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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們

2012-04-29 05:25:45劉麗朵
青春 2012年2期
關(guān)鍵詞:韶光少爺老爺

謹(jǐn)以本文獻(xiàn)給我們最愛的馬雁,文中的兩首詩分別引自馬雁的詩《我們乘坐過山車飛向未來》、《痛苦不會摧毀痛苦的可能性》

我第一次看見B少爺是在電視上。那是一個教育頻道的訪談類節(jié)目,兩位女嘉賓坐在一張長得竟有條凳風(fēng)格的桌子兩側(cè),時而巧笑倩兮,時而美目流盼,可惜都交付與不解風(fēng)情的桌子觀賞。在這悠長悠長的桌子中間,端坐著油頭粉面的B少爺,竭力伸長他那鵝頸般的脖子,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問著那些明顯缺乏娛樂性的問題。當(dāng)女嘉賓的回答略顯漫長時,為了令電視屏幕看起來不是靜止的,B少爺不得不把頭轉(zhuǎn)過來,看著左女嘉賓,又很快地把頭擰過去,看著右女嘉賓。她們的回答顯得沒完沒了,B少爺不得不加快腦袋的轉(zhuǎn)速,以至于我看了一會兒,就不得不因頭暈換臺了。

那兩年,B少爺在國內(nèi)很活躍,在四處的圈子中留下了他的足跡和艷史。所以當(dāng)B少爺最終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關(guān)于他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得差不多了:美國教授,海上才子,容顏不老,風(fēng)流成性。我們見面的地點(diǎn)是一家全國連鎖的咖啡店,叫做島上咖啡,同B少爺一起出現(xiàn)的詩人S老爺頗有一些癡處,例如:寫詩,他只尊杜甫;會朋友,他只去島上。我曾在北京八大城區(qū)的一切島上同他見過面,當(dāng)然最經(jīng)常去的是P大附近的那家。P大附近的島上咖啡是S老爺悶了常來坐坐的地點(diǎn),為了解悶,他每次會喊上一兩個愛好文學(xué)的男女青年前來陪他聊天。那二年,不知道為什么,S老爺喜歡的青年聊友是我和Q。所以那天B少爺出現(xiàn)的時候,Q也是在的。

Q坐在我的對面,B少爺坐在他的旁邊,S老爺坐在我這邊。我終于見識到B少爺?shù)恼嫒萘?,果然面若桃花,眼含秋水,渾不像接近五張。那天他像孩子一樣玩著他的新相機(jī),那是一個很傻的SONY,根本沒有鏡頭可言,可是后來我知道,B少爺個人攝影展上那些具有抒情抽象派風(fēng)格、亦真亦幻的照片都是用這樣的相機(jī)拍出來的。那天,看見我的第一個瞬間,他便按下了他的快門。接著他又拍下了幾百張照片,記錄了每一個“咖啡館清談”主題的雷同瞬間。

——且慢。讓我們潛入他的電腦,仔細(xì)地看他拍下的這些照片吧。第一張,S老爺像金剛一樣占據(jù)了大半個沙發(fā),把我擠在一隅,坐得筆直,像一根狗尾巴草。我的目光是對著鏡頭的;第二張,是我的特寫,我的目光是對著鏡頭的,第三張,S老爺陷入頹廢,吞云吐霧,我的目光對著S老爺,在畫面中留下一個不顯眼的側(cè)面……

那天晚上我始終沒有用正眼看過一次Q,這個問題,后來B少爺觀察照片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到了。事實(shí)上,他就是因?yàn)楦杏X到蹊蹺才去認(rèn)真觀察照片的。他的觀察得到了一定的結(jié)論,后來他興高采烈地對Q公布了他的發(fā)現(xiàn)。他說他看破了Q和我之間的玄機(jī)。B少爺?shù)脑挘蟾攀遣粫e的,因?yàn)锽少爺是對談戀愛很有經(jīng)驗(yàn)的人。

接下來的故事,主角是我和Q,給它們一個標(biāo)題,叫做《戀愛故事》吧。既然是戀愛故事,那么不說也罷,因?yàn)樗械膽賽酃适露贾皇谴笸‘悺偃藗內(nèi)娜飧惺艿?,是那一點(diǎn)點(diǎn)“小異”;讀別人的人生時,人人看見的就都是“大同”。就讓那一點(diǎn)“小異”隨風(fēng)而散吧!

略去十萬字的兩年之后,我和Q同學(xué)的婚期在即。恰好B少爺回來了。那二年,B少爺在國內(nèi)營謀了一下,終于還是回美國去了。美國教授與中國教授之間的區(qū)別,不僅是“刀”和“元”的區(qū)別。但他又實(shí)在舍不得祖國,這里有無數(shù)的花姑娘,各種熟悉和各種奇異,舉辦著無數(shù)場詩歌朗誦會、學(xué)術(shù)研討會和混吃混喝、游山玩水的筆會。凡是這種事情都是沒什么正經(jīng)可言的,那正是為B少爺喜愛的逍遙。所以他趁著暑假溜回來了,暫住在Q家里。

白天的時候B少爺時常是出去的,去向不明,過程不明,會見何人不明,結(jié)果倒是很明確,那就是回來。他睡得很晚,起得很早,興高采烈,精力充沛,到家之后肯和我們打撲克,一直打到盡興,從不推三阻四。當(dāng)然,B少爺出門一定是去干正經(jīng)事了,就算有什么不正經(jīng),我們又何必亂猜。有時B少爺跟我們唱起歌劇,后來幾乎天天唱,在打撲克的間隙,或者邊打撲克邊唱。他的牌打得一般,但是牌風(fēng)很好,哪怕被Q指責(zé)出錯了牌,也只是笑嘻嘻地聽著;歌劇呢,唱得比他做主持人有娛樂性多了,他出身音樂世家,偏做了文學(xué)的玩票。還有,我終于知道了B少爺迷人豐姿的出處,某個早晨他依舊一大早出去,到了中午回來,皮箱里裝滿了動物園批發(fā)的廉價衣物。他把箱子打開,每天穿一件新的,或是10元的T恤,或是20元的襯衫。那些地?cái)傌洿┰谒纳砩?,人人都以為是美國買的?!f實(shí)話,動物園是個很有品位的地方,戲仿的對象經(jīng)常是TOMMY這樣的品牌。

有B少爺在的日子很是歡樂。

偶爾我們也三人同游,那一定是有什么公共性的事件,或是某個熟人的飯局,或是某個活動的開幕。有一天我們大約凌晨回來,Q醉得不成樣子,不知道為什么,我們仨一同鉆入了距離家還有50米處的小花園,Q面對松樹垂頭而坐,身體重得像石頭。一刻鐘過去了,又一刻鐘過去了,我還是搬不動這塊石頭,每隔5分鐘,B少爺過來看他一次,又笑嘻嘻地走開,然后傳來他那響遏行云的歌劇。

那是Q嗜酒的末期,那時B少爺也是酒中之仙,盡管他已經(jīng)不年輕。大概這樣的人在一起,總歸是要醉幾場。后來有一次,我們又三人同游了,這次是去P大,跟P大的人會面。吃飯的地點(diǎn)選在北宮門的西貝莜面村,我的師兄雅莊和龍章都來了,大家已經(jīng)熱聊了一陣,又來了一個人,是K大爺?!鬆?shù)臓斈疃?,不是輕聲。他姓K,名叫大爺,是個白面的江南人,穿一身很有來頭的衣服,在時尚界工作。初見K大爺?shù)囊粋€小時內(nèi),他是個無趣的家伙,坐在桌邊,一本正經(jīng),談著比如“如何給雜志融資”之類的無聊話題。他看上去很像一個雜志的主編,所以后來他一直有工作,一直做主編,做垮了好幾個雜志,都是因?yàn)樗茏屪约嚎瓷先ズ芟竦木壒?。后來我想?/p>

第一頓吃完后,我們這支隊(duì)伍(Q,B少爺,K大爺和龍章,只有雅莊回家了)來到P大西門的街邊露天烤翅店,飯局于是才正式開始,而酒和劇談是這頓飯的主角。作為文人的小聚,文學(xué)自然會是情不自禁的話題。K大爺?shù)莫b獰面目于是開始顯露,叫喊著某某是SB,另一個某某也是SB。但K大爺沒有說明任何理由。龍章在同他爭論,說某某不是SB,某某是哥們。K大爺仍然堅(jiān)持道:某某是SB。他們的車轱轆話說到第四遍時,已經(jīng)是黃昏,天光依然很明亮,我們圍繞著一張簡陋的白色塑料飯桌,話題此起彼伏。是B少爺?shù)谝粋€發(fā)現(xiàn)旁邊座位上的女生的,那大概是個美麗的女生,旁邊還攜帶著一位研究生形狀的男士。B少爺喊那女生過來,坐到我們這桌來,那女生說,一會兒,過一會兒。Q于是也喊那女生來,K大爺也喊。那女生繼續(xù)說:過一會兒。男的也跟著說:一會兒再去。就這樣幾個回合,那女生終于帶著她的男伴坐過來了。

他們剛坐過來,就下了一霎兒的黃昏雨。風(fēng)忽然起來了,雨嘩啦嘩啦地下,大顆大顆地落在身上。飯館老板娘扛來一張遮陽傘,插在塑料桌子中間的那個眼里,我們于是都坐得往前湊了湊,雨仍在下著,淋濕了我們的后背。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噼里啪啦的雨聲包圍我們,所以并沒有顯出沉默,我們的耳邊煞是熱鬧。每個人都在凝神聽這雨聲,過了幾分鐘,Q感慨道:“浪漫!”

這也是此時此刻我的想法。

雨很快就停住不下了,天黑下來,風(fēng)吹得我們后背的衣裳也漸漸干了。這一群人于是有了較為松散的布局。那個男伴已經(jīng)介紹了自己的來頭,說他是附近Q大的研究生,說那女孩是他的一個朋友,從重慶過來看他。他的話沒有人認(rèn)真聽,但人們都聽到了其中比較重要的部分,大家的心思都在那個女孩身上。女孩沒有跟她的男伴坐在一起,而是坐在K大爺和B少爺中間。B少爺從他的座位上站起來,大聲唱起了歌劇,同時散發(fā)著名片,那上面印有美國教授的頭銜,和他的一切私人信息,包括手機(jī),住宅電話,郵件地址,和家庭住址。

“無聊,真是無聊啊?!饼堈聠为?dú)坐在一旁,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酒意上頭的B少爺和K大爺一邊高談闊論,一邊分別依偎著那個女孩,奇怪的是,她的男伴始終在旁邊帶著謙虛的笑意看著這一切。

女孩已經(jīng)喝高,情緒漸漸放開,有他們喜愛的豪放。男人們提到她的男伴,說是她的男朋友,她說,他是有老婆的。她再三指責(zé)她的男伴,看來對他積怨甚深,但眼前的這幾個,又是什么好東西呢?就連Q,也不肯放過這個貧嘴的機(jī)會:

“姑娘,你真美,要不是我女朋友在,我就撲上去了?!?/p>

“唉大哥,我真羨慕你,姐姐,我真羨慕你們倆。你們是多么好的一對兒。有這么好的感情?!惫媚镉煤榷嗔说拇笊囝^說道。

這時Q被啤酒醍醐灌頂,接著,我站起來對那女孩說:“你說你都二十八歲了,你那么老,還喊我姐姐?!?/p>

“不是,小妹,我真羨慕你們倆?!弊碇械闹貞c女孩語無倫次地說。

這一瓶啤酒的快意激起了Q反抗的精神,他繼續(xù)對重慶女孩說:“你真美,太漂亮了,我愛你,你比我的女朋友漂亮多了?!?/p>

如果這一場胡鬧不歡而散,那么它就不叫胡鬧了,這些非凡的人物也便不能稱其為“非凡”。歡宴仍在繼續(xù),長夜那么長,人生那么短,不胡鬧何以銷此永夜?夜深時歡樂到達(dá)巔峰,過量的啤酒使人們魚貫地奔赴廁所,而當(dāng)Q摟著我走到廁所門口時,發(fā)現(xiàn)B少爺正守在廁所門口高唱歌劇,而重慶女孩在里面反叉著門。后來B少爺尾隨重慶女孩重新回到座中,Q則尾隨著B少爺,K大爺一邊放肆地跟重慶女孩開著玩笑,一邊回轉(zhuǎn)頭來低聲對我們說:“這個女人目光輕佻,渾身亂動?!?/p>

龍章自言自語道:“無聊啊,真是無聊。”

夜幕中,我看到他站起來走掉了,沒有同任何一人打招呼。臨近黎明時重慶女孩也趁亂跑走了,還有她的男伴。幾個人曾經(jīng)試圖追趕,但沒有追上,K大爺只好去追早起晨練的某個人的狗,Q去追K大爺,追著追著他們打起來了。我們只是看見,Q和K大爺一邊打架,一邊退回到我們的桌子邊。K大爺后來坐出租車走了,我們仨也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去,Q的精力還沒有消散,完全沒有,我也是,于是我倆又痛痛快快打了一架,我徒手把Q的T恤撕爛,還拿了幾個大頂,做了幾個前后空翻。

“Q,你怎么可以當(dāng)著雁窠調(diào)戲那女孩,我是絕對不敢的,我哪怕倒下來立刻死了,也絕對不敢當(dāng)著清歌說你說的那些話!”這是后來當(dāng)我不在的時候,B少爺教育Q時說的。

B少爺?shù)睦掀徘甯枋莻€小歌星,K大爺?shù)睦掀琶钗枋俏璧秆輪T,兩位都是國色,從她們沉魚落雁的容貌,可以看出她們的丈夫達(dá)到了好色的極致。不像Q,不小心落了找文學(xué)女青年的俗套。這年八月,文學(xué)男青年Q要和文學(xué)女青年我結(jié)婚了,還有三天要舉辦婚禮的時候,B匆匆飛回了美國,Q想留他參加婚禮,但他沒有時間了,為了表達(dá)對我們婚姻的祝福、對我們尚武精神的激賞,他在小商品市場花一件襯衫的價錢買了套刀叉之類的西洋餐具送給我們做禮物。

我們的婚禮舉辦在一家前身是皇家糧倉的開闊建筑,以沉著的赭紅為布置的底色,亮晶晶的玻璃杯里盛滿猩紅色的美酒。侍者穿著深藍(lán)色的長袍,穿梭在自助餐供餐臺和一個個以細(xì)細(xì)的水簾分割開、彼此可以望見的小房間中。來的無非是各路豪杰,包括K大爺在內(nèi)。有抱負(fù)的文人捋著他的幾根胡須,看著水晶宮一樣的婚禮現(xiàn)場,富有深意地說:“怎么有些韓熙載夜宴圖的味道?”

當(dāng)晚,許多人涌入我家,大家仍不想走,人們高談闊論。X被K大爺指著鼻子數(shù)落一頓之后,發(fā)誓今生再也不理K大爺了;而K大爺數(shù)落X的,是跟Y有關(guān)的一些事,跟X根本沒有淡關(guān)系。只是,他的盛氣凌人,令X感覺受了污辱。有K大爺?shù)牡胤娇偸欠滞庑鷩?,人們盡可能地提高他們的音量,好使他們被人聽到。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夾雜著時而爆發(fā)的大笑。在聲浪的迫擊下,我走出客廳,巡視各個房間,尋找到來的女客。就在客廳旁邊的小房間里我看見妙舞撐不住睡了。這是暑氣剛剛有些消退的八月,其實(shí)還熱得很,妙舞不知從哪里扯了一床大被子蓋在身上,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安安靜靜地瞑目而眠。她睡得很香,甚至發(fā)出了輕輕的鼾聲,像個天使一般無思無慮,容光煥發(fā)。我有些擔(dān)心,怕她會熱得出汗,同時怕外面震耳欲聾的喧囂吵到她。但妙舞看起來很好,她的樣子是那么甜美,就像一株忘憂草。我輕輕地走出房間,把門關(guān)上了。

K大爺正在客廳里發(fā)表關(guān)于妙舞的演講,可惜妙舞沒有聽到。事實(shí)上,K大爺無時無刻不在稱贊妙舞,他的老婆,他的女神,他靈魂的女主人。K大爺說,妙舞根本不愛好文學(xué),對文學(xué)毫無興趣,但是那年,妙舞正當(dāng)妙齡,家里人安排她嫁給一個溫州鞋商,結(jié)婚的前三天遇見了他,便決定跟他走?!八谷粫易撸∵@個一生中從來沒有跟她的家里人說過一個不字的乖乖女,這個純真無瑕,不諳世事的少女!她為什么要跟我走?我?我這個人,一無所有!我連一間可以棲居的房子,連一毛錢存款都沒有!所以,我要歌頌妙舞,歌頌我的老婆,偉大的女性!”

Q在跟我結(jié)婚之后,升級成為Q老爺。這個封號是我的女朋友們作主加封的,用以表彰Q老爺在家庭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功勛。話說都什么時代了,作為一位文學(xué)女青年,難道不要追求男女平等嗎?看官,你有所不知,鍋碗刀叉、油醬鹽醋這些神器,是Q老爺使不來的,在他一生中從未單獨(dú)對付過它們。作為與他心意相通的朋友,我怎么舍得讓那些盆盆罐罐去欺負(fù)他呢?男女不平權(quán)的起源并非是他們用鐵鏈子把我們鎖起來,而是我們的愛。

某個融融夏日,正是B少爺歸來的季節(jié)。黃昏時分,B少爺和Q老爺一起不見了蹤影。他們說要去見K大爺。我在家中等候著他們,等著、等著睡著了,他們早上才回來。

這樣一個沒有老婆的夜晚,他們干什么去了呢?他們依舊去了偶遇重慶女孩的地點(diǎn),既非緬懷遺跡,又沒有繼續(xù)漁色,我想他們是無所事事。他們依舊清談到深夜,然后三個人到P大校園里面游蕩。他們走到了未名湖畔,K大爺談起剛才同他們一起吃飯的人,其中有一個人是狗監(jiān),——一個文學(xué)刊物的編輯,許多年來,他是K大爺唯一的編輯,只有狗監(jiān)在他那個頗有名望的期刊上發(fā)K大爺?shù)男≌f,別的人都不肯。K大爺?shù)奈膶W(xué)才華有目共睹,他是Q老爺在小說方面唯一佩服的人,2002年他出版了一部長篇小說,長達(dá)50萬字,才華橫溢犀利優(yōu)美,把南方生活的方方面面寫成一副清明上河圖似的風(fēng)俗畫,其中有部分的色情描寫,令出版商認(rèn)為有可能獲利。這件事的最終結(jié)局是銷售的慘敗,就好像K大爺從來沒有寫過這么一部小說一樣。如今K大爺又有一部50萬字的長篇小說脫稿,此外他還有若干振聾發(fā)聵的中短篇,然而,肯發(fā)他的小說的編輯只有狗監(jiān)。

“你看到了嗎?狗監(jiān)。狗監(jiān)今天的那個樣子?!?/p>

K大爺接著告訴他們,多年來,狗監(jiān)一直把自己居功為K大爺?shù)亩髦鳎路餕大爺?shù)男≌f得以發(fā)表,全都是因?yàn)樗蝗酥Γ鶮大爺?shù)奈膶W(xué)才華沒有關(guān)系。

“狗監(jiān)的確是狗的嘴臉。”B少爺和Q老爺都贊同道。

“是的,狗的嘴臉!”K大爺說,心痛無比地想著狗監(jiān)洋洋得意的態(tài)度,“很多年了,他一直這樣。過去我認(rèn)為,他總算是欣賞我的,可是現(xiàn)在,我要同他絕交?!?/p>

K大爺拿出電話,打給狗監(jiān)。已經(jīng)是半夜兩三點(diǎn)了,狗監(jiān)被從床上震醒,莫名其妙地聽著電話。K大爺十分欣慰狗監(jiān)沒有關(guān)機(jī),他用最暴力的語言對狗監(jiān)說了絕交的話,聲稱十年的友誼就此結(jié)束,讓他帶著他那本破雜志沉入深淵中吧!

打完這個電話,K大爺心花怒放。三個人面對著靜靜的湖水,K大爺說,他還要再打一個電話。他再次掏出手機(jī),在通訊錄里翻找,找到了一個叫做“小怪物”的女孩。

“出來吧,我們在P大校園,過來和我們喝酒?,F(xiàn)在就來,打車過來。我在這里等你?!?/p>

“你……有病吧?”小怪物說。

“現(xiàn)在就來,打車來,我在這里……”

他沒有講完電話,便被掛了。三個男人又繼續(xù)向校園深處亂走,無所事事,逍遙快活,一點(diǎn)也不想回家。就這樣他們迎來了黎明,迎來了第一個出門晨練的人,是一個老大爺。老大爺在清爽的晨風(fēng)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正準(zhǔn)備散步,迎面碰見了酒意熏熏的K大爺,問他道:“大爺,你會打太極拳嗎?”

“什么!”老大爺有些惱怒。

K大爺站在他面前,把自己擺成太極拳。

老大爺悻悻然地看了一會兒他的獨(dú)角戲,走掉了。

后來我們想過勤奮而有超邁才華的K大爺為何不得意的問題,這大概是因?yàn)樗^狷介。很多平庸的小說家都默默地獲得了以他們的平庸才能所能獲得的最大的聲名,甚至遠(yuǎn)超過他們所應(yīng)獲得的,K大爺卻許多年不再發(fā)一篇小說。就這樣我們在某次文學(xué)活動中又見到了K大爺。他仍然清秀整潔,挎著時髦的帆布包。Q老爺提醒我說:“看他的鞋!”我趕緊從他的鞋上逃開目光,回應(yīng)道,“早就看到了。”K大爺穿著一雙雪白底色、大紅圖案的鞋,顏色和式樣一樣夸張,正如K大爺咄咄逼人的風(fēng)格?;顒咏Y(jié)束后,我們和許多人一起走在鼓樓大街上,兩旁盡是小店,馬路邊突然出現(xiàn)一只白鵝,不知從哪家飯館逃席出來。鵝是很有詩意的動物,古人認(rèn)為“鵝性最傲”,這從它們伸長的脖子、彷徨不顧的神情可以看出,同時它們還是卓越的舞蹈家。Q老爺和K大爺前去惹它,鵝一邊生氣,一邊自顧自地走著,而Q老爺和K大爺擋著它的去路,還和它一起跳舞。后來這兩個人被鵝追趕,一群詩人們都笑了。

因?yàn)榕抡`了地鐵,或者耽誤明早的上班,許多人都回去了,只剩下K大爺、Q老爺和我,他們二人意猶未盡,想繼續(xù)找個地方坐坐。K大爺輕車熟路,很快來到了一家露天燒烤攤,店主和小二都和他認(rèn)識,看來他經(jīng)常在這條大街上彷徨無措。大家坐下來,喊了烤串和啤酒,興高采烈,手舞足蹈,離去的人的車子正好經(jīng)過我們,看到三個人在街頭歡樂的情景。

“雅莊的詩怎么樣?”

Q老爺問K大爺。K大爺說:“雅莊!雅莊是狗屎!什么雅莊?”一邊說著,一邊把雅莊剛剛送給他的詩集放在小板凳上,坐在上面。

“你不能這樣說?!?/p>

“我這么說,是因?yàn)檠徘f的確是狗屎。他不是嗎?他不是狗屎,那他又是什么呢?”

“你是個SB?!盦老爺說。

“我可能是的。”K大爺說,“但雅莊一定是狗屎!”

“你這個SB!你媽的。”Q老爺用最原始的方式對準(zhǔn)K大爺破口大罵,排山倒海,K大爺有些愕然,我從來沒見過K大爺這樣,我所見過的只有怪物一樣的K大爺,從未見過他這樣輕聲地說著話,竭力謀求著轉(zhuǎn)圜,想讓Q老爺平靜一點(diǎn),并在風(fēng)中縮起肩膀,好像受了傷。

“我們走?!盦老爺帶著我去攔出租車。

“不要走?!盞大爺說?!拔疫€叫了別的人,一會兒他們就來了。”

出租車已經(jīng)叫到了。

“不要走?!盞大爺說。

我們坐進(jìn)出租車呼嘯而去,留下K大爺一個人坐在街邊的小板凳上。我問Q老爺說,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離開前的十分鐘內(nèi),一直是Q老爺在咆哮,而K大爺只是聽著。

“我受不了他那樣說雅莊,還拿雅莊的詩集墊屁股。”

“他不是故意的吧?”我說。

“他一定是故意的?!?/p>

我默然了,因?yàn)槲蚁肫餕大爺曾經(jīng)說過,在他的家鄉(xiāng),那個江南古城,生活著的都是一些非??潭镜娜耸?,他們就算要離開你的屋子,也會逡巡不走,一直到成功放一個屁留在那里,才會立刻走掉。

但是后來我們一步一步見證了K大爺?shù)尼绕?。他的狂狷,他的自大,他對他人的蔑視,他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都不適合文學(xué)界而適合戲劇界。就這樣,K大爺成為一名先鋒戲劇的導(dǎo)演。

K大爺?shù)牡谝粓鰬騽⊥耆u不出去,上座基本靠贈票,所以我們也趕到了現(xiàn)場。我們進(jìn)入戲院,坐下觀賞。整場戲沒有啟用一個專業(yè)演員,大概是因?yàn)镵大爺請不起。詩人無錯扮演主角,這大概是浪蕩子無錯這一生唯一一次舞臺經(jīng)驗(yàn),但是,他演得很好。沒有人比無錯更能詮釋這個角色:一個幽居的、神經(jīng)質(zhì)的、絲毫不帶人間煙火氣的變態(tài)物種,因過分沉溺哲學(xué)而對這個世界深深地懷疑。另外兩個人物拿著水槍、棍子和各種道具,配合著主人公的臺詞,在扮演配角、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同時,給這個戲劇制造了日常性的荒誕。但無錯的臺詞是這個戲的主體,無錯的大段獨(dú)白,錯亂、顛倒而強(qiáng)烈,那是無視外物、洞燭內(nèi)心的錯亂,和具有強(qiáng)烈戲劇性、幽曲入微的顛倒。

密集的臺詞每一句都擊中人心,在劇場,在滿是人的劇場,在演員無錯和我之間,存在一種一對一的傳達(dá)。這是個喧囂的年代,然而K大爺?shù)膭龀錆M安靜的力量。

安靜如何成為一種力量?設(shè)想一下,在海嘯當(dāng)中,使在整個星球中扭動的漩渦瞬間凝靜下來,使大海變得像星空一樣安靜,然而巨浪被凝結(jié)在原地,哪怕只有一秒鐘,這就是了。

所以后來我們參加了有各路群魔參與的戲后集會,他們都是一些顛三倒四的中年人,包括無錯在內(nèi),某種程度上他像極了他所詮釋的那個人物;還有一位年輕的詩人,還不能像中年人一樣,完全地、放開地、不顧一切地沉浸在他的詩酒生涯中,沒有準(zhǔn)備好街死街埋、路死路埋,這樣反而活不成,幾年之后,我聽說了他上吊自殺的消息;還有幾個女人,她們不是、大概也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妻子。從那天晚上起,我們就很少見到K大爺了。

然而甜熟的B少爺永遠(yuǎn)是為我們大肆歡迎的座上客。

B少爺?shù)诹位貒淖詈笠灰故窃谖壹依锒冗^的。非常湊巧,我的女友紅藥也來看我。紅藥穿著寶藍(lán)色吊帶連衣裙,胸口乍泄若許春光,顧盼生姿,談笑風(fēng)生,觸處生春,但她不像重慶姑娘那樣天真懵懂,敢在人群中如此耀眼的女生,一定是位有經(jīng)驗(yàn)的人士。

我時常覺得紅藥有些乏味,雖然她具有驚人的美貌,然而在美國教授B少爺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一晚我們從外面吃飯回來,在客廳中聊天,紅藥這一生中,見到的最有學(xué)問的人,我想也就是B少爺了,但紅藥看上去并不尊敬B少爺,她目光如炬,老于世故,很快知道可以放肆地調(diào)侃他,而不會遭到任何抵抗。這是一場傳說中的交際花和花花公子的初會,在我家客廳,我倆搬兩個板凳便可以坐下來看一場《日出》。

“原來就是你!”紅藥嗟嘆道,“P大西門的那件事我早就聽說了,想不到今天才和你見面!我過去想,不知道有文化的流氓長得什么樣?今天見到你,你哪里像個美國教授,哪里像快五十的老頭?你是不是一直冒著B少爺?shù)拿中序_,其實(shí)是個二十五歲的小白臉?”

“你以為有文化的流氓該如何?”我說,“有文化的流氓,看上去都不像流氓,像好人;像B少爺,決計(jì)不是流氓!”

“哈哈哈哈!”紅藥縱聲大笑。

“要說流氓,那天那個重慶姑娘的男伴才是,他明明結(jié)了婚,還把人家從重慶喊來,又不肯負(fù)責(zé)。那天他對我們說是Q大的研究生,但后來聽說,他就是P大某老師的博士?!?/p>

“是嗎?你怎么沒有告訴過我?”Q老爺驚道,“那么他怎會不認(rèn)識龍章?”

“是的,他認(rèn)識,只是裝不認(rèn)識?!蔽艺f。

“那個人,”B少爺想起了一事,“后來給我寫過信?!?/p>

“就說你!不應(yīng)當(dāng)亂發(fā)你的名片!人家不過是一個破博士,還知道撒謊保護(hù)自己。他竟然給你寫信!他說什么了?”我問。

“我忘記了?!盉少爺說。

“是不是說,你要是不幫我發(fā)表這篇論文,我就把那晚的事情說出去?”Q老爺大笑道。

我們都知道B少爺要趕明天一早的飛機(jī),5點(diǎn)鐘就要走,但不知從何時起,B少爺決定不睡了。這讓我覺得頗有些對不住B少爺,不該讓他窺見我家橋頭種著的紅藥,一早上坐飛機(jī),他一定很疲倦,但B少爺不覺得。他坐在客廳中間,興致勃勃地聽著紅藥說每一句話。

好吧,把紅藥拋在一邊,讓我們談?wù)勆毓獍?。韶光在一個寒涼的初秋來到了我家,腳上穿著一雙拖鞋,沒有穿襪子。我出門買菜,順便買了兩雙鞋子,一雙綠色的,一雙紅色的。韶光喜歡那雙樸素的紅色的,穿上了,我拿了她的拖鞋到洗手間洗洗干凈,晾在陽臺上。后來韶光還睡了一覺,睡醒后,她說要走,去看K大爺?shù)脑拕?。我說,我去送你。Q老爺說,正好,順便看看K大爺?shù)脑拕?。我說,我不要看,我只是去送韶光。

韶光穿著樸素的鞋子,樸素的外套,我也把新買的那雙綠色的鞋子穿在腳上。我們一起去坐地鐵,我?guī)吡艘粭l非常繁瑣的路,可能是最遠(yuǎn)的路,是因?yàn)槲矣幸稽c(diǎn)走神,忘記了哪條路最近。5號線人很擁擠,韶光緊緊地挨著我站著,一言不發(fā)。我們其實(shí)不熟。我只是情不自禁要愛她,又知道徒勞。我們一起下了地鐵,韶光接了一個電話,然后把電話遞給我。

“你的電話?!?/p>

我聽見Q老爺在那頭大聲地說:“你怎么又沒帶手機(jī)?你既然去了,就去看看K大爺?shù)脑拕??!?/p>

“我不要去!”

“既然都去了,就去看看吧!”

“我不想去!”

我們一同走出了地鐵,韶光的手機(jī)又響了,Q老爺堅(jiān)持讓我看K大爺?shù)脑拕 ?/p>

我和韶光迎面碰上了那個一同來看話劇的男人,原來是見過的,曾有一度他是韶光的男友,后來聽說好像不是了。我們一起去吃了麥當(dāng)勞,然后另找個地方坐下來喝奶茶,等待話劇開演。男人問:“你也要看話劇嗎?”

“是的?!?/p>

“以前看過K大爺?shù)脑拕∶???/p>

“看過?!?/p>

“認(rèn)識K大爺么?”

“認(rèn)識?!?/p>

“那他認(rèn)識你么?”

“認(rèn)識?!?/p>

大家無話了。我想他忘記了曾經(jīng)見過我。上一次見面是在詩歌節(jié)的宴會上,我淡妝靚服,如今卻穿著家常買菜的衣服。喝完了奶茶,我們慢慢走到劇場去,途中經(jīng)過一家潮店,男人進(jìn)去選購衣物,我和韶光坐在門口的馬路牙子上等他。

“啊,格子襯衫!”韶光說,“格子襯衫好樸素,就像上個世紀(jì)?!?/p>

“是啊是啊,好樸素?!蔽艺f。

“我回去要買一件來穿?!?/p>

“買一件?!蔽艺f。

“看,又一個潮女過來了。這條街上潮人好多。”

“潮人!”我說。

“他們都不夠潮?!鄙毓庹f,“以后我只穿格子襯衫。他們土極了,不知道往土里打扮自己。”

“土極了!”我說。我想起許多年前,韶光是校園中的一段傳奇,她買各種大花圖案的棉布做床簾,等掛膩了的時候,就把它們摘下來縫成裙子穿上。

潮人出來了,高興地把他買到的東西給我們看,那是一條耐克的小圍巾,他說,只花了一百八十多塊錢。于是我們一起走入了劇場,戲劇還沒有開始,我們占據(jù)了樓梯間,坐在樓梯上,韶光打開她的電腦,給我們看她新寫的詩:

我們乘坐過山車飛向未來,

他和我的手里各捏著一張票,

那是飛向未來的小舢板,

起伏的波浪是我無畏的想象力。

乘坐我的想象力,他們盡情蹂躪

這些無辜的女孩和男孩,

……

話劇要開始了,我們走入了劇場。這個戲講了一個淫蕩的女人的故事,極為沉悶。這不是因?yàn)镵大爺功成名就,水平倒退,這是K大爺?shù)谋旧唬氖澜缬^締造了這一場無聊的演出,蕩婦還是他早期的小說中出現(xiàn)的那一個,他傾盡他男人的想象灌注了一個蕩婦,于是,他對世界的態(tài)度便凝縮成這么一個蕩婦:他看不起她,不要她,但對她的鄙視永遠(yuǎn)是他戲劇和小說的主題。

又過了若干個月,已經(jīng)到了深冬,銘心刻骨的冬天,以寒冷加深著我們對它的感受,試圖永遠(yuǎn)地留在我們的記憶中。我在凌晨突然醒來,是因?yàn)槁牭搅诉甸T聲。

“篤,篤?!?/p>

當(dāng)我被驚醒時,這兩下清晰的叩門聲仿佛還在耳畔,余音裊裊。是誰呢?是否有人敲門?我凝神細(xì)聽,卻再也聽不到叩門聲了,電梯不知道為什么啟動著,傳來清晰可辨的噪音,大概是晨起的人出去買早點(diǎn)。

我繃緊了躺在床上,毛骨悚然。過了很久,才強(qiáng)迫自己睡著了。我以為第二天會有什么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但是沒有。然而,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傳來韶光去世的消息。

我戰(zhàn)栗著質(zhì)問被這個消息擊中、傻傻地站在那里的Q老爺:“你為什么不讀韶光的詩?”

“什么?”

“你以為韶光的詩不合乎你的詩歌觀,所以你從來不提。你從來沒有真正關(guān)心過韶光,比如說,那天我不想看K大爺話劇,如果不看話劇,我就是在送韶光,可是你讓我看了一場話劇,一場惡劣透頂、無聊至極的話劇,所以我那天送韶光,就不純粹了,我無法讓韶光感受到我是在全心全意地送她……”

“我怎么能想到會這樣??!”Q老爺聲淚俱下,哀慟萬分,顧不上搭理我的無理取鬧,他幾乎沒帶任何行李,跳著來到了大街上,打了一輛出租車,奔赴機(jī)場去了,想要見韶光最后一面。他在車上眼淚滂沱,幾乎看不清這個世界。他丟三落四,慌慌張張,痛心疾首,悔恨交集。而當(dāng)他來到韶光香消玉殞的城市時,韶光已經(jīng)下葬了。

痛苦不會摧毀痛苦的可能性,生命

不會消失自我的幻覺術(shù)。在一生的

時間里,穿越過巖石縫隙里的貝類

是潛藏的隱微的音樂,那是宏大的

樂隊(duì)在奏響……

而這天夜里我又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韶光。她來找我,我們一起走在P大的校園中,輕描淡寫地談?wù)撝切┥镭P(guān)的話題,一邊談?wù)摚贿呥€會離題談到校園里的帥哥。在夢中,我接受了韶光的解釋,有一些釋然了。

醒來時我想這個夢非同尋常,這是韶光托夢給我,她是懂我的心意的。盡管我們沒有真正交談過,但她記得回來看我,把我當(dāng)朋友。在MSN上把這件事情告訴Q老爺?shù)耐瑫r,我也告訴了B少爺,在他們頂天立地、呼風(fēng)喚雨的人生中,還從來不曾經(jīng)歷過這樣一個美人的去世,這樣一個既不屬于他們、又不愛他們,而他們深深迷戀、震動他們靈魂的美人。

責(zé)任編輯⊙育邦

作者簡介:

劉麗朵,女,1979年生,小說家,詩人。北京大學(xué)中文系在讀博士。出版有小說集《鎮(zhèn)與大城》(2005年),禪學(xué)讀本《生死請柬》(2006年),長篇小說《誰能與共》(2009年)。小說作品收錄于《小說北大》等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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