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波先生是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家,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成名。他的作品,具有強烈的抒情色彩,語言流暢,意境優(yōu)美,他也因而被稱為“唯美派”(或稱“抒情派”)童話的代表作家。冰波先生至今已出版童話180余本,2000余單篇,撰寫動畫片劇本230余集。他有多篇作品,被選入中國內地及香港的小學語文課本和幼兒教材,許多圖書被新聞出版署、教育部列入小學生必讀的推薦書目。應全國小讀者的要求,本刊記著特地專訪了冰波先生。
袁勇:我們的小讀者對每一位作家是怎么開始文學寫作的,都充滿了好奇,您能談談您是怎么走上寫作之路的嗎?
冰波:要回答何時開始文學寫作,我想先說“抄書”。我小時候很窮,買不起書,好不容易得到一本書,我就得先抄下來。比如:我曾經抄了整本的泰戈爾《飛鳥集》和《新月集》、巴金的《春天里的秋天》、高爾斯華綏的《蘋果樹下》,還有很多散的文章,大約抄了70多萬字。當時的我,酷愛文學,處于精神饑渴的狀態(tài)。我不知道抄書對自己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究竟意味著什么,但當時確實抄出了一種感覺,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當你自己寫作的時候,就會努力貼近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似乎會提示你,怎樣寫才夠文學。
我的第一篇作品,是投給了浙江人民出版社“少兒讀物編輯室”。當時正好他們要辦一個雜志——《小螺號》,我的作品就發(fā)表了,那篇作品叫做《造房子》。那時是1979年。順便想說一句,這篇作品,我是第一次投稿,第一次發(fā)表,當時感覺幸運得不得了。
袁勇:由此看來,一個人童年的閱讀經歷,對未來的確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今天看來,您抄寫的這些圖書大多可以歸入成人文學,那么您小時候親近過兒童文學方面的書籍嗎?您能否談談自己在這方面比較難忘的閱讀經歷?
冰波:我是先看了文學名著,記憶中,從來沒有讀過兒童文學的書。是我不愿意看書嗎?是我不喜歡看圖畫書嗎?當然不是,是因為窮。我小時候能吃飽飯,已經很不錯了,哪里買得起書呢。
一直到初中,我爸爸在外地工作的,我暑假時去看爸爸,才發(fā)現有一個小學有一箱兒童文學書,比如《大林和小林》、《小公雞歷險記》、《小布頭奇遇記》。我非常驚奇地發(fā)現,兒童文學原來是這么有意思!
整個暑假,我都沉浸在兒童文學書中,哪里也不去玩,一箱書看完了一半。
以后,從初中到高中,我都一直在讀兒童文學圖書。我想,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我才會去寫童話的吧?
袁勇:您的作品,獲得了很多的榮譽,您被當代的兒童文學評論家們公認為唯美派童話的代表人物。在出版行為日益商業(yè)化,兒童文學作品較多缺乏審美情趣的當下,您覺得唯美派童話在孩子們的閱讀中,有何重要意義?
冰波:你說“唯美派”也可以。以前常用的詞叫“抒情派”,意思是一樣的。一般有學者把童話稱為“熱鬧派”和“抒情派”,是用風格來區(qū)別的。我算是“抒情派”的。
有人說,我早期的童話風格抒情、細膩,語言優(yōu)美、恬淡,充滿了詩情畫意,還帶有淡淡的憂傷。比如《梨子小提琴》、《小青蟲的夢》、《窗下的樹皮小屋》、《毒蜘蛛之死》、《藍鯨的眼睛》。
這樣的作品,對我們當下孩子的閱讀,有何重要意義呢?我認為,抒情手法的寫作,應該是比較注重觀察大自然和生活,注重內心的感受,寫作時情感的抒發(fā),這對孩子體驗生活以及學習寫作都會有幫助。
比如我在寫作《小青蟲的夢》時,我曾在月光下看到一條在樹葉上爬動著的小毛毛蟲,它爬動時垂頭的姿態(tài),六只小腳波浪似地悄無聲息地起伏,讓我覺得它很悲哀,好像它是懷著一種憂傷,在離去。于是,“我”慢慢地不存在了,我仿佛成了那條悲哀的毛毛蟲。
這樣去寫,會很細膩,很安靜,會有傾聽和訴說的感覺。我想,這是很重要的。閱讀這樣的文字,可以讓我們學會與大自然和內心的自我對話,學會使用優(yōu)美的語言來寫作,情感變得更豐富和美好。
袁勇:您的筆下,誕生了眾多可愛的童話形象,像最終羽化為蝴蝶的小青蟲,拉動梨子提琴的小松鼠,可愛可笑又可氣的阿笨貓,還有大嘴蛙、肚肚狼、藍鯨、狼蝙蝠……您最喜歡自己筆下的那篇作品,或是哪一個文學形象呢?
冰波:應該是《阿笨貓全傳》吧。阿笨貓和巴拉巴的故事,永遠是巴拉巴設下圈套,而阿笨貓自動上當。阿笨貓之所以屢屢上當,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貪小便宜。其實就這是人性。阿笨貓雖然是虛構的,但在現實中,像阿笨貓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肚肚狼是我寫的另一個形像,他心酸、傷感卻依然樂觀、善良、智慧和不事張揚,在淡淡的失落面前,總能保持一種淡定的心態(tài)。
袁勇:談及作文,很多孩子都覺得非??鄲?。您從事了多年兒童讀物的編輯工作,現在又在浙江省文學院負責少年作家協會的工作,根據您的了解,您覺得當下的孩子們寫作文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么呢?
冰波:我想,第一困難應該是題材。孩子們最頭疼的也許是:每天生活都一樣,有什么東西可寫呢?正是這樣,發(fā)現題材非常重要。我為此還專門寫過一些小短文,希望能對孩子們有所啟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