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曾意識到,在“綠色和平”努力改變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改變“綠色和平”。
“綠色和平”——這個已有40多年歷史的組織從我家的客廳開始,逐漸擴(kuò)大自己的影響,糾纏著我與激進(jìn)主義的愛恨情仇。
1969年,我的父親聽說美國準(zhǔn)備在野生動物保護(hù)區(qū)安奇卡島(Amchitka Island)進(jìn)行核試驗,工程師們制造的爆炸將傷及無數(shù)海獺:奪走它們的生命,震裂它們的耳膜。
出于憤怒,父親起草了一份請愿書并征集簽名,并于不久之后組建了“不要興風(fēng)作浪”委員會(Dont Make a WaveCommittee),最初加入的是美國前火箭科學(xué)家和退役海軍吉姆·波倫(Jim Bohlen)和他的妻子,以及野生動物插畫家瑪麗(Marie)。從芭蕾課放學(xué)回家的我坐在客廳里,抱著我們家的黑貓聽著大人們說話。我的父母和波倫一家都是教友派信徒,和平主義、不畏強權(quán)、實事求是的原則是小組的中心思想。
抗議船
“你坐上船?!备赣H對我說,“肯定會被載入史冊的?!?/p>
“爸爸!”我抗議道。對于才14歲的我來說,請愿、賣徽章什么的是一回事,坐船去核試驗區(qū)域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我的內(nèi)心深處狂野而理想主義的那部分天性渴望奔赴為世界和平而戰(zhàn)的前線,并且唾棄自己的懦弱。
后來,“不要興風(fēng)作浪”變成了“綠色和平”,我們家和這個組織的聯(lián)系也逐漸沒那么緊密了。我父親在有生之年沒能看到組織漸漸茁壯起來。1974年他去世之后,我們家的房子就變得很安靜了,哥哥和我搬走了,剩下母親一個人住在那個曾經(jīng)是激進(jìn)主義溫床的溫哥華特別戶型(VancouverSpecial)中。
20世紀(jì)90年代,寫環(huán)保論文的學(xué)生們開始出現(xiàn)在母親的家門口,她接受他們的采訪,請他們吃自己做的意大利脆餅。她還偶爾主持“綠色和平”的重組聚會。
哥哥和我對此保持駐足觀望。我并不贊成早期抗議捕獵海豹的方式,我的內(nèi)心深處是個藝術(shù)家,而不是活動家;我的態(tài)度很中立,不是非黑即白。
聚會意味著回歸過去的日子,這會讓我們回憶起父親的死,我們無法忍受這種悲痛。此外,我們只有一種“綠色和平”已經(jīng)走向國際的模糊印象,但直到我們在2003年加入“希望號”(Esperanza)——“綠色和平”的三艘船之一——巡航之時我們才開始親身參與組織的活動。我們先是爬進(jìn)一艘快艇,開始橫跨英吉利海峽(Engfish Bay),當(dāng)我們靠近船身時,我看到在一扇敞開的門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梯子晃來晃去,我嚇得僵住了。
我82歲的老母親開始往上爬,快艇彈開了,但她一把抓住了梯子,她的勇氣給了我跟隨的力量,“希望號”成員的國際化程度令人驚喜——要知道“綠色和平”最早的成員只是一群白種男性。
世界也在改變“綠色和平”
“我們在拉丁美洲吸收的成員給我們的使命帶來了轉(zhuǎn)變?!币粋€參加者告訴我,“他們說:‘別在我們的地盤上教我們怎么打魚,這是我們的生活。”我并不曾意識到,在“綠色和平”努力改變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改“變綠色和平”。
2007年,“希望號”回到了溫哥華,我們在客廳里與皮特·威爾科克斯(PeteWilcox)船長一起喝威島啤酒,他向我們講述他如何在法國海軍轟炸彩虹勇士號(Rainbow Warrior)那晚下令棄船時,歡快的氣氛變得憂傷起來,我們一言不發(fā)、默默飲酒。后來我向他問起白令海的白令見證(Bering Witness)活動。
“我們將往珍楚溪谷(Zhemchug)和普里比洛夫(PribHof)溪谷送潛水器以證明海底拖網(wǎng)捕撈的影響,然后我們沿著海岸向小型漁民社區(qū)展示我們的發(fā)現(xiàn)成果?!逼淠康氖钦f服當(dāng)?shù)赝林鴰椭K結(jié)破壞性的捕魚行為。
“你們要走多遠(yuǎn)?”
“一旦我們?nèi)サ桨⒘羯耆簫u以后,就只剩下最后一站安奇卡了。”
“安奇卡!我要去!”某人大喊道,我過了有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喊的人是我自己。幾個月之后,我又上了“希望號”,那是一次回首重望當(dāng)年不情不愿參與活動的經(jīng)歷之旅。
在普里比洛夫群島的一個酒吧里,一個注意到我的綠色和平徽章的漁民猛沖過來。
“雖然我有時候不是很喜歡‘綠色和平做的那些事,但是如果沒有‘綠色和平的話,亞馬孫早就沒有森林啦!”他咆哮道。
又過了幾天,站在安奇卡島的岸邊,看著曾經(jīng)滿是海獺的巖石,我對那里犯下的破壞生態(tài)的罪行感到憤怒?!熬G色和平”如今在40多個國家設(shè)有辦公室,280多萬的成員遍布世界各地,我為此感到欣喜。
注:芭芭拉·斯托(Barbara Stowe)是綠色和平組織的兩位創(chuàng)建人歐文·斯托(IrvingStowe)和桃樂西·斯托(Dorothy Stowe)的女兒,她也是一位積極的活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