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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廣東書院發(fā)展軌跡初探

2013-08-15 00:46孔祥龍
黑龍江史志 2013年15期
關鍵詞:官學萬歷平均數(shù)

孔祥龍

(云南大學歷史系 云南 昆明 650091)

明代廣東書院發(fā)展軌跡初探

孔祥龍

(云南大學歷史系 云南 昆明 650091)

明代是廣東書院發(fā)展史上一個上承上啟下的重要時期,其發(fā)展軌跡經(jīng)歷了沉寂—上升—鼎盛—回落四個時期,且與朝廷的文教政策、政治斗爭、官學的盛衰和王湛之學的興盛和有著直接的關系。

明代;廣東;書院;軌跡;原因

一、明代廣東書院的發(fā)展軌跡

明代廣東書院的數(shù)量,早有學者做過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互有差異,且相差頗大。隨著更多古籍資料被發(fā)掘和整理,筆者經(jīng)過查找和整理了大量文獻史料后,做了一次新的考證,得出明代廣東書院有282所,各朝書院數(shù)如下[1]:洪武朝5所、建文朝0所、永樂朝6所、洪熙朝0所、宣德朝1所、正統(tǒng)朝3所、景泰朝1所、天順朝5所、成化朝7所、弘治朝11所、正德朝13所、嘉靖朝95所、隆慶朝6所、萬歷朝66所、泰昌朝0所、天啟朝4所、崇禎朝28所,另外年代不詳?shù)挠?1所。明代廣東書院的發(fā)展軌跡,呈橄欖狀,兩頭低,中間高,經(jīng)歷了沉寂—上升—鼎盛—回落四個時期。

(一)沉寂時期。從洪武至天順年間(公元1368年~公元1464年)歷八朝,共計97年,但此時廣東只修建21所書院,只占明代廣東書院總量的7.45%,是這四個時期中最少的。沉寂時期的書院之和,只比上升時期的正德朝多8所,但比鼎盛時期的嘉靖朝少74所,比萬歷朝少45所,甚至比回落時期的崇禎朝還要少7所。沉寂時期廣東書院的年平均書院為0.216所,比上升、鼎盛、回落時期都要低,且遠遠低于明代廣東書院年平均數(shù)1.018所。沉寂時期各朝書院數(shù)量排名最前的是永樂朝,但在14朝建有書院的12個排名中,只排在第7,沒有一朝進入前六名。無論是總數(shù),還是年平均數(shù)的排名,沉寂時期都要比其他三個時期要低,而且都處于最后一名。所以,洪武至天順年間是明代廣東書院發(fā)展的沉寂期,這與全國總體情況是一致的,“明初近百年的書院,基本處于沉寂而無聞的狀態(tài)[2]272”。

(二)上升時期。成化到正德年間(公元1465年~公元1521年)共57年,歷成化、弘治、正德三朝,共建書院31所,比沉寂時期的21所多10所,比鼎盛時期的167所少136所,比回落時期的32所少1所。上升時期廣東書院的年平均數(shù)為0.544所,比沉寂時期的0.216所多0.328所,比鼎盛時期的1.687所少1.143所,比回落時期的1.333所少0.789所,比明朝廣東書院年平均數(shù)1.018所少0.474所。無論從書院總量,還是本階段年平均數(shù),上升時期均高于沉寂時期,但低于鼎盛時期和回落時期。成化、弘治、正德三朝的書院數(shù)量和各朝年平均數(shù)的排名,都呈現(xiàn)出上升的趨勢,三朝書院數(shù)量逐漸增長,排名分別為第6、第5、第4,年平均數(shù)排名分別為第9、第6、第5,名次亦依次提升。雖然正德年間的13所并沒有超過明代廣東各朝書院平均數(shù)16.59所,但13所已是鼎盛時期前最接近平均值的數(shù)目,這印證了成化至正德年間是明代廣東書院發(fā)展的上升時期,但還遠遠沒有達到頂峰。

(三)鼎盛時期。嘉靖至萬歷年間(公元1522年~公元1620年),共99年,歷嘉靖、隆慶、萬歷三朝,共建書院167所,分別比沉寂時期的21所、上升時期的31所和回落時期的32所多146所、136所和135所。鼎盛時期的書院數(shù)量占本朝書院總數(shù)的59.22%,分別比沉寂時期、上升時期和回落時期高51.77%、48.23%和47.88%,而這一時期廣東書院的年平均數(shù)為1.687所,分別比沉寂時期的0.216所、上升時期的0.544所和回落時期的1.333所多1.471所、1.143所和0.354所,而且比明代廣東書院年平均數(shù)1.018所還要多0.669所。明代廣東書院鼎盛時期的總數(shù)、年平均數(shù),均處于四個時期之首,沉寂時期、上升時期和回落時期都難以望其項背。嘉靖朝的書院總數(shù)和年平均數(shù)分別為95所和2.111所,均是明代各朝中最多的,而且比明代廣東各朝書院平均數(shù)16.59所和年平均數(shù)1.018所,分別多出78.41所和1.093所。隆慶朝的廣東書院總數(shù)和年平均數(shù)分別是6所和1.00所,相比嘉靖朝大為減少,且低于各朝平均數(shù)16.59所和年平均數(shù)1.018所。萬歷朝廣東書院數(shù)量又開始大幅攀升,達到66所,占全省總數(shù)的23.40%,在明代各朝廣東書院數(shù)排名第二,形成第二個高峰;而年平均數(shù)為1.375所,高于明代廣東書院年平均數(shù)且排名第三。廣東書院在鼎盛時期的嘉靖、隆慶、萬歷三朝,正如鄧洪波評價明代全國書院發(fā)展態(tài)勢一樣,“嘉靖年間達到最高峰,隆慶時又跌落至各朝平均數(shù)以下,但很快就在萬歷朝再度攀高,形成第二個高峰[3]269”。

(四)回落時期。泰昌到崇禎年間(公元1620年~公元1644年)共24年,歷泰昌、天啟、崇禎三朝,共建書院32所,比沉寂時期多11所,比上升時期多1所,比鼎盛時期則少了135所?;芈鋾r期書院的總數(shù)和年平均數(shù)(1.333所),均高于沉寂時期和上升時期,而低于鼎盛時期,但年平均數(shù)則高于明代廣東書院年平均數(shù)的1.018所。天啟朝的廣東書院數(shù)量排名第9,雖處于倒數(shù)第四,但也比沉寂時期的建文、洪熙、宣德、正統(tǒng)、景泰五朝排名要高;這一時期年平均數(shù)最低的是天啟朝的第8名,但也比沉寂時期的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宣德、正統(tǒng)、景泰七朝年平均數(shù)排名都要高,而且比上升時期的成化朝還要高一名。崇禎朝的廣東書院數(shù)量排名第3,僅次于第二個高峰萬歷朝,而年平均數(shù)1.647所甚至高于第二個高峰萬歷朝的1.375所,僅次于榜首的嘉靖朝。由此可見,回落時期的書院總數(shù)和年平均數(shù),均超過沉寂時期和上升時期,但低于鼎盛時期?;芈鋾r期雖然從嘉靖、萬歷兩朝的高峰期急速滑落,但同樣比沉寂時期和上升時期發(fā)展要快,“回落”也只是相對于“鼎盛”來說,發(fā)展速度和規(guī)模雖在鼎盛時期之下,但還在沉寂時期和上升時期之上。

二、不同時期書院盛衰的原因分析

明代廣東書院的盛衰與文教政策、政治斗爭、官學的興衰和王湛之學的興盛有著直接的關系。

洪武到天順年間,廣東、甚至全國書院的沉寂無聞,這是明初文教政策的必然結果,明初統(tǒng)治者,重視官學,而禁絕書院。洪武元年,朱元璋下令“改天下山長為訓導,書院田皆令入官[4]”,把書院山長等級降低,學田入官,從經(jīng)濟上禁絕書院,更有甚者,“革罷訓導,弟子員歸于邑學,書院因以不治,而祀亦廢[5]”。另一方面,明朝廷卻大力扶持和倡導各級官學,以致形成“天下府、州、縣、衛(wèi)所,皆建儒學,…蓋無地而不設之學,…此明代學校之盛,唐、宋以來所不及[6]1686”的盛況。朝廷還把社學列入官學,以教養(yǎng)童蒙子弟,這造成鄉(xiāng)村書院的生源被社學搶占殆盡,嚴重制約著明初書院的發(fā)展。一般士子也因科舉和功名的誘惑,更趨于學校,而不再熱衷于書院?!懊鞒鯐翰徽竦纳顚釉蚴菍W術不講[7]”,明初朱學獨尊,講學未盛。從洪武至天順這八朝,將近一百年的時間,廣東與全國一樣,書院廢而不舉,沉寂無聞,新建或重建書院僅21所,是四個時期最少的。

自成化朝開始,廣東書院的發(fā)展勢頭有所上升。成化、弘治、正德三朝,書院開始走出低谷,上升發(fā)展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官學的日漸衰落和科舉的日益腐敗,“太學乃育才之地,近者直省起四十歲生員,及納草納馬者動以萬計,不勝其濫,且使天下以貨為賢,士風日陋[8]1683”。官學和科舉的衰落與腐敗所帶來的弊端,使一些人士開始轉向關注書院,倡導書院教育。此時的朝廷也放松了對書院的限制,皇帝為書院賜匾、賜書時有發(fā)生,如廣東南海四峰書院三次受到嘉靖帝賜書。地方官員也致力于書院的建設,如弘治朝的提學潘府,在廣東清遠和恩平縣創(chuàng)設了瑞峰書院和鳳凰書院,加之著名學者開始光顧書院講學,使書院與學術再次結合,如江西的吳與弼,廣東的陳白沙等學者。這些都使得明代廣東書院開始漸漸走出低谷,開始上升發(fā)展。

嘉靖、萬歷年間,廣東書院的創(chuàng)建達到了頂峰,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原因是王、湛之學的興起及其廣泛傳播,王守仁、湛若水兩位講學大學,把學術與書院結合起來,將書院作為學術研究和宣傳本派學術思想的主陣地,同時,學術觀點上的分歧,使得兩位講學大師,各標其宗,各樹其義,天下學者各依所從,各立書院。龔伯洪的《越秀名人》記載湛若水“于廣東創(chuàng)辦的知名書院有:廣州的白云、天關、小禺、上塘等,增城的龍?zhí)?、獨岡、蓮洞?西樵的大科、云谷、天階,羅浮的朱明、青霞、天華,曲江的帽峰,英德的清溪、靈泉等”16所。此時在廣東辟書院以講學的理學名儒還有方獻夫、霍韜、黃佐、何維柏、薛侃等學者,他們各承師說,各立書院,授徒講業(yè),如師從王守仁的薛侃,在中離山建中離書院,在桑浦山建宗山書院。提學魏校來粵后,又大毀淫寺改書院,以講心性之旨,一些在任或致仕的官員也積極創(chuàng)建書院,一時廣東書院大盛,并在此時達到鼎盛。

明代廣東書院在經(jīng)過鼎盛時期之后,進入了天啟、崇禎朝的回落時期。嘉靖、萬歷兩朝雖是書院發(fā)展的頂峰,但政治斗爭禍及天下書院,明廷的三毀書院,斷送了明代廣東書院的輝煌。郭的《嶺海名勝記》載:“萬歷中,宰忌講學,毀及院舍,有司奉行,急若旱火,西樵獨流禍烈,…若大科,若鐵泉、玉泉、天階諸舍,皆被毀拆,…名賢寤寐之地,遂為煙蔓之場”?!凹尉赋踅?,抑制了書院的強勁發(fā)展勢頭;萬歷再禁,終止了書院的興盛局面;天啟三禁,書院幾乎氣絕[9]381”。加之明廷在內(nèi)政治腐敗,社會動蕩,流寇和農(nóng)民起義嚴重;在外又有清兵的進攻和威脅,內(nèi)憂外患,使士民建設書院的熱情大大降低,此時的廣東書院如同明朝末年,已是日薄西山。

明代以前,廣東書院在全國無足輕重,到了明代,廣東書院猛增到207所[10],躍居全國第二,成為全國書院最發(fā)達的省區(qū)。筆者認為,這個重大的轉折與陳白沙、湛若水等廣東本土的學術大師以及甘泉學派的崛起,有著重大的關系。

[1]孔祥龍.明代廣東書院數(shù)量再考[J].北京:神州,2013,(21).

[2][3][9]鄧洪波.中國書院史[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04.

[6][8]張廷玉.明史·卷二十[M].北京:中華書局,1974.

[4][5](雍正)寧波府志·卷九[M].乾隆六年刊本.

[7]周德昌.中國教育史研究·明清分卷[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52.

[10]白新良.中國古代書院發(fā)展史[M].天津:天津大學出版社,199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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