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
王培深深地懷疑敖游才是她媽親生的,要不怎么對他那么好對自己那么
兇呢。說起來,王培終于開始懷疑敖游的年齡,但敖游的眼睛微微瞇起
來,眼神頓時(shí)變得電力十足,一句“我比你大很多”就打發(fā)了她……太
后一大早就宣布要去上海,那、那家里不就剩下她跟敖游了?
1 依我看哪,女孩子就不要把自己搞得這么辛苦。
兩人對峙間,原本在店里閑逛的另一位客人忽然指著博古
架上的花瓶開口問:“這瓶子怎么賣?”
小肖趕緊上前應(yīng)道:“ 這邊架子上都是高工的作品,
六十一件?!?/p>
“才六十?”那客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么大的瓶
子才六十。咦,那樓底下指甲殼大小的杯子還賣五十一個呢?!?/p>
小肖頓時(shí)傻眼,王培也疑惑地看了看他,本以為是跟面前
這位一起來的,也是行家里手來著。搞了半天,原來是外行。
男人扶額不起,郁悶地回頭道:“別丟人了阿晨,瓷器可
不是這么賣的。你瞧瞧這個——”他指著博古架上的一個大約
四十厘米高的小花瓶解釋道:“貴重瓷器不論個賣,論的是件,
這么大的瓶子大概一百五十件,再大些的就是三百件,五百件,
八百件?!?/p>
那客人卻傻了,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小瓶子,喃喃
地道:“這一個小瓶子就一百五十件?六十一件,也就是六十
乘以一百五,靠,這就得九千塊!搶錢吶!”(注:一百五十件,
是瓶子大小的專業(yè)稱呼;六十一件,就是60 乘以一百五。貴重
瓷器賣東西不是一個瓶子多少錢,而是一件多少,大約38 厘米
高的是一百五十件。)
王培努力忍住不生氣。小肖也好脾氣地解釋:“先生,我
們二樓的作品是全手工的,這邊架子上的都是高級工藝美術(shù)師
的作品,價(jià)格當(dāng)然會比較高。您如果只是想做裝飾用,我建議
您可以買貼花的……”
“抱歉——”斯文男人朝小肖不好意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一伸手
就拽著那個叫做阿晨的人下了樓。
小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剛想抱怨兩句,又聽到噔噔噔上
樓的聲響。斯文男人復(fù)又折了回來,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客
客氣氣地遞給王培:“這是我的名片,我想我們以后會見面的……
嗯……王……王小姐?”說完,他的眉目微微彎起來,又禮貌
又高興的樣子。
王培愣了一下:“我們認(rèn)識?”
男人不說話,笑著下了樓。
等他走遠(yuǎn)了,王培這才仔細(xì)看手里的名片,淺灰色的紙張,
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周錫君”,頭銜是上海博古軒畫
廊的總經(jīng)理。
這個畫廊她知道,這幾年常有景市的藝術(shù)家通過他們組織
畫展,似乎也從事藝術(shù)品拍賣的生意。但是周錫君,這個名字
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中午是王培二舅彭湖請客,就在西路口找了家私房菜館。
這家的排骨做得好,敖游吃得很滿意。
吃飯的時(shí)候,王培就跟彭湖說起了今天的事,又疑惑地問:
“二舅認(rèn)識這個人嗎?他怎么好像認(rèn)識我?”
彭湖哈哈大笑:“他要在咱們景市做藝術(shù)品生意,要是連
你們王家人都不認(rèn)識,那還做個屁。唉,對了,我聽說你爸的
作品在保利評價(jià)不錯啊,大伙兒都說估計(jì)不下百萬呢。真有你
的?!?/p>
王培苦笑:“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啊!哪天我一瓶子能賣到
上百萬了,你再夸我吧。”現(xiàn)在她的作品,不說比不上她爺爺
和老爸的零頭,連太后的零頭都比不上。雖說年紀(jì)還輕,可這
整天被人拿著比來比去的,她也挺沮喪的。
“哎呀,你爸的錢還不就是你的。那更好,省得自己日畫
夜畫,臉都畫瘦了。依我看哪,女孩子就不要把自己搞得這么
辛苦。你爺爺跟你爸,賺的錢都夠你花到下輩子了,何必還拼
死拼活地工作……”彭湖語重心長地勸她。他稍稍有點(diǎn)大男子
主義,覺得女孩子就應(yīng)該好好地在家里頭養(yǎng)尊處優(yōu),就像他姐
姐彭蠡,年輕的時(shí)候那么拼命,到后來還不是說放下就放下。
王培就抱著啤酒瓶喝,不說話。
一旁的敖游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一把將酒瓶給搶了過來,
有些生氣地道:“王培培,你夠陰險(xiǎn)啊,喝了酒不開車了,逼
著我開是吧?!?/p>
“哎呀,你這小伙子怎么說話呢?”彭湖立刻不樂意了。
他一見敖游的面就有些不喜歡,哪有男孩子長這么漂亮的,簡
直是妖孽了。更要命的是,他還老纏著王培,一副什么都不懂
讓人伺候的大老爺模樣。
男人不能這樣。
“小伙子,你出來——”彭湖好些天沒見到自己侄女,小
喝了幾杯,臉上有些紅。
敖游皺著眉頭看他,不大高興的樣子。
王培頓時(shí)就醒酒了,趕緊站起身把她二舅給拉住了:“二
舅你醉了,要不咱今天就到這里,我讓舅媽來接你哈。”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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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彭湖怎么反對,直接掏出電話來給她舅媽打電話。
敖游見彭湖不再找他麻煩,也就不再和他計(jì)較,埋頭喝了
一大口茶。
2 我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居然敢給我臉色看。
回去的路上是敖游開的車,王培在后座睡得沉沉的。其實(shí)
她喝得不多,腦袋還清醒著,就是趁機(jī)偷個懶罷了。
回了家,屋里就剩他們兩個,王培忽然覺得有些不習(xí)慣。
晚上連飯都不愿意做,打電話隨便叫了個外賣送過來。雖然也
有排骨,可味道不大好,敖游吃得很不滿意。
晚上王培照舊畫畫到很晚,大早上就被敖游拍醒了。大老
爺氣鼓鼓地瞪著她,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你怎么沒做早飯?”
王培本來就沒睡好,還被他生生地吵醒了,心里頭正不爽
快,一聽他說這話當(dāng)時(shí)就更生氣了,什么也顧不上了,也不怕
他扔小雞崽似的扔自己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要
吃飯自個兒做去,我可不欠你的?!闭f完,啪的一聲就把門給
關(guān)上了。
敖游愣愣地在門口站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氣得臉都變了色,
又是跺腳又是咬牙,只恨不得立刻沖進(jìn)屋去把她給拽出來——
嗯,最好一口吞了她!
他氣了一陣,最后終究還是沒干出什么傻事來。肚子餓得
厲害,只得悻悻地下了樓,出門下坡去小鎮(zhèn)上買早餐。
路上越想越氣,忍不住就跟老朋友仲恒聯(lián)系,把王培摔他
門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仲恒在那頭聽了老半天,問:“然
后呢?”
“什么然后!”敖游氣鼓鼓地道,“我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居然敢給我臉色看。我……我……天上地下,這么多年,還從
來沒有誰敢給我臉色看。她、她就是……”他說著說著就不知
道該說什么好了。
仲恒嘆了口氣,又道:“那你索性吞了她算了?!?/p>
“那可怎么行!”敖游立刻警覺,上回吞了紫云仙子,害
得他下凡修行了三百年,這回可是特意下來報(bào)恩的,要是把恩
人給吞了……他喉嚨一陣咕嚕,又怕仲恒笑話他沒膽子,趕緊
把話題轉(zhuǎn)走,道,“哎呀,我肚子餓了。你說我一會兒是吃包
子呢,還是吃油條。”
到了買早餐的地方,他把包子和油條全買了,一邊走一邊
大口地吃,還嘟嘟囔囔地跟仲恒說話:“她…一點(diǎn)兒也不好,
就是排骨做得好吃,又不漂亮……嗯,你說她是喜歡吃包子呢,
還是喜歡油條?”
仲恒啪的一聲就把千里鏡給關(guān)了!
王培睡到十點(diǎn)鐘才起床,洗了臉打開門,發(fā)現(xiàn)敖游正坐在
客廳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個MP4 悠悠閑閑地看著書。桌上居然
放著兩個大碟子,一碟包子一碟油條,旁邊還有盒牛奶以及一
小碟子大頭菜。
王培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還記得剛剛朝敖游甩臉子
的事呢。本來以為他會大發(fā)雷霆,或者拿著那委屈的小眼神給
她看的,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自己去買了早餐,還帶了她的份。
想到這,王培的心里怪過意不去的,賠著笑,小心翼翼地
坐在他身邊,討好地道:“一會兒我去買排骨,你一起去不?”
敖游頭也不抬,果斷地道:“不去,我在看小說呢?!?/p>
“看什么呀?”王培感興趣地湊過去看,瞄了幾眼就傻了,
“哎呀,你知道這是寫什么的不?”
敖游皺皺眉頭:“不就言情小說嘛,寫得還行,正正經(jīng)經(jīng)
地談戀愛呢。”
王培趕緊把他手里的MP4 搶了過來,迅速地將這篇小說刪
掉,又快速瀏覽了一下文件夾里的所有內(nèi)容——她都快哭了。
“這個……你就不能看點(diǎn)正常的……你都從哪兒下的?”
王培迅速地將小說刪了個干凈,就留了個唐詩三百首在里頭。
這個好歹不會教壞小朋友。
敖游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看著排行榜下的?!蓖A藘擅?,
又委屈地道,“看了老半天,就這本還成?!?/p>
王培嘴角抽了抽,艱難地把MP4 收了回來:“回頭我給你
找?guī)妆久?,《安娜·卡利琳娜》怎么樣??/p>
敖游:“……”
3 為了我們?nèi)?zhèn)人民的生命安全著想,你可要把這孩子看好了。
吃了早飯,王培領(lǐng)著敖游去買排骨。
雖說是一年中最熱的天氣,但小鎮(zhèn)依山傍水,氣溫比城里
要低上許多,兩個人沿著河道在樹蔭底下走,倒也不覺得多熱。
“河里有魚,”王培揚(yáng)揚(yáng)得意地介紹,“是景區(qū)管理處放養(yǎng)的,
不準(zhǔn)捕撈,幾年的工夫長得又肥又胖。嗯,它們每天都在前頭
的河段開會,也不怕人?!闭f著,就高興地拉著敖游去看魚。
敖游卻不大感興趣:“魚有什么好看的,我每天都看,早
看膩了?!?/p>
“有意思!這是放養(yǎng)的,可不像公園里那種魚。就這里,
可惜沒帶面包,不然可以喂魚?!蓖跖喽自诤舆厙Z嘮叨叨,抬
頭見敖游還站在路中央,又熱情地朝他招呼,“你過來瞧瞧嘛?!?/p>
敖游遲疑了一秒,想了想,還是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蹲下,
緩緩地把腦袋探到河面上……
瑤河下游水淺,水又干凈清澈,水底的魚蝦螃蟹都清晰可見。
也正因如此,水里突然的變故才引起了河邊眾多游客的關(guān)注。
事情發(fā)生在一瞬間,大伙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反
正就只瞧見水里那一大群各種顏色的魚兒發(fā)了瘋似的忽然散開,
如果它們是人,王培一定會用上一個成語“屁滾尿流”……
出了什么事了?
有游客趕緊拿照相機(jī)拍照,一旁的導(dǎo)游都驚動了,剛剛還
在夸瑤河的魚淡定呢,這會兒也沒話說了,呆呆地看著水面。
“別看了,就幾條小魚,長得又不漂亮。”敖游站起身,
見王培不動,索性伸手拽她起來。
王培一臉狐疑地摸著下巴,小聲地問:“你說這些魚忽然
這么反常,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敖游微微低頭,漂亮的面孔在陽光下有光
影交錯的美感。
王培還沒說話呢,他忽然抬頭沖著河對岸大聲吼道:“唉,
說你呢,拍什么拍,趕緊把照片給我刪了,小心我過去揍你?!?/p>
王培循著他的目光看,果然瞧見河對面有幾個游客正拿著
相機(jī)朝敖游拍照,有一個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手里的相機(jī)險(xiǎn)些
沒握住,臉色有些發(fā)白。
其實(shí)王培能理解那些游客的心理,換了她,忽然瞥見這么
個美人兒,也想要拍個照留個念什么的。可對于敖游來說,他
似乎很是反感,說話時(shí)人已經(jīng)朝橋上走了。他那脾氣,要真發(fā)
作起來,還不得把那幾人扔河里頭去。
王培急了,連忙跟在后頭追,才跑了兩步,就瞧見熟人了。
老鐵正跟派出所幾個小伙子一邊說笑一邊朝這邊走呢。
“趕緊幫忙,”王培立刻沖上前拽住老鐵,氣喘吁吁地道,
“你……把那小子給拽回來,人家拍他照片,找人家算賬去
了……”
老鐵是見過敖游的本領(lǐng)的,自然曉得他要是真發(fā)起飆來,
那幾個游客肯定吃虧,到時(shí)候鬧出事來,他們派出所肯定也吃
不了兜著走。老鐵頓時(shí)急得快飛了起來,領(lǐng)著幾個小伙子直沖
過去,嘴里還高聲喊著:“游哥,游哥,你悠著點(diǎn)兒。”
過了一會兒,老鐵抹著汗拉著敖游回來了,鄭重地把他交
到王培的手里,認(rèn)真地道:“培培,為了我們?nèi)?zhèn)人民的生命
安全著想,你可要把這孩子看好了?!?/p>
王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可她又不好責(zé)備他,說到底,他就是脾氣暴躁了點(diǎn)兒,今
天這事,也不算他錯了??蓡栴}是,王培可不是他媽,憑什么
跟看孩子似的整天看著他呀。
敖游這會兒忽然會看人臉色了,立刻安靜了下來,對著王
培笑著,輕輕地扯她的T 恤邊:“我們得去買排骨了,要去遲了,
就賣完了。”
他聲音低低的,眼睛里有抱歉的意思,只是不肯說出口,
一副死要面子的樣子。
算了!王培朝他一揮手:“咱們買排骨去。”這又不是她兒子,
憑什么要她教?。?/p>
一會兒,兩人就提了三斤排骨回來了,路上碰到先前在祠
堂里做講解的導(dǎo)游小于,對方正不時(shí)地往瑤河里瞧。王培也看
了一眼,河道里安安靜靜的,連魚的影子都沒有。真是大白天
見了鬼了!
“你說,不會有什么意外事故吧?”
王培回到家,正遇到剛從上游下來的老鐵和那幾個小伙子,
老鐵就忍不住猜測道:“前兩天傍晚的時(shí)候也見過一次,魚就
跟見了鬼似的,一兩秒鐘的工夫全跑不見了,到第二天才出來。
培培你讀的書多,這不會是……什么自然災(zāi)害的預(yù)兆吧?!?/p>
老鐵懷疑得倒也不無道理,這幾年不是到處都有自然災(zāi)害
嗎,而且還老有報(bào)道說出事之前都有動物預(yù)警的,沒準(zhǔn)兒這還
真是個大問題。
王培趕緊用手機(jī)上網(wǎng)百度了,可搜了半天也沒得到答案。
敖游安安靜靜地在旁邊聽他們說話,一句話也不插嘴。等老鐵
走了,王培又給王教授和太后打電話,王教授照舊接不通,太
后那邊正打麻將呢,根本不理她,就說了一句“啊,那你看著
辦吧”,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到底要不要先準(zhǔn)備準(zhǔn)備呢?王培可真犯了難。
“我覺得吧……”敖游舀了一勺冰激凌放嘴里,慢條斯理
地道,“你們就是太大驚小怪了,多大點(diǎn)兒事啊,非得上綱上線的。
沒準(zhǔn)兒它們就是平時(shí)太閑了做一做集體運(yùn)動,要不就是隨便發(fā)
一發(fā)神經(jīng)什么的,那些蠢魚笨蝦,膽小怕事,還一點(diǎn)腦容量都
沒有。”說罷,還挺鄙夷地哼了一聲。
你也說是蠢魚笨蝦了,還能指望人家有什么腦容量,跟一
群魚生氣,也就他敖游大爺做得出來。
不過他的話倒也沒錯,那些魚說不定就是受了驚嚇,暫時(shí)
躲一躲,老鐵不是說上回它們第二天就出來了嗎。不過到底是
什么事能把這群魚給嚇成這樣,難道是瞧見敖游,自慚形穢就
逃走了?這敖游敢情比人家西施還牛X。
中午和晚上敖游都吃得特別開心,一整天都和顏悅色的。
王培就趁機(jī)教育他:“我說你也好歹有點(diǎn)兒追求行不行。這么
大男孩子了,整天泡在我們這兒打發(fā)時(shí)間可不成。你就沒點(diǎn)兒
正經(jīng)事嗎?要不,就算有點(diǎn)小愛好也行啊?!?/p>
敖游生氣地看著她,有些不高興地道:“誰說我沒愛好了,
我不是喜歡游泳嗎?可你們這地方……”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
么,聲音立刻就停了。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第二回戛然而止了,難不成這二貨,居然
還真有了不能說的秘密?
4 誰讓他一直跟我女朋友說話來著。
第二天一大早,敖游就邀王培去游泳,卻被她義正詞嚴(yán)地
拒絕了:“哎呀,沒見我忙著嗎?”昨晚上周柏婷來電話,說
有事要過來。今早上她起床一看,發(fā)現(xiàn)太后不過走了兩天,家
里頭就已經(jīng)亂得不像話。雖說周柏婷早就知道她的德行了,可
問題是,今天來的可不止她一個。
“我堂哥也一道來,那個你……啊……”這是周柏婷的原話,
王培很能理解。如果她那個堂兄就在身邊,這么招呼讓她趕緊
去收拾似乎也不大好。
“要不你給我拖地?!蓖跖嗵ь^看敖游,這么高壯的小青年,
不使喚使喚,都有點(diǎn)對不住自己。可美夢還沒醒呢,小青年已
經(jīng)甩著手歡快地出了門,只留下一個漂亮的背影。這年輕人啊,
就是靠不?。?/p>
小鎮(zhèn)離景市并不遠(yuǎn),開車不到五十分鐘的路程。王培還在
院子里洗拖把呢,就聽到周柏婷咋咋呼呼地在院子外頭喊了。
王培拖著拖把準(zhǔn)備去開門,周柏婷已經(jīng)嫻熟地推門進(jìn)了院
子,嘴里還高喊著:“培培,你們家那帥哥還在不?”
“玩去了。”王培揮了揮拖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提不動,“本來
還想讓他幫忙拖地的,人溜得比兔子還快?!?/p>
“你怎么能讓他拖地呢?!敝馨劓眯Φ?,“那孩子,一看
就是嬌養(yǎng)大的,估計(jì)連醬油瓶倒了都沒扶過,你還讓他給你拖地,
這不是難為他嗎。他去哪兒了?我大老遠(yuǎn)地跑過來就為看他一
眼……”
她身后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周柏婷立刻就住了嘴,換了
一副特認(rèn)真的表情:“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堂哥。”她身子一側(cè),
QINGSEXIAOSHUO
欄目/ 青色小說萌物兇猛( 四)
文/ 繡錦編輯/ 廖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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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人總算出現(xiàn)在王培的面前,高個子,黑襯衣,精神的短
頭發(fā),眉目間帶著一股書卷氣。
王培頓時(shí)就明了了:“你、你就是那個周……”
“周錫君?!敝苠a君朝她笑,嘴角居然有淺淺的酒窩。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的男人,長得雖然不如敖游
那么英俊,卻有一種儒雅的氣質(zhì),修養(yǎng)很好的樣子,跟敖游那
種壞脾氣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樣。
進(jìn)了屋,王培給他們倒了茶,周柏婷也安靜下來,正正經(jīng)
經(jīng)地說正事。
“你們見過吧,我堂哥,在上海開畫廊的,想搞一次景市
陶瓷作品展。這個藝術(shù)圈子亂得很,既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也有沽
名釣譽(yù)的,我們外行是完全不清楚,我想了半天,還是找你幫忙。
人脈廣就不說了,起碼眼睛毒?!?/p>
每個圈子里其實(shí)都有這樣的問題,已經(jīng)不止一次有人在她
面前抱怨了。但是有時(shí)候,她卻不好說什么,所以王培只是笑笑,
不說話,也不否認(rèn)。
見王培這樣子,周柏婷有些急了:“你答不答應(yīng)給個準(zhǔn)信啊,
傻笑什么。”
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淡定全被這姑娘給戳破了,王培有點(diǎn)泄
氣,狠狠瞪了周柏婷一眼,然后撓了撓腦袋,悻悻地朝周錫君
道:“這事光有我沒用,我一個學(xué)生,號召力不夠啊。要不這樣,
等我們家老頭子回來了,我再跟他說?!蓖踅淌陔S便說一句話
都比她使勁吆喝強(qiáng),再怎么說,她的年紀(jì)還是太輕了。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敝苠a君很客氣??芍馨劓脜s還有
些不知足:“那你們家老爺子真封筆了?”
王培白了她一眼:“封是沒封,不過他老人家現(xiàn)在只做慈善,
新畫的作品全都捐了?!?/p>
周柏婷頓時(shí)抽了口冷氣:“乖乖,你們家老爺子真大方。
那得多……”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周錫君,后者無奈地聳聳肩。
事情一說好,后面的氣氛就輕松起來。周錫君是個很會控
制局面的人,把氛圍掌握得非常好,既不會太刻意恭維,可說
的每一句話卻又極為熨帖,聽得人渾身上下連毛孔都是輕松而
舒服的。
作為東道主,王培自然得招呼這兩位吃午飯。不過周柏婷
來得快,王培早上一起床就忙著收拾房間,冰箱里一點(diǎn)存貨都
沒有,所以只能出去吃。好在小鎮(zhèn)上多的是飯館,王培打電話
去商業(yè)街訂了個包間后,就領(lǐng)著周家兄妹倆一起步行過去。
臨出門的時(shí)候,王培突然想起敖游了,一會兒他回來吃午
飯結(jié)果找不到人肯定會發(fā)脾氣!想到這里王培就覺得有點(diǎn)兒怪,
這娃兒,怎么弄得就跟自家養(yǎng)的差不多。她可連大學(xué)都沒畢業(yè),
婚也沒結(jié)呢,就開始養(yǎng)孩子了。
等想到要給他打電話的時(shí)候才忽然意識到居然連他的手機(jī)
號都沒有,王培只得在廚房的冰箱上留了個字條,讓他回來后
去飯館找她。
三人才在包間坐好,王培的手機(jī)就響了,一接通,就聽見
電話那頭敖游又委屈又生氣的聲音:“你怎么不在家?我……
我都餓了。你還把門都鎖了……”
就算真把門鎖了,也攔不住他進(jìn)屋吧。話說他怎么知道她
手機(jī)號碼的?
不過這會兒,王培也懶得跟他在電話里啰唆,直接說了地址,
讓他快點(diǎn)來,然后就把電話給掛了。要真聽他訴苦,估計(jì)半個
小時(shí)都不夠。
王培打電話的時(shí)候周柏婷一直笑嘻嘻地看著她,等她一掛
斷,馬上就問:“是那個帥哥?”
王培頓時(shí)露出無奈又郁悶的神情:“也就是長得好看了點(diǎn)兒,
死孩子,可難招呼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闭f完又特意叮囑
店里點(diǎn)菜的小姑娘,“記得上兩盤紅燒排骨啊。”
沒幾分鐘敖游就趕過來了,這回穿得倒是齊整,黑襯衣熨
得平整又服帖,就是走得有些急,小白臉上都有紅暈了,眼睛
霧蒙蒙的,一進(jìn)屋就把目光鎖在王培身上:“你怎么出門也不
跟我打聲招呼呀?”
“你不是出去游泳了嗎?”王培夾了一筷子腌柚子皮放嘴
里頭,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哪兒找得到你。對了,你怎么知道
我電話的?”
他先愣了一下,馬上又回道:“我問的阿姨?!闭f完又挺
開心地朝周柏婷笑笑,高興地招呼,“你什么時(shí)候來的?怎么
事先也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就不去游泳了。”
這個小色鬼,一跟美女說話就這么高興。
但他對著周錫君態(tài)度就沒那么熱情了,淡淡地打招呼,看
不出喜怒,但明顯興趣缺缺。周錫君似乎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反正一直逗著他說話。
王培心里頭都快笑死了,這孩子,可真是什么事都寫在臉上。
這么個漂亮、有錢,又傻兮兮的男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
境下長大的,又怎么活到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的呢?
敖游在見到服務(wù)員端上兩盤排骨的時(shí)候都還挺高興的,一
動筷子就皺起了眉頭,小聲地抱怨說不好吃,罷了就眼巴巴地
看著王培,好像等她說什么話。可王培瞪了他一眼后就不理他了,
敖游只得悶悶不樂地又夾了幾筷子。
席間周錫君一直跟王培說話,敖游就狠狠地盯著他看,很
不高興的樣子。周柏婷忍不住逗他:“敖游,你干嗎這么盯著
我哥?難道吃醋了?”
敖游不高興地道:“誰讓他一直跟我女朋友說話來著?!?/p>
他這一句話,說得屋里幾個人都愣住了。王培腦子里打了
半天的結(jié),好不容易才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周柏婷笑
得都快直不起腰來了,指著王培話都說不完整:“你、你……
女朋友……哈哈哈……培培……”
敖游突然離家出走,王培十分生氣!可是,等王
培艱難地走到瑤河上游,居然還真瞧見了敖游的人影。
他的臉上有兩處傷痕,雖然沒見血,但卻刮得紅紅的,
看起來有些嚇人。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鼻尖也是紅眼神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