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金剛
教師“結”
文/張金剛
一入九月,心中便會涌起些許久違的激動,只因那個與自己相伴數(shù)年的教師節(jié)。
十三年前,師范畢業(yè),我被分配到一所鄉(xiāng)村小學任教,成了名副其實的老師。然而,開始新生活的沖動,卻被那所偏遠、簡陋的小學沖散盡凈。說是小學,其實只是村里一座破舊的二層旅館。桌凳坑洼缺腿,黑板只是一張刷了墨汁的三合板。沒有伙房,自己做飯。
不覺,教師節(jié)來臨,處在試用期的我,拿到了第一筆預發(fā)“安慰”工資——150元。于是,我便趁教師節(jié)半天假期,請學校老師吃了頓飯。那天,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喝醉。想到自己騎自行車,帶著單薄的行李卷、叮當亂響的鍋碗瓢勺來到這個陌生山村,想到我吃了近一個月的清湯掛面、粗茶淡飯,想到應付那些調皮孩子給我這個學生模樣小老師的“見面禮”,想到獨自守著空蕩蕩的校園寂寞過夜……心里滿是酸楚。
正當我對教師職業(yè)越來越喜愛時,卻接手了一個幾經(jīng)調換班主任的“多難”班級,一個差生、留級生云集的問題班級:曠課、遲到、打架、罵人、上課睡覺、故意搗亂,不一而足。師范學到的教育理念,對這幫久經(jīng)考驗的學生全不奏效。萬般無奈,我學會了打學生,曾在教室里與學生扭在一起,曾在中途將學生踹出教室,曾絕望地自說自話講完課就走人。我對學生失望,校長對我失望,連我都對自己失望了。
結果可想而知。小學畢業(yè)考,我和我的學生一敗涂地。我所任的學科成績排在了全鎮(zhèn)末位,并因此被調到了更為偏僻的一所鄉(xiāng)中“鍛煉”。教師節(jié),本是表彰先進的時候,而我回到原來的小學領工資時,卻被學校的獎懲制度毫不留情地從僅有的299.50元工資中,扣掉了100大元,心中滿是難過。
有了這次刻骨銘心的痛楚,我逐漸學會了忍耐以及和學生相處的技巧。慶幸的是,這些年齡稍長的初中生,全然沒了小學生的頑劣,多了幾分理解與成熟,很快便被我的寬容、親和、博聞攏到“麾下”,許多寄宿學生甚至還與我這位寄宿老師相互幫持、相依為命。這種亦師亦友亦兄弟的融洽關系,讓我如魚得水,迅速成了學生的良師、學校的骨干。
剛帶這幫孩子,他們正初二。教師節(jié)那天,我進入課堂問完“同學們好”,那句習慣的“老師好”卻變成了“Happy Teachers’Day”(教師節(jié)快樂)。我激動地還禮,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講桌上魔術般地現(xiàn)出一束鮮花,嬌艷可人。我模糊著雙眼,使勁地點頭道謝,“祝老師節(jié)日快樂”的幾塊牌子在學生中間綻開了花兒。
初三畢業(yè)時,十四位學生順利考入縣高中,創(chuàng)造了學校的輝煌。那年教師節(jié),我也因此贏得了認可,這是那幫陪伴我兩年的孩子們送給我的最好節(jié)日禮物。
一次偶然,我結束了八年的短暫教學生涯,與校園絕緣。但每個教師節(jié),我都會收到來自不同年齡段學生的祝福短信。想必日后,八年六屆近五百名學生,定會將我這位老師過客淡忘。但每年九月,我定會想起他們,想想我曾為教師的個中滋味。因為教師節(jié),已成了我心中一生不變的心結、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