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海娟
話說上世紀(jì)60年代,正是人們一窮二白生活極為貧困的時期。在我們鄉(xiāng)下,有個叫張生的老光棍用一麻袋玉米換回了一個媳婦。
這張家媳婦長得還不錯,張生拿她當(dāng)寶貝,張生去田里干活,媳婦在家洗衣做飯。不過沒幾天,媳婦就向張生報告說:他們家里的老母雞不知得了什么病,死了。扔之可惜,她只好把雞燉了。
沒有母雞來生蛋,雖然有些可惜,但死了一只雞終究不算什么事,兩口子美美地吃了一頓雞肉。
又過了幾天,媳婦說,家里的老母鴨不知得了什么急病,死了。扔之可惜,她只好把鴨燉了。
沒有母鴨來生蛋,雖然有些可惜,但死了一只鴨終究不算什么事,兩口子美美地吃了一頓鴨肉。
沒有了雞,沒有了鴨,好在家里還有一頭老母豬,帶著八個剛出生不久的小豬崽,媳婦的任務(wù)就是照顧好這幾只豬。
可是,沒幾天,張生從田里回來時,媳婦哭喪著臉說,小豬崽丟了一頭,她到處找,就是找不到。
一頭小豬崽長大可以賣好多錢呢,張生打心眼里心疼。他去鄰居家以及附近的田野荒地認(rèn)真地找了一遍,沒找到。
這一天媳婦做的是大馇子飯,大概是因為丟了豬崽的緣故,媳婦很上火,連飯也吃不下了,胡亂地吃了幾口就把碗推開了。
張生唉聲嘆氣了好多天,總算忘記了丟失的豬崽。這天,張生剛從地里回來,媳婦又哭喪著臉說,小豬崽又丟了一頭!
張生這個氣呀,有心罵媳婦一頓,不過想想事情有些蹊蹺,覺得還是查明原因要緊。
又過了兩三天,張生覺得小豬崽又有“丟失”的危險了,他和從前一樣早早地離開家去田里干活,不過中途他又繞回家來,偷偷蹲在后墻根,細(xì)細(xì)地觀察媳婦的行蹤。
蹲了兩天,只見媳婦總是按部就班地做家務(wù),對老母豬和那幾頭小豬崽好得不得了,不但不停地給它們添加食物,還蹲在它們身邊給豬們抓癢癢,幾頭豬被她照顧得哼哼直叫,舒服極了。
就在第三天,當(dāng)張生覺得誤會了媳婦,為自己偷偷蹲墻根感到不恥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媳婦這天早早就開始燒火做飯了,做的是大馇子飯,燒的是大塊的劈柴。她一邊燒火做飯,一邊去村邊路上的黃泥堆上揀了兩大塊黃泥回來,放在臉盆里,用水和成稀泥,然后開始喂豬。
溫柔而親昵的呼喚聲中,豬們傾巢而出,全都聚到豬食槽前搶食。只見媳婦拍打著跳到槽子里的小豬,又推走了搶食的家伙—— 一幅溫馨的農(nóng)婦喂豬圖,看得張生眉開眼笑。正在這時,只見媳婦忽然扯起一頭小豬崽的兩條后腿,用力向豬食槽邊的大石頭上摔去,那小豬崽只“唧”的一聲便沒了聲息,其他的豬崽仍然快樂地?fù)屖?,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它們當(dāng)中有個兄弟已命喪黃泉。
媳婦把死豬崽拎到臉盆前,像抹墻一樣,把和好的黃泥抹到豬身上,等到豬崽全身裹上厚厚一層黃泥,媳婦便把它投到灶膛里,此時劈柴火燒得正旺,媳婦滿臉期待的笑容。豬崽安排停當(dāng),媳婦便洗了手,刷了盆,不留任何痕跡。這一套動作僅僅在幾分鐘之內(nèi)就圓滿完成,足見其業(yè)務(wù)熟練。
張生此時對一切都了然于胸,他怒不可遏,沖進(jìn)屋來就給了媳婦一個大嘴巴,一邊打,一邊罵這個饞嘴媳婦是個敗家娘們。
媳婦開始還狡辯,見實在無法抵賴,便只是嗚嗚咽咽地哭。老母雞,老母鴨,還有前兩頭豬崽,原來都是這媳婦的手筆,老賬新賬一起算,張生狠狠地把媳婦教訓(xùn)了一通。這時,一股香噴噴的味道直沖入鼻孔,張生狠狠地從灶膛里把豬崽掏出來,此時黃泥已燒得干硬,裂了縫。張生把豬崽舉起來,向地上用力一摔,黃泥便碎裂了,豬毛全都沾在黃泥上,一頭雪白細(xì)嫩、噴香的烤乳豬新鮮出爐了。張生雖然有一瞬間的茫然,但是見了這樣的美味也忍不住了,于是撕了一塊肉放到嘴里嚼。
又香又嫩的豬肉讓張生有些陶醉,他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怪不得這玩意會‘丟,還真好吃!”
媳婦一邊嗚咽,一邊接上話說:“嗚——嗚——蘸點(diǎn)蒜醬更好吃?!?/p>
(責(zé)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