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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顏之樂”所樂何事
——兼論儒家德福之道

2013-03-19 12:01:34韓玉勝
武陵學刊 2013年4期
關鍵詞:顏子德福儒學

韓玉勝

(南京大學哲學系,江蘇南京210023)

“孔顏之樂”所樂何事
——兼論儒家德福之道

韓玉勝

(南京大學哲學系,江蘇南京210023)

“德福之道”的實質既是“德”“?!蹦芊褚恢?、道德高尚能否得到幸?;貓蟮膯栴},也是關乎道德與幸福的統(tǒng)一性問題。儒家雖然沒有直接將“德”與“?!眱蓚€概念聯(lián)合起來考察,卻深諳二者契合的機理。對于這種契合的狀態(tài)儒家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樂”。透過儒學史上一則重要命題“孔顏之樂”,可知儒家所說的“德”往往是“大德”,“福”也不是刻意追求得來的,而是一種自覺、自由的生命狀態(tài),也就是說德福一致觀是有條件的。只有站在一定的高度來談“孔顏之樂”內含的德福一致命題才有其存在的意義。

“孔顏之樂”;儒家;德福之道

“德福之道”是中國哲學的一個重要命題,其實質是“德”“福”能否一致、道德高尚能否得到幸福回報的問題,即道德和幸福是否具有統(tǒng)一性的問題。儒家雖然沒有直接將“德”“?!眱蓚€概念聯(lián)合起來考察,卻深諳二者契合的機理,這是儒家道德哲學的一大特色。儒家認為在“德”“福”統(tǒng)一的道德原理下,人們能進入一種堅持道義原則、注重生活志趣、體驗生命情結、關乎人倫大道的自覺狀態(tài);對于這種狀態(tài),儒家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這就是“樂”。關于這一點,可以從儒學史上的一則公案:“孔顏之樂”①得到映證?!翱最佒畼贰弊运卫韺W鼻祖周茂叔開起話頭,如程明道所憶:“昔受學于周茂叔,每令尋顏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河南程氏遺書》卷二上)其弟伊川亦有《顏子所好何學論》傳世,曰:“顏子所獨好者,何學也?學以至圣人之道也?!敝祆涓嵌啻闻c弟子探討這一主題②。這一話題儼然成為宋明理學家們關心的熱門話題,那么,“孔顏之樂”所樂到底為何事呢?

一樂貧

“孔顏之樂”的第一層意涵是“樂貧”。這里的“樂貧”不是以貧困本身為幸??鞓?,而是“樂在其中”、“不改其樂”,是困頓之中表現(xiàn)出來的精神狀態(tài)和道德品質。下面筆者通過回溯“孔顏之樂”命題產生的思想背景,深刻體會其“樂貧”的真實內涵。

(一)身處貧困,怡然自樂

《論語》云:“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保ā墩撜Z·述而》)這段話是“孔顏之樂”的一則經典表述,它描述了這樣一幅場景:一位賢者過著超乎常人的樸素生活,衣食方面沒有過多講求,粗衣淡食;起居也是異常簡單,側臥床榻,沒有枕頭,把胳膊彎曲枕頭便睡;但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愁苦之情,卻是怡然自得、恬然處之,樂在其中。這種生活作風頗具君子風范,但要真正做到這一點極為不易。子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論語·憲問》)人在生活富足的條件下能夠做到不驕奢是比較容易的,而在貧困的條件下卻能夠不抱怨就相當困難了。面對物質生活資料的匱乏,能夠“不怨”實屬不易,但是,在儒家看來還應有更高的要求?!墩撜Z》記載了孔子和弟子子貢的一段問答:“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保ā墩撜Z·學而》)也就是說,身處困境能夠“不怨”、保持操守雖然值得肯定,如果能夠“樂”才是難能可貴的。那么,什么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呢?在孔子看來,非弟子顏回莫屬。他對其得意弟子顏回有一段膾炙人口的評價:“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苦,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貧而樂”到底“樂”的什么?“貧而樂”又何以是“賢哉”?后世程子曰:“顏子之樂,非樂簞瓢陋巷也,不以貧窶累其心而改其所樂也,故夫子稱其賢?!背套又赋隽祟佔又皹贰笔遣粸橥馕锼?。又曰:“簞瓢陋巷非可樂,蓋自有其樂爾。其字當玩味,自有深意?!背填椧舱f:“顏子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簞瓢陋巷非可樂,蓋自有其樂耳。‘其’字當玩味自有深意。”(《二程遺書》,卷十二)一個“其”字值得深深玩味,但還是沒有確切指出“孔顏之樂”所樂何事。對此,朱熹解釋道:“程子之言,引而不發(fā),蓋欲學者深思而自得之。今亦不敢妄為之說。學者但當從事于博文約禮之誨,以至于欲罷不能而竭其才,則庶乎有以得之矣。”[1]83一個“庶乎”也能看出朱熹只是猜測而已,故此,程子詢問“夫顏子舍道,亦何所樂”時,朱熹也只是回答:“此只是贊詠得一個樂字,未嘗正當說著圣賢樂處,更宜于著實處求之?!保ㄖ祆浼ぞ硭氖唬┛偟膩砜矗碳爸祆鋵Α翱最佒畼贰钡挠^點還是于隱晦的言辭中給了我們一些暗示:“貧而樂”不是因為貧窮的生活處境而感到快樂,而是因為精神不被物質環(huán)境所縛役、困約而表現(xiàn)出的怡然自得之樂。

(二)取財以道,以義為樂

從儒家的取財之道也可覓得其“樂貧”的些許緣由。金錢、財富對于直接改善困頓生活處境具有顯著的作用,對于這一點儒家當然知曉。儒家也認為獲得必要的物質利益是人之天性,誠如荀子所言:“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保ā斗窍唷罚┑寮覍Υ敻坏膽B(tài)度卻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迫切,并不認為過分追求物質財富會獲得快樂幸福的人生,因為如果隨性而為可能至極必反,所謂:“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保ā抖Y論》)即是說獲取要注重度量分寸、講究道義原則??鬃拥睦斫馐牵骸案欢汕笠?,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保ā墩撜Z·述而》)這里的“可求”與“不可求”的分界即是道義原則。對此,儒家還有一個更為哲學化的理解:義利之辯,對“義”與“利”的取舍遂成為儒家“君子”與“小人”的一個重要標準:“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保ā墩撜Z·里仁》)君子更為注重的是“義”,而不是“利”。那么,何謂“義”?“義,宜也。裁制事物,使各宜也?!保ā夺屆罚┘慈∽约涸撊〉摹P∪藙t不是這樣,往往只為追逐利益,孔夫子嚴厲批評了這種做法的嚴重后果,“放于利而行,多怨”(《論語·里仁》)。“多怨”又怎么會快樂呢?在儒家看來,對待財富的態(tài)度不同、獲取的手段各異,所表現(xiàn)出的精神氣質也往往是不同的:“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述而》)程子解釋說:“君子循理,故常舒泰;小人役于物,故多憂戚?!薄靶∪恕毙臑槲镆?,經常憂心忡忡;“君子”則心體舒泰,怡然自樂。

總的來看,在面對生活窘境、物質誘惑時,儒家強調不能隨性順襲,要遵禮守道、有所操守、怡然自樂。

二樂生

“孔顏之樂”的第二層意涵是“樂生”。這里的“樂生”有兩層含義:一是生活志趣之樂;二是成就生命之樂。如果說“樂貧”體現(xiàn)了儒家的恬然胸次和道義追求的話,那么“樂生”則彰顯了儒家對生活意義和生命價值的思考。

(一)生活志趣之樂

儒家思想是極具生活特質的,有的學者甚至提出了“生活儒學”②的概念。這種生活特質的外在顯現(xiàn)即是生活情趣的洋溢,而生活情趣構成了“孔顏之樂”一個重要內涵。翻閱儒家經典,此生活志趣于兩處體現(xiàn)尤為明顯:其一,《論語·先進》記載了這樣一個場景:有一次,孔子的四位得意弟子(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圍坐在他身邊,孔子問他們被重用后會干些什么?子路搶先回答:“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狈蜃舆又H接谢卮穑骸胺搅呤?,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公西華回答:“非曰能之,愿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愿為小相焉?!痹鴷憚t回答:“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孔子十分贊賞這個回答,因而喟然嘆曰:“吾與點也!”(同上)宋儒朱熹對此解釋曰:“曾點之學,蓋有以見夫人欲盡處,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少欠闕。故其動靜之際,從容如此。而其言志,則又不過即其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初無舍己為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與天地萬物上下通流,各得其所之妙,隱然自見于言外?!盵1]126可見,朱熹尤為贊賞曾子以日常生活為“樂”的志趣和胸懷。其二,《二程遺書·卷三》記載了宋儒“孔顏樂處”初探者周敦頤的一件日常趣事:“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問之,云:‘與自家意思一般?!逼渲羞€談到“子厚觀驢鳴,意謂如此”?!端卧獙W案·明道學案下》也載:“明道窗前有茂草覆砌,或勸之芟,曰:‘不可。欲常見造物生意?!种门璩?,畜小魚數尾,時時觀之?;騿柶涔?,曰‘觀萬物自得意?!葜c魚,人所共見。惟明道見草則知生意,見魚則知自得意。此豈流俗之見,可同日而語?”可見,宋明理學家們面對日常事物,諸如窗前草、小魚、驢鳴,總是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生活情趣,于平常事物中窺見“生意”,覓得樂趣。

(二)生命成就之樂

“孔顏之樂”不僅“樂”的是一種生活志趣,更“樂”的是生命之成就,感受生命的自由張揚之樂,可以說“樂“是儒家的生命基調。周敦頤把這種生命成就比之為“誠”,他認為“孔顏之樂”即是與天地萬物之“誠”合為一體而展現(xiàn)出來的“樂”。據統(tǒng)計,“在其所著《通書》里,除去標題,正文共有‘誠’字20處,可見對誠的重視”[2]。在他看來,“誠”不僅是宇宙精神的實體,更是一切倫理道德的根基。“誠者,圣人之本?!笤涨?,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保ā锻〞ふ\上》)“誠”何以是“源”呢?我們回溯到《中庸》中也許能找到答案:“為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也就是說,“誠”不僅能使主體發(fā)揮自己的本性,成就個體生命,即“成己”;還可以“盡物之性”,成就天地萬物之生命。如此,“誠”發(fā)揮到極致,就能“成己成物”,人與天地并立為三。這樣,就會出現(xiàn)如《詩經》里所描述的生命景象:“鳶飛唳天,魚躍于淵?!保ā对娊洝ご笱拧ず德础罚┏填椬顬樾蕾p“鳶飛魚躍”的境界,他說:“‘鳶飛唳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此一段子思吃緊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會得時,活潑潑地;不會得時,只是弄精神?!盵3]這是一種活潑潑的精神自由境界。在這種境界中,生命彰顯出本來的面貌,各種生命各遂其性,互不妨礙,各得其時,如《論語·鄉(xiāng)黨》所記載那樣:“色斯舉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彪y怪夫子曾經喟然嘆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痹谶@種境界中,“萬類霜天競自由”(毛澤東《沁園春·長沙》),生命按照其本性自由發(fā)展、伸張。因此,劉述先先生認為“儒家的生命觀是一種真正開敞的生命觀”[4]。在這種開敞的生命中怎會體驗不到生命之樂?

三樂道

“孔顏之樂”的第三層意涵是“樂道”。人生的困境大體有兩種:一種是生存資料的匱乏:缺食、少衣、陋居、逆旅等等;另一種是生存壓力的表征:窮困、危難、孤立、死亡。人最困頓的時候往往不是生存資料的匱乏所致,而是精神意志的困頓。面對物質資料匱乏,尤其是人生逆境時,“樂道”遂成為一種充滿活力的進取狀態(tài)。這種“道”是一種高度的道德自覺,是幸福的真正源泉?!皹返馈笔恰皹坟殹焙汀皹飞钡脑瓌恿?。

(一)樂以忘憂

對孔子來講,對于“憂”還是頗有微詞的,如:“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徒,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保ā墩撜Z·述而》)“君子憂道不憂貧?!保ā墩撜Z·衛(wèi)靈公》)雖然他“憂”的是禮儀不傳、道德式微、道之不繼,但令人印象更為深刻的是他“樂以忘憂”的境界?!墩撜Z》載:“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保ā墩撜Z·述而》)這是孔子真實心態(tài)的表達。眾所周知,孔夫子周游列國14年,心系蒼生,卻不被重用,因此,孔子以“累累如喪家之犬”自嘲。這是一種自嘲,更是一種忘憂的豁達!在現(xiàn)實生活中,“樂以忘憂”成了孔子的一種基本生活態(tài)度:在閑處時,“子之燕居,申如也,夭夭如也”;欣賞喜愛的音樂時,“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論語·述而》);在身處險境時,“天之未喪斯文也??锶似淙缬韬巍保ā墩撜Z·子罕》),“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論語·述而》);在不被重用時,“道不行,乘桴浮于?!保ā墩撜Z·公冶長》)。但是,這種從“道”的高度來體驗“樂”之境界只有圣人才能達到,即使孔子盛贊的顏回也不能至之。據胡安國記載:“鮮于侁問伊川曰:‘顏子何以能不改其樂?’正叔曰:‘顏子所樂者何事?’侁對曰:‘樂道而已?!链ㄔ唬骸诡佔佣鴺返?,不為顏子矣?!保ā抖掏鈺罚壕砥撸┏填U在《顏子所好何學論》中也說:“顏子之與圣人,相去一息?!云浜脤W之心,假之以年,則不日而化矣?!盵5]這可能是顏子為何只是“亞圣”的原因吧!

(二)仁者之樂

之所以說“孔顏之樂”的至高境界——“樂道”是一種高度的道德自覺、幸福的真正源泉,其原因就在于這種“樂”不是超乎客觀現(xiàn)實的,而是關乎人倫的,即“仁者之樂”。《論語》中有兩處記載了孔子與弟子談論志向的言論,一處在《論語·先進》中,孔子與子路、冉有、公西華談論具體治國措施,孔子獨贊賞曾晳的豁達,曰:“吾與點也?!绷硪惶幵凇墩撜Z·公冶長》中。有一次孔子和顏淵、季路談論人生志向,子路說:“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鳖仠Y曰:“愿無伐善,無施勞?!笨鬃觿t曰:“老者安之,少者懷之,朋友信之?!笨梢姡鬃拥淖罱K志向并不在具體的治國理政上,而是立意更為高遠。他認為,為政之“道”是使百姓養(yǎng)生喪死無憾、安居樂業(yè)、和睦誠信,因此,他特別強調內在心性修煉的重要性,強調對“道”的主動追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論語·衛(wèi)靈公》)。同時,他批評弟子以“行道不易”為托辭而放棄追求。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釉唬骸Σ蛔阏撸械蓝鴱U。今女畫?!薄爱嫛保祆浣忉屧唬骸澳苓M而不欲。”[1]83因此,儒家并不是反對取仕和獲取功名,而是強調收斂外在的欲望、返回內心、提高道德修養(yǎng),這樣,功名、俸祿順之而來,“祿在其中矣”。后世儒家,自宋以來,尤其現(xiàn)代新儒家把這種精神概括為“內圣外王”之道。何謂“內圣外王”?所謂“內圣”即通過道德修養(yǎng)的方式,將個體內在的“天之道”轉化為一種完美的道德人格,“外王”指在內在道德人格的基礎上,把圣人的王道理想落實在社會生活和國家政治生活中,實現(xiàn)治國平天下的圣王理想。外王”是“內圣”的自然延伸和必然結果。在儒家倫理的視域內,“內圣”表現(xiàn)為一種嚴格的道德自律和擔當意識。儒家所講的修身之道不僅是個體道德的完善,還有著更為崇高的使命感,也就是孔子所強調的“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論語·憲問》)。因此,儒家所說的修身之道不僅是低層次的要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保ā墩撜Z·顏淵》)還有更高層次的要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對儒家來說,真正的“樂”是看到他們生存的社會人倫秩序有條不紊,各人都能安頓好自己的生活和生命,如此自會呈現(xiàn)出一派安樂的景象。

結語

通過上面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在面臨人生困境(物質匱乏、精神困頓等)時,儒家總能“不改其樂”、“樂在其中”,總能找到幸福的理由,沒有因外在的壓力而隨波逐流。儒家此種幸福的源泉何在?筆者認為,最根本的是對“道”的堅守。但這種對“道”的堅守也不是常人所能為的,也就是說儒家的此種堅定立場不是無條件的,而是“德”的體現(xiàn);其所說的“德”往往是“大德”?!肮蚀蟮拢氐闷湮?,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保ā吨杏埂罚案!币哺嗟氖蔷竦淖杂珊蜕臅硴P,不是刻意追求得來的,而是一種自覺、自由的生命狀態(tài)。反過來講,普通的“食色性也”之幸福怎能算是真正的幸福?這種“幸?!庇重M用得著道德來保證?也就是說,只有站在一定的高度來談德福一致的命題才有意義??偟膩碚f,儒家意義上的德福一致至少要具備以下幾個條件。

第一,崇高追求。眾所周知,孔子生活在周室衰微、禮崩樂壞的時代,面對混亂的道德現(xiàn)實,他和他的弟子們并沒有因此而甘于碌碌無為,而是致力于拯救世道人心。物質資料貧乏的生活困境和志不得申的痛苦經歷,并沒有讓他們感覺到痛苦,反倒砥礪了他們的意志品質,培養(yǎng)了他們的倫理精神:生活落魄,但取財有道;不為富貴而趨炎附勢,因為“君子固窮”;四處漂泊,不忘心系蒼生;不為所用,卻依然自樂。他們也時常討論職業(yè)問題,但不是討論發(fā)財晉爵之技,而是安民定邦之道,言語中流露出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正像馬克思《青年在選擇職業(yè)時的考慮》一文中提到的那樣:“在選擇職業(yè)時,我們應該遵循的主要指針是人類的幸福和我們自身的完美。”“人類的天性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們只有為同時代人的完美、為他們的幸福而工作,才能使自己達到完美。”“經驗贊美那些為大多數人帶來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yè),那末,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而獻身;那時我們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地、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yè)將默默地、但是永恒發(fā)揮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盵6]正是這種崇高理想和追求夯實了儒家道德之基礎,也成為其幸福之道的一個重要源泉。

第二,道德自覺。儒家德福一致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道德自覺。首先,自覺即自律。道德自由是在嚴格的自律下產生的,而且是長期的規(guī)約使然?!熬訜o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論語·里仁》道德自由不是漫無約制,而是一種“發(fā)而皆中節(jié)”之和樂的狀態(tài)。其次,自覺即安命。儒家提倡不要過分追求外在的名聲、地位和財富?!熬铀仄湮欢校辉负跗渫?。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比绱?,就能夠做到“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保ā吨杏埂罚┮膊贿^分苦惱于未知世界。從子路問事鬼神的對話中可見一斑。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論語·雍也》孔子在這里做了“存疑”的解答。究其原因就是不讓弟子過于執(zhí)迷于此種問題之答案,而是要照顧好眼下之事。這樣,順乎自己“命”中所有,不過分慕乎其外,不執(zhí)迷于未知,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就會“從心所欲不逾矩”了,自然“樂”在其中了。第三,強烈的道德主體意識。儒家所說的“樂”不僅僅是情感上的表達,更多的是一種品質、品格乃至意志。這種品質、品格和意志典型而集中的表達就是其強烈的道德主體意識,誠如牟宗三先生所言“開辟價值之源,挺立道德主體,莫過于儒”[7]55。無論是生活落魄時,還是在人生失意之際,儒家都不曾忘記自身自覺的道德主體意識,不曾忘記自身承載的道德使命,這才是豁達、樂觀人生的根源之所在!

第三,生命情愫?!翱最佒畼贰闭蔑@了儒家強烈的生命意識,這種生命意識是體察于萬物、內化于人心的。在儒家看來,面對奔流不息的大川,鳶飛魚躍般之生機盎然,人可以開闊胸次、凈化性靈,獲得“上下與天地同流”之生命境界。誠如熊十力所言:“這種不斷的變化,我們說為大用流行,這是無可呵毀的。我們依據這種宇宙觀,來決定我們的人生態(tài)度,只有精進和向上?!盵8]可見,熊先生肯定了這種源于自然、內化于人心的剛健精進之精神,并突出了其生生不已之演進向度。梁漱溟也說:“生命本性可以說就是莫知其所以然的無止境的向上奮進,不斷翻新?!盵8]只有積極有為的奮進精神才能貫通人之生命,亦如牟宗三先生所說:“生命嚴格來說不只是橫剖面地掛搭在現(xiàn)在的時空中,若只是那樣,生命就沒有意義;一定還要有縱貫線,因此有長生、覺悟過程。所謂覺悟,就是要把人的縱貫線喚醒,這才是生命的擴大?!盵7]79“孔顏之樂”可以說是于人生困境之中覓得的那份豁達、恬淡與自在,而其內在向度則展現(xiàn)了一種剛健有為的生命情愫,儒家也堅信抱有這種亢進有為的生命進取精神,人生必定是“樂”即幸福的。

注釋:

①本文所說的“孔顏之樂”不是獨指孔子、顏回之“樂”,而是更為廣泛意義上的儒家之“樂”,那么,“孔顏之樂”能否概括儒家之“樂”呢?目前學界有“孔顏之樂”、“曾點之樂”的說法,有的學者從個體與群體之心靈安頓對“孔顏之樂”與“曾點之樂”做了區(qū)分(參見王斐《“孔顏之樂”與“曾點之樂”之異同新解》,載《皖西學院學報》2008年第6期)。筆者認為:“孔顏之樂”本身包含了個體與群體之心靈安頓兩個方面的內涵,“曾點之樂”也是“孔顏之樂”本有之義,要不孔子怎么說:“吾與點也!”而且仔細分析“孔顏之樂”的內涵也能發(fā)現(xiàn)這一點,詳見正文。

②參見朱熹《朱子語類》第31章《賢哉回也》篇。

③“生活儒學”是研究儒學的一個新路向,有的學者將其列為當今研究儒學的形態(tài)之一(參見李承貴《當代儒學的五種形態(tài)》,載《天津社會科學》2008年第6期),吳光先生也認為面向生活實踐的“生活儒學”提供了一個儒學深入社會生活的路向,黃玉順教授也在積極倡導“生活儒學”(參見黃玉順《儒學與生活——“生活儒學”論稿》四川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偟膩砜矗吧钊鍖W”的提出引起了諸多學者的討論,在此不一一贅述。筆者認為,“生活儒學”是對儒家倫理生活特質的認肯,而這種生活志趣之樂恰是這種生活特質的外在顯現(xiàn)。

[1]朱熹.四書集注[M].王浩,整理.南京:鳳凰出版社,2008.

[2]蔡方鹿.周敦頤對儒家經學的創(chuàng)新——以《易傳》、《中庸》為中心[J].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6):9-12.

[3]周敦頤.周子通書[M].北京:中華書局,1980:59.

[4]劉述先.生命情調的抉擇[M].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0:62.

[5]程顥,程頤.二程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4:578.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7.

[7]牟宗三.中國哲學十九講[M].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0.

[8]熊十力.新唯識論[M].北京:中華書局,1985:307.

[9]梁漱溟.人心與人生[M].上海:學林出版社,1984:22.

(責任編輯:張群喜)

B821

:A

:1674-9014(2013)04-0015-05

2013-05-25

韓玉勝,男,山東濱州人,南京大學哲學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儒家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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