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紀金

第四章 喜歡聽故事的隱士巨龜

12

大家開始謀劃下一步的行程。瓦古想過河，河貍先生勸大家不要過，因為河對岸也是巨蝎大王的領地，最好沿河而下，到達星輝草原，那里駐扎著魯威利國王的軍隊。

“可是沒有船??！”糖糖說。

“以前這里有十幾只渡船，擺渡來往的行人。但是因為戰(zhàn)亂，船夫們都離開了虛美河?！焙迂傁壬f。

大家沉默了。

河貍先生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說：“我去找巨龜想想辦法，如果它能載你們順流而下，那就太好了。巨龜有500多歲了，去年來到這里隱居，它說這里很安靜，無人打擾?！?/p>

“它是隱士嗎？”童小年問。

“是的，它自稱是隱士，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心?！?/p>

河貍先生出去后，過了一個時辰才回來，對大家搖搖頭。

“它不肯幫忙嗎？”瓦古問。

“是的，它雖然和我是鄰居，但交情并不深，我沒法說服它。”河貍先生嘆了口氣。

童小年和李俏妞、黃胖胖都想試著說服巨龜，于是河貍先生帶著他們三人來到了河邊。

虛美河波濤洶涌，河面寬廣，隱士巨龜正在河岸的一塊巨大的礁石上曬太陽。

童小年說：“巨龜先生，您好，您能載我們順流而下嗎？我們會給您酬勞的?！?/p>

巨龜看了童小年一眼，慢悠悠地說：“我在這里悠閑自在，為什么要幫你？幫人是很累的，而且?guī)土藙e人，別人就要報答我，禮尚往來很麻煩，我最怕麻煩了?！?/p>

河貍先生說：“如果我告訴你他們三人的身份，你一定會改變主意的。這位是妙夢巴王國的開國皇帝童小年陛下，這位是李俏妞女王陛下，黃胖胖丞相大人。

“我可不管什么皇帝、女王、丞相，我是隱士，從來不過問世事?！?/p>

河貍先生一時拿它沒辦法。

“隱士先生，請問您有什么興趣愛好嗎？也許我們可以給您您所感興趣的東西?！?/p>

“要說興趣嘛，倒是有一樣，我在虛美河隱居一年多了，想聽有趣的故事?！?/p>

黃胖胖一聽隱士巨龜想聽有趣的故事，趕忙說：“我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給您說一個吧！”

“洗耳恭聽?！?/p>

黃胖胖于是給隱士巨龜講了個有趣的笑話，大家都笑了，隱士巨龜卻沒有笑。

接著童小年也講了個故事，隱士巨龜仍不為所動。李俏妞也講了一件有趣的事，隱士巨龜聽得直打哈欠。

童小年他們只好灰溜溜地回來了。

瓦古問事情進展怎么樣。童小年說：“這是一只愛聽故事的巨龜，但是我們的故事都打動不了它。”

“只要它有興趣愛好，就可以找到說服它的辦法，我去試一下?！?糖糖說。

河貍先生帶著人頭鳥糖糖去找隱士巨龜，但是不久，糖糖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我給它講了我的悲慘經歷，可是它不為所動，還說人世間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你們說，它是不是已經麻木了？”

“這不是麻木，而是你的故事還沒有觸動它的靈魂。巨龜500多歲了，見過人世間無數悲歡離合，我去試試看。”

這是最后的希望了，大家不想在這里等結果，都跟著瓦古去了。

隱士巨龜還在曬太陽。瓦古說：“我是妙夢巴王國的將軍瓦古，我想講講我的故事?！?/p>

隱士巨龜望著河水，不說話。

“你是個隱士，以為不過問世事，就沒有人來騷擾你嗎？你錯了！今天我講的故事就與隱士有關?！?/p>

“這我倒很樂意聽聽?！?/p>

于是瓦古講起了它和它家族的故事。

13

“我的家鄉(xiāng)在美麗的香巴拉，那里有很多低矮的山坡，山坡上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山下有良田萬頃，還有大大小小的湖泊，那里是青蛙的天堂。青蛙與人類、小矮人以及人頭馬、牛、犬等各種族類和睦相處。人們辛勤播種莊稼，而青蛙捕捉莊稼上的害蟲，這種幸福生活自從妙夢巴王國建立以來一直維持到5年前。

“5年前，巨蝎大王杜霸威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它聚集了一幫壞人，到處為非作歹。后來巨蝎大王組建了軍隊，自立為王，到處作亂。朝廷多次派軍隊圍剿，都鎩羽而歸。后來，我的家鄉(xiāng)香巴拉被巨蝎大王占領，巨蝎大王對領地進行殘暴的統(tǒng)治，征收苛捐雜稅，老百姓無法繳納，被逼得賣兒賣女，到處都有餓死的人。

“巨蝎大王喜歡吃青蛙肉，它的手下也跟風吃青蛙肉。它們到處瘋狂地捕殺青蛙和巨蛙，香巴拉的蛙族遭遇了滅頂之災。

“一天，巨蛙酋長帶領100個巨蛙勇士來到一座山上，那里有一塊巨大的巖石，叫子母石。酋長對大家說：‘你們都是蛙族的勇士，要有獻身精神，現在蛙族遭遇滅頂之災，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場災難。蛙族有一個古老的魔法，100個巨蛙勇士在這塊子母石上自殺成仁，能夠變幻出一件擁有巨大能量的隱形蛙衣。穿上蛙衣的人將成為蛙族的英雄，擔負起保護蛙族的重任。”

大家都聽得入迷了。

李俏妞問：“那最后，是誰穿上了隱身衣呢？”

童小年說：“就是瓦古將軍你吧？”

瓦古點點頭說：“是的?！?/p>

隱士巨龜問：“為什么是你？”

瓦古說：“隱士先生的話里含有懷疑和責備的意思，我聽得出來，但是請您相信我對蛙族的忠誠。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和同伴們一起自殺，但是酋長讓大家抓鬮決定，命運恰恰就選中了我。你知道那時我有多痛苦嗎？我被酋長安排站在子母石的下面，酋長要求我必須睜大眼睛看著它們一個個地自殺。酋長說，只有這樣才能增強隱形衣仇恨的力量。酋長第一個將寶劍刺進自己的胸膛，鮮血在巨石上蔓延。我的心在滴血，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下來，但是我不能閉眼……”說到這里，大青蛙瓦古放聲痛哭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流淚了。

隱士巨龜的眼睛也濕潤了，說：“瓦古將軍，我知道你現在很悲傷，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說下去。因為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慘烈的故事，讓我欲罷不能。”

李俏妞指責說：“你還有沒有人性??？瓦古這么傷心，你還要他繼續(xù)傷心？”

瓦古擦干眼淚，哽咽著說道：“女王陛下，沒有關系，我能把故事講完。”

于是瓦古繼續(xù)講下去：

“酋長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酋長死了，一個巨蛙兄弟拿起寶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它也和酋長一樣，面帶微笑。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鮮紅的血液覆蓋了巨大的巖石，流到了地上，石頭下面的小草被鮮血染紅了。我的胸膛里有大火在熊熊燃燒，全身的熱血在沸騰。

“酋長和勇士兄弟們全死了……寂靜，寂靜，死亡的寂靜，空氣中充斥的都是死亡的氣息。后來，我爬上巖石，躺在兄弟們的尸體旁邊，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睜開眼睛時，竟然發(fā)現所有的尸體都不見了，身邊放著一張血紅的青蛙皮，我知道那就是充滿力量的隱形衣。我立即穿上了它，頓時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我?guī)ьI蛙族的勇士們開始反擊。借助隱形衣，我暗殺了巨蝎大王手下100多個將領……但是我無法靠近巨蝎大王，因為它身邊有許多強壯的武士。

“巨蝎大王懸賞重金追殺我，我只得帶領剩下的蛙族父老鄉(xiāng)親逃離家鄉(xiāng)。幾經周折，我們終于逃了出來，加入了朝廷的軍隊。我勇猛殺敵，立下了許多戰(zhàn)功，被封為將軍。

“在一次戰(zhàn)斗中，我和狡猾的九尾狐相遇。它很狡猾，事先準備了許多石灰。戰(zhàn)斗中，九尾狐手下的禿鷲士兵從天而降，石灰鋪天蓋地地撒下來。青蛙的皮膚很濕潤，我身上沾滿了石灰，即使念了隱形口訣，九尾狐也能看到我。更不幸的是，我的眼睛里也進了石灰……我被九尾狐打下了山崖……后來，就遇到了皇帝、女王和丞相?！?/p>

聽完這個故事，大家半天都沒有說話，隱士巨龜沉默地望著滔滔河水。

瓦古說：“隱士先生，我們青蛙也是天生的隱士??！古語說‘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是被巨蝎大王逼的啊！現在巨蝎大王還沒有能力統(tǒng)治水域，但是如果不抵抗的話，不久的將來，它將霸占水域，那時，你還能在虛美河里隱居下去嗎？”

隱士巨龜說：“我被你的故事深深感動了，作為回報，我答應載你們順流而下?！?/p>

大家一聽，都非常高興。

告別了河貍先生，隱士巨龜載著童小年他們，慢慢地順流而下。

一路上，并沒有巨蝎大王的部下前來追趕，這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出了叢林，河面變得越來越寬，他們來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正值晚上，繁星滿天，河流兩岸的草原上也有星星點點的光芒，非常壯觀。大家上了岸，向那星星點點的光走去。

忽然，一行人騎著馬向他們奔過來。

大青蛙瓦古說：“不好，我們被發(fā)現了，快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