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芳
第一次到臺灣采訪時,記者曾經(jīng)在飯桌上遇見一件趣事:同行的臺灣《聯(lián)合報》記者點了一道鹽鹵土豆作為涼菜。當時我的心里還在打鼓,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菜,土豆也能鹽鹵?結果菜端上桌一看,不過是大陸最常見的鹽鹵花生。問過同桌的臺灣人才知道,閩南話中的“土豆”指的就是大陸的“花生”。接著追問:“那你們管大陸許多地方說的‘土豆叫什么?”答曰:“馬鈴薯?!?/p>
莎士比亞說:“名字有什么關系?把玫瑰花叫做別的名字,它還是照樣芳香。”可事實證明,在兩岸有些詞語的表述上,這句話就不那么適用了。
“誤會”并非全都美麗
“窩心”這個詞在大陸是指“因受到委屈或侮辱后不能表白或發(fā)泄而心中苦悶”,帶有貶義;而到了臺灣,“窩心”搖身一變,成了褒義詞,指的是“舒心”“稱心”。
2005年,親民黨主席宋楚瑜訪問大陸,談及夫人對自己的支持,用了“很窩心”一詞,在場的不少人面面相覷。直到有記者義務當起“翻譯”,大家才搞懂此“窩心”非彼“窩心”。
我們到臺灣坐出租車時,常有熱情的司機聽我們是大陸口音,就和我們搭話,問住在哪里。有時候我們就簡單回答“住酒店”。后來有一次,一個司機忍不住說:“看起來你們也是正經(jīng)人士,怎么會去住酒店啊?”弄得我們云里霧里。一來二去才搞懂,原來臺灣的“酒店”指的是“夜店、夜總會”,不像大陸是作為“飯店、賓館”的代稱。
猜來猜去的樂趣
相比于“窩心”“酒店”等詞在兩岸表達的意思不同,同一事物用不同稱謂就更常見了。有些還可以猜出來,比如,大陸叫“幼兒園”,臺灣叫“幼稚園”;大陸叫“軟件”,臺灣叫“軟體”;大陸叫“鼠標”,臺灣叫“滑鼠”……
有些詞在看臺灣影視作品時常常會碰到,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講到這里,不妨編一個小劇本概括一下(括號內(nèi)標注的為大陸說法):某男生騎著機車(摩托車)去臺北木柵捷運(地鐵)站口接女朋友,打算去看大陸來的貓熊(大熊貓)“團團”“圓圓”。騎著騎著,不小心摔倒了,車子也壞了。于是,他拿出行動電話(手機)傳簡訊(發(fā)短信)告訴女朋友要晚點到,然后走進修車鋪旁的7-11便利店(小超市)買了一個OK繃(創(chuàng)可貼),又選購了速食面(方便面)和鳳梨(菠蘿)味的優(yōu)酪乳(酸奶)打算當夜宵,還順便買了一張《駭客任務(黑客帝國)》的光碟(光盤)。這時,他又被店里電視上直播的撞球(臺球)比賽吸引住了,不知不覺看入迷了。直到聽到廣播報時“中原標準時間(北京時間)×點×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拖延太久。于是他趕緊打了一輛計程車(出租車)到捷運站口。女朋友已經(jīng)等了很久,一見面就吐槽(抱怨,語言攻擊)。男生聽得不耐煩,還擊說:“你很機車(難伺候)哦?!闭诓铧c不歡而散時,突降豪雨(暴雨),兩個人趕緊跑進站內(nèi)躲雨,一起分享女孩做的愛心便當(盒飯),氣氛才漸漸融洽起來。
而真正有很大不同并且可能影響交流的,是科技名詞。大陸常用的科技名詞,如激光、磁盤、空間科學、航天飛機、等離子體、半導體、毫米、硅谷、知識產(chǎn)權等,在臺灣相應地稱為鐳射、磁碟、太空科學、太空梭、電漿、電晶體、公厘、矽谷和智慧財產(chǎn)權。僅在計算機學科名詞中,兩岸不一致的就有約80%。
不過,現(xiàn)在隨著大陸游客赴臺旅游人數(shù)的日益增多,不少服務行業(yè)從業(yè)者都作好了相應準備,相信“雞同鴨講”的情況會越來越少。
都說網(wǎng)絡無遠近,但兩岸網(wǎng)民的用語也各有異趣。在論壇發(fā)表文章,在大陸稱為“發(fā)帖”,在臺灣叫做“Po(post)文”;若要推薦文章或是幫文章沖高人氣,在大陸稱為“頂帖”,在臺灣則是“推文”;第一個頂帖的在大陸叫做“坐沙發(fā)”,臺灣則以廟宇文化的“搶頭香”稱之。不過隨著兩岸民眾交往漸趨日?;@些詞語已經(jīng)相互滲透。
近幾年,兩岸的語言也開始奉行“拿來主義”。臺灣報紙上能看到大陸自創(chuàng)的“雷人”“山寨”“二”等幽默詞語,大陸也漸漸用起“A錢”(貪污)“作秀”“便當”“很Q”(有彈性、可愛)等臺式用語。記者的微博上有不少臺灣同行好友,他們時常會在網(wǎng)上用大陸流行的“梨花體”“凡客體”“咆哮體”填詞調(diào)侃,有時還會呼朋引伴,“去喝杯小二(小瓶二鍋頭)”。
由是,誰還能說兩岸語言距離遠呢?
(劉志輝摘自《環(huán)球》2012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