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

那天放學時，女兒小艾是眼淚汪汪地走出幼兒園大門的，沒顧得上和老師、小朋友們一一說再見就徑直撲到我的懷里，這實在和我的期待太不相符了。

這一天是幼兒園畢業(yè)典禮，小艾從此將告別生活了四年的“家”，邁向另一個人生里程。昨晚睡前，她激動地湊到我身旁說：“媽媽，以后我成了小學生，還能回來看望老師們嗎？還有媛媛和徐珊，我們不能每天一起給太陽花澆水了，它會枯死嗎？”

我笑著攬緊了她：“當然可以回來啊，但見面的機會肯定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所以明天放學前，你要好好地向每一個人說再見喔！不僅僅是三位老師，還有王阿姨和周園長；也不僅僅是媛媛和徐珊，還有班上的每一個小朋友，甚至還有墻角的太陽花，你都要好好地說再見喔！”小艾使勁兒點了點頭，笑瞇瞇地承諾：“我是大孩子了呀，我都快變成小學生了，當然會講禮貌啦！”

結果，小艾沒能做到。她不是不懂禮貌的孩子，更不會輕易食言，我知道，當天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笑我是臭美大辣椒”

小艾斷斷續(xù)續(xù)地哭著，我終于在仔細詢問中把事情拼湊了個大概：由于是最后一天的幼兒園生活，所以老師在典禮結束后特別召開了班會，主題是“當我長大后……”原本，這是一個關于暢想未來，放飛夢想的好創(chuàng)意，老師希望孩子們在這個特殊的時刻立下大志，并在大家的祝福中變成動力，從而引領孩子茁壯成長。不想，小艾的夢想?yún)s在此遭受了挫折。

“我想當醫(yī)生！”“我要當消防員！”“我將來要上太空！”孩子們一個個都發(fā)表了自己的豪言壯志，小艾也按捺不住了，小手舉得比誰都高。老師笑瞇瞇地點了她的名：“小艾，你長大想當什么呀？”

“我要當一個舞蹈演員，穿特別漂亮的衣服跳芭蕾舞！”

……

“哈哈哈！羞羞羞！就憑你，還想當舞蹈演員？”小艾話音剛落，班上幾個調皮的小朋友馬上就帶頭大笑了起來：“臭美大辣椒！你不知道跳舞的人都要很漂亮嗎？”小艾站在自己的座位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萬分窘迫，眼淚不爭氣地吧嗒吧嗒掉下來。

“好了好了，都不許笑小艾，只要付出努力，一定會實現(xiàn)理想，我相信小艾長大以后真的能成為舞蹈演員?！北M管老師及時救場，但依然無法撫慰小艾的心情，那幾個孩子刻薄的語言像把利刃，刺得小艾心在淌血。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小艾都郁郁寡歡，不時淌淚。

“媽媽會把你變成公主”

我了解自己的女兒。也許是受我們夫妻倆低調謹慎的性格影響，也許是天生氣質使然，小艾性格敏感，還有些自信不足——她聲音不大，總站不到合唱團的第一排，但知道答案時一定會舉手回答；她長相一般，很少有人夸她漂亮，但穿上新裙子時一樣會欣喜地流連于鏡前；她嘴巴不甜，不會非常熱情地對老師同學打招呼，但聽話懂事，該有的禮節(jié)從來不缺……總而言之，小艾雖然不是芬芳出眾的郁金香，但卻像活潑可愛的小雛菊，我們一直等待著她綻放光彩的那一天。

沒想到在幼升小這個節(jié)骨眼上，小艾本就不強的自信心遭受了重重的打擊。

我們和小艾一樣，對她即將到來的小學生涯充滿了憧憬。倘若此時自信崩塌，勢必會給她將來應對新環(huán)境、新伙伴和新課程帶來負面心理影響，我不希望她帶著這樣的陰影進入小學，我要幫助她渡過這一難關。

怎樣幫她重拾自信呢？我略一思考，很快找到了方向——小艾沒有舞蹈底子，也從未在臺上獨領風騷，之所以會蹦出個“舞蹈演員”的念頭，我猜，無非是源自兩個心理訴求：1、希望變漂亮；2、渴望得到更多關注。而這兩點，我能夠幫她實現(xiàn)。

“自信的女孩最美麗”

我迅速制定了小艾入學前的暑假安排。

第一步，和許多媽媽給孩子報讀學前的拼音、算術、英語興趣班不同，我給小艾報了舞蹈班。

第二步，我和小艾進行了一次母女間的密談。我精選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一些照片，讓她看看媽媽是怎么從一個怯怯的丑小鴨，變成如今溫柔得體的模樣。也許在每個女孩心中，自己媽媽總是美麗的化身，小艾發(fā)出了由衷的感嘆：“媽媽，你現(xiàn)在比小時候漂亮呢！”我說：“那是因為媽媽有秘訣。”“什么秘訣？告訴我嘛！”小艾著急了。“一個是干凈整潔，一個是經常對人笑?！薄鞍?？這么簡單！那我也可以！”我笑了：“對，你也可以！”

經過一個月的舞蹈學習，小艾臉上的自信笑容多了，走路也愈發(fā)挺拔有氣質了，于是我開始進行第三步的計劃——舉辦家庭舞會。表演者是“新晉舞蹈家”小艾姑娘，而觀眾則是包括爺爺奶奶、叔叔姑姑等人在內的親戚們。我像正規(guī)表演一樣給她準備了舞蹈服，串好每支舞的順序，還正經八百地寫了報幕詞，客串了一回主持人。每支舞蹈結束，大家都毫不吝嗇地給她鼓掌，在我們贊許的目光中，小艾仿佛小天鵝般興奮雀躍。

第四步，我開始為她在更大的空間內找尋歷練機會。開學第一天，我?guī)е“菰L小學班主任，特地當著她的面對老師說，小艾學過舞蹈，如果有機會可以讓她表演。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老師選中小艾參加教師節(jié)的慰問演出，雖然只是眾多伴舞中的一員，但小艾特別珍惜第一次正式上臺的機會，練得格外認真刻苦，獲得老師和同學的一致好評。并且由于她的出色表現(xiàn)，老師給予了她一項榮譽：推選她為每周一升旗儀式上的護旗手！

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小艾樂瘋了，她飛奔回家抱著我說：“媽媽，全校只有兩名護旗手，我是老師在全校范圍內選出來最適合的，對嗎？”我笑著說：“對，那么你有信心做好嗎？”如果是在兩個月前，小艾也許會擔心自己能否勝任，但此刻，小艾大聲地回應我說：“當然行！我要成為最優(yōu)秀的護旗手！”

我知道，我的小艾已經開始長大，擁有了一雙隱形的翅膀，變成了一個自信、果敢的美麗女孩！

編輯 朱璐 zhulu8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