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偉 胡適

“思念”三鮮水餃事件暴露了食品召回制度的硬傷，也折射了中國食品安全存在著重大問題。如何健全食品行業(yè)政策法規(guī)，提升食品加工制造者的道德水平，提高食品售后咨詢服務的質量乃當務之急，更為時代所需。本文從法制規(guī)范，道德因素以及服務咨詢層面來反思國內食品安全問題。

被檢出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思念”三鮮水餃由鄭州思念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思念）生產，近日來公司在其官方網站上掛出聲明：2011年7月份就知曉該產品含有病菌。當地的質檢部門日前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思念未按規(guī)定提交食品召回計劃。這意味著，思念已經違反了《食品召回管理規(guī)定》。

值得注意的是，該公司在其聲明中表示：希望借助媒體向廣大愛護關心思念水餃的朋友們表示誠摯的歉意。隨后公司公布了專項服務咨詢電話，記者終于撥通了一直處于占線的電話，但對方最終并沒有履行約定，記者并沒能得到任何答復。從中，我們反思出三點問題：食品安全法制不健全，食品生產者道德缺失以及專項服務咨詢形同虛設。解決這三點問題，恰恰是問題水餃隱瞞召回信息的癥結所在。下面就此三點進行具體的分析。

食品安全法制不健全：反思召回制度

2007年7月24日，《食品召回管理規(guī)定》由國家質量監(jiān)督檢驗檢疫總局局務會議審議通過，自公布之日起施行。規(guī)定指出，食品生產企業(yè)應當及時對被召回的不安全食品進行無害化處理或者予以銷毀。對被召回的食品，采取無害化處理措施的，不得將無害化處理后的產品重新用于食品生產和銷售。同時，質量監(jiān)督部門應當將召回食品的情況記入食品生產經營者的安全信用檔案。通讀整個《規(guī)定》，關鍵詞仍是標準與監(jiān)督、檢查與處罰，仍存在不少硬傷，主要在“召回”上。出事食品再回出事企業(yè)，很難保證不再出事。

食品召回制度，追根溯源是借鑒國外法治理念。但在中國，卻被無良的商家屢鉆空子。今年4月初，在上海市浦東區(qū)的一些超市染色饅頭被企業(yè)“召回”，然后商家重新加工，再次超市上架；南京市場“牛肉膏”瘋賣，被通報之后，仍做成其他產品大肆兜售；早先出現(xiàn)的“三聚氰胺奶”事件更是反復激起浪花，經屢次報道后仍流入市場。這僅是冰山一角，而那些沒有被發(fā)掘出來的“召回”食品不知道有多少。

目前，我們看到的食品召回，基本上是企業(yè)在政府的干預下召回。而在發(fā)達國家，召回的主角是企業(yè)，是產品的生產者。也就是說，我們和發(fā)達國家的差別，主要就是企業(yè)自覺與不自覺的區(qū)別。究其原因：第一，食品召回制度成本過高，國內企業(yè)難以承擔。食品召回制度其成本由食品的生產商、進口商和經銷商承擔。據美國學者研究，召回缺陷食品引起的所有者經濟損失，平均占公司財產的1.5%～3.0%（丁?？?，2010）。第二，我國食品生產企業(yè)規(guī)模相對較小，但背景復雜；食品行業(yè)進入門檻低，大小食品加工作坊上百萬家。食品召回的實行將使企業(yè)承擔較大的經濟責任，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中小企業(yè)難以承受。第三，西方的食品召回制度不能在中國土壤上生根發(fā)芽，是由于中國公民的公信力普遍不高而西方的公民誠信度較高，公民社會發(fā)達，食品行業(yè)有良好的龍頭引領，并有來自民間和官方的各種監(jiān)管力量多方制衡。

食品生產者道德缺失：反思社會責任

改革開放之后，人民的物質極大豐富，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但隨之而來也引起了社會風氣的敗壞，拜金主義有所抬頭，很多東西都用商業(yè)利益來衡量，失去了人之為人的本真狀態(tài)。用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里關于異化勞動的闡述就是“勞動作為所生產的對象，即勞動產品，作為異己的東西，作為不依賴于生產者的獨立力量，是同勞動對立的。勞動的現(xiàn)實化就是勞動的對象化。在國民經濟以之為前提的那種狀態(tài)下，勞動的這種現(xiàn)實化表現(xiàn)為勞動者的非現(xiàn)實化，對象化表現(xiàn)為對象的喪失和為對象所奴役，占有變現(xiàn)為異化、外化”。當今社會很多人勞動并不是自由自覺，而是受到金錢的奴役，被金錢所異化。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種淳樸的社會風氣逐漸式微，問題餃子隱瞞召回信息就是在這種社會背景下發(fā)生的。

目前，企業(yè)界發(fā)生的種種產品質量、食品安全等案例都是表象。根本解決之道在于社會道德良心的反思。這就要求政府、組織和個人根據合理的商業(yè)倫理秩序去決策和行動。溫總理曾推薦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強調企業(yè)家身上應該流著“道德的血液”。社會才是企業(yè)利潤的真正來源。每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yè)家，都要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道德良心是商業(yè)與社會關系的基礎，也是社會倫理的靈魂和核心。只有堅持該倫理，市場經濟才會有序、有活力，才會低成本、安全，才會有真正的和諧社會。因此，要從根本上解決食品安全的問題，扭轉社會“一切向錢看”的心態(tài)，就必須正視我國道德缺失的嚴重問題。實際上，增進人民道德良心、加強商業(yè)倫理建設是我國公民道德建設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應有之義，更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著手點和突破口。

專項服務咨詢形同虛設：反思咨詢服務

一個企業(yè)的成功經營運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售后服務方面。例如家用電器，很多人在購買之前密切關注的就是產品的售后服務——多少天內包換，保修期是多少，是否提供上門維修服務等等。當然，食品行業(yè)由于其特殊性不存在保修期，但很多食品行業(yè)并沒有重視消費者對食品的質疑以及相關咨詢服務，即使有也是形同虛設。其實食品的服務咨詢不外以下三點：一是根據市場反饋信息，與生產部門進行溝通與改良；二是定期對產品信息的收集；三是對客戶投訴的食品進行及時處理和專業(yè)解釋。

思念公司在此次事件中的做法值得我們反思。事發(fā)之后，其公司的服務咨詢部門并未切實履行相關職責，只在其官網上發(fā)出希望借助媒體向廣大愛護關心思念水餃的朋友們表示誠摯的歉意的聲明。雖然該聲明給出了公司的服務咨詢劉經理電話，但在記者最終撥通一直占線的電話時，自稱姓朱的女士稱劉經理不在身邊，并表示對記者的提問并不了解。記者要求轉達，但對方爽約，直到很晚記者也沒能接到任何回復。

有功勞大家都爭，出了事就從上到下推卸責任。這種現(xiàn)象在我國企業(yè)屢見不鮮，食品行業(yè)更是問題多發(fā)領域。這就必須加強食品行業(yè)的服務咨詢配套，在任何時候都能給消費者一個滿意的交代，保障消費者的知情權，使信息真實無誤地傳達出來。

這樣才能增大食品行業(yè)造假的邊際成本，讓企業(yè)時刻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警惕。警鐘常響，造假才會逐漸銷聲匿跡。同時消費者遇到此類事件，要合理運用應有的權利維護自己的切身利益。在遭到服務咨詢人員閃爍其辭的時候，要通過法律解決問題。當公民都擁有良好的售后咨詢意識、善于運用各種方式維護自身利益時，才能讓問題食品沒有藏污納垢之處，還消費者一個和諧、健康的消費環(huán)境。

（注：馬海偉，武警部隊駐中國人民大學后備警官選拔培訓辦公室主任、副教授；胡適，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