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輝
要在路上耽擱多久
春天才能被走到盡頭?
花朵像大把零件 它們組成的器械
延長了漂流——從一些水到另一些水
影子疼痛 手勢 忘卻了燃燒的手
而我將攥著半把鳥聲幸福
只有一種花開在血上 當風塵掠過名字
我看見四月的黃昏 飄動
絲質(zhì)的溫柔……
一個城市站在遠處 贊美與愛
使艱難的歧路超越了陳舊
我看見胭脂與訕笑 碎花的女人
成為 多少祝福的理由
朋友遮掩著最后的天涯 銳利的春天
四月和楊花一起飄落 在路上
我們 到底還能被美麗耽擱多久?
什么東西在黃昏里
冰涼地 一閃?
鋒利的痛 有時
竟比幸福更為燦爛!
黃昏有沒有多余的傷痕?
這樣的詢問 已成為習慣。
銀飾帶來戰(zhàn)栗——
驕傲 也常常讓人疲倦……
靠近欲望的人
將再一次獨自走遠——
銀飾是微小的
它不能占完整個秋天。
什么東西 在滄桑里
白白地 一閃?
黃昏碎裂 你拾不起
這滿地的諾言!
大河的苔痕:生殖像春天一樣劃動
那是永不沉沒的祈愿
帶著波濤 它向遠方馳去
巨石站在風波中 這傳說之齒
守舊了多少值得反復咀嚼的天色?
一痕槳影突破歌聲 啊 黝黑的女子
你有著船形的往昔……
誰暈眩的追憶觸及岸的兩個部分?
你在骨骼里藏好愿望
霞光接近懷念 我想幸福
卻常常失去幸福的勇氣!
現(xiàn)在的扁舟路過了全部悲歡與矚望
你琥珀的念頭
斑駁唯一可能存在的遭遇
如果還有半片指紋從船舷上脫落
我守望什么?大河被血滴擦亮
一些沉默的手 正從波瀾上
拾起 我們共同的歲月……
黑鳥在血紅的陽光中睡去
像一句箴言 黑鳥的翅膀閃爍鋒芒
我看見了典籍深處
那一塊比較精致的土地
我看見家園 父母手勢外的炊煙
墳塋在笑談中 我看見幼年的青草
它們已改變風勢及顏色
如果幸福 我們
會把什么艱難地忘記?
而黑鳥占據(jù)著凌亂的時間
陽光躍動 黑鳥在花簇中
像一次隱約的證詞
黑鳥觸及了唯一的血脈
整個夏天 我們都焦灼地活著
我看見的遠方
正在徐徐展開的鳥翅間
不斷地 遠去……
你強調(diào)著我們的暗處
當天下的陰影喊舊祈求 你
突出的光芒 尖銳而短暫
整整一片空曠
被你不倦的矚望磨穿
你是一次對比 居高臨下前
你已容許了燭焰的璀璨
而我發(fā)現(xiàn)手上的月光扔下鳥聲
“它怎么會在這兒?思想掛滿長墻
草蟲的風俗嶙峋依舊呀——”
一只鳥 使夢境成為習慣
那么多名字留下了參差的暗影
還有幸福 恨 遐想
它們黧黑的美
躲閃著艱難
僅僅一片月光
就洞徹了難耐的熱血
——悲歡已化作唯一的照耀了
風吹斜摯愛 我們
又將憶起 什么時候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