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張麗冰，王 俊

（東北石油大學化學化工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318）

進展與述評

本征型自修復聚合物材料研究進展

李海燕，張麗冰，王 俊

（東北石油大學化學化工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318）

回顧了自修復聚合物材料的研究現(xiàn)狀，目前所采用的自修復方法主要包括外援型自修復（納米粒子自修復、微膠囊自修復、空心纖維自身修復、微脈管自修復等）和本征型自修復（可逆共價鍵自修復、可逆非共價鍵自修復），重點介紹了本征型自修復聚合物材料的最新研究進展，可逆共價鍵自修復是通過在體系中引入酰腙鍵、雙硫鍵、N—O鍵、Dieal-Alder可逆反應等實現(xiàn)的，可逆非共價鍵自修復是借助于體系中的氫鍵作用、疏水作用、靜電作用、離子作用、大分子擴散作用、金屬配體作用等機理實現(xiàn)的，對它們的修復機理及研究現(xiàn)狀進行了系統(tǒng)的闡述，展望了自修復材料潛在的應用領域，如高屋建筑、核材料貯存、生物醫(yī)療材料等。

本征型自修復；聚合物材料；自修復機理

聚合物材料尤其是聚合物基復合材料因其優(yōu)異的性能而被廣泛應用于航空、航天、電子、機械等高新技術領域，材料在使用過程中不可避免會產(chǎn)生損傷，其中微裂紋是材料微觀損傷的主要形式，微裂紋的產(chǎn)生會導致材料力學性能下降從而降低材料使用壽命。自修復聚合物材料作為一種新穎的智能結構功能材料，通過實現(xiàn)微裂紋的自愈合，為預防潛在的危害提供了一種新方法，在一些重要工程和尖端技術領域孕育著巨大的發(fā)展前景和應用價值[1]。自修復功能是模仿生物體損傷自修復的機理對材料內部微裂紋實現(xiàn)自修復，避免材料進一步破壞，延長材料使用壽命，近十年來對自修復聚合物材料的研究與開發(fā)已經(jīng)成為當今世界高度關注的熱點。2010年，美國制造工程學會認為具有自修復功能的智能聚合物（含有自修復劑）是改變行業(yè)面貌的八大創(chuàng)新技術之一[2]。

1 自修復聚合物材料研究現(xiàn)狀

人們最早發(fā)現(xiàn)自修復材料是在19世紀70年代，在硬彈性聚丙烯材料中人們發(fā)現(xiàn)在垂直于聚合物擠出軸方向上存在疊片狀的形貌，使材料在隨后的拉伸過程中表面能轉變成應變能，在外力作用下促使裂紋閉合，進而修復層間微孔，實現(xiàn)材料自修復[3]。而最早進行自修復材料設計的是 Dry[4-5]采用空心纖維制備纖維增強混凝土自修復材料，通過釋放空心纖維中的修復劑流體，實現(xiàn)材料中的裂紋自修復，從而阻止裂紋擴展和損傷的發(fā)生。

聚合物材料自修復方法目前大致分為兩大類，一類屬于外援型自修復，即借助外加修復劑實現(xiàn)材料的自修復功能，如在材料中加入納米粒子，聚合物損傷部位的損耗導致納米粒子向損傷區(qū)域擴散，形成固態(tài)納米粒子層將損傷區(qū)域修復[6-10]。微膠囊自修復技術的引入為外援型自修復提供了廣大的發(fā)展空間，自2001年White等[11]在Nature雜志上首次提出微膠囊自修復概念后，它的發(fā)展日趨成熟，相關報道也是目前所有自修復方法中最多的?？招睦w維自修復技術與微膠囊自修復技術相似，兩者都是將修復劑或交聯(lián)劑包裹在微膠囊或空心纖維中，材料產(chǎn)生微裂紋后，在裂紋擴展力的作用下迫使微膠囊或空心纖維破裂，釋放修復劑實現(xiàn)自修復[12-26]。這兩種修復方法簡單、修復效率也較高，但存在的最大缺陷是只能實現(xiàn)一次修復，且在薄的涂層領域中應用受限。近幾年研究學者們開發(fā)了具有三維網(wǎng)絡結構的微脈管自修復體系，這一體系可實現(xiàn)多次循環(huán)自修復，但在材料制備過程尤其是三維網(wǎng)絡結構的制備比較復雜[27-33]。

另一類屬于本征型自修復，其自修復機理主要是通過聚合物材料內部本身具有的可逆化學反應的分子結構或大分子的擴散等形式來實現(xiàn)的，根據(jù)可逆化學反應的類型分為可逆非共價鍵自修復（物理型）和可逆共價鍵自修復（化學型）兩大類。在修復過程中，如需外部能量和刺激如機械力、光、熱、pH值變化等實現(xiàn)的自修復稱為非自主型自修復，不需外加條件就可實現(xiàn)的自修復稱為自主型自修復。本征型自修復體系與外援型修復體系相比一個顯著的優(yōu)點是不需要考慮外加物質與基體的相容性[34]，本文重點對本征型自修復材料的結構、修復機理、研究進展展開討論。

2 可逆共價鍵自修復

2.1 可逆酰腙鍵自修復

酰腙鍵是通過酰肼和醛基的縮合反應制得，在酸催化下，酰腙鍵的形成是可逆的，因此可制備pH值響應的自修復材料。Deng等[35-36]研究了一種自修復有機凝膠，采用聚乙二醇兩端修飾二苯甲酰肼與三[(4-醛基苯氧基)-甲基]乙烷的3個末端的醛基反應，酰肼與醛基縮合生成酰腙鍵，如圖1所示。酰腙鍵具有可逆反應性，當pH＞4時，反應生成凝膠，pH＜4時轉換成溶膠，因此可通過調節(jié)體系pH值實現(xiàn)凝膠-溶膠可逆轉換，即通過酰腙鍵的可逆斷裂與重組實現(xiàn)自修復功能，該凝膠可實現(xiàn)8次重復自修復。

圖1 端基為苯甲酰肼的遙爪聚乙二醇鏈與三[(4-醛基苯氧基）-甲基]乙烷反應生成可逆酰腙鍵凝膠示意圖[35-36]

2.2 可逆雙硫鍵自修復

雙硫鍵是一個比較弱的共價鍵，可在低溫下實現(xiàn)自修復，雙硫鍵可發(fā)生還原反應斷裂形成巰基，發(fā)生氧化反應再重新形成雙硫鍵，雙硫鍵具有與相同或不同硫原子重組化學鍵的性能，并且可在體系中實現(xiàn)多次斷裂和重組。1993年Chujo等[37]首次提出采用雙硫鍵官能團制備一種含疏醇基官能團的氧化還原可逆交聯(lián)自修復水凝膠材料，通過S—H鍵與S—S鍵的轉換實現(xiàn)凝膠可逆自修復。K lumperman等[38]以多硫基團的環(huán)氧化物和季戊四醇四-3-巰基丙酸酯為原料，環(huán)氧基團開環(huán)與巰基反應生成含有雙硫鍵的自修復材料，反應機理如圖2所示。當雙硫鍵中的兩個硫原子之間的化學鍵發(fā)生斷裂后不同雙硫鍵中的硫原子可相互連接形成新的化學鍵，從而可根據(jù)聚合物中雙硫鍵的斷裂和重組實現(xiàn)多次自修復。Tesoro等[39]利用雙硫鍵的這種性質制備了可降解的具有可逆交聯(lián)性能的環(huán)氧樹脂材料，并對環(huán)氧樹脂固化動力學、交聯(lián)密度、樹脂的力學性能等進行了研究。Tsarevsky等[40]采用原子轉移自由基聚合方法制備了雙硫鍵橋接的聚苯乙烯嵌段共聚物，雙硫鍵經(jīng)還原反應斷裂生成末端為巰基的聚苯乙烯，末端巰基官能團在FeCl3作用下氧化又生成雙硫鍵橋接的高分子量聚苯乙烯共聚物。

Deng等[41]將酰腙鍵和雙硫鍵引入到同一體系中，用三臂聚乙二醇-三苯甲醛和3,3′-二硫代二丙酰肼反應，制備了具有pH值、氧化還原雙響應性能的水凝膠，該體系可通過酰腙鍵和雙硫鍵的可逆性質實現(xiàn)凝膠-溶膠的互變，并可在酸堿條件下均能實現(xiàn)自修復性能。

圖2 多硫基團的環(huán)氧化物與季戊四醇四-3-巰基丙酸酯制備雙硫鍵自修復材料反應示意圖[38]

2.3 可逆N—O鍵自修復

與雙硫鍵相似，利用N—O鍵官能團實現(xiàn)材料的自修復在近幾年引起了人們的注意。Otsuka等[43]將烷氧胺基（C—ON）單元引入聚合物材料中，氮氧自由基在 60 ℃便可發(fā)生熱可逆反應，因此可利用這一特點制備可降解的接枝共聚物。中山大學的袁嬋娥[44]以含有氮氧自由基基團的 2,2,6,6-四甲基-1-哌啶氮氧自由基的小分子為交聯(lián)劑，以苯乙烯為單體，制備了一種具有自修復性能的交聯(lián)聚合物，該聚合物被切斷后，將斷面吻合對齊在125 ℃下修復6～12 h，發(fā)現(xiàn)材料具有很好的修復性能，并證實了自修復性能是由氮氧自由基的熱可逆交聯(lián)引起的。

2.4 可逆Dieal-Alder反應

可逆Dieal-Alder（DA）反應是一種溫度可逆的動態(tài)共價化學反應，可逆反應作用機理如圖3所示，含有一個活潑雙鍵或叁鍵的化合物與共軛二烯類化合物發(fā)生加成生成環(huán)狀化合物是其正反應，反應極易進行，且反應速率快，而當溫度升高時發(fā)生DA逆反應，生成反應物質的活性基團，為材料的自修復提供條件。Chen等[45-46]利用可逆DA反應制備了一種以呋喃和馬來酰亞胺為活性基團具有多次可逆自修復能力的高交聯(lián)度聚合物材料，當材料產(chǎn)生破壞后，對材料施加溫度（160 ℃）便可在破壞處形成共價鍵實現(xiàn)自修復，修復效率可達到50%以上。Reutenauer等[47]利用DA可逆反應機理制備了一種可在室溫下實現(xiàn)自修復能力的高分子聚合物材料，該聚合物材料具有低于室溫的玻璃化溫度，采用小角中子散射法證實了自修復功能的實現(xiàn)，同時將所制得的高分子薄膜切開后再緊貼，10 s后便可使2片薄膜連接起來，并很難分開。

圖3 Dieal-A lder可逆反應作用機理

3 可逆非共價鍵自修復

3.1 氫鍵作用自修復

這類聚合物是通過引入可逆氫鍵實現(xiàn)分子級別的自修復。Cordier等[48]制備了一種分子結構單元中含有酰氨乙基官能團的超分子彈性體，酰氨乙基通過氫鍵結合形成交聯(lián)結構，材料破壞后將斷面接觸，利用氫鍵間的相互作用實現(xiàn)材料自修復。Kalista等[49]制備了一種乙烯/甲基丙烯酸熱塑性自修復共聚物，該自修復材料對溫度敏感，研究證實自修復性能是通過氫鍵的可逆作用實現(xiàn)的，機理如圖4所示。

圖4 氫鍵自修復機理示意圖[49]

3.2 疏水作用自修復

這類自修復材料是通過在聚合物主鏈中引入疏水性高分子鏈，通過疏水性高分子鏈在水溶液中的可逆交聯(lián)點的作用聚集形成三維網(wǎng)絡結構，材料受到破壞后，在外界條件作用下疏水鏈能夠自由流動再次形成新的網(wǎng)絡結構，從而實現(xiàn)材料的自修復[50-51]。Tuncaboylu等[52]將具有長疏水鏈的甲基丙烯酸十八烷酯或丙烯酸二十二烷酯與親水性丙烯酰胺單體共聚制備了具有自修復功能的水凝膠，該凝膠材料具有良好的自修復性能，自修復前后凝膠材料的力學性能變化很小。

3.3 靜電作用自修復

Wang等[53]制備了一種樹枝狀大分子/黏土復合自修復凝膠，該體系通過將帶有胍離子吊墜結構的不同代數(shù)的樹枝狀大分子Gn（n代表代數(shù)1，2，3）與無機納米片層黏土（CNSs）作用，帶正電荷的Gn與帶負電荷的CNSs之間的靜電相互作用以及Gn的遠端螯合作用促進Gn與納米片層黏土交聯(lián)形成三維網(wǎng)絡結構，材料受到破壞后這種非共價鍵的相互作用又會重新形成，從而實現(xiàn)了材料的自修復，自修復凝膠成膠機理如圖5所示。

圖5 樹枝狀大分子/黏土復合自修復凝膠成膠過程示意圖[53]

3.4 離子作用自修復

離子作用自修復材料是通過在聚合物主鏈上引入離子基團，通過離子基團之間的價鍵連接實現(xiàn)可逆修復，其修復過程通常受溫度控制[54-55]。杜邦公司最先開展此類研究，通過在材料中引入金屬或季胺鹽離子采用自由基共聚制備乙烯/甲基丙烯酸共聚物，并且實現(xiàn)商業(yè)化，該材料具有優(yōu)異的力學性能（韌性、耐磨性等）使其在包裝材料、運動器材、涂層材料中得到應用，同時該聚合物具自修復行為，這主要是由于在聚合物中存在熱可逆的離子交聯(lián)作用[56]。

3.5 大分子擴散自修復

大分子擴散自修復方法常用于含有熱塑性聚合物的材料中，修復機理是通過加熱材料到熱塑性樹脂的玻璃化溫度以上，通過大分子的熔融擴散修復損傷界面，這一方法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有報道[57]。大分子擴散自修復方法不僅限于熱塑性聚合物的自修復，Haraguchi等[58]制備了一種高分子/黏土復合自修復凝膠，首先將親水性單體（N,N′-二甲基丙烯酰胺）和納米黏土溶于水中，然后加入過硫酸鉀引發(fā)劑，引發(fā)劑吸附到納米黏土表面，再加入四甲基乙二胺促進劑，單體在納米黏土表面通過自由基引發(fā)原位聚合制得高分子/黏土復合凝膠，高分子與黏土之間以氫鍵形式結合，相鄰納米黏土間的高分子鏈通過非共價鍵作用發(fā)生纏結，這賦予該凝膠優(yōu)異的力學性能，其中的納米黏土在結構中起到交聯(lián)點的作用，當凝膠受到損傷后，可通過高分子鏈的相互擴散再次形成非共價鍵，從而使凝膠具有良好的自修復性能，自修復過程在室溫下即可實現(xiàn)，自修復機理如圖6所示。

圖6 高分子/黏土復合凝膠自修復機理示意圖[58]

3.6 金屬配體自修復

金屬配體自修復材料是指在聚合物基體中引入金屬離子，通過有機配體和金屬離子之間的配位作用，形成超分子結構，實現(xiàn)可逆轉換自修復[59-61]。翁文桂等[62]利用金屬-配體配位作用力在金屬離子如過渡金屬離子Zn(Ⅱ)和鑭系金屬離子La(Ⅲ)存在下進行雙官能性配體分子的超分子組裝，制備了金屬超分子凝膠，這些凝膠可顯示出優(yōu)異的多重響應性和自修復行為。Schmatloch等[63]使用2,2′,6′,2′-三聯(lián)吡啶配體與金屬離子Fe(Ⅱ)制備金屬配體超分子聚合物，三聯(lián)吡啶基團通過二乙基乙二醇鍵相連，之后溶于等摩爾量的FeCl2溶液中便可制得如圖7所示結構的具有自修復性能超分子聚合物，金屬配體的超分子結構可以通過在體系中加入羥乙二胺四乙酸（HEDTA）而發(fā)生可逆反應。

圖7 水溶性三聯(lián)吡啶/Fe(II)金屬超分子聚合物的合成示意圖[63]

4 展 望

自修復聚合物材料作為一種重要的仿生智能材料，有著潛在的應用領域：①人為修復難以實現(xiàn)或修復需要較大挑戰(zhàn)性的領域如高層建筑、航海設備、地下管道、風力發(fā)電機組等；②不能受損的材料表面如一些價格昂貴的裝飾涂層、防腐涂層、隔熱涂層等；③在要求具有高可靠性的航天工業(yè)領域，如在過載或無法預料的載荷下的應用領域；④需要較長循環(huán)使用壽命的領域如防洪設施、隧道、網(wǎng)絡管道等；⑤長期儲存核材料的設備；⑥生物醫(yī)療材料領域[64]。這些尖端的應用領域要求材料具有特殊的化學結構，尤其是對本征型自修復材料來說，其制備過程相對復雜，如何簡化合成工藝、提高自修復效率、提出適合不同要求的自修復途徑，并在保持材料本身性能不受影響的前提下，使材料在整個服役期限內均具有良好的自修復性能是未來科研工作者追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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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es in intrinsic self-healing polymer materials

LI Haiyan，ZHANG Libing，WANG Jun
（College of Chemistry and Chemical Engineering，Northeastern Petroleum University，Daqing 163318，Heilongjiang，China）

The research status of self-healing polymer was reviewed. Self-healing method in polymer materials includes extrinsic self-healing（nanoparticles self-healing，m icrocapsules self-healing，hollow-fibers self-healing and m icrovessels self-healing，et al） and intrinsic self-healing（reversible covalent bond self-healing，reversible non-covalent bond self-healing）. Research progress in intrinsic self-healing polymer materials in recent years is summarized. Reversible covalent bond self-healing method realized the function w ith the help acylhydrazone bond，disulfide-bond，N—O bond and Dieal-A lder reaction in polymer system. Reversible non-covalent bond self-healing method depend on the interaction of hydrogen bond，hydrophobically，static electricity，ionomers，molecular diffusion and metal-ligand. Intrinsic self-healing mechanisms and present research status were elaborated. The potential application fields of smart self-healing materials such as high-rise buildings，nuclear material storage and biology medical material are prospected.

intrinsic self-healing；polymer materials；self-healing mechanisms

TB 34

A

1000–6613（2012）07–1549–06

2012-05-07；修改稿日期：2012-05-11。

及聯(lián)系人：李海燕（1980—），女，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智能聚合物材料。E-mail lhy06b@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