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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紅》、?!都t》與四屆人大

2013-04-29 00:44:03李希凡
讀書文摘 2013年7期
關鍵詞:蔣子龍紅樓夢同志

20世紀70年代初期的兩年,我曾去過兩個地方看會演。一次是去西安看群眾文藝會演,本已計劃好要去延安,再回北京,卻接到《人民日報》魯瑛的電話,催我趕回去,說有要緊事。

……

見到魯瑛,我看到他桌上擺著幾套線裝書。他說:“這是江青同志送你的書,是各種版本的《紅樓夢》,放在我這里好幾天了,你趕緊寫封感謝信?!蔽乙豢从屑仔绫?,有庚辰本、有戚本……能得到這幾部珍貴的線裝本,心里自然高興,抱回家來,就寫了信。記得就是這一年,毛主席和許世友將軍談了《紅樓夢》,從而引發(fā)了“文革”中狂熱的“評紅”運動。

記得20世紀70年代初,《人民日報》(或者是新華社內(nèi)參)出現(xiàn)了一條消息,說上海工人造反派批判《紅樓夢》是一本黃色書,我想這可是魯莽行為!果然,《人民日報》很快得到姚文元的批示:這是完全錯誤的觀點,要加以糾正。這“評紅熱”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因為總理提出讀者沒書看,要重印四部古典小說,重印版總也要有個序言和說明。人民文學出版社版《紅樓夢》,“文革”前原序本是何其芳同志《論〈紅樓夢〉》的節(jié)選。在那時自然不能再用,嚴文井同志就找到我重新寫篇序,我想那原因大概因為我不是所謂“走資派”,也還能出來陪總理接見外賓,又是1954年批判“新紅學派”的發(fā)難者。我當然是階級論者,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從社會意義上分析《紅樓夢》的,只不過《紅樓夢》并不只是寫了社會矛盾和階級斗爭,而且曹雪芹也不可能有明確的階級觀點,他是在深刻描繪封建貴族生活和人物的復雜矛盾關系中寫出社會真貌的。即使毛主席多次講到《紅樓夢》,也不只講了它對階級斗爭的反映,他對《紅樓夢》創(chuàng)作藝術(shù)就有許多獨到的理解,卻不大受到人們的重視?!拔母铩钡摹霸u紅熱”更強調(diào)階級斗爭,更往極“左”思潮引導片面解釋《紅樓夢》思想藝術(shù)成就,這的確是對《紅樓夢》的片面解讀。我的序言,雖沒有任何人授意,卻是自覺地“實踐”極“左”思潮,而且由于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版本,各省出版社翻版,可謂流毒全國。其后,北京出版社又讓我充實、發(fā)揮,寫成一本題名為《曹雪芹和他的〈紅樓夢〉》的小冊子,我知道,它的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就是四十萬冊,后來又有重印,而且有香港中華書局版,再加上《紅樓夢評論集》的第三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再版,也高達二十余萬冊,其中的后記和附記,對俞平伯先生又一次進行了批判,對何其芳同志的反批評,更帶有個人情緒——你說我們是“教條主義加牽強附會”,我就說你是“修正主義加人性論”。不過,我是有何其芳同志會反擊的準備的,所以《后記》和《附記》,都是我個人署名,以免何其芳同志又用“李希凡同志等”影響到藍翎。而且我的錯誤也與毛主席無關。

不過,我還是要說明兩點:

(1)“文革”中有極“左”思潮的“評紅熱”,不等于《紅樓夢》沒有深刻地反映封建社會的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更不等于小說沒有深刻地揭露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罪惡及其上層建筑的腐朽。

(2)我承認我對何其芳同志的反批評有粗暴之處,并不等于我承認對他的“典型共名”說的質(zhì)疑是“誤解”和“曲解”。從黑格爾、三個“斯基”到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魯迅,文學典型的理論,都是與深刻的社會內(nèi)涵和現(xiàn)實思想意義聯(lián)系在一起的,否則,阿Q就是什么“普通人類弱點之一種”,“愛哭的女孩子就是林黛玉”,“許多女孩子喜歡他,他也喜歡許多女孩子”,就是賈寶玉,甚至老當益壯,就叫他老黃忠,如果這就是典型性格的最突出的性格特點,如果這就是文學典型所給予讀者的“啟示”,這種抽象化的典型共名,不論它的審美價值和審美意義,豈不是太淺薄了嗎?直到今天,我仍沒有看到有誰運用典型共名說來研究文學現(xiàn)象的,而我則是用《傳神文筆足千秋——〈紅樓夢〉人物論》全書,闡釋我自認為的馬克思主義文學典型觀的。

從西安回來不久,袁水拍同志就找我,和我談起,要根據(jù)歷來發(fā)現(xiàn)的八十回或少于八十回曹雪芹原作《石頭記》,校訂注釋一個新版本,還曹雪芹原作的本來面貌,以饗讀者。我認為,這是一項很有意義的文化工作,我愿參加。我高興極了,而且其庸兄也參加。另一個私念,我又可離開那些我不愿意看到的嘴臉,心靜地做點有意義的事。我不知這件事最初是怎樣決定的,只記得后來看過一個報告,是袁水拍提出的。其庸已從江西干?;鼐┮欢螘r間,我們已經(jīng)互相看望很多次了,我還收獲了他給刻的一個印章,不久,《紅樓夢》校訂注釋組成立了,我和其庸都做了袁水拍的助手,做了副組長。

我到校注組報到時,第一個見到的是原來曲藝家協(xié)會的沈鵬年同志,那是在地安門總參宿舍大樓后面的一條胡同的河北省駐京辦事處,像個高級招待所,里面是飯店的設置,吃住都是飯店“待遇”,借調(diào)人員不斷增加,我們都覺得,長期這樣住下去,太浪費,也不是干這種工作的地方,就向袁水拍建議,找個有食堂的便宜的地方。后來水拍和我看了恭王府外原北京藝專的琴樓,正閑置著,而且剛成立的文化藝術(shù)機構(gòu)已占據(jù)二三樓辦公,我們占據(jù)四樓,吃住就由文化藝術(shù)機構(gòu)解決,可大大節(jié)約經(jīng)費。我記得陸續(xù)來報到的,有北大的沈天佑、文化部的林冠夫、復旦大學的應必誠、上海師范學院的孫遜、中山大學的曾揚華、人民出版社的胡文彬、吉林社科院的周雷、山西的劉夢溪、北京師大的呂啟祥。琴樓的房間很小,原本是學生練琴的房間,每間屋一張琴,現(xiàn)在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我記得我和其庸的房間還有一個小沙發(fā),我們就在這琴樓安居下來。

這真是一個來自四面八方的小集體!他們都是真正的“紅迷”,并不關心社會上發(fā)生的那些事,個個都全神貫注地投入校訂工作,似是到了“世外桃源”。那時,大家的看法,可以說都是“階級論者”,而且認為,程偉元、高鶚本《紅樓夢》續(xù)書不僅不符合曹雪芹原著的結(jié)局,即使前八十回也有所篡改,我們的校訂,就是恢復原著的真貌。我們集中了已發(fā)現(xiàn)的各種《石頭記》手抄本,也包括程甲本、程乙本,好像還有“程丙本”。最初校訂的方法,就是上午校訂,下午閱讀,校訂是大家在一起,讀出各種版本的每一句話,斟酌取舍,這卻是見仁見智,難得有統(tǒng)一的意見,有時甚至爭得面紅耳赤。我記得,有一次,為了甲戌本和庚辰本一句話的異同,發(fā)生了爭執(zhí),文彬生氣地說,“你不能用組長的身份壓我們同意你的意見”,我只好閉嘴。但校訂上的分歧,并沒有影響到我們的友誼。那兩年的相聚,使多數(shù)同志結(jié)交一生,而且為“紅學”研究培養(yǎng)了一批卓有成就的專家學者,可以說,這個小組的每個成員其后幾十年間,都有“紅學”專著問世,不只其庸兄著作等身,就是胡文彬、呂啟祥、曾揚華等同志,也有多種著作出版。

一開始校訂工作進行得很緩慢,前五回的樣本,大概用了半年的時間,排印出來,去各地,主要是部分高校中文系老師中征求意見。這前五回征求意見稿,只是開頭一段工作,實際上全部校訂注釋工作,是其庸兄在粉碎“四人幫”后領導第二撥人馬完成的,那是一段艱難曲折的過程。我這里就不細說了。

1975年1月,《人民日報》打電話通知我,說接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辦公廳通知,我當選第四屆全國人大代表,1月11日報到,讓我回報社取文件袋,要保密。我一看文件袋,才知道我是上海代表團的代表。我心想,我人在北京,怎么會在上海當選了代表,就去問了袁水拍。水拍說,選了你,你就去開會,不用多問。我知道他一向如此,問也問不出的,何況他也是外地當選的。1月11日我準時到京西賓館報到。一樓大廳已是熙熙攘攘擠滿了人,在簽領出席證和有關文件,我一看上海代表團名單,不只沒有以群、孔羅蓀、吳強的名字,連巴金的名字也沒有。確實也有一些熟悉的名字,如芭蕾舞劇《白毛女》的配唱朱逢博,胡琴演奏家閔惠芬,京劇演員李炳淑,影片《紅色娘子軍》吳瓊花的扮演者祝希娟,還有一位是著名數(shù)學家陳景潤,還有幾位可能是造反派的工人“新貴”,我已叫不上名字來。

不過,使我處境尷尬的是在住宿方面。我這在上海當選的北京人大代表,并沒有和上海代表在一起,而是和我的原領導、《人民日報》總編輯吳冷西同志分在一個房間。我當即想到“文革”初期,我也貼過他的大字報,說他是“修正主義者,《人民日報》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quán)派”,他雖未必看到,我卻心虛,在這種場合相見未免惴惴不安。一見面,冷西同志也看出我的拘束來,立即迎過來和我握手,說:“這很好嘛!過去哪有這個機會,只要你不怕打呼嚕就好。”他談笑風生,大大緩解了我的不安。我當時可能已患有糖尿病,“三多”現(xiàn)象已出現(xiàn),體重九十公斤。大會是“保密”的,賓館北面雖有停車場,卻沒有一輛車,大家也很少出入北門,只關在樓內(nèi),到大會堂開會,是坐地鐵去的,也是從大會堂地下上來入場。

開會雖然在上海組,但生活卻還是和冷西在一起,而且上海文藝界的代表又多系女性。所以,我的日常生活,更多時間是留在房間。緊挨我和冷西房間住的是我們的作協(xié)主席茅盾同志和胡愈老,茅盾同志當時已腳步蹣跚,很少活動,胡愈老是每天做甩手運動。冷西說,咱們也不能老在屋里坐著,得有點運動,現(xiàn)在又不讓出去,你又那么胖,最好的運動是走樓。走樓,就是上樓下樓,用不著跑,八層樓,每層二十臺階,走了兩個來回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但我想,如果堅持下去,一定可以減肥??上?,我們并沒有堅持多久。我有時也到茅盾同志那里,跟他說說話,顯然,老人的身體已大不如前了,閑坐時容易打瞌睡。我勸他和胡愈老那樣,做做甩手運動。他笑了,說胡愈之做什么運動都過頭,這甩手他一次能甩兩千多次,甩完了又說肩膀疼……常上我們房間與冷西同志聊天的,是胡繩同志。那時串門聊天沒人談政治,他們兩人談的是“文革”以來的生活遭遇。

胡繩同志說,《紅旗》被奪權(quán),我就關在編輯部樓上的圖書室里,看守我的那位老人原是管收發(fā)的,很照顧我。有時雖然也喊兩嗓子,要老實交代,私下里卻悄悄對我說,別理他們,寫什么檢查,他們兩派還斗得不可開交,誰顧得上你。關了一個月,無所事事,就在圖書室里找書看。真有些好書平常沒時間看,這回可靜心地看了。不過,旁邊得放一大本馬恩選集,有人來了,可以及時覆蓋。那兩個月沒人找我。老人天天給我打飯送水,家里定時送來換洗衣服,我一個人占領了圖書室……

冷西說,我可沒你那么舒服,我住在秦城監(jiān)獄牢房里,雖然是高級牢房,吃喝不缺,待遇不低,還是一個人住一間屋,就是不自由,除了定時出來運動一下,其他時間只能面壁,我又不能寫什么交代,他們也不催我交。后來管松了,可以看書了,先是看馬列,隨之索性讓家里把《魯迅全集》搬來讀,老實說,多少年都沒有那樣靜心讀過書,真要感謝那段時間……胡繩同志還談到,坐小車坐慣了,真不是個事,他就不如袁水拍,袁過去一直騎自行車上下班,現(xiàn)在走起路來就很有力,他就不行,走不遠路,就覺得腿軟。

我聽了他們這些“閑談”,很感到自愧。他們兩位都是黨的高級干部,也可以說,都是老革命,有成就的理論家。胡繩同志自不必說,他的《兩千年間》,曾是我黑暗年代的啟蒙讀物,冷西則是“九評”的主持人,他們都曾顯赫一時,為黨的理論戰(zhàn)線、新聞戰(zhàn)線作出過杰出貢獻。參加這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長久留在我的記憶里的竟只有這些“小事”。

今天讀黨史,才完全搞清楚,圍繞著四屆人大,斗爭是那樣激烈!我本以為四屆人大有那么多老同志出來,大會后,政治局面會有改觀。結(jié)果什么變化也沒有,《人民日報》還是那樣,冷西并未復職,還是魯瑛當權(quán),姚文元主管。聽說社科院有些變化,胡喬木同志集中了幾位“秀才”,有鄧立群、吳冷西、胡繩等同志參加,搞什么文件。文化部要袁水拍(他已被任命為副部長)復刊《人民文學》,水拍要我也做了個副主編,而常務卻是從上海調(diào)來的,袁水拍叫我推薦幾位編委,我推薦了《人民日報》文藝部兩位副主任田鐘洛、賀敬之,這也是他的熟人。袁水拍就發(fā)公函去征求《人民日報》意見,因為賀敬之自從《人民日報》反對一股邪氣、一股力量之后,他又回首鋼參加勞動了。我去首鋼看他,說起此事,他沒有表態(tài)。而魯瑛卻答復了袁水拍,一是不同意鐘洛當編委,二是賀敬之不在報社,他不管。其實,袁水拍在文化部當這個副部長,只是個擺設,于會泳根本不把他當回事,這個編委會沒成立起來,就不了了之了。后來鐘洛問起我來,并說,魯瑛不同意,就不算數(shù)了,我無言答對。他哪里知道,《人民文學》復刊第一期就遭遇了“滑鐵盧”。

我不知道《人民文學》復刊,是怎么通知地方的,反正已經(jīng)有了大量來稿。從作協(xié)“五七干校”調(diào)回來十幾位同志,我現(xiàn)在記得和認識的,有劉劍青和周明。我記得從讀者來稿挑出兩個短篇,生活氣息很濃,一篇是來自天津工人作家蔣子龍的《機電局長的一天》,一篇是來自陜西知青陳忠實的寫農(nóng)村生活的短篇(記不清題目了),大家看了都很興奮,認為《人民文學》復刊大有希望。

自然,我的主要工作、感情寄托,都還在《紅樓夢》校訂組。我和其庸曾兩次帶著校訂好的前五回赴南方和東北召開座談會征求意見。每次會議都開得很熱烈,這只能說明《紅樓夢》的深入人心。我們也有意見分歧的問題,主要是以哪個版本為底本。在我的想法里,以為業(yè)已發(fā)現(xiàn)的各種所謂“脂硯齋評”本《石頭記》都是手抄本,難免有訛誤,不如擇善而從。其庸兄以為,那也總得有個底本,“庚辰本”是最早發(fā)現(xiàn)的抄本,是完整的八十回(實際上是七十八回,有兩回是別人補寫),作為底本,最為適宜。我雖然難于割舍“甲戌本”的十六回,卻還是以為其庸的選擇比較妥當,這個問題一直有爭論,其庸還為此寫了篇長文——《論庚辰本》,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

到了1975年春末,校訂組的工作遇到了困難,各地大專院校已開始招生,學校在召回老師上課了,大家雖戀戀不舍,卻不得不走了,如孫遜、應必誠、曾揚華、沈天佑,都先后離去了。突然袁水拍也通知我,說張春橋叫我別搞《紅樓夢》校訂了,我問什么理由,袁水拍不說,只說你要不想回《人民日報》,就去《人民文學》吧!我知道他是不敢抗命的。校訂工作也陷于停頓。我仍賴在琴樓,但《人民文學》的編輯部人員,大都是原作協(xié)幾個刊物來的舊相識,很歡迎我跟他們?nèi)ネ獾丶s稿。我忘記了是周明同志,還是原來《文藝報》的哪位編輯,邀請我去廣西約稿,那位施副主編也希望我能去,這正是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欣然接受了。

從廣西歸來,我經(jīng)歷了兩件事:

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是《人民文學》復刊號刊登了蔣子龍同志的《機電局長的一天》。這是編輯部一致稱賞的好作品。盡管在今天看來,這篇作品沒有也不可能擺脫“文革”的氛圍,但顯然作者敏銳地感受到了當時全面整頓的深得人心,整篇作品正氣撲面而來,人物性格鮮明突出,就我來說,是很久沒有讀到這樣的作品了。沒想到,水拍卻傳達,上面批評了《機電局長的一天》。老實說,編輯部人都想不通:這怎么會是美化走資派的作品?我猜測,文化部長于會泳不會有這種嗅覺,一定是張春橋、姚文元的意見。因為水拍也看過這篇作品,他說他負主要責任,編輯部檢查錯誤,由他來做,但為了保護作者,也請作者寫個檢討,一齊上報。他讓我和編輯部的同志去天津做做蔣子龍同志的工作。我知道水拍是唯上命是從的,編輯部的同志們又都剛剛恢復工作,誰也不想《人民文學》復刊第一期就被封殺。所以,水拍讓我去天津說服作者,此事本來與我無關,但我剛剛“借光”《人民文學》副主編的名義去了趟廣西,推辭不得。勉為其難地去了趟天津,我并沒有見蔣子龍同志,是編輯部其他同志去的,我囑咐編輯同志去談時,一定要強調(diào)編輯部是保護作者的,不希望因為這篇作品給他造成什么影響。誰知人家蔣子龍同志并不像我們這么怯懦,不肯做這個檢查。我想,這是他工人作家的本色,他是憑著對生活的熱情在寫作,才不管你那個“上面”有什么意見吶!后來,也不知我們的編輯怎樣做的工作,還是讓他做了“檢討”,回去交了差??峙逻€是蔣子龍同志照顧到《人民文學》的處境艱難而做了這次違心的檢查吧!不過,我總覺得對子龍同志有歉疚,所以,在粉碎“四人幫”后,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作研究室組織第一批當代作家評論時,我就報了研究蔣子龍創(chuàng)作的題目,我的原題為《漫談蔣子龍歷史新時期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國作協(xié)出版那本作家論時把它改成《蔣子龍論》。文章雖未必能說透子龍同志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點,總算替《人民文學》和我做點補償吧!

第二件事,是袁水拍向組織交出了毛主席寫給他的信,其中有一封信中談到了我。有一天,我在家里,接到魯瑛的電話,說有事找我談。我還是他的屬下,自然無可逃避。魯瑛見了我,就拿出了一個毛主席字體的復印件,遞給我說,主席這封信里談到你,你先看看。我一看,就是毛主席1957年4月20日《致袁水拍》的那封信。我說,主席的信,二十多年前我就看過了,我當時就給主席寫了信。魯瑛問我,你怎么寫的,我說,當然,首先檢查了自己的錯誤,然后說明了自己不善于言辭,不能教書,還是想留在報社工作。魯瑛說,文元同志批評我們,至今沒有落實主席的指示。我心想這是又要算老賬了。其實,“文革”初期,造反派就給我戴過帽子,叫做“對抗最高指示”,現(xiàn)在我反正也沒在報社,心想你們愛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我又回到了琴樓。

這里,還要補充一下,在“文革”期間,除其庸兄外,我和不少文友失去了聯(lián)系,但也還有三位年長于我的前輩是我有時造訪聊天的“忘年交”。

袁水拍同志,他原是我的上級,但他50年代末離開《人民日報》,又做了中宣部文藝處長,仍然與文藝部的工作有聯(lián)系,而且時有來往,“文革”中他也曾去過干校,后來因病回京,我常去看他,漸漸地了解到他的心病,是他的黨組織生活尚未恢復。他很著急。因為入黨介紹人夏衍同志,現(xiàn)在不承認曾介紹他入黨。所以,有人說他是假黨員。到《人民日報》去調(diào)查,《人民日報》檔案中只有胡喬木同志的一封介紹信,說袁水拍,共產(chǎn)黨員,并沒有其他資料。這樣的事在“文革”中出現(xiàn)過不少,很多國統(tǒng)區(qū)的地下黨員,都因為缺少檔案資料,介紹人或因已不在,或因記憶不清,被造反派打成假黨員,而恢復不了組織生活。他還拿出了一本相冊,其中全部照片都是20世紀50年代他帶領全家——夫人朱云珍和兩位公子,在中南海與主席一家人的合影。我過去只知道,他和江青、鐘惦棐一起做過武訓調(diào)查,不知他和毛主席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我就建議他給毛主席寫信談談自己的黨籍問題,他很為難,說自己自殺過,沒臉給主席寫信。我就讓他給江青寫信,這的確是個餿主意,如果水拍沒寫那封信,也許不至于做那有名無實的文化部副部長,也不至于受到那樣的批判和孤立。不過,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時候?qū)懙男?,信里寫的什么?/p>

第二位是嚴文井同志,那是從寫《紅樓夢》新序言開始的。我很喜歡聽文井同志講延安文藝界的軼事,我有時也會給他帶些新鮮的信息,但都是不表示政見的。

第三位是曹禺同志。我雖然20世紀40年代就熟讀曹禺同志的《雷雨》、《日出》、《原野》,特別是《雷雨》,我做石家莊業(yè)余話劇團的“提詞”,幾乎到能全部背誦的程度。20世紀60年代我又曾在《人民日報》發(fā)表過《膽劍篇與歷史劇》的長篇劇評,但我和曹禺同志只是握過手、見過面,并沒有太多接觸。有一次,去看李德倫同志,正趕上他有一位外地朋友要去看曹禺同志,我也就跟著一起去了。曹、李兩位都很幽默健談,談起“文革”遭遇“紅衛(wèi)兵”的“悲劇”,笑話百出,那真是帶淚的笑。

1975年末,雖是“四人幫”最囂張的時期,卻也是他們的末日即將到來的時候!

(選自《往事回眸——李希凡自述》/李希凡 著/東方出版中心/2013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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