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歌縵回
她為了竊取情報,潛入龍府做了他母親的男寵,侍寢的時候被他逮到。他疑惑:母親最近口味真重,這小子真是娘得不得了!她氣惱:關你什么事!
楔子
青國,少年將軍龍莫天最為世人津津樂道的不是他十二歲那年領三千精兵便解京都之困,也不是他十六歲那年不費一兵一卒擊退前來進犯的江國女將,只因女將軍葉城看了他的英姿就心馳神往無法應戰(zhàn)。而是,守寡的龍母在將軍府豢養(yǎng)了十幾位男寵,還有那句話:一見龍君誤終身。
龍莫天翩翩俊顏美少年,見過他的女子無不為之傾倒癲狂。在此特舉一例,青國公主眾,十六位公主里因嫁不了龍莫天而自愿出家常伴青燈古佛的就有十五位,獨剩下的那位公主是個尚在襁褓的孩子。
正應了那句話,一見龍君誤終身。
(一)
紅綃帳里燭火搖曳,墻上映出兩人的影子。
正閉眼酣睡的梁欣覺得面頰上忽然覆上了什么冰涼的東西,睜開眼一看,只見一個美婦笑吟吟地望著她,蔥段似的玉指在她臉上滑來滑去。
“小公子長得真是俊俏逼人,今夜快來侍候我就寢?!泵缷D說著就將手移到了梁欣下身,那是要扒褲子的前奏。
“別!”梁欣一下清醒過來猛地從美婦身下跳起來,退到一邊環(huán)顧四周。
這古色古香的陳設分明告訴梁欣她坑爹地穿越了!忽然在意起那美婦適才喚她公子,梁欣悲痛而緩慢地伸手摸了摸下身,呃,還好,還是個女的。
“來嘛來嘛?!泵缷D眨著眼眸,擺出撩人的姿勢步步逼近梁欣,“你這是怎么了嘛?”
梁欣一陣惡寒又向后退了一步顫聲問道:“這……這是哪兒?”
美婦笑著解開襟前,雪白的酥胸半露,把梁欣逼到了床角道:“你說呢?這里是將軍府啊,伺候好我,我叫我兒好好兒打賞你?!?/p>
“你兒子?”梁欣青筋一跳,想不到世上竟有兒子支持母親外遇的。
“對啊,我兒就是青國鼎鼎大名的龍莫天大將軍!”龍母壞笑道,“你若今日耍什么花招得罪了我,你就活不到明日了?!?/p>
這可得了!如果被發(fā)現(xiàn)是女兒身那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梁欣暗自著急。
正絕望的時候,屋內倏然一黑,飄來淡淡的香味,梁欣連滾帶爬地摔下床,剛要提起褲子逃跑卻悶聲撞上了什么人似的,跌倒在地,眼冒金星。
燭火重燃的時候,梁欣揉揉眼就見眼前一個蒙面的黑衣人一臉嚴肅地望著她道:“姑娘受驚了,那老婆子被我放倒了?!?/p>
別過頭去看,梁欣一下子笑開了花,那美婦正癱軟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死里逃生的梁欣伸手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贊賞道:“辦事真得力!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謝謝你啊。”
那黑衣人毫不含糊地攔住了她的去路道:“姑娘這是說哪門子的話,主上這回要你潛進將軍府就是要當老婆子的男寵啊……”
“你也知道我是女的??!”梁欣咬牙切齒地笑道,“讓路!”
“姑娘莫要擔心,我這還有足量的幻香粉,每夜侍寢的時候就用這個讓老婆子做個舒服的春夢,她不會起懷疑的。”黑衣人貼心地說,“還有,姑娘身上中了劇毒,若不按時吃主上給的解藥,不出一個月就會暴斃?!?/p>
眼瞅著這人不是善茬,梁欣迫于淫威無奈笑道:“還真是善解人意啊,這主上交代我了何事?”
“潛在將軍府,接近龍莫天,伺機竊取情報?!蹦呛谝氯舜鹬?,遞給了梁欣一粒藥丸和一個紙包。
鬼知道那龍莫天是個什么厲害角色,待在將軍府豈不是如履薄冰,但眼下橫豎都是死能拖一天是一天,聰明如梁欣只好穩(wěn)住眼前人道:“你給主上帶話,我辦事,他放心?!?/p>
待黑衣人離去,梁欣一人守著窗沿,吞了那藥丸悶聲道:“搞什么潛伏!”
(二)
幾日來,梁欣通過收買下人知道了不少事,那龍莫天打了勝仗要班師回朝就是這幾日的事,據(jù)說龍莫天是個俊逸非凡的美男子,只是不曾聽說他有娶親之意,這不知讓多少青國少女心碎苦等嫁入龍府。龍莫天父親早逝,龍母含辛茹苦育他成人,龍莫天遂對守寡的龍母豢養(yǎng)男寵一事睜只眼閉只眼。
那幻香粉果然是個寶,龍母對梁欣甚是滿意,十幾個男寵里,梁欣迅速占得頭籌。
只是夜夜伴著龍母那銷魂的呻吟入眠是件頭疼的事,不得不在白日里補覺。
這日午后,梁欣正要在自己的廂房入睡時,掩好的門忽然被推開。
梁欣只好閉眼裝睡,生怕是龍母來瞧。
她隱隱感覺到床榻下陷,面上吹來溫熱的氣息,不是龍母身上的脂粉香而是好聞的青草香。
“阿母的喜好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一個清亮的男聲近在咫尺。
梁欣一躍而起定睛看向那男子,只見他身穿戰(zhàn)甲,身披血紅的錦袍,劍眉入鬢,一雙攝人心魄的黑曜石般的眼眸,英挺的鼻,薄似刀裁的唇,想必這就是龍莫天了,倒真是個美男子。
“唔——”梁欣剛要呼叫出聲,龍莫天一把伸手捂住她的嘴,冷冷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似在打量她,半晌皺眉厭惡道,“長得娘里娘氣的!哪里像個男子!”
廢話!本來就不是男的!
龍莫天的手又鉗住梁欣的下巴挑眉道:“臉還沒我巴掌大,這也算男子?”
另一手摸去梁欣的大腿道:“腿還沒我胳膊粗!”
說罷欺身上來,死死壓住梁欣惡狠狠道:“你這樣的貨色最好不要包藏什么禍……”
說到這里,龍莫天臉色忽變,兩眼發(fā)直地盯著梁欣空蕩蕩的脖間,雖說梁欣看過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個嬌俏的美女,但龍莫天不至于看到兩眼發(fā)直吧,梁欣正要一腳踹下覆在自己身上的龍莫天時,聽龍莫天結巴道:“你……你居然是個女……女子!”
哎喲,梁欣懊惱一想自己適才入睡扯下了黏在脖間的假喉結,這下她小命休矣!怎么解釋她變身男寵待在龍母身邊呢?依龍莫天的性子怕是要一劍砍了自己。
果不其然龍莫天伸手去摸腰間的劍,他正色冷然道:“說你是何居心潛入將軍府!”
事到如今,梁欣一把按住龍莫天的手滿臉笑意地威脅道:“你若這樣我就去向你母親狀告說你輕薄我,說你好男風!”
“我如何會喜歡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東西!”龍莫天恨得牙癢癢,說罷就高聲喚人進來。
梁欣氣急敗壞道:“我也是被迫而來,若你置我于死地怕是什么也得不到,他們肯定還會繼續(xù)派人來將軍府,你定防不勝防!不如你我一線,聯(lián)手揪出幕后主使,你得你的安定,我得我的自由!”
說完連梁欣自己都佩服自己,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機智!
龍莫天思量這話,頓時覺得在理,點著頭剛要答應。
“啊——”
這聲尖叫是龍莫天喚來的侍女發(fā)出的,那侍女推門進來就見她家將軍緊壓在梁欣身上,甚是曖昧。
聞聲趕來的龍母一見這情景亦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她兒子騎在自己的男寵身上!
“阿母,我就是和梁公子敘敘……”龍莫天趕緊從梁欣身上起來滿臉通紅地解釋道。
“啊啊,對啊,莫天他就是和我談談,懂事地向我詢問你的近況?!绷盒酪妱偛耪f的話對龍莫天奏效了不禁心里一喜。
撲哧,龍母欣慰地笑了,如此甚好!
(三)
自從來了這么個梁欣,龍府上下都瞠目結舌了。平日里對龍母男寵不正眼相待的龍大將軍,現(xiàn)在每日下了朝就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梁欣,只有梁欣心里明白,龍莫天是怕她耍什么花招對將軍府不利。
每隔幾日,梁欣都會瞧見自己房里多出一份新的藥丸和幻香粉,這樣神出鬼沒的工夫若要對付龍莫天也未可知,只是遲遲不出現(xiàn)的黑衣人和幕后的主上欲意何為她梁欣也是不知道的。
這日龍莫天下朝回府,費勁地跟阿母討了梁欣出來。還另給她換上了件烏黑而嚴實的衣服,不同于往日她伺候龍母時穿得那么鮮艷出挑。
“龍莫天,你給我換這件衣服是干嗎?這是哪兒?”梁欣眼瞅著坐上的馬車停了下來,眼前是華麗氣派的樓臺高閣。
“南陽王今日在這里設宴,我是來帶你赴宴的。今日是上元節(jié),我部下都早早回了家去,便只好用你來將就了。”龍莫天睨著梁欣低聲道,“你今日敢捅什么簍子,你自個兒掂量去?!?/p>
梁欣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想來又是一個無聊的宴會。
入席落座之后,梁欣才知道今日是南陽王的大壽,這些笑得滿面開花的官吏都是來捧場送禮的,獨坐一隅的龍莫天冷眼旁觀這此起彼伏的恭維祝賀。
“今日是王某的生辰,王某感謝諸位的到來和祝賀。”南陽王春風滿面地說著又吩咐下人去取來什么東西。
不一會兒,下人們?yōu)槊總€賓客都奉上了一根煙桿。
“這是什么?”梁欣湊到龍莫天端著煙桿的手旁,借著燈火依稀可見填在里面的煙膏是烏黑發(fā)紫,瑩亮潤澤。
“現(xiàn)在京都到處都是這種煙,達官貴人的最愛。怎么了?”龍莫天蹙眉看向一臉嚴肅的梁欣,忽覺得比起往日梁欣更清秀動人些。
“這玩意兒叫什么?”
“欲仙膏?!?/p>
“欲仙欲死?”梁欣挑眉一笑,正好瞧見龍莫天出神地望著她。
但聽到這個詞,龍將軍臉色一變,一副“如識此女,不如去死”的表情看著她道:“這個詞,你個女孩子家還敢說出口來?!?/p>
他倆正說的這會兒,座下都已經紛紛吸食起來,煙霧繚繞,大家都一臉享受沉醉,梁欣心下一顫,這不是鴉片膏又是什么?
“喂,我跟你說啊,你千萬別吃這……”梁欣拉著龍莫天還未說完,悅耳動聽的絲竹聲就打斷了她的話。
“聽說啊,今個兒王爺叫來了嫣紅樓才來的碧城姑娘啊?!?/p>
“好美啊,真是長得似個天仙?!?/p>
座下都拊掌贊嘆起來,梁欣抬首一望,就看見個藍衣的美人在輕舞。
“你聽我繼續(xù)講……”梁欣低頭一看,龍莫天竟神色冷峻地盯著那個女人看。
那美人一把楚腰不堪掐,眼波流轉,翩躚地舞到了龍莫天的跟前,長長的水袖揚起輕拂過龍莫天的臉上,美人笑意漸濃。
嗬,艷福不淺啊。梁欣心底啐了一口,想不到平日里還蠻正經的龍將軍也有看女人看呆眼的時候。
“龍某身子不適,離席片刻?!饼埬祢嚨卣酒鹕韥恚笤旱姆较蛉チ?。
過了半晌,梁欣不放心地跟了去。
(四)
提著燈的梁欣穿過迂回的朱廊,瞧見了一個依靠在樹邊的頎長身影。
“喂——你怎么了?”梁欣伸手拍在了那人肩膀上。
“你……你跟來做什么?快走……”龍莫天轉過身來,只見他面色潮紅,額上滿是汗珠,說話帶喘。
梁欣笑道:“你該不會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p>
見梁欣還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著他,他又退了幾步說道:“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現(xiàn)在正是月黑風高,我來瞧瞧你干什么好事!就不走!”梁欣話還未說完,龍莫天一把抓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整個人壓至身下。
梁欣一驚一喜,清心寡欲的龍莫天好歹也是個美男子,這樣看上自己算是件頂不錯的事。
“你說不走的……別怪我!”龍莫天說罷用手捧起了梁欣的臉,狠狠地吻住了梁欣的唇,梁欣一時只覺得身心酥麻,唇齒被他輕松地撬開。
從最初的交纏,變成了攻城略地般地攫取。
龍莫天又伸手挑開了梁欣的衣襟,順著梁欣白玉似的脖間一路深吻下去。
纏腰也被輕易解開,溫熱的手掌隔著層衣料輕撫在她的腰間,那手不住地輕撫似在撩撥,有向下游弋的趨勢。
不對,梁欣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事有些蹊蹺。還有,就算他龍莫天是個美男子,自己也不能不清不白地給了他?。?/p>
梁欣伸手去摸別在腰間的煙桿,掏出來“咚——”的一聲敲在了龍莫天的頭上。
這下打得很足,龍莫天吃痛地叫了一聲,動作也停了下來。
“龍莫天你再這樣下去,本姑娘的清白可就沒了!”梁欣嘟囔著從他身下出來,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只見,龍莫天原本充滿情欲的眼變得清明了些,他呆呆地愣在那里,似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我可是你娘親的男寵誒!”梁欣成功地用這句話打敗了龍莫天殘留的情欲。
龍莫天扶額道:“不知怎么的,剛才出來就覺得渾身發(fā)熱……不過,你這句話還真是……管用。”
龍莫天話未完,只覺得頭上被人冷不丁地潑了一碗水,抬眼,梁欣拿著碗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現(xiàn)在好了吧,你這樣多半是被人下了媚藥。”
剛才并未吃什么的龍莫天忽想起那個跳舞的藍衣女子的長袖!
劍光一閃。
“梁欣!你居然敢壞你主上我的好事!”那娉婷的女子厲聲喝道,持著把長劍就往這邊沖來。
“原來就是你給我吃了莫名其妙的毒藥!”梁欣話剛說出口就被龍莫天甩到一邊,躲過了剛才的攻擊。
“我說怎么看起來有幾分像,整個江國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居然堂堂江國大將軍葉城跑到青國獻媚,耍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你回去最好告訴你們國君要打仗青國隨時應戰(zhàn)!” 龍莫天護在了梁欣身前狠狠地凝視著那個女子。
“莫天,我特地除了臉上的疤,你不喜歡這張臉嗎?”碧城凄凄地撫著臉頰。
正說著,有一團柔軟的東西飛到她臉上,原來是鴉片膏,那效果跟覆上了海藻泥面膜一樣。
梁欣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碧城驚叫起來。
只是這時,后院忽然通亮起來,前來的侍衛(wèi)把碧城團團圍住。
“龍莫天!我們沙場再見!”
惱羞成怒的碧城一跺腳,飛身上墻,隱在了如墨的夜中。
(五)
在回去的路上,梁欣懊惱地想這下倒好,找不到人了,也沒有藥了,還有件頂頭疼的事那就是連幻香粉也沒有了。
“你說你中了她的毒?”龍莫天回轉身子,街上的燈火映出他絕美的側顏。
“不然,我待在你身邊干什么,我還不如早早溜了,遠離你們這是是非非。”梁欣郁悶地看著手中的煙桿,她也是適才得知龍莫天早早就接了線報而來,若不是怕龍莫天出個意外自己可能擔當不起,也不會去蹚那渾水。
龍莫天淡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嘴上毫不在意地說:“你這名字果真起得好?!?/p>
“???”梁欣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弄不明白了。
“梁欣,良心。還真是命里缺什么叫什么。”
“龍莫天——”梁欣不怒反笑,笑吟吟地看著龍莫天道,“你這樣說我,我梁欣既沒有良心就不用把這煙桿的秘密說給你聽了,待你們青國國破家亡的時候,你就去做那女將軍的俘虜好了?!?/p>
龍莫天原本還淡笑著的臉陰沉下來了:“你說清楚,這煙膏莫非真有問題?”他問。
“我為何要對你全盤托出,我當下是去著急自己的小命如何保住,還有就是躲過你母親的盤問?!绷盒佬σ庥睿吹谬埬焐砩习l(fā)毛。
“那我答應你,幫你找解藥,糊弄過母親?!饼埬觳坏貌煌俗屢徊?,“你要說清楚這煙膏的事?!?/p>
梁欣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樣乖就對了?!彼樵p地笑著。
龍莫天卻別過臉去,語氣生硬地說:“別廢話?!?/p>
那夜回去,龍府內。
“欣兒你這是怎么?”龍母緊緊抓著臥病在床的梁欣的手,眼眸噙著淚花。
梁欣趁著她不注意,使勁地戳著自己的腰部,眼睛一個勁地看著大夫。
“夫人,公子的病是腎虛啊,這身體急需調養(yǎng),恐怕沒個幾個月是好不了的?!饼埬彀才诺拇蠓驗殡y地說。
“腎虛?”龍母睜大眼眸,“好好兒的為何會腎虛?”
“喀喀……”大夫心想這說出來多不好意思,既然龍將軍吩咐了也知道硬著頭皮道,“就是,夫人,公子他需要休息了。否則身體會繼續(xù)衰弱下去?!?/p>
“阿母,依我看還是聽從醫(yī)囑,讓他休息一段日子得了?!饼埬煸谝慌愿忉?。
龍母只好點頭作罷,吩咐其他人來侍寢。
隔了幾日,青國國君下詔,禁止了與江國的貨物往來,舉國搜查這種叫做欲仙膏的東西,搜查所獲一律燒毀,各州縣都張貼了欲仙膏的害處,嚴令禁止百姓食用,商人販賣。
江國國君震怒,立馬以青國驅逐他們的商旅入境青國為借口,發(fā)兵前往青國的邊鎮(zhèn),由江國女將軍葉城領騎兵十萬直驅青國境內黃河北岸,雷霆之勢百年未見。
(六)
京都城外。
墨色長空,旌旗獵獵,大軍綿延數(shù)十里。
“大將軍,現(xiàn)在全軍上下全部準備妥當,待將軍您一聲令下便可行軍?!彪S軍的軍師手持著火把心急如焚地提醒著立在馬上巋然不動的龍莫天。
今夜就是他青國發(fā)兵之日,龍莫天奉國君之命領軍十五萬前赴黃河。
龍莫天聞言,回望了城內的那一簇燈火,高聲道:“全軍聽令!全速行進。”
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暗夜里行進起來。
出城之前,他就安置好了那個不省油的燈,現(xiàn)在覺得渾身舒爽相當自在不是嗎?
這夜里,大軍扎營之后,龍莫天如常地來回巡視了駐軍的營地后回到他的帳子里,剛躺下褪去軍甲外衣,就隱隱聽見帳子的簾幕撩起的聲音,他微微睜眼,星光透射進來,地上投出一個瘦弱的影子,那不是個士兵的體型。
那人躡手躡腳走至他的床榻之前,龍莫天卻未去尋身上的匕首,因為他知道對付眼前的這個人實在太容易。
就那一霎,龍莫天伸手一逮那人的衣袖,雙腿一跨,那人一下就被壓至身下,動彈不得。
“說,你是誰人派來的。”烏黑的帳內龍莫天低聲喝道。
只聽那人微微嘆氣打趣道:“龍莫天,你怎么就這么喜歡壓我?。磕侨赵谕醺€沒有壓夠?”說罷伸出手指摸上了他的單衣。
“梁欣你還是不是個女的!”龍莫天毫不含糊地揮開了她的手,狠狠抓起她的衣襟要扔到地上去。
帳外窸窣:“將軍這邊過來一個人影了嗎?”守衛(wèi)在外的小兵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在外詢問,就要掀簾進來。
“給我退出去,無事!”向來淡然自若的龍將軍也會有暴怒的時候。
外面的小兵噤聲。
龍莫天下床去點亮了帳子里的蠟燭:“梁欣你是來誠心添亂的嗎?”他面上帶著幾分酡紅。
梁欣白了他一眼,卻還是笑著說:“我哪里敢,我是怕等不到解藥回來就先死了,不如跟著你們。瞧你臉紅成什么樣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么了?!?/p>
龍莫天幾欲發(fā)作,卻都忍了下來,只得把這個麻煩的人安置在身邊了。
(七)
說來也奇怪,江國之兵來到黃河北岸之后一直沒有動作,像是故作挑釁地等著順利趕來的青國軍隊。
這日,青國軍隊到了黃河北岸的一個小都城。
“你說將軍的坐騎之后怎么會拉著另一匹馬?”
“因為那馬上坐著一個男人啊。”
“那你說那個男人怎么之前和現(xiàn)在都沒有在別的帳子里瞧見?。俊?/p>
“當然是住在將軍帳子里啊。”
“……”
說到此處,交談的兩個小兵相視一笑。
軍師從旁經過的時候臉色相當難看,一臉擔憂地看著扶著那個男人下馬的龍將軍。
“我說你就不能自己下來嗎?”龍莫天嫌惡地伸手去接在馬上的梁欣。
“昨夜睡了一宿,整個腰肢都要散了,完全沒有勁啊?!绷盒楞紤械卮鸬?。
“我怎么沒有像你那樣?!饼埬靹傉f完這句,梁欣整個人一軟就不小心癱在了他懷里。
“你試試睡在下面?!绷盒老肫鹈恳估镒约核谟舶畎畹难蛎鹤愉伨偷牡厣暇蛠須?,這些日子沒有解藥,她越來越容易感到困乏,睡的時間也比從前長了不少,醒來之后還渾身無力。
“將軍,軍師我本不該說這些話,但此仗兇險,還望將軍不要耽于情事,將自己的身子照顧好,不要辜負了青國子民的期望啊?!闭f罷頭埋得低低的軍師疾步走遠。
留下龍莫天一陣白臉一陣紅臉,還有就是梁欣笑得喪心病狂。
是夜,軍營駐扎地里火光沖天,作為主帥的龍莫天自然是和軍師以及那些左右將軍們同將士把酒暢言,以勉勵士兵。
大家正激昂萬分的時候,寒夜里漸漸吹起了冷風,軍師走到一邊客氣地對梁欣說:“公子,現(xiàn)在起了冷風,去帳子里給將軍拿件月白色的袍子吧?!?/p>
喝得醉暈暈的梁欣搖晃地站起來:“月白色?好,我去瞧瞧?!?/p>
過了幾炷香,夜深了,篝火都熄了,將士們各自回營了,卻還未見著梁欣送袍子的影子,龍莫天問過軍師后徑直回了自己的帳子。
他掀開帳子的簾幕,卻瞧見梁欣在燭火下抱著一個袍子安然睡著,她長長的睫毛似清羽,這一刻的梁欣那么靜好,叫龍莫天生出幾分不安來。
“喂——”龍莫天走到她跟前坐下?lián)u了搖她的身子,柔軟的觸感叫他面上又微紅起來。
“唔——”她嘴里嘟囔著,似覺得身旁有人就緩緩睜了眼眸。
一見是龍莫天,就清醒了幾分,把袍子往自己身上裹笑道:“月白色的啊,你看看,好看吧。”
“你給誰穿喪服呢?”龍莫天差點笑出來,這哪里是月白色的袍子,這明明是祭奠亡魂的素白色的袍子。
天底下居然有人腦子不好使到分不清楚月白色和素白色,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他順手指了指灑進來的月光說:“這種淡淡的淺藍色才是月白色?!?/p>
梁欣一見自己鬧了這么個常識的笑話就把袍子蒙住自己的頭嚷嚷道:“我就是給我自己穿喪服怎么了,反正找不著解藥看我現(xiàn)在的狀況也是要死的?!?/p>
“你不會死的?!饼埬旃硎股癫畹厣焓秩ダ自陬^上的袍子。
梁欣見他眼神清明,癡癡地望著她,又笑起來道:“龍莫天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漂亮?”
“有……”說到這兒龍莫天忽然別過頭去,“你個姑娘家的怎么就一直盯著我看呢?”
“你是不是喜歡我?臉肯定又紅了。”梁欣起身調戲道。
“梁欣你簡直是有?。 痹诖罅髅チ盒烂媲?,龍將軍簡直就像一個少女。
此時帳外卻響起驚呼之聲:“將軍大事不好!”軍師急忙地掀起簾子跑了進來。
“何事?”只消一瞬龍莫天就神色如常。
“后方來報,江國軍隊趁我們不備,繞道后方,兩翼包抄我方后續(xù)的步兵隊伍,現(xiàn)在苦戰(zhàn)之中的我方步兵損失慘重?!?/p>
“還剩多少?”
“不過三萬步兵?!?/p>
“他們駐扎河對岸的又是多少?”
“三萬騎兵!”
嗬,騎兵之兇狠遠不是步兵所能比的,這下完全陷入被動,再談后路已斷,援軍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八)
來日寒風烈烈,龍莫天只下傳守城之令,要青國士兵嚴陣以待。江國軍隊一邊不緊不慢地渡河,一邊派來使者送來了一封信。
信是葉城嘔心瀝血寫的,大意是她葉城為了龍莫天吃了敗仗,為了他換了張面皮,龍莫天居然對她不聞不問冷漠無情,她這回要打得龍莫天俯首稱臣做她的俘虜和男寵。
龍莫天并未發(fā)怒,將信隨手放在桌案上,臨走出帳子前淡淡看了正在酣睡的梁欣一眼。
見龍莫天走了,梁欣披好衣服起身讀起來那信,笑得不能自抑,又思索片刻添了一句在信末,將信紙折疊揣了在身,偷偷摸摸鉆出營帳。
已是黃昏時分,梁欣裹緊了身上的狐裘走到城外,對身后的一列士兵笑道:“將軍說了你們得把河里的水都灑一遍在城外五里的地,快些動手吧?!?/p>
士兵心里都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跟他們家將軍有著特殊的關系,所以對她梁欣說的話都毫不懷疑,立馬拉來先前準備的戰(zhàn)車和木桶忙活起來了。
一個時辰過后,天色全部暗了下來。
“將軍!”軍師匆匆忙忙地跑到正在城里排兵布陣的龍莫天身旁。
“怎么?”
“梁公子被江國的人擄走了!”
龍莫天回身過來,臉上露出幾分難得的訝色和驚懼,沉聲問:“她不是在帳子里待得好好兒的嗎?怎的就被江國那幫混賬擄走了?”
軍師心里咯噔,立馬答道:“有一列士兵說梁公子一個時辰以前叫他們把河里的水舀上來灑遍城外,梁公子一個人就在一旁的樹下睡了,等他們再回來河邊恰看見走遠的江國軍隊帶走了梁公子。”
“水?”龍莫天霎時想明白了什么,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你傳令下去明日守城出戰(zhàn)不需要踏出城門一步?!?/p>
“那梁公子呢?”
“軍師?”龍莫天瞟向軍師,“難道你比我還擔心他?”
這不是你的心上人嗎?軍師硬生生地把話憋了下去,生怕惹他家將軍不快,既然將軍胸有成竹就隨他去吧。
江國軍營里,酣睡如常的梁欣忽覺得衣領被人逮起來了。
“梁欣!”
睜開眼,看見碧城,啊不,是江國女將軍葉城的臉,葉城滿臉怒氣地看著她道:“枉費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叫你去龍府,你倒好吃里扒外起來了?!?/p>
這些日子,龍莫天和男寵的故事傳遍了黃河兩岸。
“這……這我是被你們抓到江國的軍營里了嗎?”她睡眼惺忪地問。
“我就奇怪了,這些天怎么會有個男寵出現(xiàn)在莫天的營帳里,原來就是你!梁欣你肯定是用女兒身來迷惑莫天的吧,說自己是個男人肯定是為了掩人耳目!”
梁欣一聽到這兒,笑嘻嘻地從懷里掏出那張信紙遞給了氣頭上的葉城。
葉城盯著那張紙上的字跡,那有力的小楷分明是龍莫天的親筆。
“對仗工整吧!”梁欣拍了拍葉城的肩膀道,“這種事情強求不來,他真不知道我是個女兒身就是了。可無論如何,將軍你今生得到龍莫天的可能性是零?!?/p>
葉城的手抖了又抖,死死地盯著末尾那句詩慘笑出來:“真是……對仗工整!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龍莫天居然……”
只瞧見信上末尾處寫著:美人不帶把難成,一見吾來誤終身。龍莫天字。
(九)
這日清晨,江國軍隊就完全渡了河來。
葉城坐在馬上,傳令三軍停在原地擂鼓叫戰(zhàn),擂鼓聲沖天,卻始終不見青國的軍隊出來應。
過了會兒,葉城大喊道:“龍莫天快出來應戰(zhàn)!你軍中梁欣在我手中!”
被縛在馬上的梁欣依舊酣睡如常。
城門開啟的低沉聲劃過凝滯緊張的空氣,塵煙飛揚,百來輛戰(zhàn)車和大得驚人巨弩被推了出
來,幾千步兵列陣以待。
陣型似半個彎月,月心之后一人立在馬上,身長玉立,赤紅色的袍子分外惹眼,那便是龍莫天了。
但龍莫天只是靜靜盯著遠處并未下令進攻。
“全軍進攻!隨我踏平這個都城!”葉城的叫喊聲沖破天際。
全軍一聽都全力往前沖,這一沖不打緊,鐵騎一往前不知怎的全部應聲而倒,一時間戰(zhàn)場上滿是士兵落地的痛苦呻吟和馬匹的嘶鳴。
那邊青國的軍隊豪爽的笑聲更是穿透云霄。
那天梁欣叫部下灑的水都經了一夜都在地上結了一層冰,馬匹和人踏上去都是打滑的,任他再兇猛的騎兵也是無濟于事,而青國的馬蹄和人的腳上都包了一層布料,暢行無阻。
“都站起來給我往前沖!”葉城怒極了,想不到他們還留著這一手。
結果,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士兵往前沖的時候就被青國射過來的超大長矛像羊肉串一樣串了起來,死傷一片一片的。
轉眼間葉城三萬騎兵剩下了一萬不到,此時青國剩余的步兵從城里整裝而發(fā),浩浩蕩蕩的三萬隊伍,一下把殘留的江國隊伍包圍得死死的。
“把她還給我,還有留下那解藥。”龍莫天騎馬緩緩而來,神色自若,恍若天人。
“解藥我已給她服下了,龍莫天……這次我輸給你心甘口服,只不過沒有想到你居然喜歡男……人?!?/p>
“喀喀……”龍莫天聽了這句話整個臉都被嗆紅了。
他強作鎮(zhèn)定地穿過人馬隊伍,將安睡的梁欣橫放在自己馬上。
江國兵敗如山,滾回了江國的境內。
尾聲
那日回到軍帳,入夜營外燈火通天,士兵們都在為打了這勝仗而歡欣飲酒。
“還沒有醒?”龍莫天獨自守著那個一臉寧靜的梁欣,他不自覺地俯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唔——”龍莫天驚呼,嘴巴卻被身下這個人給堵住了。
梁欣半瞇著眼笑吟吟地吻著面前這個人,吻罷一臉滿足地看著龍莫天道:“裝睡真是累啊?!?/p>
“你居然強吻?你還是不是個女的?!饼埬煳嬷约旱淖彀腕@叫起來。
“我是個女的,只不過我沒良心,所以喪心病狂?!绷盒啦慌葱?。
“我放在桌案上的信是被你拿走的吧?!?/p>
“是啊,我還給葉城送了過了去,只不過描摹你的筆跡添了句話?!?/p>
“嗯?哪句話?”
“我不說!”梁欣壞笑。
“你——”龍莫天一時又覺得好笑,學著梁欣奸笑,手指挑開她的衣襟道,“說不說?”
畢竟龍將軍是第一次這么輕佻,梁欣哈哈笑道:“寫的是,美人不帶把難成,一見吾來誤終身?!?/p>
龍莫天扶額冷笑道:“現(xiàn)在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會找我了,梁欣你來負責?!?/p>
他說罷就凝視著身下的人,笑意漸濃。俯下身解開了梁欣的衣襟,吻在了梁欣如雪似玉的胸前,梁欣輕聲嚶嚀。
滿室無聲,春色旖旎。
“夫人!夫人!將軍說了任何人不能進帳!”
“我是他娘!”
“欣兒,我終于找到神醫(yī)來治你的腎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