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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租賃

2013-05-14 11:22三三九
桃之夭夭B 2013年2期
關(guān)鍵詞:張楚炮灰書生

三三九

01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早上才起床,電腦右下角那個小水滴圖標不安分地左抖右抖——淘寶又來生意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老板?

本著職業(yè)道德張楚給予熱情的回復(fù)。

炮灰007:我在!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親好!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啊……我有點弄不明白你這家店的性質(zhì),你給我解釋一下?

嘖,又是一個不愛看簡介的,做這個生意就很奇葩嗎親?

張楚有點心煩,自打開了這家網(wǎng)店,咨詢前臺線每天都是火暴的,售后客服線冷得讓人心寒。

一大早上對工作的熱忱一下委靡了,張楚心里有氣但也不敢發(fā)作,還是乖乖地給客人把店面簡介復(fù)制粘貼過去。

炮灰007:

炮灰的定義:無謂犧牲者、替罪羊、墊背的。

S城市炮灰租賃:也就是男女曖昧啊、情侶吵架啊、橡皮糖般的前男友糾纏啊,每當有了炮灰的出現(xiàn),往往都會產(chǎn)生推進性的改變。本店特此虧本大甩賣,為天下各種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獻一份力!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哦,了解。所以老板你這里也是可以解決前男友糾紛的嘍?

張楚一看有戲馬上來了勁: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請問姑娘你這是個什么情況?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我前男友是我的大學(xué)師兄,這個人看起來挺正經(jīng),其實特?zé)┬难厶貕模洺鸬貌坏昧?,就得罪了他一下,他就給你使絆子,要你去給社團拉贊助……那是人干的活嗎?!

炮灰007:這……所以?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跑題了,剛才情緒比較激動,忍不住吐槽一點私人恩怨……我和他的情況……就是要斷斷不清吧。他偶爾濫用職權(quán)給我穿小鞋,我就想找個人裝一下我的男朋友,見個面,然后給他下個挑戰(zhàn)書什么的……但就找不到適合的人。

炮灰007:挑戰(zhàn)信……妹子,這有點不好辦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沒事,他這人我知道,就紙老虎一個。挑戰(zhàn)書我來寫,保證他不敢動你,妥妥的!

張楚歪頭想了想,人家好歹曾經(jīng)也是一對,應(yīng)該能算知根知底,這姑娘都這么保證了,問題應(yīng)該不大。

炮灰007:好!那妹子你是想怎么見面?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S大你知道的吧?就校門正對面那家飯館怎么樣?

炮灰007:知道,烤魚店旁邊那家是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咦?你也是S大的?

張楚猶豫了幾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擔心人家姑娘不好意思,這剛下蒸鍋的螃蟹就頂鍋蓋逃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是同校的就更好了,近水樓臺??!不對,我意思是說畢竟男友在身邊,他也不敢再給我使絆子了嘛!

炮灰007:我懂的,姑娘你不介意就行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定在明天晚上七點?

炮灰007:O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我穿白襯衣、藍裙子。你穿什么?

炮灰007:我找你吧,你在門口等我就行。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好唄!我去下單!

這一單生意談得爽快,張楚覺得通身舒暢。

02

第二天張楚在游戲上廝殺了一整天,到六點四十才匆匆找了一套不太皺的衣服換上,揉揉搓搓氣色不太好的臉,沒做什么打扮就去赴宴了。

張楚原來也被委托過類似的任務(wù),經(jīng)過數(shù)次親身體會,他能預(yù)感到今天的晚飯就是一個斗獸場,是雄性動物之間的氣場較量。

張楚他有強烈的預(yù)感,靠著他這副神奇的生辰八字,只要他一出馬,客戶和前任男友沒幾天就復(fù)合了。這事不是吹,一逮一個準,完了還給他一個無異于好人卡的好評:經(jīng)過這件事才終于感覺出男朋友的好!謝謝老板,給個好評!

就算小爺已經(jīng)認命了也不帶這么打擊人的啊。

張楚捧著玻璃心咬被子哭。

S大門口這塊地也算鬧市區(qū),周末人流量不少,但張楚很快就認出飯館門口穿白襯衫、水藍裙的姑娘。她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梳著秀麗的馬尾,炎炎夏日還真讓他心頭一蕩。

可他一想起那個豪放的昵稱又有點不太確定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搭訕:“那個……書……書生親?”

姑娘回頭沖他莞爾一笑:“是我是我,炮灰007對吧?”

溫柔乖巧的樣子和網(wǎng)絡(luò)中豪邁的表現(xiàn),兩者分裂性的反差讓張楚有點難以接受,訕笑著說:“那個我叫張楚,妹子怎么稱呼?”

“徐珊珊,別名你隨意啦。位子我訂好了,十七號。你可以先進去坐,我在門口等我?guī)熜?。?/p>

張楚心里覺得用如此熱情親密的方式來對待前任有些奇怪,進了餐廳老實地坐在十七號位,做戰(zhàn)斗前的準備。珊珊姑娘對他的穿著打扮并沒有鄙夷之色,他的心理壓力也少了很多,就算是炮灰,也不會是完敗吧?

但當珊珊妹子恭恭敬敬領(lǐng)著她家?guī)熜肿呦蚴咛栕赖臅r候,張楚完全慌了陣腳。

徐珊珊:“張楚,這是我?guī)熜种x延,你應(yīng)該認得吧?就那個……學(xué)生會會長?!?/p>

張楚硬著頭皮回答:“我……知道?!?/p>

謝延是誰?

全校人都知道的風(fēng)云人物好嗎?GPA3.8好嗎?多次獎學(xué)金得主好嗎?校學(xué)生會會長好嗎?高帥富好嗎?

張楚這個實打?qū)嵉腖oser在謝延面前就像金箍棒下的小妖小怪,直接被看透了原形,根本無處可逃。還沒開始吃飯,他就被謝延隨便的一個邪魅小眼神給秒殺成渣渣了。你帥你有本錢,也用不著對情敵亂放電吧親!

張楚緊張得手足無措,現(xiàn)在才想起來頭發(fā)好像沒梳整齊,襪子是不是穿了鴛鴦色的,內(nèi)褲沒穿黃色鴨子圖案那條吧……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睆埑Q定去廁所整理一下儀容,死也要死得優(yōu)雅些。

等他洗完臉確認了襪子、內(nèi)褲的顏色款式無誤以后,回到十七號桌卻發(fā)現(xiàn)只剩下謝延一個人。

“呃,那個,小珊她人呢?”

謝延抿了一口茶,溫和地笑笑:“徐珊珊說她有事先走了,別站著,坐吧。”

張楚皺著眉毛嘀咕:“她是當事人怎么能先走呢?”他心里覺得奇怪,這真的是前任和現(xiàn)任爭配偶的氣氛嗎?

謝延抱著手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沒事,我們兩個談就夠了。信我收到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收錢辦事,張楚一咬牙點頭承認了:“我的意思就是信上的意思?!?/p>

“哦?這樣啊,那我同意了?!?/p>

張楚有點傻眼,他本來以為謝會長會跟他胡攪蠻纏一陣,卻沒想到真像珊珊妹子說的那樣就是一只紙老虎,一封挑戰(zhàn)信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那我……先走了?”

謝延:“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信上的有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張楚愣了愣,心想是不是徐珊珊抓住謝延把柄然后做出威脅?

對方看到他迷茫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成心形的粉紅色信紙,攤平揚了揚,朗聲念道:“自從見了你,我就變成了一只無頭的蒼蠅,明知是危險仍是奮不顧身地往如蒼蠅粘板一般的你一頭撞去;自從見了你,我就變成了一只傻老鼠,明知是毒藥仍是甘之如飴地吃下如老鼠藥似的你……如果你是紗窗,我愿變成蚊子,一生一世被你困死;如果你是鴨脖子,我愿變成辣椒粉,永永遠遠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為你挑去所有菜里的姜蔥蒜,可以為你吃掉所有你不愛的胡蘿卜絲。”

“張楚同學(xué),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姜蔥蒜,不喜歡胡蘿卜絲?”謝延鉤嘴看著幾乎要昏厥的張楚,“你這封信的意思是,你暗戀我很久了對吧?”

03

那封挑戰(zhàn)信的內(nèi)容像定身咒一樣把張楚凝固了,眼珠子不敢動,氣都不敢出,結(jié)結(jié)巴巴地擠出一句話:“不……謝會長……不是這樣的,這是……是個誤會?!?/p>

謝延托著下巴微笑:“哦?你是說我理解能力出了問題,是我自作多情了?寫這封信讓徐珊珊交給我是另有目的?”

“不不……這封信根本不是我寫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意思就是你不暗戀我,也對我沒有意思?”

“謝會長您真是明察秋毫?!?/p>

張楚此刻真有大呼陛下圣明的沖動,脖子上像裝了彈簧似的一個勁猛點頭??粗闹x延卻瞇起了眼睛:“嘖,這該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

謝延對著迷茫的張楚再次風(fēng)騷一笑:“怎么辦?我好像對你有點意思了。”

張楚真希望現(xiàn)在自己能碎成渣渣,被風(fēng)一吹飄散消失在空氣里。

可惜謝會長這一技能施展得恰到好處,成功摧毀了他脆弱的小心肝,一口噴不出來的凌霄血只哽在喉頭。

最后他只得含著這口老血落荒而逃。

他吊著最后一口氣沖回宿舍登錄阿里旺旺。

炮灰007:珊珊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啊哈哈,老板你這么快就回來啦!

炮灰007:你昨天談的時候可不是今天這個狀況!你不給我一個清楚的交代,我死不瞑目啊親!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對不起,我騙你了。那個家伙怎么可能是我前男友。就是一點私人過節(jié),我開始就是想惡作劇一下,以男性身份給他寫份情書,讓他驚慌失措一下嘛。但是苦于身邊沒有適合人選,無聊逛淘寶就逛到你這家……老板你別哭啊,橫豎都是炮灰,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老板你價錢也開得很貴啊,我就是因為愧疚才沒有講價……一百多都能買好幾本同人本了!

張楚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真是財迷心竅了,當時客戶答應(yīng)得爽快,連價錢都沒談,果然任務(wù)等級不一般。收錢辦事,栽了就認了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話說謝延他有沒有驚慌失措啊?老板來給點Repot!

驚慌失措他妹啊,小爺我都嚇得快魂飛魄散了!

張楚當然不敢如實稟報,只是回了一句:啊……你師兄他……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嘖嘖,果然低估了這妖孽的等級!

炮灰007:還有……你們師兄不會……記仇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沒事,他又不認識你,學(xué)校那么大遇到的概率很小吧。

張楚想想也是,嘆了口氣就釋然了。

可是幾天之后,張楚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珊珊妹子也錯了。因為人總要吃飯,總要去食堂,校園再怎么大,S大也就只有一個食堂。

那天張楚在擁擠的食堂排著長隊,好不容易蠕動到了窗口,菜色讓人食指大動,特別是有他愛吃的胡蘿卜絲炒肉。

張楚興高采烈地點了兩份,刷完卡端著餐盤一回首,變態(tài)就在你身后。

他趕緊低頭裝作在數(shù)蘿卜絲有幾根,卻還是被對方給發(fā)現(xiàn)了。

謝延沖他打招呼:“張楚,真巧啊?!?/p>

張楚訕笑著開口,問了一個沒智商的問題:“謝同學(xué)也來吃飯?”

“剛才是,現(xiàn)在不打算吃了。”

“???”

謝延指指他餐盤里的胡蘿卜絲炒肉,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說:“沒人幫我吃掉我不愛吃的胡蘿卜絲啊。”

張楚頓時腿腳發(fā)軟,隨后的午飯也是食不知味。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噩夢,夢里謝延端著一盤香噴噴的胡蘿卜絲炒肉跟在他后面,溫柔地對他笑著說:“阿楚,來幫我吃掉胡蘿卜絲?!?/p>

04

每每回想起那晚的噩夢,張楚都覺得脊骨發(fā)涼。

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后,張楚猜想著,謝延已經(jīng)消氣了吧?這算報復(fù)完畢了吧?完全忘記他了吧?這就是這件事的終結(jié)了吧?

其實,這僅僅是謝氏連續(xù)劇的第一招而已。

一個月里總有那么幾天,就像某種生理周期一樣,張楚會很想吃S大附近那家面館的牛肉面。周六中午一睡醒張楚就掛念起來了,他翻身下了床,利索干脆地刷牙洗臉,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奔著牛肉面館去了。

還不到正午的飯點,面館已經(jīng)坐了一大片的客人,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空座位。張楚占了角落的一個雙人位,翻翻菜單考慮配個什么涼菜。

“同學(xué),我可以坐這里嗎?”

張楚順著聲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對方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謝……謝同學(xué)……”內(nèi)心絕望地嘶吼著,今天皇歷上一定寫了不宜牛肉面!

謝延滿意地瞇著眼睛笑:“張楚,真巧啊。”說完便不客氣地拉椅子坐下了。

服務(wù)員正好走過來點菜,張楚沒心思再去看菜單了,小聲地說了一句“我要牛肉面”,就抬頭盯著天花板上的吊扇。謝延也是輕車熟路,要了同樣的菜色,只是特地囑咐不要加姜蔥蒜,嚇得張楚肝顫。

張楚被謝延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強忍著鉆進墻角裂縫里的沖動,找了個話題:“謝同學(xué)也經(jīng)常來這里吃飯?”

“周末的時候會偶爾來打牙祭吧。你也常來?”

“啊不,我今天第一次來?!睆埑n傷仰望吊扇,默默決定忍痛割愛,強制性改掉自己的生理周期。

兩人又隨便寒暄了幾句,面就送上來了。

張楚像望著愛人一般深情地注視著牛肉面,快到哥哥肚子里來,哥哥帶你私奔。可看著面湯上漂浮著的點點綠色,他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麻煩了,忘記說不加香菜了。

張楚不怎么挑食,但天生就不愛吃香菜,每次都特地囑咐不要加香菜,剛才精神一恍惚就忘了。于是他從旁邊拿了個小碟子,一點一點地把香菜挑進碟子里。

謝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說:“我發(fā)覺我們挺互補的?!?/p>

“什么?”

謝延伸出筷子敲了敲小碟子,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不喜歡吃胡蘿卜,你喜歡吃。你不喜歡吃香菜,我很喜歡吃?!?/p>

張楚低頭看著小碟子,感覺自己在汽化,汽化,汽化,可偏偏又神散形不散。這一句話把他劈得元神俱滅,肉身卻還好端端地坐在面館里,當真是個里焦外嫩。

最后他還是沉淀下來,只是臉色堪比香菜,義正詞嚴地對謝延說:“謝同學(xué)誤會了……我只是,太喜歡吃香菜,想留到最后吃?!?/p>

然后埋頭狼吞虎咽,一碗面吃得干干凈凈連湯汁都不剩,生怕再給謝延揪住他什么把柄不放。

匆匆擦了擦嘴付了錢,就丟盔棄甲地逃走了。

謝延望著張楚狼狽的背影,笑著把小碟里剩的幾片香菜夾起送進嘴里。

張楚躲在宿舍一整天都不敢出門,熬到星期一,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能夠放松。

周一到周五學(xué)生會都很忙碌,謝會長工作多,壓根抽不出空來對付他。有了這個認知,連一向可憎的星期一都變得美好起來,張楚心情愉快地去上星期一的公共課。

他早早地就挑了一個挨著窗靠角落所謂開小差玩手機睡小覺的風(fēng)水寶地,然后趴著補眠。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聽見教授在調(diào)試麥克風(fēng)的聲音,張楚撐開眼皮迷糊地看看四周,扭頭一看旁邊坐著的人,鈦合金狗眼直接被閃瞎。

謝延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zhuǎn)著筆,手指骨節(jié)分明。背景是早上八九點初生的太陽,光線柔和地打在他的背上,織出了一個閃閃的光環(huán)。然后他側(cè)頭謙和地挑起了嘴角:“張楚,真巧啊。”

張楚覺得自己看到了終極……不是世界的終極……是生命的終極。

張楚完全沒有考慮到公共課這茬,謝延和他是同級,公共課是要一起上的。只是張楚對自己的模樣太過自信,能很好地融入背景之中,沒想到謝會長竟然還是找碴游戲小能手。

自此以后,這兩個位置成了他和謝延的公開課固定位置。有了謝延當同桌,覺不睡了小差不開了,連筆記都寫得滿滿當當。

張楚不是不敢反抗,只是他仔細分析了對策,像謝延這樣的人,一定是你越反抗他越來勁,不如以退為進,哪天他無聊了就放過你了。

日子就這么水深火熱地一天天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張楚驚喜地發(fā)現(xiàn)謝延沒有來上公開課!謝延沒有去食堂!謝延沒有去牛肉面館!

張楚高興得躲在被子里偷笑一小時,笑累了準備睡覺,室友拍拍他的肩:“張楚,有你電話。”

他詫異地拎起聽筒應(yīng)了一聲“喂”,對方的聲音差點把他嚇倒。

謝延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直擊他的心臟:“小楚嗎?我今天沒上政治課,筆記借我看一下吧。”

張楚:“……”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只能在沉默中死亡。

05

炮灰007:珊珊姑娘!江湖救急??!

炮灰007:你又騙我!他這哪里是殺人??!尼瑪他給個痛快我也認了!他、他……他凌遲我?。?/p>

炮灰007:你不給我解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張楚真的是崩潰了,掛了電話以后找出罪魁禍首算賬。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你說的是誰?

徐珊珊這句疑似撇清的話讓張楚急了:不許裝傻裝無辜!就算你是妹子也不許!除了你師兄還有誰!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我只是隨便一問,你別激動,先冷靜下來。

炮灰007:啊啊啊,他都叫我小楚了尼瑪叫我怎么冷靜!從張楚同學(xué)到張楚,現(xiàn)在是小楚!尼瑪他以為他在玩三級跳??!他以為他是學(xué)生會會長就能隨意探查別人的宿舍和宿舍電話嗎!這叫侵犯他人隱私!我被恐嚇了!我玻璃心碎一地了!

張楚經(jīng)過剛才的轟炸,錯亂的神經(jīng)又突地聯(lián)想到那個噩夢的片段,感覺心臟都要超負荷爆炸了,于是開始暴走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哦?他打你宿舍電話干嗎?你和他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張楚心中意圖傾瀉而出的洶涌苦水這時又卡在了閘門,頭腦里僅存的一點理智弱弱地提示他:這事你好意思說嗎你?

張楚把被轟成屑屑的腦回路連接起來,仔細一想,覺得確實不妥。

說白了就是張楚臉皮薄要面子,如此大大咧咧跟一個姑娘說你家燒包公孔雀似的師兄向我展屏抖毛,說他對我有意思,叫他情何以堪?臉往哪兒擱?

他認真考慮了一下,刪刪減減,避重就輕地整理出一套邏輯嚴密且聲淚俱下的申冤詞:你也知道你師兄他記仇,當天過后一直懷恨在心,想伺機報復(fù)我。他先用語言和表情威脅我,然后濫用職權(quán)仗勢欺人,私自探查到我宿舍的電話!這不僅傷害到我個人利益,還侵害了我室友的利益!叔可忍嬸也不可忍!

張楚本以為徐珊珊能對他這段經(jīng)歷深有感觸,再不濟形式上給予一點慰問也可以,結(jié)果對方直截了當?shù)鼗卮稹?/p>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有嗎?我?guī)熜植皇沁@樣的人。

張楚被氣得心肌梗,反問一句:難道他就沒有刁難你這個主謀?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沒有

炮灰007:我勒個去!合著你們兄妹情深只有我被炮灰了是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沒有啊,師兄他也會對你很溫柔的……

張楚立刻就想象了一個場景:謝延喂他一筷子胡蘿卜絲,他羞澀地送他一勺香菜。謝延笑著問他:“小楚好吃嗎?”他二逼無比地點著頭:“好好吃!”

張楚瞬間蛋都疼了:我睡了,拜拜!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反正來日方長,晚安。

徐珊珊說了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也下線了。張楚沒有特別在意,在他心目中,珊珊妹子也是朵奇葩的存在,于是合上筆記本電腦就去洗漱。

臨睡前張楚惡狠狠地拔了電話線,躺在床上準備迎接又一個灰色明天。

06

張楚也研究出了一點小對策來躲避謝延的攻擊。

比如吃飯的時候晚點去食堂,比如上課裝作遲到不得不坐到遙遠的后排,雖起不到什么正面效果,但能帶給他片刻的欣慰和治愈也是好的。

在這劍拔弩張跟謝延玩你追我跑的日子里,星期四對于張楚來說是最輕松的一天。通過珊珊妹子提供的情報網(wǎng),張楚了解到敵人從早到晚都很忙碌,也就是說這一天他可以完全地放松警惕,以緩解戰(zhàn)斗的疲累。

今天又是周四,張楚拖拉到八點多才去食堂。飯點過后的食堂一片狼藉,張楚站在窗口對著玉米饅頭和花卷唉聲嘆氣,日子不容易啊,被地主逼得沒有余糧了啊。

似乎是來了個熟人,張楚感覺有只手十分親昵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身體也貼得很近。可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又給嚇蒙了。

謝延鉤著他的肩膀和顏悅色地說:“你今天沒課嗎?這么晚才來吃早餐?!睅С龅臍庀⒒^他的脖子,引出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張楚身體僵化了,內(nèi)心卻有一萬只苦大仇深臉的草泥馬在集體咆哮:謝延你是鬧哪樣!要逼死我就痛快點??!看到我掙扎你心里很爽是嗎!你很開心是嗎!但謝延還不知足,也買了幾個玉米饅頭扯著張楚找了張桌子坐下:“一起吃吧?!?/p>

張楚更是不敢動彈,他一向認命,即使現(xiàn)在謝延得寸進尺他也老實地坐下了。

張楚生硬地問謝延:“謝同學(xué)你們系今天上午沒課嗎?”

謝延淡然道:“好像有一節(jié)理論課吧。”

“逃課沒有關(guān)系嗎?”

謝延無所謂地聳聳肩:“一節(jié)課而已,回去看看書就好了?!?/p>

張楚對他這故作輕松的姿態(tài)十分鄙夷,那你也別上公共課啊,全都回去看書啊,炫耀什么智商。

謝延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覺得好玩,又說:“小楚,你在想什么?饅頭都要捏碎了?!?/p>

張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弱弱地發(fā)起了抗議:“謝同學(xué),你這么……稱呼我,讓我很不習(xí)慣?!?/p>

謝延微笑:“聽多了就習(xí)慣了?!?/p>

張楚咬牙反問:“你不覺得我稱呼你謝同學(xué),你叫我小楚這樣很奇怪?”

“哦?你是這么想的?”

張楚點頭。

謝延的表情嚴肅了一會兒,抿了抿嘴對他說:“你可以叫我延延,沒有關(guān)系?!?/p>

“喀喀——”張楚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饅頭噎住了,內(nèi)心嘔吐不止,可是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

受了驚嚇的張楚逃回宿舍又找徐珊珊哭訴。

炮灰007:妹子救命啊……你家?guī)熜帧尤荒苌墸?/p>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嗯?

炮灰007:從變態(tài)1.0升級為變態(tài)2.0有沒有!追加偷襲突擊技能有沒有!再配上不要臉光環(huán),他簡直無敵了有沒有!他贏了!妹子你快去給你師兄說點好話吧,小爺我不行了舉白旗了,他再不放過我就要吐白沫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你不覺得這是全心全意從里到外被人關(guān)心著嗎?

張楚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姑娘你和你師兄不愧是同門的,說的話都那么有殺傷力……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你也可以學(xué)啊,來殺傷我?guī)熜帧?/p>

炮灰007:算了,你們師門的獨家秘籍別隨意傳給外人好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嗯,也是,以后我再教你。

張楚翻了個白眼,以后就不是外人了嗎?什么邏輯。可位于求人辦事的立場,他沒有批判徐珊珊的邏輯,繼續(xù)說著軟話:姑娘你別隨便岔開話題,小爺?shù)男∶驮谀闶掷锪?,快幫我求求情吧?/p>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我?guī)熜质遣贿_目的不罷休的人。

炮灰007:他還想要什么!他想要我的命嗎親!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沒有那么夸張。

炮灰007:我給他行了吧!他要什么我給什么!要命也行,就是別再折騰我了親!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真的要什么都給?

炮灰007:對對對,用小弟弟擔保他要啥我給啥……我真玩不下去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這意思是如果不給就可以拿到你的小弟弟嗎?

炮灰007:你……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別緊張,只是隨便問問,我會轉(zhuǎn)告我?guī)熜值摹?/p>

張楚默默地打了個寒戰(zhàn),果然是師兄妹,連氣質(zhì)都那么像。好好一個小白表情給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如此腹黑……實在是高深……

在張楚這般感嘆時,他卻不知道還有更高深的東西,比如說那句隨口說的“用小弟弟擔保”已被記錄在案,會成為日后的呈堂證供。

07

按照慣例,每學(xué)年下學(xué)期的期中考過后一個星期,是S大的文化節(jié),特地在虐身虐心的考試后來一個大型娛樂活動。

張楚在考試之后變得悠閑起來,因為學(xué)生會忙著做籌備文化節(jié)的最后工作,謝會長抽不出空來盯著他,所以張楚自由自在過了一個星期的放養(yǎng)生活。

直到文化節(jié)的前兩天,張楚和一幫同學(xué)從后臺的側(cè)門偷溜去演藝廳圍觀節(jié)目的彩排時,他才終于見到了謝延。

學(xué)生會也準備出一個節(jié)目,幾個人穿著便裝在舞臺上商量著演員出場的路線。張楚最先看到的并不是謝延,而是站在他旁邊的徐珊珊。

徐珊珊朝他這邊看了一眼,張楚友好地揮了揮手,誰知道她卻像見了鬼似的趕緊低頭。張楚愣了愣,這才注意到她旁邊挨著的那個男生,背對著觀眾席,舞臺上的橘色暗燈打在他身上,把兩條長腿的影子拉得更細更長。

啊,該不會是男朋友吧?為了避嫌所以裝作沒看到他?

張楚正納悶,那人卻回頭了,逆著光沖他一笑,嚇得他渾身僵硬。他立刻抬頭仰望演藝廳的天花板,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謝延又跟徐珊珊交代了幾句,下臺走到他旁邊,看他怪異的動作忍不住笑了,說:“小楚,你這是怎么了?”

張楚死盯著天花板不動:“謝同學(xué)別介意……我流鼻血了而已?!?/p>

謝延笑:“我有這么好看?你一見我就流鼻血了?”

張楚聽完差點就摔了個OTL,他馬上岔開話題:“你們學(xué)生會在排練?表演什么節(jié)目呢?”

謝延:“舞臺劇?!?/p>

張楚:“哦,什么主題啊?”

謝延:“改編童話喜劇?!?/p>

這時舞臺上的人喊謝延去換裝正式彩排一遍,謝延問他:“你留下來看彩排嗎?”

“啊,看啊。”

謝延沒說什么,對他微微一笑,然后鉆進一個用幕布臨時搭的更衣間換裝了。

兩分鐘后,謝延撩開幕布走了出來,滿意地看著驚訝得下巴脫臼的張楚,偏頭問:“怎么?我穿成這個樣子很奇怪?”

“你……這……是……”如果眼珠子能掉出來的話,現(xiàn)在張楚絕對在滿地找他的鈦合金狗眼。

謝延提了提拖地的長裙,聳肩說:“他們嫌我太高了,只能演睡美人?!?/p>

張楚懷著一顆沉痛的心為演王子的同學(xué)哀悼,安息吧戰(zhàn)友,我會給你燒紙錢的。

聊了沒兩句,謝延又被人喊走了:“會長美人快來這邊試試裝!”

后臺十分忙亂,沒過多久又有人在找王子:“王子去哪里了?!美人的妝都化好了躺床上了!”

張楚好奇是誰準備跟謝延對戲,站在后臺的角落既同情憐憫又帶點幸災(zāi)樂禍的心情四處張望。

然后徐珊珊撫著額頭走過來,一臉憂傷地對找王子的編導(dǎo)說:“那個……謝延說王子兄他今天肚子疼,晚上的排練不來了?!?/p>

編導(dǎo)欲哭無淚:“搞什么??!今天要排出個上臺路線啊,沒有他場子怎么擺???”

徐珊珊開始左顧右盼:“這個,謝延他說……他說找個群眾演員吧……”最后她的目光猛地落在了張楚的身上,故作驚訝地大聲說,“啊,你看他怎么樣?太巧了太巧了,剛說找群眾演員他就在這里,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啊編導(dǎo)兄!”

編導(dǎo)嘴角抽搐,拜托,姑娘你也演得像一點啊,但還是一臉感動的表情走向晃神的張楚:“這位同學(xué),王子他病了,麻煩你來當下臨時演員吧。”

張楚渾身一抖,連連推拒:“我……我不會啊?!?/p>

編導(dǎo):“沒事,就是走走場,不用什么臺詞,連衣服都不用換,誰都能干。你就從這個門上舞臺,上去以后就沿著背景布走到睡美人的床邊?!?/p>

張楚急了,對著后臺亂指一通:“誰都能干你為什么找我……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可以??!”

編導(dǎo)又說:“同學(xué)你看,王子他從來不生病,今天你一來他就生病,這是為什么?除了命中注定還有什么?既然是天命你就認了吧?!?/p>

張楚聽著對方滿口歪理,但一時無從辯駁。編導(dǎo)抓著張楚的手把他推向了舞臺,最后還補了一句:“這是學(xué)生會的節(jié)目,請配合學(xué)生會的工作哦親。大家都還沒吃飯,希望不要NG!”

去你的五分鐘之前說的燒紙錢,三分鐘之前的憐憫同情和幸災(zāi)樂禍都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

張楚站在漆黑的舞臺上扭頭想跑回去,可惜燈光師迅速地打下一盞燈,投射在他身上。編導(dǎo)在臺下示意他往前走,所有人都用目光牢牢地鎖定他,使他無處可逃。

張楚一路走,強調(diào)主角的白燈一直緊追在他身上,不知道為什么短短的一段路讓張楚聯(lián)想到很多東西。

比如他在小學(xué)一年級時演過的兩場舞臺劇,一場是沒有臺詞待在硬卡紙里的大樹,一場是只有一句臺詞,但是四肢趴地的小鹿。

像今天這樣打在他身上的主角光環(huán)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臺上臺下他都一直是配角,一直是無人超越的炮灰。如果真要說有誰對他不一樣的話,除了父母以外也許就是現(xiàn)在舞臺另一端的人。

“同學(xué)!同學(xué)!等會兒走到床邊的時候低下身子,我要看看角度!”編導(dǎo)站在舞臺邊上壓低聲音的提示打斷了張楚的胡思亂想。

此時此刻的張楚只想以頭撞地,推他上場的時候完全沒有說這個??!學(xué)生會就能得寸進尺了嗎!

張楚轉(zhuǎn)身想走,但臺下餓了一個多小時的眾人對他虎視眈眈,十幾雙眼睛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幽幽發(fā)亮:你敢給我NG,哥or姐今天就把你燉了!

編導(dǎo)在臺下煽風(fēng)點火:“大老爺們別扭什么!是真漢子就湊上去!”

張楚要面子,一被激將就沖動了,反正只是借位,他也不吃虧啊。

或許是燈光效果,謝延上了一層薄妝,鼻梁挺直,眼尾自然向上挑,睫毛很長,緊抿著的嘴唇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間,張楚真的有親吻的欲望。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地閃過,卻足以把他劈得魂飛魄散。

張楚像被蜇到一樣快速直起了身子,驚慌地后退兩步,不小心踩在了虛掛著的厚重的暗紅色幕布上。

因為還沒有正式演出,幕布是虛掛著的,只用了兩個夾子隨意地夾起,被他連踩兩腳一下滑落下來,罩在了睡美人的床上,張楚和謝延也被捂在了里頭。

謝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坐起來一把抱住了他的頭。張楚嚇得掙扎起來,沒過多久就聽到一聲碰撞聲和一聲疼痛的悶哼。

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是幕布頂端連接的金屬桿子掉下來了,本來是該砸在他的腦袋上,現(xiàn)在卻砸在了謝延的腦袋上。

而臺下不知狀況的圍觀群眾從外面聽著幕布下的騷動還在調(diào)侃:“那王子也忒不厚道了,以為蓋了個布別人就不知道他們在玩什么了嗎!”

張楚都要噴肝了……

08

其實也不是多重的傷,只是在額頭和頭皮的交界處腫起了一個小包,前額的碎發(fā)一蓋看起來跟平常沒什么兩樣。但謝延還是因為這次的工傷把舞臺劇推掉了。

張楚心里還是有點愧疚,特別是對謝延。這次事故總的來說是因他而起,所以他欠謝延一個人情。

張楚左思右想,想出了一個很膚淺的決定——請謝延去搓一頓吧。

謝延聽了他的邀請,沒說什么,只是笑笑。

張楚尷尬地解釋說:“那個你別覺得我膚淺啊……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補償你?!?/p>

謝延配合地給了他一個臺階下:“正好想吃必勝客了,那明天晚上就去吃吧?!苯又盅a上一句,“也不需要什么補償,我更喜歡自投羅網(wǎng)心甘情愿的?!?/p>

張楚瀑布汗,內(nèi)心慶幸著自己的英明決定,與其以后謝延拿這個當把柄,不如現(xiàn)在破財消災(zāi)把賬清了。

可第二天的實地情況讓他傻眼了。

這天周六,不僅餐廳內(nèi)爆滿,門口還大排長龍。謝延提議說:“過了飯點人就少了,現(xiàn)在還不太餓,就先在旁邊商業(yè)街逛逛吧?!?/p>

于是兩人就……各自手插褲口袋,一前一后地混在來來往往的擁擠人群里開始閑逛。

張楚不太愛逛街,不過對于游戲電玩類很有興趣。走了兩步轉(zhuǎn)身想告訴謝延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被可怕的人浪沖在后面了。張楚退后兩步,也沒多想,伸手就抓住了謝延的手腕用力拉過來:“這邊,我想去看看電玩?!?/p>

人實在太多了,謝延的眼睛在他的手腕被握住的那一剎那瞪大了,但靠近一看又是那種曖昧不清的笑意,點頭對他說好。

也許是周末逛街的人潮實在是太兇猛,也許是走得近不容易被分散,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原本是單方面握手腕的動作漸漸轉(zhuǎn)變成了虎口相扣的牽手,兩人竟也不覺得違和怪異,一直到達目的地牽著的手才松開。

張楚進了電玩店,就像花蝴蝶飛入公園,每個都要翻翻看看試試玩玩,左擁右抱不亦樂乎。其間還跟謝延一直介紹,哪一款是新出的,哪一款網(wǎng)友repo上手感覺很帶感。自娛自樂了半個多小時卻兩手空空地拽拽謝延的袖子說:“走吧,吃飯去。”

謝延看他依依不舍的樣子問:“沒有喜歡的嗎?”

張楚瞄了一眼他最后放下的游戲碟,嘆口氣說:“吸血的資本家一張碟賣五百塊,還是社會主義好啊。”

回到原處,排隊的人數(shù)果然減了大半,但一頓飯吃得著實詭異。餐廳里雙人座的都是一對對的情侶,無處不秀著恩愛。張楚和謝延兩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吃著晚餐的很是突兀,像一堆鴛鴦里混進了兩只奇怪的鳥類,讓本來想多待一會兒坐回排隊的本的張楚感到壓力山大,渾身不自在。

晚餐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半,兩個人心態(tài)迥異地走回了男生宿舍樓。張楚住在一棟,謝延住在二棟。在快要睡覺的時候張楚收到一條晚安的信息。

張楚覺得有哪里不對,后來又想是自己腦補過頭了,于是也禮貌性地回復(fù)了晚安。

就算他神經(jīng)再粗,完全沒有戀愛經(jīng)驗,他也知道謝延用對待妹子的手段來對付他。原來以為是戲弄,為報那一封情書的仇。但在舞臺上的那一個擁抱又把他的想法攪得一團亂,謝延為什么要替他挨那一下呢?

到這里他又不敢往下了,怕自己的小宇宙承受不住。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應(yīng)該穩(wěn)得住。張楚就這么自欺欺人地睡著了。

只是他不知道,穩(wěn)了太久的謝延已經(jīng)穩(wěn)不住了,也不想再穩(wěn)下去了。

09

文化節(jié)的表演如期在星期一晚上七點舉行。

張楚早就坐在演藝廳里頭吹空調(diào),適宜涼爽的溫度讓他昏昏欲睡,到快開幕的時候才漸醒,扭頭一看謝延坐在他旁邊。

謝延問他:“抽獎券你拿了嗎?”

抽獎活動是S大文化節(jié)的一個特色,師生人手發(fā)一張抽獎券,并不是多大的獎品,僅僅作為一種調(diào)動觀眾情緒的噱頭。

張楚無所謂地聳肩:“沒拿,拿了也沒用,反正抽不中廢紙一張……這……”沒等他說完一張抽獎券就塞進了他手里。

謝延湊到他耳邊,像說秘密一樣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從小手氣好,抽的絕對有獎,你信不信?”

張楚將信將疑地看著手里的獎券,444號……這手氣好個屁啊……

但是心里莫名其妙地就產(chǎn)生了一份期待,甚至等到抽獎時心跳都快了一拍。二三等獎依次落空,張楚聚精會神地等待著主持人宣布一等獎的幸運數(shù)字。

“恭喜486號,獲得文化節(jié)的一等大獎——”

大概是剛才的期許太高了,沒得獎的反差讓張楚有點失落。他看著身邊謝延仍然笑意滿滿的臉,才發(fā)覺自己是被耍了。

被耍了很多次,張楚老早就認了也習(xí)慣了,可這一次忽然感覺胸悶。他捏著抽獎券站起來準備離開,謝延拉住他:“怎么不看了?”

“一等獎都宣布完了,都快散場了?!睆埑噶酥割C獎完畢準備念結(jié)束語的主持人。

主持人翻了一頁臺本,念出的卻不是閉幕詞。

“恭喜444號,獲得今天附加的特等獎——”

張楚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謝延,沒有想象中的一臉得意,謝延無比認真地盯住他的眼睛:“不許不相信,我從來沒有騙過你?!?/p>

“請444號上來領(lǐng)取特等獎——”

張楚像夢游一樣走上舞臺領(lǐng)獎,好像聽明白了謝延的意思,但隨之的是更多的不明白。當他看到獎品以后腦袋更空了,是那天他在電玩店最后放下的那張游戲碟啊……

他站在舞臺上茫然地望向謝延似笑非笑的臉,剛才的一臉正直似乎都是錯覺。張楚腦子里斷掉的某根弦好像接起來了,他到現(xiàn)在才終于意識到,謝延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么。

可能是為了給他留點把錯亂的神經(jīng)捋直的空間,表演結(jié)束后謝延沒有去找他,而是混在人群里走了。

張楚一路狂奔回宿舍打開電腦。

炮灰007:徐珊珊快出來!這到底怎么回事!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怎么了?

徐珊珊似乎經(jīng)常掛在阿里旺旺上,從來都沒有讓他等過。

炮灰007:其實你一直知道的是吧!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知道什么?

炮灰007:知道……你師兄他……的意思……

徐珊珊直截了當?shù)爻姓J了:我知道啊,只是你神經(jīng)粗不知道。

被戳中弱點的張楚有些不爽:我現(xiàn)在也知道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你現(xiàn)在才知道???神經(jīng)真粗!

炮灰007:……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那你都知道了干嗎要問我怎么回事?

炮灰007:我有點不明白……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不明白什么?

張楚抿著嘴想了想,說:我不明白……為什么是我……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謝延會喜歡他?就是因為一封莫名其妙的情書嗎?或者一見傾心一見鐘情?還是在各種調(diào)戲戲弄之間察覺出他的特殊美好品質(zhì)?

張楚也很希望是上述中的其中之一,但他仔細思索過了,還真的沒有……

莫非只是因為他積攢了一輩子的人品全都爆發(fā)在這上面了……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你想知道?

炮灰007:嗯。

書生斷在了將軍里面:那就下樓。

然后徐珊珊的阿里旺旺就變成了灰色。

張楚猶豫兩秒,最終被好奇心勾引下了樓,在樓下等他的自然不是徐珊珊。

張楚無力地看著站在榕樹下的謝延:“我說你……不要這么狗血吧……”

就算是這個時候,謝延也沒慌亂,只是淡淡地鉤著嘴角,讓張楚覺得要坦白的不是謝延而是自己。

謝延看了他一會兒,慢條斯理地拋出一句話:“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

“嗯。”張楚鄭重點頭。

謝延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伸向他:“你答應(yīng)我,我就告訴你。”

張楚抑郁得要噴血……他覺得自己又變成了一棵白菜,謝延說,你給我便宜兩毛,我就把你買了。謝延你真牛逼!這種時候口頭上也不愿意吃一點虧啊!

張楚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穩(wěn)住,關(guān)鍵時刻不擺點架子如此順利地讓對方得逞了,以后日子還能過嗎?

他承認他心動了,也許是在有了親吻的沖動的那一刻,也許是察覺被溫柔對待的一個瞬間,也許日常一點點的被潛移默化。張楚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如何累積起來的,但是當他看到那盤游戲碟,在人群里快速搜索到那人的面孔時,心中的那種波瀾是從未有過的。

現(xiàn)在他只是想小小地扳回一個局點。

張楚內(nèi)心醞釀著要如何取得勝算,結(jié)果謝延先一步有了動作,伸出手一把將他拉了過來,看著張楚被打亂節(jié)奏的慌張,笑容變得有幾分猙獰奸詐:“是我忘了,你已經(jīng)沒有選擇權(quán)了。”他歪過頭來一字一頓道,“因為你也開始喜歡我了?!?/p>

張楚忽然感悟出了一個道理,一個小白在有預(yù)謀有組織有親友團面前的人面前,永遠沒有所謂的勝算。

那一天他們只是牽著小手壓了壓馬路,謝延的表現(xiàn)也算是發(fā)于情止于禮,半強迫半威逼地讓張楚在他臉上親一口就把人放走了。其實只是他忍得太久了,不在乎這一時,與其不顧場合囫圇地吞下,不如找個氣氛佳情調(diào)好的時候慢慢享用,這才是最回本的辦法。

當然,現(xiàn)在的張楚完全不能理解謝會長的這套邏輯美學(xué),一身輕松地回宿舍去了。

電腦還沒關(guān),屏幕跟下樓前一樣維持在淘寶的頁面。

他的小店收到一個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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