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在介紹:
“微云淡河漢,疏雨滴梧桐”,雨水是陳舊的豐盈,梧桐是堅(jiān)韌的美麗。我就是這樣,喜歡在朦朧的詩意中穿行,探尋那古老的濕淋淋的記憶。我會窩在書房里研究一本晦澀難懂的篆書字典,瀟瀟灑灑背《長恨歌》、《出師表》,輕輕撥弄古琴以聽泠泠妙音,在雨天里端一杯香茗輕輕誦讀《雨巷》。從先秦的崛起到滿清的覆滅,從“朱子深衣”到“交領(lǐng)襦裙”,都令我著迷。但我又是一個地道的“零零后”女孩,會爬樹翻墻,喜歡糖葫蘆和冰淇淋,會整個下午用MP5聽歌,會騎著單車出現(xiàn)在午后的某一處街道角落。我,就是這樣穿梭在古典和新潮的變幻中,喜愛著國學(xué)、歷史、寫作、演講、繪畫、音樂。我,就是成雨桐。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須斷腸?!?/p>
古鎮(zhèn)上的居民青衫布褂,圓髻高綰,發(fā)髻上戴那么一朵墨玉珠花。她們淘米、洗菜、生灶,淡在時間的凝回中。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獨(dú)自泛舟波上,撐一頂油紙傘,在古鎮(zhèn)上唱出這首《菩薩蠻》,會不會是萬籟俱寂?朱唇輕啟間流轉(zhuǎn)的音韻和著細(xì)碎的櫓聲和泠泠的漣漪妙音,惹得流云為止,風(fēng)傾橋頭。
可惜,我沒有那樣好的唱功嗓音,也不會有萬籟為我俱靜。我只是個普通的游客,帶了多年的企盼憧憬,來到這人影綽綽的鎮(zhèn)子上。一片喧嘩。不禁嘆惋。
可打心底里是親切的,它在我心中早已有寧靜的一席之地。我來過這兒嗎?也許吧,夢中嗎?只在夢中徜徉過……
初臨此處,我懷著一點(diǎn)兒敬畏,一絲虔誠??蓙砹耍拖窆枢l(xiāng)似的,親切、平和。那些小商小鋪倒也喜歡,不過若是招搖的塑料布“同里酒家”換成帆布手寫漢隸“一醉方休”會更添韻致。木制牌匾上的字跡如換成垂珠篆,怕是更要惹得我歡喜流連。
踏著長長的石板街,覺得風(fēng)要把腳下的石頭震酥了。古老的木架橋上空空蕩蕩,和著晨曦,向世界展示著古老的美與安定。
信步穿行在古鎮(zhèn)的小巷,斑駁的墻體,靜靜的流水,青苔裝點(diǎn)的老橋,質(zhì)樸、滄桑,倒也頗符合我的期冀。
青石板中夾的是流水悠悠,水路盡處是一只寬篷描金紅漆畫舫,可惜無福一坐。珍珠園,有前庭后院,亦有花園。踏著吱呀作響的樓梯,來到古代小姐的二層臥室。梯階正對一架紫漆海月七弦琴,弦已損三,信手撥弄,是低沉的回應(yīng)。臥室架著拔步床,只是一般的木料,絕非上等,卻也令人艷羨。那雨過天晴色的帳幔,別就是傳說中的“軟煙羅”罷?
珍珠后園卻幽靜得很,粉墻黛瓦,青玄色的塔頂,重重疊疊的塔頂折在水中,搖曳的倒影是古老的靜謐。一片小小的竹林,山石磯上涼如冰,迷離的日光透過竹葉漏灑下來,幾許斑駁幾許清涼。這便是“莫搖清碎影,好夢晝初長”了。
走出園祠,已是正午,青石板上拖著長長的日影。水上一艘烏篷船,船夫搖著櫓,幾只魚鷹立在船頭,撲棱著翅子。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自是怡然自樂。
人漸漸多起來,繁重的腳步雜沓著,有幾分倦怠。本想留宿于此,可那喧囂告訴我,讓這古鎮(zhèn)還是留在記憶中更好。只覺得眼前一片蒙,景在眼簾中漸漸淡了。
古老的寧靜已然被打破,像一塊琉璃,落在地上,一朵飛燕草的莖,折了,斷落下來,那樣沉重的聲音。
太陽偏西。
是時候,離開這兒了——
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