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峰
在豫北,即便是在鄉(xiāng)下,也很少見到鳥了。斑鳩、烏鴉、喜鵲、燕子……曾經(jīng)都是我的芳鄰,曾經(jīng)都是我兒時的玩伴,不知何時,都漸漸地遠(yuǎn)離了我的視線,終于音訊皆無了。只有麻雀,幾十年如一日與我不離不棄,伴我走過了半生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說是養(yǎng),其實也不算養(yǎng)。麻雀不需要人養(yǎng),不稀罕人養(yǎng),拒絕人養(yǎng)。麻雀是養(yǎng)不活的,失去自由,它會絕食而死。我常在院子里撒些麥粒,我不喂雞,撒的麥粒就是讓麻雀吃的。我常把吃不完的米飯用碗盛了放在院子里,我不喂狗和貓,這些米飯也是讓麻雀吃的。麻雀餓了,就吃我喂的東西;不餓,就對我的東西視而不見。雙方都坦然。
說是芳鄰,其實麻雀算不上鳥中的美女。但麻雀很有人緣,就說叫聲吧,蟬的歌喉要嘹亮得多??蓯灍岬奈绾?,蟬鳴對人無疑是一種折磨。麻雀不,它早上叫。聲音也不大,唧唧喳喳,像一群小孩子在說話。奶聲奶氣,稚氣末脫。麻雀也不是在唱,是在說,是追逐嬉鬧時發(fā)出的聲響。
麻雀不怕人,常把家安在人家的屋檐下,墻洞里,與人為鄰。院子里,窗臺上,它經(jīng)常光顧,甚至于會溜到你的屋子里去做不速之客。然而它又怕人,對人的警惕性很高。人也納悶,也稀奇,老虎、獅子都馴服了,就這一只土不拉嘰的小鳥,愣是拿它沒辦法!
我卻極稀罕我有這樣一群芳鄰。我們相敬如賓,和平相處。我們都是小人物,有著一樣的脾性,喜歡活得散淡和隨性。
(平靜摘自《北方新報》2012年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