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衛(wèi)二
談論《極惡非道2》,就不得不提前作《極惡非道》。《極惡非道》以異常冷酷和干凈利索的方式終結了導演北野武自己的幫派片。北野武完全舍棄以往的浪漫抒情,不再有海灘和藍調音樂,就連老搭檔大杉漣和寺島進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撥本色派的男演員,涵蓋了老中青三代。
惡人得逞,一刀斃命,眾人以為宣告終結時,北野武又一次出人意料拍了這么一部續(xù)集。更有趣的是,《極惡非道2》結尾,在眾人還完全沒有做好收場的心理準備時,北野武再一次毫無鋪墊地以驚艷的方式啪啪幾下,了結了影片中那個貫穿全程、自以為是的警察,以此告訴大家,關于雅庫扎(日語里指從事暴力或有組織犯罪活動的人士或團體)的游戲結束了。
與多數(shù)有野心的幫派片一樣,北野武也試圖讓觀眾看透黑幫本質:忠義早已過時,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遠的贏家。
關于日本黑幫的故事,日本“3·11大地震”后,在媒體上流傳不少。災情危急,山口組和住吉會等大幫派做出了迅速反應,為災民提供收容救助,獲得了廣泛稱贊。這是由于日本黑幫擁有合法注冊身份的原因。而這樣的背景也導致日本幫派片有其自身特色。它不會像通俗的警匪類型片那樣,黑白分明,你死我亡。
《極惡非道2》中,警方和雅庫扎不僅表面和氣,幾乎沒有發(fā)生任何正面沖突,警方甚至只負責監(jiān)控、平衡各幫派關系和清理殘局。如果沒有事先了解日本黑幫的歷史以及合法注冊的背景,那么不少人會感到納悶:一個小混混居然敢向警察叫板,警察又跟黑幫分子客客氣氣?
與好萊塢或香港的幫派類型片相較,《極惡非道2》去娛樂化的同時也努力去除黑幫的光環(huán)和魅力,更不會存在英雄主義情懷。出獄不久的黑幫人士大友低調不說,另一位幫會人士木村也遭人利用,花菱會一邊挑撥離間一邊等著坐收漁利。黑幫分子,頭破血流乃至送命,無非也是為了討個活法。北野武的意圖不在于呈現(xiàn)單一的某個人或雅庫扎幫會,影片更沒有具體表現(xiàn)黑幫的所作所為,人物更是以群像表演的方式出場。
而在大友和木村重新聯(lián)手的過程中,電影出現(xiàn)了有意為之的導演手筆。兩個不入流的小混混,他們一心效忠老大。然而,他們尚未見識真正地血雨腥風,就毫無意義的慘死,成為炮灰。這兩個小混混的身世命運,只能讓人感慨,在雅庫扎的殘酷現(xiàn)實中,既然參與了這場游戲,就不得不遵守規(guī)則,隨時做好被淘汰的準備。
在前作黑吃黑的基礎上,《極惡非道2》繼續(xù)強調幫派內部的規(guī)則流程,同時架構了幫派與幫派、幫派與警方的多角關系。清一色的黑幫分子以外,兩名警察的存在成了影片的亮色。一個狡黠之中有歹意,挑撥幫派間的關系,讓幫派互相殘殺以達到清除黑幫的目的;而另一個遲鈍不高興,對于搭檔的非常規(guī)手段嗤之以鼻。而前者最終暴斃于自己的小聰明之下,也透露著導演北野武的某種態(tài)度。
好事者不難發(fā)現(xiàn),《極惡非道》系列中勾結上位耍手段的故事內容,其實正是日本幫派歷史的銀幕搬演。只不過,北野武沒有擺出要給幫派立傳的姿態(tài),他還是用徹底冷靜的眼光,盯著那些有頭有臉的幫派分子——一群籠中鳥,要么自相殘殺,要么等著被人收拾。如果要適當闡釋發(fā)揮,幫派犯罪也是現(xiàn)代社會生存游戲的一支,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同樣一套人馬,他們還可以出現(xiàn)在職場或政壇,繼續(xù)動物本性的明爭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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