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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安全帽

2013-05-08 05:16王寶國
北方文學(xué) 2013年10期
關(guān)鍵詞:工棚小西大水

王寶國

來江南的第一天,火柴便被無處不在的溫潤包裹了。時令剛進(jìn)三月,老家還是干燥清冷的季節(jié),這里已是桃紅柳綠,蜂飛蝶舞,他帶來的棉衣、羊毛衫都派不上用場了。他是第一次出來打工,那種浩大的建設(shè)場面深深震撼了他。什么叫熱火朝天,十幾臺挖掘機(jī)轟鳴著,將土挖起來裝到翻斗車?yán)?,十幾架塔吊不停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仿佛巨人的臂膀?qū)⑺?、沙石料傳遞到很遠(yuǎn)的地方。工地周圍,上下兩層的板房整整圍了一圈。板房前的晾衣繩上掛滿了藍(lán)色的工作服。在那片緞帶般的藍(lán)里,一件橘紅色的女式內(nèi)衣顯得格外扎眼,尤其內(nèi)衣右胸那只墨綠色的蝴蝶,觸角、眼睛、翅膀繡得那么逼真,好像振翅欲飛的樣子。火柴不知道內(nèi)衣的主人叫水秀,更想不到日后他會跟這個叫水秀的女人產(chǎn)生那么多瓜葛。

蝴蝶是水秀自己繡上去的。工人們打飯的時候說,水秀飯做得好,繡得也好。這樣說的時候,工人們就會多瞟一眼水秀。工人們其實心里是有些想法的。水秀是個漂亮賢惠的女人,長年在外的男人見了沒有想法才怪呢。不過,想法歸想法,誰也沒有造次過。畢竟水秀是老板古大水的女人。

古大水當(dāng)上包工頭后,每到一處工地都會帶著自己的女人。自然,水秀不是古大水真正的女人。 古大水真正的女人在老家侍候公婆,照看孩子,古大水長年在外,臨時找一個女人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以前跟著古大水的女人至多待到半年就要換了。那些女人只知道吃喝打扮,把他古大水看成了唐僧肉,能啃一口是一口。找了水秀之后,古大水才有些割舍不下了。水秀除了晚上做古大水的女人,白天還會給工人們做飯,早晨是辣椒炒咸菜,淋上香油,很是可口,中午是冬瓜丸子湯,晚上除了一大鍋稀飯,還會炒四五盤菜,再切兩大盤豬頭肉。工地上忙的時候,她還會幫著看一看工地,做一些輕點的體力活。這樣的女人上哪找去。

水秀已經(jīng)跟了古大水三年,轉(zhuǎn)了五六個工地,已經(jīng)成了工程隊的一員。古大水領(lǐng)的這支工程隊都是古家莊和附近李莊、喬莊、張王莊的,算是子弟兵。管工程的副隊長劉大收和管財務(wù)的古小西都是跟了他十多年的,還都沾點不近不遠(yuǎn)的親戚。古大水對他手下這幫人要求很嚴(yán),說咱就是一個正大光明的公司,不要看輕了自己,更不能讓人看扁了。

就是這么一個很要面子很上進(jìn)的工程隊,卻出了件不光彩的事:水秀讓人欺侮了。

當(dāng)水秀紅腫著眼睛拿著頂橘紅色的安全帽進(jìn)來時,古大水氣得罵了起來,查查是哪個狗日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劉大收拍了拍那頂安全帽說,這還用查,除了狗日的火柴還能有誰。劉大收一說,古小西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鸩袷撬囊粋€遠(yuǎn)房表弟,也是他介紹到隊上來的。古小西說,要真是火柴做的,我一定親手綁了送到公安局。

劉大收說,甭綁,我先把狗日的揪來,看他有啥話好說。

這頂落在現(xiàn)場的安全帽,全隊除了火柴再無第二人有。發(fā)放安全帽是前幾天的事。市里一位領(lǐng)導(dǎo)到工地來視察,見工人都沒有戴安全帽就提出了批評。第二天,工人們就都發(fā)了安全帽。上工一看,工地上一片藍(lán)色的海洋。古大水的工程隊短了一頂藍(lán)的,發(fā)到火柴手上時就成了橘紅色的。火柴戴著頂橘紅色的安全帽,立時引起了工人們的注意,工人們想起了水秀的內(nèi)衣,也是這樣的橘紅色,再瞧一瞧火柴白凈的面皮和光光的下巴,人們互相擠擠眼哧哧地笑起來,火柴倒更像個女人哩。

昨天哩哩啦啦下了小半天的雨,將工人們?nèi)s回了板房。沒法上工了,人們就聚在一起打牌扯閑篇。到了晚上又停了電,人們就點起了蠟燭喝酒。每次喝酒都少不了劉大收,劉大收酒量大,每次喝酒,額上那塊凸起的骨頭便紅得發(fā)亮。這時,工人們便打趣他,說你這是日角,富貴之相呢。將來說不定當(dāng)個省長市長的。劉大收一聽就笑罵道,放你媽個屁,老子五十三了還是光棍一條,上哪大富大貴去。罵完了,一仰脖將酒干了。這一鬧,喝酒的氣氛就上來了。水秀吃過了飯,見工人們在喝酒,就拿了手電筒說,我去工棚看著吧。工地上有六支工程隊,每一個工程隊都有自己的施工段,都堆著一大堆鋼筋水泥,沒人守著常常被人順手牽羊。

要是那晚喝了酒,火柴也像別的人去發(fā)廊找個女人就好了。工地往南兩站路再往西一拐就是發(fā)廊一條街。步行也不過二十分鐘。隔個十天半月,工人們都會去發(fā)廊耍耍。在別的工地干的時候也是這樣。喝完了酒,有幾個人招呼火柴出去耍耍,火柴躺在地上含混地說我不去,我老婆大景還等著我哩。人們一聽火柴這樣說,就知道火柴真的醉了,不然火柴也不可能這樣說。大景已經(jīng)跟他離婚了,不然,他也不會出來打工。那晚上,有五個人去了發(fā)廊,其余的人都去了街上閑逛。人們問劉大收去不去,劉大收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笑著說,你看我都五十開外了,那個地方不大需要了。劉大收一說,人們就哄笑著去了發(fā)廊一條街。

劉大收找到火柴時,板房里只有火柴一個人?;鸩褚詾槭谴咚瞎さ模テ鸸ぷ鞣妥?。劉大收說,上工的事先放一放,你跟我到老板那里去一趟。

火柴問,啥事?

啥事去了就知道了。劉大收一面說,一面順手把墻上掛的一頂藍(lán)色安全帽扣在自己的光頭上?;鸩襁M(jìn)了古大水的辦公室,見古大水陰沉著個臉,古小西也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那里。再看,桌上放著自己那頂橘紅色的安全帽。

古小西說,火柴呀,火柴,我把你帶出來,是想讓你多賺點錢,好再娶一房媳婦的,沒想到,你的心讓狗吃了,做下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我,我怎么了?昨天我喝醉了。

不喝醉能把人家水秀欺侮了,也不看看水秀是誰的女人。

火柴再笨,也聽明白了,表哥,你可不能亂講,我再渾也不敢做那樣的事。

古小西說,火柴,做人可得誠實,做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表哥,昨天晚上,我喝得爛醉如泥,你說我能干啥。

劉大收笑了笑,火柴,什么也沒干,人家水秀一大早會哭著告你的狀,還拿著你的安全帽。

火柴說,我的安全帽咋會跑到工棚里去?

這你問誰?它總不會自己跑到工棚里吧。別忘了,人家水秀替的還是你的班哩,你這可是恩將仇報了。

火柴說,我知道昨天晚上是我的班,喝完酒我還想去工棚值班的,其他的可都記不起來了。

劉大收笑著說,都聽到了吧,火柴自己也承認(rèn)喝完酒去了工棚。

我也不能確定去工棚了,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古小西氣憤地說,你沒去工棚,那你的安全帽咋會落在工棚呢?水秀為啥專拿了你的安全帽來告狀?

火柴知道自己有三張嘴也說不清了,就道,反正我什么也沒干,我、我喝醉了。

古小西一聽火了,你一個大男人,敢做敢當(dāng),別做了事不敢承擔(dān)。聽到這里,古大水說,狗日的,先扣他倆月工資再說。

火柴一聽跳了起來,憑啥扣我的工資,我又沒干啥。

古大水說,你狗日的還有理了,那好,我這就打110報警,先把你狗日的關(guān)起來。說著,古大水就掏出了手機(jī)。

古小西一見,趕緊把古大水的手摁住了,老板,都是四鄰八鄉(xiāng)的,都沾親帶故的,真把火柴關(guān)進(jìn)公安局,這事傳出去對公司也不好。說著,古小西就趁勢把火柴揪了出來。古小西說,火柴,你狗日的才離了女人幾天,就熬不住了。熬不住了沒關(guān)系,可以去發(fā)廊,為啥要去碰水秀,你不知道水秀是老板的女人?

火柴也有些惱,表哥,你咋也這么想。我是啥樣的人你不知道?

古小西目光炯炯地盯著火柴,原先不知道,現(xiàn)在知道了。不是那種人,你的安全帽能落在工棚里。跟你說,這事罰你兩個月工資是輕的,真要是動了公安,不判你兩年才怪呢。

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吧。古小西氣哼哼地走了。

火柴本就頭疼,這么一鬧騰,疼得更厲害了。他仔細(xì)想了想,只記得是劉大收將他送回了宿舍,至于他的安全帽是怎么落在工棚的,他實在記不起來了。

火柴出來打工前是不喝酒的,他的酒量有限,喝半杯便趴下了,再說,大景跟他剛離了婚,他也沒有心情喝酒。劉大收說,不會喝酒,那還算是男人嗎。這句話一下子戳到了火柴的傷心處。在家時,大景就是這么說他的?;鸩窀缶敖Y(jié)婚三年,大景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火柴以為是大景的事,到醫(yī)院一查,結(jié)果大景是塊肥地,火柴的種子不行。檢查之后,大景常常對火柴冷嘲熱諷,說火柴根本就不是個男人。自己找上火柴就是找了根朽了的木頭。大景聒噪了一年,火柴說,不行的話就離婚吧。

到了這份兒上,兩個人再磨嘰也沒啥意思了,過了年就辦了離婚手續(xù)。村里人不明就里,說兩人好好的,咋說離就離了。

離了婚,火柴就跟著表哥古小西出來打工了。本想著多掙點錢,再找個女人的。古小西說,城里錢多的是,到處都是聚寶盆,干個三兩年就又能娶一房媳婦了。誰知才來一個月,金盆沒有見到,倒是攤上了這種窩囊事。

出了這樣的事,畢竟不光彩。古大水招集古小西、劉大收開了個三分鐘的碰頭會。

古大水說,這事內(nèi)部消化,不能傳出去。

那水秀咋辦?劉大收問。

古大水說,水秀那里我來做工作。

那要是做不下呢,劉大收問道。古大水說,能做得下。水秀以前在發(fā)廊又不是沒做過。這事得把好口風(fēng),別讓古得銀的人看咱們的笑話。

雖說是內(nèi)部消化,但不幾天隊上的人就都知道了。人們都知道火柴欺侮了水秀。還有的說法帶了暴力色彩,說是火柴趁著酒勁拿了刀去威逼水秀,水秀進(jìn)行了激烈反抗,將火柴的安全帽打落了,水秀大喊救命,嚇得狗日的急慌慌跑了。

晚飯時,水秀一聲不響地給大家盛飯。一直挨到最后,火柴才過來?;鸩駥λ阏f,那事不是我干的。水秀沒有言語,提了粥桶便走。

火柴端了碗說,不管你咋想,反正那事不是我做的,就是進(jìn)了局子我也這么說。

旁邊一個喝完要添粥的聽到火柴這么說就罵道,人家水秀也沒把你怎么著,你倒講起清白來了,清白的話就別把安全帽落下?;鸩裱劾镟吡藴I要沖過來,被劉大收攔住了,都少說兩句吧,有那些力氣還是用到干活兒上。

古大水的工段緊挨著古得銀的工段,火柴一個人在邊上悶聲干活兒。古得銀工段上一個叫小喇叭的過來悄悄地道,火柴,你是不是真弄了你們老板的女人,你小子膽夠大的?;鸩裉痤^抹了把汗說,放你娘的屁。

哎,你小子,怎么罵人呢。

火柴說,罵人,老子還要揍你。說著,手里已經(jīng)緊緊攥了把扳手。劉大收過來對小喇叭說,你狗日的瞎胡說,哪有的事?

哪有的事?小喇叭瞧了瞧劉大收,一臉不屑地說,我聽到俺老板給你們老板打電話了,說的就是這檔子事。還以為都不知道哩。你是副隊長吧,還護(hù)短呢。

你狗日的是噴糞呢。小喇叭說,哎,劉大收,你可不許罵人,不信你就去問你們老板古大水。

下了工吃過了飯,劉大收問古大水,古得銀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古大水說,你咋知道?

咋知道,工地上的小喇叭說的。

狗日的,古得銀怎會知道的。

劉大收吸了口煙道,古得銀是想用這法子消磨咱的士氣呢。

工地上一共有六支施工隊,都承包了工段,為了趕在明年向國慶節(jié)獻(xiàn)禮,工程指揮部讓六支工程隊比賽,季冠軍獎金五萬元。反正都是干活兒,五萬塊錢不得白不得。再說,五萬差不多就夠小半年的生活費了。古大水和古得銀的兩支隊伍干得最快,也最有希望奪冠。正在這節(jié)骨眼上,卻出了這樣的事。古得銀得了消息自然要趁機(jī)壓一壓古大水的士氣,把那五萬塊錢的獎金落入自己囊中。

總得想個法子,不能讓狗日的壓住咱。劉大收抹了把濃濃的胡子茬說。

古大水來回走了兩趟說,這事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古大水說,把這事洗白了。

能洗得白,這又不是一件衣服,劉大收聽了就笑了起來。

我說能洗得白就洗得白,古大水說,你安心管好工地,下了工,我跟火柴談一談。

下了工,劉大收喊火柴去老板的辦公室?;鸩裨谒堫^下捧起水噗噗洗了兩把臉跟著劉大收去見古大水。

古大水見火柴梗著個脖子,就說,干了混賬事還理直氣壯的?;鸩裾f,不是我做的,我不能承認(rèn)。

行了,行了,古大水不耐煩地說,給你指條道,看你走不走。劉大收還站著,古大水就說,你先出去。劉大收不自然地笑了笑走了出去。古大水說,現(xiàn)在沒有外人了,就咱們倆,你說那事怎么處理?

火柴說,能咋處理,我現(xiàn)在是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了。古大水見火柴已經(jīng)氣餒,就不易察覺地笑了笑,水秀你也見了,人長得不賴,年齡比你大幾歲,不過看起來并不大。你小子離了婚,也得再找個女人是不是,我看,你就娶了水秀。

老板,你說啥?火柴一下子彈起了身子。

古大水說,你先坐下。古大水踱了幾步,道,這叫一白遮百丑。成了一家人,那事就是合法的,想咋做就咋做,天王老子也管不著。再說,你那兩個月的工資也不用扣了,反正扣了也是要給水秀,算是人家的精神損失費。

火柴說,水秀出了那事,我可憐她,但我不能娶她,不管咋說,她是從發(fā)廊出來的。我沒做那事,本身就是白的,不用洗,越洗反而越黑。

古大水氣道,火柴,我是好心想讓你過關(guān),你小子倒好,不聽良言相勸。非得壞了隊上的名聲。你小子再不知好歹,我這就報警,到時見了公安看你嘴還硬。正說著,古小西恰好走了進(jìn)來,用手揪了揪火柴的衣角說,我看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那就先讓火柴和水秀接觸接觸。

古小西將火柴拖出去,古大水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本是想讓水秀離開工地的,水秀說,我不走,我不想再干發(fā)廊妹了,我就是要跟著建筑隊,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古大水說,你在發(fā)廊還不是一樣養(yǎng)活自己。水秀說,那不一樣。我要的是干干凈凈養(yǎng)活自己。

晚上,古大水跟水秀一說,水秀就哭了,說我怎么能跟一個欺侮過我的人在一起呢。古大水說,你不能總跟著我吧,我老家還有老婆孩子呢。你想想,你這種情況還能咋樣?

古大水的辦公室亮了一夜燈,第二天,人們看到水秀從古大水的辦公室搬了出來,住進(jìn)了工棚。為了安全起見,工棚新安裝了大門,又換了把大銅鎖。劉大收分工時,也總是有意無意把水秀和火柴分在一起。那些工友們嘴上還是不饒人,說火柴不但占了便宜還白得了個媳婦?;鸩裾f,即使娶了水秀,那事也不是我干的,這是兩碼事。工友們一聽都笑噴了,說兩碼事還不是一碼事,沒有那碼事能引出這碼事。這一說,火柴身上的火又騰地躥了出來。劉大收一見,就吼了一嗓子,行了,還有完沒完。你們是想讓古得銀他們看咱隊的熱鬧吧。劉大收一吼,工人們不再說話了?,F(xiàn)在古大水的工程隊和古得銀的工程隊正甩開了膀子比賽,五萬塊,不是個小數(shù)目,到七月一,誰得第一,五萬就是誰的了。古得銀在工程隊內(nèi)部也許了諾,誰在隊里拿了第一,這五萬中的一萬就是他的了。古大水知道后笑了,他古得銀拿出一萬,咱們就拿出兩萬。兩個隊都好像已經(jīng)成竹在胸,要拔得頭籌。古得銀隊上干得最快的小喇叭散了工問道,你們隊上那事咋處理的?劉大收說,小喇叭,你嘴上要積德,人家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人家是在戀愛。戀愛,懂不懂?小喇叭說,那天我明明聽到古得銀跟你們隊長打的電話。劉大收說,你小子還有心干活兒不,你不想要那一萬了吧。

因為兩個隊摽著勁干活兒,誰也沒有心思再去說火柴的事?;鸩窈退阖?fù)責(zé)工地上的電纜,活不太累,就是要隔一段時間把電纜盤起來換一個地方?;鸩駥λ阏f,不管你信不信,那晚的事不是我做的。水秀抹了把汗說,我信,不是你。

真的,火柴說,水秀,你終于說了句公道話。水秀說,開始我以為是你,這幾天仔細(xì)想了想才知道不是你?;鸩裾f,那下了工你就跟老板說一聲,就說那事不是我干的。水秀一聽眼圈又紅了起來,你還嫌我丟人丟得不夠。難道我在發(fā)廊待過,就應(yīng)該讓人欺侮。說著說著,水秀就嚶嚶地哭了起來。這一哭,火柴有些著慌,趕緊安慰水秀,不說就不說,你心里明白就好。

水秀的話,讓火柴心里好受了些。到了晚上,他就使勁想那個下雨的夜晚??墒窍雭硐肴ィ挥浀米约汉茸砹?,是劉大收把他送回板房的。再往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莫不是那天晚上自己真去了工棚。那天晚上該他值夜班,雖說是喝醉了酒,但下意識里他還是知道要去值班的,也許又去了工棚,做了糊涂事。水秀說不是他干的,說不定是聽了古大水的餿主意,想要一白遮百丑。可是,自己那頂安全帽又是咋回事呢。

有一段時間,火柴頭腦里混沌一片,滿腦子都是自己那頂安全帽。一下子認(rèn)為自己做了那事,一下子又堅決否認(rèn)。到了晚上一躺下來,他便被一大片橘紅裹挾得透不過氣來。

火柴徹底明白過來是五月底的一天。這天,剛下了工,正在給工人們盛飯的水秀突然嘔吐起來,水秀吐得嘩嘩的,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干凈。吐了之后才好受了些。古大水裝模作樣地問,要不要去醫(yī)院。水秀說不用。古小西看了臉上驀地沉了下來。吃過了飯,古小西悄悄把火柴叫到一旁,小聲罵道,狗日的,古大水真是冤枉你了。那事不是你做的?;鸩裾f,表哥,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咋能干那樣的事。古小西說,你是替別人背黑鍋了。你沒見水秀那是懷孕了嗎。你要是有那兩下子,大景能跟你離婚?;鸩褚宦牐肋@事沒能瞞住古小西,就說,表哥,你可不能說出去,讓人知道了我怎么活,這比被人冤枉了還要難受。

古小西說,放心,火柴,我心里有數(shù),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表哥。這事先不要聲張,一定要把狗日的揪出來,還你個清白。

水秀一天比一天嘔吐得厲害,工人們一面干活兒一面道,火柴那晚上真得手了。狗日的還說沒自己的事呢。劉大收說,瞎吵吵啥,都快點干活兒。劉大收來到火柴的工段上,讓他負(fù)責(zé)送鋼絲。這活兒也不累,就是把鋼絲捆一下掛到塔吊上。劉大收點上一支煙,又遞給火柴一支說,火柴,今后你得好好對人家水秀?;鸩裣胝f那事不是他干的,水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但這樣一反駁,就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想了想,火柴又把反駁的話咽了下去。

劉大收在工地上是個自由人,他主要是行使監(jiān)工的職能。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會插插手。自從水秀嘔吐之后,劉大收幫火柴做的多起來,明擺著,火柴那里短了個人,雖說活兒不算累,但一個人做著總是有些手緊。

沒呢,火柴說。

也沒有留下啥東西。

沒。

那你弄個盒子來糊弄誰。劉小狗連推帶搡把火柴轟出了門?;鸩褓I了具棺材把劉大收埋了,又立了塊石碑。劉家莊的人們看到石碑才知道干了一輩子建筑的劉大收死了。再看那石碑,還是大理石的,就笑了。說劉大收也沒有留下個一兒半女,死了就成了老絕戶,還立那么好的石碑做啥。

火柴從劉家莊回來,家里人看到大肚子的水秀臉上立時陰沉了下來。姐姐把火柴叫到院子里悄悄問道,火柴,你說實話,這個女人倒底是咋回事?火柴說,在外頭談的對象,能是咋回事。

姐說,別裝糊涂,我是說她的肚子。

火柴說,姐,你還有完沒完了,她的肚子不大了還領(lǐng)不回來呢。人家是鐵了心要跟我過日子哩。

那是你的?姐有點不相信。

火柴惱了,不是我的是誰的,我自個能往自個頭上扣綠帽子?;鸩褚话l(fā)火,家里人都不言語了。家里人背著火柴嘀咕了一晚上,知道生米做成了熟飯。就換了張臉開始張羅火柴的婚禮。村里人們都說火柴有福,剛走了個大景,就又來了個水秀。這水秀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模樣和為人處事都在大景以上。

火柴和水秀結(jié)婚后到鎮(zhèn)上開了家飯館,名字就叫“柴火八大碗”?;鸩裨诶霞冶揪褪莻€土廚師,那些農(nóng)村的紅白喜事常見火柴的影子。人就是這么怪,原先覺得村里的菜土氣,現(xiàn)在又想念那些土菜了,尤其那些吃公家飯的人。

火柴買下了一溜五間臨街房,花了不少錢。人們說,這個火柴看來是有些本事,不但把這么俊的女人領(lǐng)回了家,還把人家的錢也弄到了手。你說,那個大景傻不傻。當(dāng)初非吵著要離婚。

過了年,水秀肚子里的肉變成了個活蹦亂跳的白胖小子,起了個名字叫平安??煲荒炅?,火柴才第一次沾了水秀的身子?;鸩癯隽藵M身的汗,水洗了一般。水秀也是。水秀說,我給你再生一個吧,火柴含糊地說,想生就生吧,只要養(yǎng)得起。水秀說,養(yǎng)得起,兩個還養(yǎng)得起,也不過是吃飯多添一個碗。一會兒又說,對了,火柴,我問你,劉大收臨死前說了啥,我覺得他眼神有些怪哩。

火柴打了個哈哈說,能說啥,葉落歸根,讓我把他捎回劉家莊唄。

就這些,水秀扳過火柴的肩膀問道。

就這些,還能有別的?;鸩癜阉愕氖州p輕從肩膀上推了下來。

平安一周歲的時候,火柴家進(jìn)行了慶祝。有個人抱起平安仔細(xì)看了看他的頭,一下子叫起來,哎呀,你看平安,日角都出來了,這是富貴相,長大了是要做大官的。這句話說得水秀心里一激靈,她一下子想起了劉大收紅而發(fā)亮的額骨。

客人散去后,水秀一把抓住了火柴,眼里像冒了火,火柴,我問你,那晚上是不是劉大收。

火柴說,什么是不是的。

你說是不是,劉大收臨死是不是還跟你說了別的。

劉大收死了,說什么也無關(guān)緊要了。

火柴,我操你媽。水秀一下子瘋了似的,撕扯著火柴的襯衣,眼看著襯衣上的扣子像熟透的豆莢一顆顆爆裂開來……

火柴喝了一晚上的酒。喝著酒,火柴一下子記起了那個晚上的所有細(xì)節(jié)。他記起是劉大收把他送回了板房,他掙扎著要去看料場,劉大收說,你小子都醉成這樣了,還看料場呢,還是老子替你去吧。劉大收搖晃著出門時,頭上的安全帽被碰落了。劉大收又折回來,抓了頂安全帽戴在頭上。不過,劉大收戴的不是藍(lán)色的,而是橘紅色的那頂。

責(zé)任編輯 付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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