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東亮

他是個“數(shù)學男”，因喜愛美食卻陰差陽錯開了家小餐館，如今無論在紐約曼哈頓、東京銀座或巴黎、法蘭克福，到處都能看到“熊貓快餐”的標志，他的連鎖店有1400多家，年營業(yè)額超過10億美元，為2.1萬人提供了就業(yè)崗位。他還發(fā)誓要用中式快餐橫掃世界餐飲巨頭麥當勞、肯德基。日前，美國《福布斯》雜志公布了2012年全美400大富豪排行榜，他的名字赫然名列榜中。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牛人，在異國他鄉(xiāng)是如何巧妙掘金的？

數(shù)學碩士開起小餐館

如今，程正昌在美國幾乎是個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不少剛走出校門創(chuàng)業(yè)的大學生，更是對他崇拜異常，稱其為白手起家的超級“勵志大叔”。

其實，自幼喜歡美食的他從事餐飲業(yè)，是有“家族遺傳”的。程正昌出生在江蘇揚州的一個廚師家庭，老爸程明才廚藝精湛，燒得一手很好的浙江菜，曾在中國大陸、臺灣和日本掌勺，早年還擔任過蔣介石的廚師。雖然從小就受到炒、煮、煎、烹、炸等傳統(tǒng)廚藝的良好熏陶，但程正昌起初并沒有“子承父業(yè)”直接走上開餐館、做廚師這條路。他5歲的時候離開揚州，去過臺灣，13歲時移居日本，18歲再到美國。1970年，他從美國貝克大學取得的是與餐飲業(y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數(shù)學學士學位，兩年后又在密蘇里大學取得數(shù)學碩士學位。

1973年，程正昌全家移民到美國加州的帕沙迪納市（美國洛杉磯市的一個衛(wèi)星城市）。怎樣謀生呢？父子倆商量再三，拿出全部積蓄在帕沙迪納市一條老街上盤了家咖啡館，經(jīng)過改建，開了家名叫聚豐園的中餐館，由其父擔任主廚。

“我最初的目標，就是要做‘中餐館的麥當勞’?！背陶f。事實上創(chuàng)業(yè)遠比他想象的艱辛。聚豐園開張的第一個月，生意差得不得了，營業(yè)額只有1.2萬美元，周末也沒有幾位顧客，收入才幾百塊?！拔疫€記得有一天，晚上8點鐘時整個餐館都是空的，一個客人都沒有，那個心情真是難過啊。突然來了兩個人，哇，你可以想象那個時候我們對客人的到來是多么的感激?！?0年前，美國比較流行烈酒。但要想經(jīng)營烈酒生意，卻得花上1萬多美元買個牌照。這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當時程正昌的承受能力。到哪里去弄呢？幸好，程正昌的父親有個叫張生的朋友，也是做這一行的，他幫程氏父子到國泰銀行去擔保?！翱偹闶墙枇?萬多美金，買了一塊牌照。自從有了這張烈酒銷售牌照，我們每天的收入至少可以達到400美元。”

生意雖有轉機，但還是算不上太好，經(jīng)營過程中，程正昌發(fā)現(xiàn)老式中餐館的經(jīng)營模式太老套?！昂芏嗳俗錾鈺r以自我為中心，總認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客人也應該喜歡。有些人只顧鉆研菜譜、增加菜的品種，但是服務卻很‘有名’，是有名的壞，但他們自己還不覺得壞?！背陶齾s不是這樣，他說在小小的菜單上下功夫，得到的只是一時的生意?！耙@美國人的胃，先要俘獲他們的心”。他認為在菜單上下功夫做出地道的美味中餐是基礎，但要想長久地發(fā)展，還要對客人真心付出，讓食客們感受到獨特的“中國式熱情”。

“我和客人的交情不一般。比如有10個人來吃飯，我會幫他們點好菜，一個人5美元，就能弄得非常豐盛。有時菜上去以后，他們吃得精光。我也不用問，就再加兩個菜，對方會很驚喜?！比绻腿艘驗闆]有座位去了別的地方，程正昌會追到停車場道歉，“很抱歉我們這么擠，但如果您愿意稍等一會兒，我可以免費送您一杯飲料?！背陶f，很多客人即使偶然在馬路上碰到，他都能準確叫出名字，這讓對方很感激。

程正昌還精心設計，將餐館布置得簡潔雅致、中西合璧。店堂的裝修是傳統(tǒng)的中式風格，店內(nèi)輕輕回蕩的卻是美國的流行音樂。美國人到了這里，不僅頗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還享受到了實惠。這樣堅守幾年后，生意終于有了很大起色，也逐漸地樹立起了自己的口碑。

“熊貓快餐”名震美國

聚豐園生意紅火，引起大型購物中心開發(fā)商的注意。1983年，格倫德爾一家大型購物中心的開發(fā)商找上門來，問程正昌是否愿意在購物中心開一家中式快餐。程正昌答應了，在給快餐店起名時，他想到中國的國寶熊貓。正好當年中國政府送給了美國動物園兩只大熊貓，熊貓在美國一夜之間成為明星，于是第一家熊貓快餐就此開張了?！啊茇埧觳汀婚_，第一個月就賺錢了。1985年一口氣開了4個店。生意就這樣一路做上了?！?/p>

“熊貓快餐”有一句廣告詞：“在中古時代，歐洲混戰(zhàn)，美國還以石器為主，中國人就在研究好吃的菜了！”而程正昌研究的是美國人怎么吃中國菜。他的定位很明確：瞄準美國人做生意。他說，因為在美國的中國人數(shù)量畢竟少，做美國人的生意才能把事業(yè)做大，要以他們的喜好為出發(fā)點?！靶茇埧觳汀苯?jīng)營的是四川口味的中國菜，但有所改良。程正昌首先堅持中國菜肴的傳統(tǒng)制作技巧：“中式快餐就要完全保留中國菜肴的傳統(tǒng)特色，決不能把中餐西化，否則美國人也不會再來就餐了。要知道，傳統(tǒng)的就是世界的，人家美國人是專門來吃‘傳統(tǒng)’的。”

而在堅持中國菜肴特色的前提下，程正昌不失時機地在口味上加以微調(diào)，盡量適合美國人“最喜歡甜酸味又略帶一點辣”的獨特口味。程正昌說：“美國人吃東西比較單純，喜歡吃肉，種類比較少，有幾種就很滿足?！痹谒磥?，“口味微調(diào)”的動作方式用中國一句成語來說就是“看人下菜”，如蘑菇炒雞、花生辣雞丁、酸甜排骨等，而他們的陳皮雞尤其受歡迎，竟占了營業(yè)額的30%。

每個店均有20個品種左右，菜品種類不多，使得“熊貓”可以采取先做再點的方式，先把食品烹飪好放在一張保溫桌上讓客人自己取，以節(jié)約時間。不過如果一道菜做完后放了4分鐘還沒有賣出去，為了保證品質(zhì)就必須扔掉。這種“中西合璧”的做法，既滿足了美國人吃中餐的愿望，又充分照顧了他們的飲食習慣，大受歡迎，就此培養(yǎng)出一大批鐵桿“熊貓快餐”迷。

隨著分店越開越多，數(shù)學碩士程正昌對自己快餐王國的管理，也日趨成熟。首先，布點策略以購物中心為核心，店面都開在購物中心和人流密集處。在位于格倫德爾一家大型購物中心的第一家店開張后，程正昌將美國所有大型購物核心美食街、大學校園、圖書館、機場、超市，甚至連運動場都納入了自己的開店計劃。

其次，每新開一家店，都要不折不扣地做到“四個統(tǒng)一”：統(tǒng)一招牌、統(tǒng)一裝修、統(tǒng)一菜式、統(tǒng)一服務，以最大限度獲得整體規(guī)模效應。菜品的原料都由加工商預先完成，再由配送公司送到各個分店。菜肴烹調(diào)完全標準化，所有調(diào)料都按配方事先備好，裝在固定的桶內(nèi)，隨用隨取。每個店有20個品種左右，每月創(chuàng)新兩個品種，特色品種全年保留。

另外，“熊貓快餐”每開一個新分店，都有捐贈當?shù)厣鐓^(qū)團體的慣例。新店開業(yè)時會將當日營業(yè)額的20%捐贈給所在社區(qū)的非盈利機構，以支持社區(qū)建設。通過捐款及熱心參與社區(qū)公益活動，熊貓餐廳在當?shù)厣鐓^(qū)樹立起良好的公眾形象，深得人心。同時通過發(fā)送捐款新聞稿，熊貓管理公司及其新分店常常獲得當?shù)貓蠼珀P注，在社區(qū)主要媒體上的曝光也十分頻繁，從而極大加深了消費者對熊貓餐飲的印象。這種一箭雙雕的市場營銷法，既巧妙又實惠。

一個店做得很好，但第二個店做得不好的情況一點也不罕見，這就是因為人員多了難以管理。而這么多的店，程正昌是怎么管好的呢？他一年當中有一半的時間在餐館現(xiàn)場，很少在辦公室。“我每天都在做這件工作。我今天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市，明天在另外一個市，后天就會到其他地方。我希望能盡可能地視察每一家分店，做到每年至少視察一家分店一次。不過隨著我們店面的增加，這個愿望越來越難達到。但我還是會盡量去做，因為這是我的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解事情到底做得如何，這是你手中掌握到的最重要的資訊?！?/p>

除了經(jīng)常視察快餐店，程正昌還非常關注員工?！皢T工是快餐店的生命。我如果對員工好一點，員工心情好也會對顧客好一點?！背陶f他有這個自信，就是管7萬人都沒有問題。

獨特的經(jīng)營思路加上不一樣的管理手段，使得程正昌的事業(yè)一發(fā)而不可收：1999年營業(yè)額達2.24億美元，2000年營業(yè)額達2.54億美元，2001年營業(yè)額達3.45億美元；2001年《全國餐館新聞》雜志的“全美餐飲界百強連鎖店”排名第97名，2001年所有分店總營業(yè)額成長率在全美餐飲界百強連鎖店中排名第4；“熊貓快餐”每年服務全美顧客人次2100萬人，2002年甚至開了108個新店。幾年后，“熊貓快餐”在全美國“嘩”的一下就有了800多家連鎖店，幾乎每周都有新店開張，而且家家都賺錢。

到2010年，程正昌已經(jīng)可以坐在辦公室里，望著美國地圖指指點點，盤算“熊貓”何時將占領整個美國。這決不是什么天方夜譚，至少在當時，已經(jīng)有美國40個州標上了他的“熊貓”標志。

有個賢內(nèi)助，并不想上市

程正昌認為，美食文化是中華文化精髓之一，通過民間的形式已傳播至世界各個角落。美國人現(xiàn)在最熱衷的活動就是減肥，而中餐相對西餐更為清淡，食材本身與烹調(diào)方法都相對健康?！靶茇垺钡目觳突?jīng)營是一種低姿態(tài)的“親民形象”，更有利于中餐文化的普及推廣。

如今熊貓餐飲的年銷售額超過10億美元，是位居第二(百威亞洲餐廳)和第三(起筷)的兩家中餐店銷售總額的近3倍。鮮為人知的是，程正昌的事業(yè)取得如此成就，還因為他有一個非常得力的“賢內(nèi)助”。當年在美國密蘇里大學讀書期間，他結識了正在讀電子工程博士的蔣佩琪，兩人在20年前結婚，育有3個女兒。隨著“熊貓快餐”的聲名遠播，蔣佩琪也加入家族企業(yè)。蔣佩琪生于緬甸，在香港長大后赴美求學，在密蘇里大學取得電腦碩士及電子工程博士學位。電腦軟件開發(fā)方面的學識使她非常注重計劃性及效率，因此她在設計主管人員培訓項目、提高企業(yè)各部門效率等方面做得卓有成效。夫妻的珠聯(lián)璧合使熊貓集團不斷擴大。

目前，熊貓集團下屬有三個品牌：“熊貓快餐”是集團成長的引擎發(fā)動機，提供創(chuàng)新口味的中式快餐，首創(chuàng)自助開架式陳列菜肴，在美國、波多黎各、日本等地有520家分店。聚豐園是提供正宗川菜與京菜的高級中餐館，招牌菜包括樟茶鴨、核桃蝦等，在南加州有5家分店。Hibachi-San提供日式燒烤快餐，在全美共有12家分店，遍及亞利桑那、佐治亞、明尼蘇達、馬里蘭、內(nèi)華達等州，所有分店都位于購物中心美食街內(nèi)。

對于未來的發(fā)展，程正昌樂觀地表示：“按照目前的進度。如果分店的年增長率能夠達到20%的話，到2020年，我們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熊貓快餐’將超過10000家?！睋?jù)悉，現(xiàn)在每開辦一家新的“熊貓快餐”店公司投資約為30萬美元，很快就可收回成本。程正昌擴大經(jīng)營的理念是決不負債經(jīng)營。他新開的每一家分店都首先要保證贏利，然后再用利潤去開新的分店，每一家分店都要在3年內(nèi)收回投資。公司至今沒有上市的計劃，擴張的資金來自內(nèi)部。“我們沒有必要上市，因為賺的錢足夠投資！”

如今在美國不少城市的街道邊，都可以看到一座座淡黃色的尖頂小房子，一眼望去，窗明幾凈。房子邊框是鮮艷的紅色，正門口掛著一個圓形標志，白底中間一個大紅圓點，圓點上一只大熊貓憨態(tài)可掬，熊貓頭頂上一行英文：Panda Express。通過多年的不懈努力，程正昌已經(jīng)把他的“熊貓快餐”打造成了目前北美規(guī)模最大的中式快餐連鎖王國。

他的連鎖店有1400多家，年營業(yè)額超過10億美元，為2.1萬人提供了就業(yè)崗位。前不久，美國《福布斯》雜志公布了2012年全美400大富豪排行榜，程正昌以20億美元身家初次上榜，列239位。

現(xiàn)在，“熊貓”在很多城市已呈現(xiàn)出與“美式快餐”平分秋色的超強競爭態(tài)勢。但牛人程正昌并不滿足。這位65歲的“數(shù)學男”還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用色香味俱全的中式快餐，最終擊敗世界餐飲巨頭麥當勞和肯德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