬只能到派出所報案。無獨有偶,另一個餐館的老板也接到一個來自廣西的電話,也來報案。順藤摸瓜,幾個日夜的搜查圍捕,民警一舉抓獲了這個傳銷團伙,救出了瘦得皮包骨的哥哥。

4

利用空余函授取得大學文憑時,海鵬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帶哥哥闖蕩特區(qū)。

收到電信公司一周后可以去面試的消息,海鵬欣喜若狂,自己是那么幸運,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向他伸出友愛之手,但隨之而來的,更多的是惴惴不安,由于長期處在忙碌狀態(tài),閉塞的空間里幾乎不需要與人過多地交流,更沒時間跟朋友聯(lián)絡交談,海鵬發(fā)現(xiàn)自己一緊張便會口齒結(jié)巴。

想讓哥哥陪自己多練習說話,那個只愿在自己世界里與群雄爭斗的哥哥隨口拒絕:“我從不和人說廢話?!?/p>

知道自身條件不是很優(yōu)秀,又沒工作經(jīng)驗,所以海鵬特別珍惜這次面試機會,隨即找來報紙,反反復復地讀,大聲地讀,不分白天黑夜地讀,終于順利通過面試。

除了做好技術(shù)部的業(yè)務工作外,每個周末,海鵬都主動申請和銷售部的同事下社區(qū)下鄉(xiāng)鎮(zhèn)推廣產(chǎn)品,學習鍛煉說話技巧。

除了上班,海鵬還和朋友合開了個小工作室,主要承接建設(shè)網(wǎng)站、制作圖片畫冊等工作。每個月的工資分成幾份:一份幫父親還一些債務,一份贊助一心立志當作家的哥哥的生活費,留下一些生活費,其他的都寄給母親。

看到海鵬每天深夜回到家累得連臉都沒洗就呼呼大睡,連生病都仍不停歇地奔波,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哥哥終于走出房門,憑借不賴的文字功底,應聘到一家小型企業(yè)成為辦公室文員,也開始了擔當。

得知父親的小情人早就棄父親而去時,海鵬苦口婆心地做母親不計前嫌的工作,在一長途車站旁的破舊旅社里,小海鵬和哥哥找到父親,早已風光不再的父親顯得那么憔悴、蒼老和窘迫。在父親離開家的第15個年頭,在幫父親還清了債務后,終于把多病的父親接回老家,頤養(yǎng)天年。

除夕夜鞭炮聲聲,伴著窗外雪花飄舞,全家人都覺得特別溫暖。昨日的那些變故、曾經(jīng)的種種傷害,都隨著雪花一起無聲無息融化了,海鵬幸福地笑了,那個一度風雨飄搖的家,終于被他那雙不算寬厚的大手圍爐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