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紅星
(韶關學院 法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沒收財產刑是我國刑罰體系中和罰金刑并列的一種財產刑,涉及到對犯罪人合法財產的剝奪。近年來,我國刑法學者對于沒收財產刑的研究頗多,分析了其利弊得失并進而引申出沒收財產刑在刑法中的去留問題,但很少有學者從憲法的角度進行深入的分析。因此,我們有必要從憲法的視角解讀沒收財產刑,探究其優(yōu)劣并將其納入憲法的規(guī)制范圍。
沒收財產刑是以沒收犯罪分子的合法財產或者沒收犯罪分子特定物品為內容的刑罰方法。根據沒收財物的范圍,沒收財產刑可以分為一般沒收和特別沒收,一般沒收的沒收對象是犯罪行為人現有合法財產的全部和一部分,而特別沒收的沒收對象是犯罪行為人的特定物品。我國刑法中的沒收財產刑,是一種將犯罪人個人合法所有財產的一部分或者全部無償收歸國有的刑罰方法,沒收的對象是犯罪人個人私有的、與犯罪行為無關的一般財產,因而屬于一般沒收。然而,財產權屬于公民的基本權利,合法的財產權應該受到以憲法為塔尖而構建的金字塔似的法律體系的嚴格保護。我國1982年《憲法》第13條規(guī)定:“國家保護公民的合法收人、儲蓄、房屋和其他合法財產的所有權?!?004年《憲法》修正案第22條規(guī)定:“公民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國家依照法律規(guī)定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權和繼承權?!弊鳛閼椃ǖ南挛环?,刑法的規(guī)定必須與憲法規(guī)定相符。那么,刑法中的沒收財產刑是否違背憲法保護公民財產權的規(guī)定呢?
憲法明確宣稱保護公民的財產權,而刑法則設置了刑罰剝奪犯罪行為人的合法財產,這是否屬于一個明顯的法律沖突呢?對此,有學者認為,按照憲法的規(guī)定,“國家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規(guī)定對公民的私有財產實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給予補償”。即只能是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國家才能剝奪公民合法的財產,而且應該對公民進行補償。但是,刑事立法上規(guī)定的一般沒收是對公民合法財產的無償剝奪,這顯然與憲法關于保護公民財產權的規(guī)定是相矛盾的。同時,當今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廢除了一般沒收制度,只是保留了特別沒收這一規(guī)定,即沒收財產的范圍一般以犯罪所得、犯罪工具等與犯罪有關的財物為限[1]。還有學者認為,沒收財產刑可能剝奪犯罪分子與犯罪并無關聯的合法財產所有權,而與國家對公民私人財產權的保護之間存在著重大沖突,從而不具備合憲性。并且從我國刑法分則對沒收財產刑的規(guī)定來看,大部分是作為無期徒刑和死刑的附加刑規(guī)定的,對一個判處死刑的犯罪人沒收其個人所有財產,無異于剝奪其配偶及子女合法的繼承權[2]。
在筆者看來,上述學者的觀點是難以成立的。誠然,作為公民的一項基本人權,財產權應當受到憲法統(tǒng)率下所有部門法的保護。但是,刑罰作為國家對付犯罪行為的一種方法,其本質是對犯罪人的一種懲罰,其內容肯定是對犯罪人合法權益的剝奪,從這點而言,沒收財產刑和其他刑罰方法的存在具有相同的理由,從而只要相關的具體規(guī)定不違背憲法的一些基本原則,用刑罰的手段剝奪犯罪人一定的財產權并不違反憲法的規(guī)定。因此,我們不能因為憲法中存在保護公民財產的規(guī)定而否定沒收財產刑的合理性。我國也有學者指出,“沒收財產刑和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原則并不相抵觸。從刑罰的權利屬性來看:刑罰就是剝奪犯罪人的合法權利。死刑剝奪的是生命權,自由刑剝奪的是人身自由權,我們不能因為法律保護公民的人身權利,而否認生命刑自由刑的合法性。”[3]事實上,如果主張沒收財產刑與憲法保護財產權的規(guī)定沖突,就會推論出所有的刑罰方法都是違憲的,因為憲法中同樣存在著對生命權和自由權的保護規(guī)定。
刑罰是以剝奪公民的基本權利為內容,而這些基本權利都是由憲法所保護的,通過法律所確認的。于是,刑罰的設置應該堅持特別謹慎的態(tài)度,要特別防止刑罰權的濫用而導致對基本權利的侵犯從而違反憲法的精神和原則。因此,刑法對公民權利的剝奪不可能是無邊界的,而是應該有一個合理的界限,應當符合憲法的基本精神和原則。
明確性原則是出于保障人權需要而發(fā)展出來的一個重要法律原則,一般認為這一原則蘊含在憲法的法治國原則和人民主權原則之中?,F在,這一原則也屬于罪刑法定原則的重要內容之一。明確性原則要求,法律規(guī)定的內容應當盡可能清晰明確,讓國民具有理解的可能性和預見的可能性,從而避免實施法律所禁止從事的行為。理解的可能性是指法律規(guī)定的構成要件及法律效果必須能為國民所理解;而預見的可能性是指法律規(guī)定的構成要件及法律效果必須明確具體,能使國民從中預見到自己行為的性質及法律后果?!澳:姆墒遣豢山邮艿?,因為它們能給予一個守法之人公平,它們賦予警察和檢察官(甚至是鼓勵他們)以專制和不公正的態(tài)度作出行為的機會。”[4]
我國刑法第59條規(guī)定:“沒收財產是沒收犯罪分子個人所有財產的一部或全部。沒收全部財產的,應當對犯罪分子個人及其扶養(yǎng)的親屬保留必須的生活費用。在判處沒收財產的時候,不得沒收屬于犯罪分子家屬所有或應有的財產?!备鶕@一規(guī)定,我國刑法對沒收財產的數量范圍是有明文規(guī)定的,但事實上這一規(guī)定仍然沒有達到明確性原則的要求,例如 “犯罪分子個人所有的財產的一部分”、“必須的生活費用”和“犯罪分子家屬所有或應有的財產”等這些涉及具體財產內容的范疇刑法并未明確規(guī)定,而這種模糊的規(guī)定可能會殃及無辜,波及到犯罪人的親朋好友。在現實生活中,家庭成員共同生活,財產也應為家庭成員共同共有。所以,姑且不說刑法對上述問題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即使有明確的規(guī)定,真的只是剝奪犯罪分子的個人財產,也必然會侵犯其他家庭成員對家庭共有財產所享有的權利。作為關涉國民重大利益的刑法規(guī)范,其內容必須明確、具體,如果國民不能從中知曉自己行為的法律性質及法律后果,其必定會陷入“無所適從”的困境。
憲法中的比例原則強調的是公民與國家之間權利義務的對稱性,其要求法律所追求的目的與國民因此而遭受的損失之間應當存在合理的比例關系。我國刑法明確將罪責刑相適應原則作為刑法的三大原則之一,要求根據犯罪分子應承擔刑事責任的大小來具體適用不同的刑罰體現了比例原則的要求。然而毋庸諱言,我國刑法對沒收財產刑的規(guī)定事實上卻與刑事責任的輕重有不少背離之處。盡管我國刑法將沒收財產刑區(qū)分了全部沒收和部分沒收,但在立法上并未對數量規(guī)定限度,沒收的絕對數字卻是由法官自由裁量的。這種刑事立法的現狀并不符合比例原則。正如李潔教授批評的那樣:我國刑法關于沒收財產刑量的規(guī)定過于概括,“它只是用宣言的形式,規(guī)定沒收財產有量的要求,不是沒收部分財產就是沒收全部財產。但這個部分是多大,則沒有進一步的規(guī)定,完全委之于司法機關的自由裁量。”[5]
如前所述,沒收財產刑大部分是作為無期徒刑和死刑的附加刑來規(guī)定的,這事實上意味著,沒收財產刑的數量沒有上限和下限的規(guī)定,人們無法根據其構成要件與法律效果來了解它,更無法用它作為評價自己行為社會危害性的標尺了,這導致了在量刑過程中法官對沒收財產刑的適用擁有過大的自由裁量權。這種立法的模糊,帶來的弊病是實踐中缺乏正確執(zhí)行和準確把握的法律標準,具有很大的隨意性,容易影響執(zhí)法的統(tǒng)一性和嚴肅性,同時有可能為權力尋租和司法腐敗留下操作的空間。
作為一項重要的憲法原則,正當程序原則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歐洲?!蹲杂纱髴椪隆返?9條規(guī)定:“任何自由人,如未經其同級貴族之合法裁決,或依國法判決,皆不得被逮捕、監(jiān)禁、沒收財產、剝奪法律保護權、流放,或加以任何其他損害。”而正當程序原則最明確的含義則應當見諸于《美國憲法》,其第十四修正案規(guī)定:“未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經過不斷改造,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其意義已不僅僅在于剝奪公民或法人的人身權、自由權或財產權要經過“正當程序”,而在于人身權、自由權或財產權是受憲法保護的權利,對限制公民權利的立法所要達到的目的進行“合憲性”審查??梢?,正當程序能夠有效地防止權力主體的恣意性,通過控制國家權力進而保障公民的財產權。因此,在沒有經過必要的、正當的程序之前,在沒有給予將被限制與剝奪財產之人以某種形式的聽證機會之前,此人所有的財產都是合法的財產,是不能被限制與剝奪的。
對照正當程序原則的要求,不難發(fā)現我國關于沒收財產刑程序性的規(guī)定是相當薄弱的,突出表現存在以下兩個的問題:首先,審判過程缺乏獨立的財產刑辯護環(huán)節(jié)。我國刑事法律在審判的過程中對沒收財產這種附加刑沒有給予像主刑一樣的重視,既未設計給予被沒收財產的犯罪人陳述、申辯之權利與機會的程序,也沒有要求法官在具體適用沒收財產刑時說明理由;其次,缺乏具體執(zhí)行程序和相關人員權利救濟程序的規(guī)定。沒收財產刑開始執(zhí)行后,對法律規(guī)定的執(zhí)行方式具體按照什么程序執(zhí)行,法律也未作規(guī)定,執(zhí)行程序規(guī)范的缺乏造成執(zhí)行工作的盲目無章。另外,財產刑具體應當在什么情況下中止執(zhí)行,中止執(zhí)行后如何恢復以及罪犯服刑期滿后如何執(zhí)行都處于法律的空白中,使得一部分財產刑的執(zhí)行并未納入執(zhí)行部門的工作機制當中。法律依據的缺乏造成了兩種不利的后果:一是執(zhí)行機構沒有合法、合理的規(guī)范所遵循,執(zhí)法雖然有生效的法律判決,但是沒有明確的程序;二是由于沒有明確的執(zhí)行程序,這導致執(zhí)行機關在執(zhí)行財產刑之時,經常會發(fā)生侵害犯罪分子或者其家人合法權益的事件。在申請相關機關的配合之時,也不能提供合法的程序保障。因此,沒收財產刑既不利于保護犯罪分子及其家屬的合法權益,也體現不出司法判決的權威性、嚴肅性,嚴重違反了正當程序原則。
憲法強化對特定公民基本權利的保護,以排除刑法對這些基本權利的肆意剝奪,從而為刑事立法確定合理的界限。對照憲法精神和原則的要求,我國關于沒收財產刑的刑事立法還存在一定的不足。因此,我們必須按照憲法的原則完善沒收財產刑的相關刑事立法。
正如前文所述,法律明確性原則要求一項法律必須明確、具體,否則就會使國民無法對自己行為的法律后果進行事先預測,從而選擇適法的行為。我國關于沒收財產刑的具體范圍的規(guī)定是不太明確的,導致行為人無法準確預測自己可能遭受的刑法處罰,裁判者也無法科學地決定沒收財產的數量,因此有必要對其范圍做一個明確的界定。對此,我們可以借鑒國外的做法,將可沒收的財產范圍限定于合法收入和可能贓物,而將基本生活資料和生產材料排除在外[6]。因為財產是個人在現代社會生存的物質保障,其中的基本生活資料是一個人生存的必需品,將其排除在沒收范圍之外符合保障罪犯人權的需要,而為犯罪人保留一定的生產資料無疑有利于犯罪人回歸社會。雖然,我國相關司法解釋中規(guī)定了“生活用品和生產工具”不得沒收,但是這樣的規(guī)定顯然不能滿足保護公民財產權的需要,因為住房和生產資料仍在可沒收財產的范圍。事實上,住房是人類居住的生活必需品,生產資料是從事生產活動必備的要素,如果犯罪分子刑滿釋放后連居住的處所和從事生產的基本資料都沒有,是很難像其他正常人一樣地生活和工作的。因此,我國刑事立法應當明確:住宅和謀生使用的生產資料等保障生活的財產不應當予以剝奪,防止犯罪分子刑滿釋放后失去生活的基本物質保障,從而因為難以適應正常的生活而重新犯罪。同時,我國刑法雖然明確規(guī)定沒收財產時不得沒收屬于犯罪分子家屬所有或者應有的財產,但是對于何為犯罪分子家屬應有的財產與所有的財產并沒有具體的界定,從而可能在實際執(zhí)行過程中殃及無辜。因此,我們應當對此加以細致規(guī)定,“尤其是犯罪分子家屬‘應有’的財產,應當明文規(guī)定包括犯罪人對其未成年子女或者喪失獨立生活來源的其他家庭成員履行撫養(yǎng)或者贍養(yǎng)義務而支出的財產;規(guī)定裁定沒收財產時,應給以犯罪分子的經濟收入為生活來源的犯罪分子家庭成員的生活留有余地?!保?]
我國刑法規(guī)定沒收財產刑包括“沒收一部分或全部”,然而,事實上“沒收一部分或全部”的立法規(guī)定是與憲法中比例原則的要求相背離的。首先,“全部沒收”失之過嚴,并且會殃及無辜。如果主刑是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的,沒收全部財產則可能使犯罪人刑滿釋放后喪失生活條件和謀生經濟能力,而影響其自食其力重新做人;如果判處死刑,沒收全部財產則是以國家刑罰權剝奪罪犯家屬財產繼承權,有悖于刑罰的正義價值觀,同時剝奪犯罪人的全部財產并不利于犯罪人重新回歸社會;其次,“部分沒收”缺乏具體的立法標準,沒有實現罪與刑的比例配置。我國刑法規(guī)定了倍比罰金制,即按照一定數額的倍數或者分數來確定罰金數額,但對于“部分沒收”所沒收財產的數量并沒有具體規(guī)定,這有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要求。基于上述兩點理由,筆者建議廢除我國《刑法》關于“全部沒收”的規(guī)定,改“部分沒收”為比例沒收制。具體理由是:其一,取消“全部沒收”,為犯罪人保留一定的財產份額,可以讓犯罪人刑滿釋放后,還能有一定的物質基礎立足于社會,不會因生活無所依靠而再度犯罪,從而有利于犯罪分子回歸社會,體現了刑罰人道主義精神。其二,實行沒收財產刑比例制則是為了使得沒收財產刑在刑罰的配置上做到罪責刑相一致,合理控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避免司法上的專斷侵害犯罪人合法的財產權。具體沒收財產的數量應當根據犯罪人刑事責任的大小和預防犯罪人再次犯罪為必要,因為剝奪犯罪人合法財產權益,作為對犯罪人所犯罪行的懲罰,具有贖罪的意義,另外也具有預防犯罪的作用。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220條的規(guī)定,沒收財產的判決應由人民法院執(zhí)行。1998年9月8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zhí)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58條規(guī)定:“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刑事判決、裁定和調解書中涉及財產內容需要執(zhí)行的,由原審人民法院執(zhí)行?!备鶕淌略V訟法和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沒收財產刑的執(zhí)行機關是人民法院,但是關于沒收財產的具體程序,相關刑事立法和司法解釋卻缺乏明確的規(guī)定。依據憲法的正當程序原則,有必要對其設計相應的程序。當前,我們可以建立犯罪人財產的調查和異議制度,以明確執(zhí)行中犯罪人財產的范圍和數額,防止罪及無辜。
首先,建立財產調查制度。由于對沒收財產刑判決的執(zhí)行程序缺乏整體設計,刑事立法沒有明確規(guī)定偵查機關對可能被判處財產刑的犯罪嫌疑人的財產狀況有偵查的職責,在偵破案件時,偵查機關一般不將犯罪嫌疑人的財產狀況列為偵查內容。同時,法律也未規(guī)定檢察機關對其指控的被告人的財產狀況有證明的職責,以致于案件進入審判階段,被告人的財產狀況審判人員無從查清。而沒收財產刑的執(zhí)行既要防止犯罪人及其家屬惡意隱匿財產、逃避刑罰處罰,又不能將他人的財產作為犯罪人的財產加以沒收,從而罪及無辜。因此,我們有必要構建財產調查制度。具體的做法是:如果犯罪嫌疑人涉嫌罪名有可能被判處財產刑,偵查機關在偵查階段就應當責令其本人或家屬提供犯罪嫌疑人個人財產狀況,并展開相關調查,調查的內容包括犯罪嫌疑人的個人存款、股票、證券、固定資產等,并登記造冊,登記的內容包括個人財產的名稱、數量、質量、權屬證明、財產存放地點和財產保管人及相關信息,對于有可能被轉移、隱匿、變賣甚至毀損的犯罪嫌疑人個人財產,可由偵查機關對其財產先行查封、扣押,調查結果和財產登記冊以及查封、扣押財產作為案件的主要證據材料移送起訴部門審查起訴。對犯罪嫌疑人財產狀況的全面了解,為法院適用和執(zhí)行沒收財產刑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其次,建立沒收財產執(zhí)行的異議制度。人權保障是檢驗一項法律制度的標尺,保障相關人員合法權益也是財產刑執(zhí)行中需要認真考量的問題。當犯罪人與他人共有財產時,無法從中分割犯罪人所有的財產,特別是在犯罪人的家庭共有財產中,各家庭成員的財產一般并未分開,而是共同享有,這樣沒收犯罪人的財產,很可能導致其他家庭成員所有的財產也被沒收。異議制度的設立正是為了確認沒收財物的所有權,防止侵犯其他公民組織的合法權益。這一制度具體的做法是,人民法院應當在執(zhí)行前向全社會發(fā)出公告,并設立一定的異議期間,在異議期間內財產權利人可以向財產執(zhí)行的人民法院提出申請,由人民法院根據實際情況裁定,在確定財產所有權歸屬的基礎上決定是否執(zhí)行該財產刑。建立執(zhí)行異議制度既有利于沒收財產刑的順利執(zhí)行,也有利于防止侵犯他人的合法財產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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