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榜
書院萌芽于唐,興盛于宋,延續(xù)于元,全面普及于明清,清末改制為新式學堂,延綿1000余年,是中國古代一種獨特的教育機構(gòu),對我國古代文化教育、學術思想等方面的發(fā)展都產(chǎn)生過巨大的影響。人類學家格爾茲認為,“人是懸掛在由他們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wǎng)上的動物?!痹谒磥?,文化就是這張網(wǎng),并認為“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種探索規(guī)律的實驗科學,而是一種探索意義的闡釋性科學?!保?]元代蒙古民族作為當時多元文化社會中的一個亞群體成員,對漢民族的文化態(tài)度如何?又是如何實現(xiàn)文化濡化①威廉·A·哈維蘭認為,所有文化都是習得的。并認為,“人們與文化一起成長……文化借以從一代人傳遞到下一代人的過程被稱為濡化”(enculturation)。威廉·A·哈維蘭.文化人類學[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6:42。的?拙文就聚焦于元代書院,對其盛況盡可能地進行“深度描寫”,并試圖以人類學視角探索其興盛原因。
一般而言,改朝換代之初,書院因戰(zhàn)亂頻仍,民生凋敝,往往會處于萎縮狀態(tài),而具有“屠城”遺風的元代,其書院則出現(xiàn)了盛況。這主要是由于元代統(tǒng)治者不僅可以彎弓射雕,而且對數(shù)千年歷史沉淀的儒家文化也比較尊重,元世祖忽必烈甚至還有“儒教大宗師”雅稱。他們對士人的文化教育組織書院也相當?shù)闹匾?,并積極投入到書院的創(chuàng)辦中來。統(tǒng)治者的上行,自然帶來各級官民的下效,使元代書院的創(chuàng)辦出現(xiàn)了盛況。清代學者朱彝尊的《日下舊聞》稱:“書院之設莫盛于元,設山長以主之,給廩餼以養(yǎng)之,幾遍天下?!北闶菍υ鷷菏r的真實描寫。無論從數(shù)量,還是從地域分布上來講,元代書院都比前代有重大突破。
曹松葉《元代書院概況》中統(tǒng)計,元代新建書院143所,興復原有書院65所,改建書院19所,合計227所。丁益吾整理的《歷代書院名錄》載元代書院有296所[2]。鄧洪波《中國書院史》載元代書院406所 (282所是新建,124所是興復)絕對數(shù)字比南宋的442所少一點,而考慮到元代享國時間要比南宋少50余年,其平均書院數(shù)位4.142所,遠高于南宋的2.888所[2]。無論是227所還是406所,對于一個享過僅98年 (1271年-1368年)的王朝來說已經(jīng)不算少了。王炳照《中國古代書院》則認為,鑒于宋代已有書院600余所,這些書院在元代得以修復和保存,再加上元代新建的近300多所,得出元代書院當有千余所的結(jié)論。如此看來,元代書院“幾遍天下”當不為過。下表可以看出元代書院的概況 (數(shù)據(jù)依據(jù)鄧洪波《中國書院史》)。
282 124 406省份 新建書院數(shù) 修復前代書院數(shù) 合計直隸 20 2 22河南 16 2 18山西 14 1 15陜西 8 8山東 22 1 23江蘇 18 7 25浙江 36 22 58安徽 27 5 32江西 53 38 91福建 15 16 31湖北 20 3 23湖南 22 9 31廣東 3 15 18廣西 2 2 4四川 6 1 7總數(shù)
根據(jù)上表可以看出元代書院總體發(fā)展仍呈不平衡趨勢。江西、浙江兩省不愧為人文淵藪之地,書院數(shù)量最多,為各省之最,應該是中國古代經(jīng)濟重心南移后,文化重心隨之南移的結(jié)果。陜西、廣西、四川則相對較少,均不足十所,北方各省也已經(jīng)有不少書院,這是元代“南學北遷”的表現(xiàn)和結(jié)果。
元代書院地域分布廣,打破了只“盛于南國”的歷史狀況,已遍布大江南北,不過,仍以江南為最多,大部分集中在長江流域。根據(jù)曹松葉《元代書院概況》的統(tǒng)計,總數(shù)227所書院中,152所在長江流域,占66.96%,仍居第一位;32所在珠江流域,占14.10%;43所在黃河流域,占18.94%,值得一提的是,黃河以北的書院都是在元代以后才興建的,這對元代“南學北遷”起到了重要作用。王旭在《中和書院記》中稱:“草創(chuàng)以來,國家以伐宋為事,未暇文治,今圣人在上,天下一家,書籍盛于中國,學校遍于四方,斯文其將復興乎!且書院一事,盛于南國,而北未之有,今高君 (伯川)營此,益將以為北方倡,而因以上近乎天意,安知不有好事者隨而和之哉!他日擇形勝之地,盡規(guī)模之大,有如白鹿、如石鼓、如岳麓,稱于天下,名于后世,以惠學者于無窮。”①中和書院為元初高伯川在長蘆興建,王旭為之作記,《元代書院概況》等資料中大多沒有收錄。這則材料真實地反映了“盛于南國”的書院已開始在北方興建,而且,“文其將復興乎”、“安知不有好事者隨而和之”的評說也一語成讖,正好言重。北方書院在元代實現(xiàn)了由無到有,由鳳毛麟角到萬卉抽萌,大大改變了南北書院教育資源極度不均衡的狀況。
元代書院分布比較廣、數(shù)量比較多與統(tǒng)治者提倡書院教育,并鼓勵創(chuàng)辦書院分不開。在統(tǒng)治者的鼓勵下,元代書院既有民間出資捐田興建的,也有個別官員退而講學,捐私田興建的,還有官員撥資興建或修復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大家共同致力于書院的創(chuàng)辦,使盡可能多的社會成員實現(xiàn)文化習得,并可以使文化在這一教育機構(gòu)中代代相傳,實現(xiàn)文化的濡化。
江西吉水張文先捐田興建白沙書院;新樂縣趙氏兄弟捐家資修建壁里書院;建寧路浦城縣甄西山之孫聯(lián)合族人捐私田建西山書院等均系私人興建書院。私人興建書院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即理學家親自創(chuàng)辦或其門人弟子為其創(chuàng)辦書院,用以講學之所。如理學家趙復的弟子劉因創(chuàng)建靜修書院,授徒講學達25年之久;學者史蒙卿自號靜清,主張“和會朱陸”,設教于鄉(xiāng),講學不輟,從學者甚重,門人為其建靜清書院;學者鄭玉講學于師山,別具識見,明確提出“兼綜朱陸”,門人子弟為其建師山書院。元代私人創(chuàng)辦書院還有一個特殊群體,即宋朝遺民興學。元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中央集權(quán)國家,元朝統(tǒng)一天下后,廣大漢族士人尤其是那些耆宿學者出于歷史責任的感召,愛國激情的支撐,他們秉承“春秋大義”,身在元土,心系南宋,和新政權(quán)長期對抗。這是一個隊伍龐大的宋代移民群體,他們深受宋代理學忠孝節(jié)義、倫理綱常的浸染,在“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的社會共識下,或殺身成仁、慷慨就義,或落發(fā)為僧,隱而為道,或平居喪服,悲哭終生,或退避書院講學,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就成了眾多大宋遺民的共同選擇。以湖南為例,攸州人譚淵于貞元二年 (1296年),以其里居之地創(chuàng)建鳳山書院;常寧人劉恢避地靜江,為宣成書院山長;尤陽人丁易東,筑石壇精舍,教授生徒;瀏陽人歐陽龍生,教學于文靖書院;茶陵人陳仁子,絕意仕進,從教于東山書院[3]。其它各省大略如此,不勝枚舉。一些地方官吏建造書院、發(fā)展教育的也比較多,如至正元年,縣尹帖木兒不花建溫公書院于夏縣;至正十八年 (1358年),浙西道肅政廉訪使丑的重修杭州西湖書院;后至元六年 (1340年),浙東道都元帥鎖南班建魯齋書院于寧波;天歷二年 (1329年),知縣燮理溥化建龍眠書院于舒城縣;后至元年間,唐兀崇禧建崇義書院于鄄城縣,千奴建歷山書院于鄄城歷山,縣尹貫阿思南海牙建天門書院于天門;泰定年間,監(jiān)察御史忽魯大都興亞中創(chuàng)建文貞書院于劍閣,達可建墨池、草堂、石室三書院于成都。云南元帥舍予嚕多爾濟將其家宅改作書院,女真人富珠哩翀在其家鄉(xiāng)順陽 (今河南內(nèi)鄉(xiāng)縣)建博山書院。苗族人楊再成在武岡路儒林鄉(xiāng) (今屬湖南城步)建儒林書院。至元十四年 (1277),宣慰使張宏范修復安徽當涂采石書院;至元十七年 (1280),按察副使粵屯希魯建江西浮梁紹文書院;至元二十四年(1287),知州汪元奎建安徽婺源紫陽書院;至元三十一年 (1294),濂訪副使王俁建浙江青田石門書等等,枚不勝舉。元代有些人不愿意在朝為官,退而講學,捐私田興建書院。如千奴,乞致仕,退居濮上,于歷山之下,聚書萬卷,延名師教其鄉(xiāng)里子弟,出私田百畝以給養(yǎng)之,地方官奏明圣上,朝廷御賜歷山書院額,以示褒獎;田希呂在天門山麓所建天門書院;段直所建書院均屬此類[2]。
元代書院興建者之眾,地域分布之廣,數(shù)量之多,以致出現(xiàn)“書院之設,莫盛于元”的盛況。出現(xiàn)這種盛況的核心原因,概而言之,就是元代“漢化”文教方針及由“漢化”文教方針衍生出來的書院政策。
蒙古民族原來生活在黑龍江上游的額爾古納河流域,素以游牧生活為主,在12至13世紀時才逐步建立了奴隸制,并于1279年滅南宋,從而統(tǒng)一了全國,開始了封建化進程。其封建化進程的加快得益于推行“漢化”文教方針。
“不被特定地區(qū)的風俗改變的人事實上是不存在的,也永遠不曾存在過,最重要的是,事情的本質(zhì)不可能存在”。[1]當蒙古游牧文化與漢族農(nóng)耕文化廣泛接觸后,兩種文化就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交融。蒙古民族的風俗也就不可能不受漢族文化的影響而改變。就一般情況而言,一種亞文化遇到某種強勢文化后,往往呈現(xiàn)牛頓式的“向心運動”,并逐漸融入到強勢文化中。蒙古民族作為當時這種亞文化載體,其承擔的亞文化在遇到漢族相對強勢的文化后,這種亞文化便逐漸淡化,并不斷呈現(xiàn)強勢文化的特征,也即某種程度上完成了其封建化進程。如何加快本民族的封建化進程,又能不失其民族傳統(tǒng),即通過因革損益實現(xiàn)本民族文化的演進,達到從蛹到蛾般的蛻變,是元代統(tǒng)治者統(tǒng)一全國后面臨的一項復雜而又亟待解決的難題。蒙古民族統(tǒng)治者也很清楚,欲實現(xiàn)封建化進程,必須推行“漢化”的文教方針,欲推行“漢化”的文教方針,必然會有從蛹到蛾蛻變過程中的陣痛,也就必然會受到頑固守舊勢力的指責和非難。事實上,“任何社會和文化總是代表某種沖突觀點和沖突利益的復合體”[4],在當時多元文化社會中,蒙古頑固守舊勢力公開向開拓進取派叫板,堅持按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的民族歧視標準來劃分親疏遠近,以“本朝舊俗、與漢法異”為由,反對“遵用漢法”,并反對重用漢人。在頑固守舊派與開拓進取派的政治博弈中,究竟哪一派能獲勝,并取得主導地位,關鍵取決于實力派統(tǒng)治者站在哪一方。實力派統(tǒng)治者順應歷史大趨勢,站在了開拓進取派一方,他們沒有抱殘守缺、自縛手腳,而是以海納百川的胸懷廣招賢才。早在成吉思汗和窩闊臺時期,就曾網(wǎng)羅耶律楚材、王楫、李藻、郝經(jīng)、姚樞、楊惟中、郭寶玉、元好問等大批亡金儒士,為其推行“漢化”文教方針奠定了基礎。元太宗窩闊臺時,耶律楚材 (契丹人)曾建議重用儒士,他自覺不自覺地充當了兩種文化群體成員調(diào)停人的角色。公元1232年,元軍攻克汴梁,耶律楚材“請遣人入城,求孔子后,得五十一代孫元措。奏襲封衍圣公,付以林廟地。命收太常禮樂生,及召名儒梁陟、王萬慶、趙箸等,使直譯九經(jīng),進講東宮。又舉大臣子孫執(zhí)經(jīng)解義,俾知圣人之道。置編修所于燕京,經(jīng)籍所于平陽,由是文治興焉?!保?]1237年,耶律楚材奏稱:“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業(yè),非積數(shù)十年,殆未易成也?!痹凇澳嗣轮菪n使劉中等隨郡考試,以經(jīng)義、詞賦、論,分為三科。儒人被俘為奴者,亦令就試,其主慝弗遣者死,得士凡四千三十人,免為奴者四之一?!保?]使得大批漢族人才為其所用。
元世祖忽必烈繼承太宗帝業(yè),繼續(xù)推行“漢化”文教方針,并成為該文教方針的積極推行者,他在萬事草創(chuàng)之際指出“祖宗肇造區(qū)宇,奄有四方,武功迭興,文教多缺”,正確地看到了本民族的歷史狀況和現(xiàn)實不足,而其不足也正是封建化缺失的具體體現(xiàn)。他不作凌空蹈虛之談,而是大興務實之舉,努力使文教從“軟肋”向“脊梁”過渡,在進兵南宋時,俘獲了理學大師趙復,并請其北上講程朱理學,使理學開始在北方得以傳播、發(fā)展,培養(yǎng)了不少北方理學人才。即位后,繼續(xù)推行尊孔崇儒的文化教育方針,并詔令各地修復或新建孔廟。元世祖至元四年(公元1267年)正月,“敕修曲阜宣圣廟”,五月,“敕上都重建孔子廟”,將戰(zhàn)亂時“為人掠賣”的儒士“官贖為民”,又下令“凡儒戶徭役,一切蠲免”。元世祖還率先研讀儒家經(jīng)典,并敕令從官禿忽思等人輯錄《毛詩》、《孟子》、《論語》等,供其學習。有儒士“請世祖為儒教大宗師”,他則“悅而受之”。元世祖尊孔崇儒的具體政策和他們以身作則的表率示范必然帶動當時,波及后世。
在元代尊孔崇儒的“漢化”文教政策推動下,孔子在武宗朝被加封為“大成至圣文宣王”,其地位尊崇,為歷代之最。這種尊孔崇儒的“漢化”文教政策就成為書院興盛的堅實基礎,衍生出元代盡力保護、積極創(chuàng)辦的書院政策,并使其成為“漢化”文教方針的重要組成部分。
元代的“漢化”文教方針除了尊孔崇儒外,盡力保護、積極創(chuàng)辦的書院政策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和組成部分,并且,“服從和服務于元代的‘漢化’文教方針”,也是“漢化”文教方針得以順利持續(xù)推行的制度保證。[2]
正如格爾茲所言,“人是懸掛在由他們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wǎng)上的動物”。漢民族的書院文化便是一張由本民族細心編織的有意義之網(wǎng),當蒙古民族與這張網(wǎng)碰撞后,他們和漢民族一樣,成了這張網(wǎng)上懸掛的動物,也就不能無視這張網(wǎng)的存在,而是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也必須恰當?shù)剡\用這張網(wǎng)才能一直懸浮其間,否則有摔落之憂。元代初入中原,為緩解被占領區(qū)軍民的反抗情緒,并樹立“施仁發(fā)政”的光輝形象,對文人儒士采取了懷柔政策。元世祖中統(tǒng)二年 (公元1261年)六月,下令保護一切文化教育設施,規(guī)定:“宣圣廟及管內(nèi)書院,有司歲時致祭,月朔釋奠,禁諸官員使臣軍馬,勿得侵擾褻瀆,違者加罪。”[5]元代自建書院始于元太宗八年(公元1236年)在燕京建立的太極書院,這是中國北方設立書院的開端,雖然書院里匯集了大量征宋時搜羅的經(jīng)籍圖書,并延名儒趙復講學其中,但是,在征討連年,兵火不斷的年代,該書院的影響也會大打折扣,然而,其意義畢竟深遠,表明了統(tǒng)治集團對書院的積極態(tài)度。
隨著中原的鞏固,江南的統(tǒng)一,文教建設逐漸提到重要的議事日程上來。元朝統(tǒng)治者對書院的積極態(tài)度開始過渡到積極創(chuàng)辦,至元二十八年 (公元1291年)規(guī)定:“先儒過化之地,名賢經(jīng)行之所,與好事之家出錢粟贍學者,并立為書院?!保?]這無異于一場“及時雨”,將澤被眾多地區(qū),該政策的實施也必然會花落果成,帶動上文所提到的大批書院的建成、修復和快速發(fā)展。
要而言之,元代統(tǒng)治者為了加快本民族的封建化進程,并對廣大漢族地區(qū)實行有效的統(tǒng)治,積極推行尊孔崇儒的“漢化”文教方針和盡力保護、積極創(chuàng)辦的書院政策,使元代書院出現(xiàn)了數(shù)量多、地域分布廣、興建者眾等特征,并實現(xiàn)了大發(fā)展。以元世祖為首的統(tǒng)治者則是元代書院大發(fā)展,達到“幾遍天下”程度的強大推手。換言之,元代書院的大發(fā)展是當時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不斷整合的結(jié)果,同時也是使書院不斷發(fā)展的各項推動力有機結(jié)合的結(jié)果,后來元代書院的沒落也與這種結(jié)合力在某方面失效有莫大關系,比如不斷的官學化、經(jīng)費緊張等,況且,天下萬物消長隨時,有興必有衰,也是自然之理,因該方面不在本文討論的范圍之內(nèi),故不贅述。
[1]克利福德·格爾茲.文化的解釋[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p5、p41
[2]王炳照.中國古代書院[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8年,p138、p139-140
[3]鄧洪波.中國書院史[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06年,p100、p200
[4]北晨.當代人類學概要[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p109
[5]元史·耶律楚材傳[M].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p2705、p2707-2708、p50
[6]元史·選舉志[M].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p15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