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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記錄者

2013-03-22 08:30:36
閱讀與作文(英語高中版) 2013年1期
關鍵詞:形單影只時間表咖啡店

在他筆下的世界里,他就是神,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掌握著筆下角色的命運,預知時間軌跡里每一步的發(fā)展,就像一個時間記錄員。不過,他也有著諸多無奈,看著別人相親相愛,自己卻孤孤單單,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勢必要發(fā)生,卻只能按兵不動地耐心等待。你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吧?對,他——就是作者。

Althoughhedoesntknowityet,onJanuary14th,at73yearsofage,Andrewwillresteternallyathislatewifesside.OnMarch4th,at29years,heandhiswifewillhavetheirfirstchild.OnOctober18th,whenheis26,theywillbemarriedinasmall,quaintceremonyamongfamily,andinjustafewminutes,attheageof24,hewillmeethiswife-to-beatthiscoffeeshopafteraccidentallyspillingcoffeeonher.IknowthesethingsbecauseIamheretomakesurehetrips.

SuchistheroleofaTimekeeper:oneuntetheredfromtimetoensureothersliveshappenonschedule.Normallymyassignmentsarentsoinvolved,andnormallyIwouldwelcomealittleextrainvolvement,buttobeperfectlyhonest,thistimeImalittlejealous.Imheretoconnecttwolives,whileImalienatedfromconnection.Illbehereforthenextfewminutes,overseethishappening,thenjumpofftoanothertime,anotherperson,anothersituationtopresideover.IhavebeendoingitaslongasIcanremember,andIwilladmit,itwearsonme.

Fornow,though,Ifindahalf-momentssolaceinthiscrowdedcoffeeshop,wrappedaroundmysteamingmug.Thesmellofcoffeehangsalittletoothickintheair,butthestuffinessinsideismuchpreferredtothebiteofthechilloutdoors.Iresenttheoccasionalobnoxiousscreamofthemilksteamerwhichinterruptstheotherwiserelaxedatmosphere.Nobodyelseseemstonoticeit,though;everyounceoftheirattentionisabsorbedbytheirlaptopsortextbooks—myeyesalonedartaroundtheroom.ItwouldtaketheaccidentIamheretoarrangetobreaktheice.

Eveninthisroomfullofpeople,Icouldntfeelmorealone,beingheretomakesuretwofutureloversmeet.Ialreadyknowtheconclusionoftheirstoryanditendswell:theyarehappyuntiltheirdyingdays.Ifonlytheyknewwhatwasabouttotranspire—theyareabouttomeetthatpersontheyhavebeenlookingfortheirwholelives.Icountdownthesecondsuntilthingshappenaseveryoneelselivesinperpetualsuspense.Ironic,then,thatmynameisconspicuouslyabsentfrommyschedulebook.TheAuthorscrueljoke,maybe?

Iprobablywonteverknow,butcuethebride-to-be—rightontime.ShesnotnearlyascuteasIhadimagined;alittlepudgyaroundthemiddle,andwearingslightlytoomuchmakeup.Shesslouchingabitasifsheisnttooconfident;myschedulesaysshehasntdatedanybodyinawhile,sothatprobablyhassomethingtodowithit.Apparentlyhewillfindhercuteenough,though,sincetheirtimelinesdontpartafterthis.

Mythoughtsandemotionsaresoloudinmyhead,Isweareveryonewithintenfeetmustbeabletohear.Shehastobeabletofeelmyeyesonherback;perhapstheycouldburnaholethroughmynovelinstead.Ihopeshecantseemyattentionfollowingher.Theonlyemptytableisrightnexttome.

Shelooksdifferentsittingacrossfromme;upcloser,shehassadeyes,wearyeyes.Iknowthatlookwell:ofonewhohasbeenalonetoolong,andhasresignedherselftosuchafate.Imightaswelltradeplaceswithher—IsurewishIcould.IfonlyIcouldonlyleanforwardandtellherthatthiswillallchangeinabouttwominutes,Iwould;well,Imight—ifonlysomeonewouldleanforwardandwhisperhowlongitmightbeforme.Howcruelitis,withallthenuanceddetailsIknowabouteveryone,thatIamresignedtowatchingthemfumblethroughlifewhilehavingalltheiranswersandnoneformyself.Cruelerstill:arranginghappinesswhilemyownisbutaforeignconcept.Makingmesetpeopleupislikemakingastarvingchildservedinner.

Itjustisntfair.WhyshouldIarrangelovewhileIhaveyettofindit?Iwonder,whatifIdidnttriphim?Shealreadyknowsloneliness,andIcantestifythatitdoesntkillaperson.Wealllearntolivewithourcircumstances,right?Itismychoice,afterall,togothroughwithmyordersornot.Lettheconsequencesfallastheymay.WhatpunishmentIdgetfornotenforcingtheschedulecannotoverpowertheanguishoffollowingthrough.

Andrewmusthaveheardmebecausethereheiswalkingthroughthedoorasiftoprotest.IfonlyyouknewthepowerIhaveoveryou:thisnextminuteofyourlifewilldeterminetherest.Youwerestrangersyesterday,arestrangerstoday,andcouldbestrangersstilltomorrow;youcouldgoalongwithyourdayasyouotherwisewouldandneverknowthedifference.Maybeifshedoesntnoticeyou,oryou,her.Oh,butshehasalready.Irecognizethatlook;thatinitialsparkisinhereye.Dontlookherwayandthiswillallbejustanotherunreturnedsmile.

Hemetherglance:connection.Heiswalkingthisway.Oh,brutalresponsibility.Iamheretokeeptheschedule.Iamhereburnedbyfrigidloneliness.Heapproaches.Closer.Conflicted.Myfootextendsalmostonitsown.Hetrips.Themuggoesflying.Yelpsandarmsflail.Apologiesandnapkinsscramble.Therescoffeeeverywhere.

Whatamess.Butsuchislove.

Well,Iwentthroughwithitafterall.Illgetupnow,andquietlydisappear,offtothenextassignment.Knowingsomuchyetsolittlenevergetsanyeasier.Thesedoubtsandinsecuritiesneverfullygoaway.IknowIllkickandscreamawhileyet,buteventually,asalways,Illremembertotrustthatsomeoneknowsmyschedule,andIdontneedtoworry—theAuthorwriteswhatsbest.

盡管安德魯現在還不知道,但在1月14日,他73歲那年,他將會長眠在已故妻子的身旁。在3月4日,他29歲時,他和妻子將會擁有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在10月18日,他26歲時,他們將在家人中間舉行一個小巧別致的婚禮,結為夫妻。再過幾分鐘,24歲時,在這家咖啡店里,他將意外地將咖啡灑在他的未婚妻身上,從而與她結識。我知道這一切,因為此時此刻我就在這家咖啡店里,目的就是為了確保讓他絆上一腳。

這就是一個時間記錄者的職責:超然于時間之外,以確保他人的生活依照時間表進行。一般來說,我的任務都不是太復雜,不過一般來說,我還是希望能稍微復雜一點;但說真的,這一次我有點嫉妒。我來這里是為了將兩個生命聯(lián)系在一起,而我本人卻置身于這種聯(lián)系之外。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將在這里促使這一切發(fā)生,然后就會跳到另一段時間,去見另一個人,主持另一個場景。自我能記憶開始,我就一直在從事這一工作。不得不承認,對此我已有點厭倦了。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個擁擠的咖啡店里,呷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尋到了片刻的安慰??諝庵袕浡目Х任峨m說有點過于濃重,但室內沉悶的空氣總比外面刺骨的寒冷要愜意得多。偶爾會傳來幾聲煮奶器發(fā)出的令人討厭的尖嘯,打破原本輕松的氣氛,讓我感到不快。然而,別的客人似乎都沒有留意到這一點,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筆記本電腦或者教科書上了,只有我一個人的目光在房間里巡視著。要打破這沉默的堅冰,還需要發(fā)生一件“意外”,而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安排這件“意外”之事如期發(fā)生。

盡管咖啡店里人很多,但我卻感到形單影只,因為我來這里是為了確保兩個未來的戀人能夠相見。我已經知道他們故事的結局,屬于皆大歡喜的那種:他們一直過著幸福的日子,直至生命盡頭。他們要是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事情,該做何感想呢——他們就要邂逅那個他們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另一半了。就在別人都還生活在永恒的懸念中時,我開始進行倒數,直至事情發(fā)生。富有諷刺意味的是,在我制定的時間表里,我自己的名字卻赫然缺失。也許,這就是造物主對人無情的捉弄?

也許我將永遠無法知曉這一問題的答案,但我還是讓這個未來的新娘及時出場了。她遠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愛,腰圍有點大,臉上的妝化得也稍微濃了點。她顯得有點無精打采,似乎不那么自信。我的時間表上說她有一陣子沒跟人約會了,也許這就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但很顯然,他將會覺得她夠可愛,因為他們的時間線自此之后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我心中的想法和感觸是如此強烈,我敢說十英尺以內的所有人都可以聽到。她的后背也一定能夠感受到我注視的目光,或許這目光都能把我的小說燒出個洞來。我希望她沒有看到我一直在注意她。唯一的空位就在我旁邊。

她坐在我對面,看起來有點不同。近距離看上去,她有一雙憂郁、疲憊的眼睛。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一個長期形單影只而且已經對此屈服認命的人的眼神。我也許可以和她交換一下位置——我當然希望如此。要是我能夠俯過身子告訴她一切都會在大約兩分鐘之內發(fā)生變化,我當然會這樣做;呃,我也許會吧——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夠湊過來小聲告訴我還要等多久。這是多么殘酷啊——我掌握著所有人生活的每一個微妙的細節(jié),知道他們所有的人生答案,但卻只能聽從于命運的安排,看著他們磕磕絆絆地走過一生,而對我自己的人生卻一無所知。更為殘酷的是,我在為別人安排幸福,而我自己的幸福卻遠在天邊。讓我為別人牽線搭橋,就好比要一個饑腸轆轆的孩子給別人端盤子上菜。

這根本不公平。為什么我自己還沒有找到愛卻要為別人的愛情操心謀劃?我想知道,要是我不絆他一腳結果會怎樣?她已經領略了孤獨的滋味,我可以證明孤獨死不了人。我們都要學會適應環(huán)境,對吧?說到底,要不要執(zhí)行我的計劃還是我說了算。管它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如果說不履行計劃會給我?guī)響土P,那么這種懲罰遠遠比不上履行它給我?guī)淼耐纯唷?/p>

安德魯肯定聽到了我心里說的話,因為此時他正好從門口走進來,好像要向我抗議似的??棺h什么?要知道我可掌握著你的命運:即將到來的這一分鐘將會決定你今后一生的命運。你們昨天是陌生人,今天也是陌生人,明天有可能還是陌生人。你大可以像往常一樣,繼續(xù)過你的日子,永遠不知道人生會有其他的不同。事實或許果真會如此發(fā)展——假如她沒有注意到你,或者你沒有注意到她??墒牵パ剑呀涀⒁獾侥懔?。我認出了那種眼神,那道最原始的火花在她眼中閃亮。不要往她那邊看,讓她的微笑又一次得不到任何回應吧。

他,和她,目光相遇了:連接成功。他向這邊走來。哦,無情而殘酷的責任啊。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執(zhí)行時間表。我來到這里,凄涼的孤獨將我焚燒。他走近了。更近了。沖突產生。我的腳幾乎自動伸了出去。他絆倒了。杯子飛了。驚叫??駚y舞動的手臂。忙不迭地道歉?;艁y擦拭的餐巾。到處都是咖啡。

亂成一團。可這就是愛情。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執(zhí)行了這一計劃。現在,我將站起身,悄悄地走開,去執(zhí)行下一個任務。要做到似乎無所不知卻又幾乎一無所知從來都不容易。那些疑惑和心神不定的感覺從來都不會完全遠離。我知道我還會哭天喊地地埋怨一陣,但最終,我還是會像往常一樣,相信總會有人明白我的設計,而我也無需多慮——冥冥之中,造物主自有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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