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榮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北京100872)
“資本雇傭勞動”命題的理論批判
——基于勞動價值論視角的一個新解釋
程繼榮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北京100872)
“資本雇傭勞動”是研究企業(yè)理論繞不開的一個重要命題,古典和新古典理論、現(xiàn)代企業(yè)理論都對其做了解釋,但受到的批判很多。基于羅賓斯坦因的討價還價模型,并運用勞動價值論這一理論工具重新分析原命題后可以得出以下判斷:資本和勞動的構成在本質上是同質的(價值),只不過存在物化勞動和活勞動這一形式上的區(qū)別,二者可以進行量(價值)的比較,正是這種量上的差別造成了資本和勞動雙方談判力的差異,談判力差異又造成資本和勞動對剩余權的非對等性安排。這表明資本和勞動的談判力差異是“資本雇傭勞動”歷史形成和邏輯分析的重合點,可以實現(xiàn)“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的統(tǒng)一,任何理論如果忽視這一點都是不全面的。
“資本雇傭勞動”;企業(yè)理論;勞動價值論;談判力
從契約的視角來看,企業(yè)是個不完備的契約總和,由于未來的不確定性和人的預知能力的有限(有限理性),企業(yè)的契約是不完全的,這自然就產生了未能寫進合同中的不可預料的權益問題,即剩余權力,包括剩余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剩余索取權是相對于合同收益權而言的,是指企業(yè)收入在扣除所有固定的合同支付后的余額的要求權;剩余控制權是指在契約中沒有特別規(guī)定的活動的決策權[1]。資本雇傭勞動是指企業(yè)的剩余索取權和剩余控制權由資本家掌握,典型的剩余索取權是資本家對工人剩余價值的無償占有。新古典理論和當代企業(yè)理論對這一理論進行了很多的闡述和解釋,這些規(guī)范性的理論分析在一定的邏輯條件下帶有明顯的進步意義,在局部領域也有很強的說服解釋力,然而由于同樣明顯的不足和缺陷,它們終究不能一般性地客觀解釋“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本文從勞動價值論的視角出發(fā),得出以下判斷:資本和勞動是同質的,具有矛盾的統(tǒng)一性,二者之間的談判力差異取決于所包含的同質的勞動量的多寡。這樣一來就彌補了新古典和現(xiàn)代企業(yè)理論的主觀性和偶然性不足,從而得到較為客觀的一般性的理論解釋。另外,本文還大膽提出了工會的本質是勞動集中這一較為新穎的命題,這在該領域也是一個嘗試。
1.斯密認為,企業(yè)主在工資爭端中比工人擁有的一個優(yōu)勢就是堅持持久,因為企業(yè)主對工人的需求沒有工人對資本家的需求那么刻不容緩。這說明資本在資本主義經濟中處于支配的位置。李嘉圖也認識到,工資和利潤的對立關系也正是工人和資本家之間的對立。馬克思認為資本家之所以能夠無償占有剩余勞動,原因就在于資本所具有的社會屬性,即散失生產資料的一無所有的工人只有靠出賣勞動力才能獲得生活資料,如果工人不向資本家出賣勞動力,他就無法獲得生存資料,也就無法生存下去。這些都是古典經濟學家從當時的實際情況和資本的社會屬性出發(fā)對這一命題的客觀揭示,這些見解顯然是很深刻的、客觀的,對研究當代企業(yè)理論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導意義,不足之處就是這些觀點沒有形成規(guī)范性系統(tǒng)研究。而下面的新古典和現(xiàn)代企業(yè)理論就較為規(guī)范。
2.在新古典理論里面,對“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的解釋純粹是基于資本和勞動的一種技術關系。首先,新古典理論認為資本要素的相對稀缺決定了“資本雇傭勞動”的說法也存在缺陷,它認為企業(yè)使用資本和勞動這兩種同等重要的生產要素進行生產,任何一方相對于另一方都沒有優(yōu)勢,資本與勞動具有可替代性,之所以出現(xiàn)“資本雇傭勞動”現(xiàn)象是因為資本比勞動更加稀缺。這難以解釋歷史上資本相對過剩、勞動力稀缺時仍然存在“資本雇傭勞動”的現(xiàn)象。
其次,在新古典理論中,廠商的決策模型和資本雇傭勞動、勞動雇傭資本的決策模型是一致的,即無論是站在誰的立場上,所得到的均衡是一致的,即三位一體決策模型,這也似乎印證了新古典理論中的資本和勞動的同等性地位。w為支付給勞動力的工資,r為資本的利息率,P為產品價格,產量Q=F(L,k),PK為單位實物資本的價格,MPL是勞動的邊際產品,MPK是資本(機器)的邊際產品。那么,資本的價值總額為PKK,資本的總報酬就是rPKK。
廠商利潤最大化的決策模型:
Maxπ =PQ - Lw - KP k r=PF(L,k)-K P k r-Lw
勞動雇傭資本時,勞動的收益最大化模型:
Max S w=PQ -Kr=P F(L,k)-K P k r
資本雇傭勞動時,資本的收益最大化模型:
Max S c=PQ - Lw=P F(L,k)-Lw
對三個方程各自進行一階求導,得出同樣的均衡結果:
w=MP LP=F’LP;r=MP P=F’KP/PK
即資本雇傭勞動還是勞動雇傭資本不影響各自的均衡收益[2]。
這一模型的另外一個表達就是歐拉方程:
PQ=KK r+Lw
它表示各種不同要素的報酬之和等于總產品的價值,即企業(yè)收入按各要素的市場價格或邊際成本分配給要素所有者之后不再有任何剩余。然而,剩余收入的客觀存在使得新古典理論在這方面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再次,代表性的新古典生產函數(shù)方程Q=F(K,L)=ka lβ ,K(資本)和 L(勞動)的相對重要性體現(xiàn)在a和β上,當a>β時,企業(yè)的資本權重較高;當a<β時,企業(yè)的勞動權重較高,由權重這一概念可見,經典的新古典生產函數(shù)方程——柯布道格拉斯方程卻認為生產要素存在重要性的差異,暫且先不論它與新古典的要素同等假設和結論存在明顯的不一致,就權重這一概念而言,隨著知識經濟的到來,盡管知識和技術在生產過程中的重要性是不斷加強,這又如何解釋資本的重要性并沒有因為知識和技術重要性的上升而下降,反而是不斷增加的呢?
3.現(xiàn)代企業(yè)理論關于這一命題提出了一些較新穎的看法,具有一定的解釋力,然而其缺陷和不足卻難以掩蓋。
(1)“主觀風險偏好差異說”。奈特的《風險、不確定性和利潤》與科斯的《企業(yè)的性質》都闡述了這一觀點。該學說認為,“自信或勇于冒險者(資本家)承擔起風險,并保證猶豫不決者或懦弱者(工人)能得到一筆既定的收入”,厭惡風險的工人將市場不確定性風險留給風險偏好中性的資本家,同時向資本家支付“風險傭金”,自己卻自愿領取一個固定的低于期望收入的“確定性等價”工資;相反,資本家因風險偏好優(yōu)勢而承擔了市場不確定性風險,從而取得經營管理權威,并成為剩余索取者享有“風險傭金”。這一理論似乎完美地證明了“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然而這種解釋過分夸大了人的主觀意識——風險態(tài)度的作用,缺少客觀現(xiàn)實變量作為基礎。盡管后來的學者沿著這一理論繼續(xù)分析后得出:由于人力資本與其所有者人身的不可分性,工人幾乎不可能同時從事多種工作,因此無法分散風險從而必然地表現(xiàn)出對風險的厭惡。而資本的所有者則可以通過資產組合來分散風險,從而成為風險中性者。然而,這一新的解釋似乎完成了依靠主觀變量到客觀變量的轉變,但卻將這一理論改得不倫不類,使得原本就很乏力的解釋更加脆弱。
(2)阿爾欽和德姆塞茲等將企業(yè)視為一種從事“團隊生產”的組織。為防止個別團隊成員“偷懶”行為,“團隊生產”需要強有力的監(jiān)督者,要激勵、促使監(jiān)督者努力工作就應把監(jiān)督權和團隊的剩余索取權對稱分布于出資者,即“企業(yè)是一種特殊的監(jiān)督裝置”。在此基礎之上,張維迎認為,經理的監(jiān)督管理能力通過資產這一信號顯示出來,從而具有監(jiān)督上的技術優(yōu)勢,因此使經理成為委托方并且壟斷剩余索取權。這似乎證明了“資本雇傭勞動”命題,然而,仔細分析其論證過程,張維迎犯了明顯的循環(huán)論證錯誤:資本能夠雇傭勞動就是因為它是“資本”。不可否認,團隊生產理論本身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然而其理論的不充分性也是很明顯的,即到底為什么是資本出任監(jiān)督之職,尚不能給出令人信服的論證,事實上,該理論也還是未能真正解答“資本雇傭勞動”的命題。
此外,Hart、Dow和張維迎在 Williamson和Klein等人的基礎之上,提出了資產專用性理論。他們認為,企業(yè)中普通工人的勞動在市場上具有通用性(Dow,1993),這種通用性使得勞動力在市場上具有較強的流動性,可以隨時從一個企業(yè)撤出而轉移到另一個企業(yè),而且勞動是不可追索和不可抵押的。相反,物質資本的投資具有專用性和不可證實性,尤其是為特定交易和生產目標而量身定制的固定資本,專用性更強,一旦投入就被長期“鎖定”或“套牢”,難以變現(xiàn)、轉作他用和退出企業(yè),這就意味著投入企業(yè)中的實物資產缺乏流動性。與此同時,在市場交易過程中,企業(yè)實際上是“一個人力資本與非人力資本的特別合約”[3],由于非流動性要素有更多長遠發(fā)展動機和監(jiān)督的動機,而流動性高的要素有更多偷懶、搭便車等機會主義行為,資本家不得不面臨工人潛在過度和濫用資產的道德風險或“套牢”風險,從而缺乏投資的積極性。鑒于此,把企業(yè)的剩余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交給資本家,讓他們來決定專用性資產的投資,承擔相應的風險是最優(yōu)的權利安排。資產專用性理論似乎也有力地證明了“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但現(xiàn)實當中,精細化分工使得勞動的專用性越來越強,而較高的專用性卻未分享到相應的剩余權;該理論還忽視了一個很明顯的事實——并非所有的資本都是在成為實物形態(tài)后才去雇傭勞動,很多資本是在成為有形的物質資產之前——即不具有專用性之時,就以貨幣資本形態(tài)與勞動結合,其專用性弱,流動性強,這又如何解釋?總之,該理論仍未能一般性地解答為什么“資本雇傭勞動”的命題。
(4)羅賓斯坦因的討價還價理論認為現(xiàn)實的任何存在,歸根到底是相關當事人討價還價的結果,是相對談判實力對比的反映,企業(yè)權利關系也不例外。在該模型中,他解釋說“在雇員只有很小的人力資本的前提下,只能是雇主得到全部企業(yè)所有權”。楊瑞龍和周業(yè)安在羅賓斯坦因模型的基礎上做了兩點改進:其一,由于初始階段人力資本缺乏有效的信號顯示機制,無法表達自己的真實實力,這就必然使勞動者在勞動市場上遭受逆選擇的困擾,從而無法占據(jù)主動;而一個擁有足夠物質資本的人卻可以向市場傳遞自己實力的信號,總可以占據(jù)主動,采取資本雇傭勞動的契約形式。其二,引入了參與人的耐心程度這一影響談判力變化的變量,即在一個多階段的博弈中,由于雇員的人力資本積累和積聚,耐心程度也不斷增強,參與企業(yè)所有權分配的談判力逐步增大,所以事實上逐步擁有了部分企業(yè)所有權。楊瑞龍和周業(yè)安的觀點的確是對羅賓斯坦因模型的一個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不過引入耐心程度,并把它作為一個改變雇員談判力和最終所有權分配的一個條件有點主觀。
綜上所述,以上這些觀點對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的解釋,不是帶有主觀上的心理傾向就是帶有較大波動性甚至變異性的偶然性傾向,或者帶有先驗的循環(huán)論,如風險態(tài)度、機會主義、耐性程度就是典型的主觀心理偏好;資產專用性、勞動通用性、要素重要程度就是典型的偶爾性要素;帶有循環(huán)論證嫌疑的信號顯示理論,資本能夠雇傭勞動就是因為它是“資本”。總之,這些理論在局部領域有很強的解釋力,但它們終究不能客觀解釋“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
本文的下部分將從勞動價值論的視角出發(fā)尋求一種更客觀、更一般性的解釋。
沿著斯密和馬克思的脈絡,在羅賓斯坦因的理論基礎上,筆者認為資本和勞動的談判力差異是考查“資本雇傭勞動”歷史的形成和邏輯分析的重合點,也能實現(xiàn)“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歷史和邏輯的統(tǒng)一。
1.資本和勞動是同質的。將勞動力視為人力資本是經濟學家們的一個創(chuàng)新,舒爾茨將它論述得非常完善。的確,勞動力這種特殊的人力資本形態(tài)具有邏輯上的依據(jù)——資本和勞動在本質上是同質的——即都是無差別的一般人類勞動時間的凝聚,因為按照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資本是物化了的勞動,是凝聚了一般勞動的價值累積,其衡量單位就是價值量的單位——勞動時間,既然資本是勞動的累積,那么,反過來,勞動就是資本的基本構成單位、單元、細胞,二者的區(qū)別僅在于形式的不同,一個是固化了的勞動,表現(xiàn)為物質資本或者貨幣,另一個則是隱含在勞動者身上,凝聚在勞動力上的能力、技能、知識等;一個是有形的,另一個是無形的。其中,K=n L(n=1,2,3,4,5……n),其中,K為資本,L為勞動,n表示勞動的每一個階段(假設每一階段的勞動時間是相等的),同樣,L=1/n L,從此式可見,勞動與資本之間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可以將資本稱為勞動,也可以將勞動視為資本,這就是舒爾茨的人力資本理論的邏輯依據(jù)。當二者走到一起時,我們可以從二者的本質角度考查它們,要么都從資本的角度分析,要么都從勞動的角度分析,這樣才能更好地認清二者的關系本質。
2.資本和勞動的矛盾統(tǒng)一性。資本和勞動之間的矛盾統(tǒng)一關系是這樣的:二者外在形式的不同使得彼此都需要對方的配合才能進行生產,這正是二者能組合到一起的原因,即合作性所在;而二者內在內容的同一性使得二者對企業(yè)剩余權力存在競爭性、甚至對抗性。正如兩個海盜合作成功后進行利益的瓜分一樣,如果一個海盜只愛古董,而另一個海盜偏愛金銀,這時就會各取所需,不會存在競爭性或對抗性;如果兩個海盜都只對金銀偏好,就會存在競爭性甚至對抗性,這時只能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同樣的道理,在企業(yè)里,資本和勞動是同質的,一個需要利潤來補償,另一個需要工資來補償,工資和利潤存在明顯的競爭性,在剩余利益既定的前提下,二者是此消彼長的關系,此時談判是解決問題的可靠方式。
再進一步分析,當一個問題需要雙方進行談判來解決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說,雙方的實力差異是決定談判結果的最重要變量。資本和勞動兩個看似平等的要素組合一起并組成企業(yè)時,原本是可以平等的契約談判和協(xié)商的,只要二者存在近乎對等的實力。然而,實踐證明,同質的個體之間的競爭永無止境,小國永遠沒有與大國平等協(xié)商的權力;市場勢力弱的個體也無法獲得與勢力強的個體對等協(xié)商的權力。當兩個同質的事物在一起進行比較時,數(shù)量上的差別是實力差別的最重要變量,由于 K=n L(n=1,2,3,4,5……n 為自然數(shù)),可以說,資本數(shù)量是勞動的無限倍,擁有絕對數(shù)量優(yōu)勢的一方自然就實力強大,自然就獲得了較多的談判力。這樣數(shù)量上取得巨大優(yōu)勢的資本自然可以獲得相對于同質的勞動來說更多的談判上的優(yōu)勢,在具體的企業(yè)組織形式和治理中就體現(xiàn)為剩余權的占有,即“資本雇傭勞動”。
3.勞動力的分散使用和資本天生的集中優(yōu)勢,使得二者的談判力異常懸殊?!肮と俗鳛楠毩⒌娜耸菃蝹€的人,他們和同一資本發(fā)生關系,但彼此不發(fā)生關系,他們的協(xié)作是勞動過程才開始的,但是在勞動過程他們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他們一進入勞動過程,便并入資本。作為協(xié)作的人,作為一個工作機體的肢體,他們本身只不過是資本的一種特殊存在方式。因此,工人作為社會工人所發(fā)揮的生產力,是資本的生產力?!保?]從馬克思的論述中可以看出,資本面對的是彼此不發(fā)生關系的分散的勞動力,勞動力分散在資本所統(tǒng)籌的整個生產流程中的某一部分、某一環(huán)節(jié),勞動力也只是協(xié)作的個體,勞動力在生產過程中各個環(huán)節(jié)上的分散使用使其在強大集中的資本面前很弱勢,自然而然失去原本平等的談判力。
4.工會的本質是勞動集中。資本雇傭勞動就是特定社會發(fā)展階段形成的資本強產權與勞動力弱產權的一種等級契約安排,“締約一方擁有契約大部分權利,而另一方只擁有選擇權”[5]。在資本主義上升時期的古典企業(yè)中,資本雇傭勞動最為典型,資本家掌握著企業(yè)的絕對權力,而現(xiàn)代企業(yè)中,資本家掌握了除合約規(guī)定的權利外,僅僅是剩余權力了,相比較古典企業(yè)而言,已經是大大的權利分享了。這是因為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勞動也變得較為集中,并由此凝聚和增大了勞動的談判力。工會就是這種凝聚的典型形式,它節(jié)約了勞動者聯(lián)合在一起的交易成本,實現(xiàn)了勞動力的集體行動。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工會之所以具有與資本的談判力,就是因為工會本質上是勞動的集中,凝聚和強大了勞動的數(shù)量,數(shù)量的強大必然帶來談判力的強大,工會實現(xiàn)了將原本處于數(shù)量劣勢的勞動凝聚成數(shù)量優(yōu)勢的勞動集中形式,從而具有了與原本就是一種勞動積累的資本的談判力,即工會與資本家的談判實質上是一種勞動的集中對應勞動的積累的數(shù)量上的較量。反過來,工會(勞動集中)所具有的能量也從側面證明了:勞動集中后對資本的談判力大大提高了。
縱觀“資本雇傭勞動”所涉及的主要理論,它們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在局部領域有其特定的進步意義,而且論證得也很規(guī)范,然而由于所考查的視角和方法的原因,并未能對原命題作出更一般性的客觀解釋,其偏頗和不足也很明顯。本文沿著斯密和馬克思的脈絡,在羅賓斯坦因的理論基礎上,運用勞動價值論這一理論工具重新分析原命題后得出:資本和勞動的構成在本質上是同質的(價值),只不過存在物化勞動和活勞動這一形式上的區(qū)別,二者可以進行量(價值)的比較,正是這種量上的大小差別造成了資本和勞動雙方談判力差異,談判力差異又造成資本和勞動對剩余權的非對等性安排,即原命題——資本雇傭勞動成立。另外,在這些理念之下,本文還得出了工會的本質是“勞動的集中”這一較為新穎的命題。最后,筆者認為考查“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要統(tǒng)籌考慮二者的技術關系和社會關系,偏頗某一方面都是不合適的;資本和勞動的談判力差異是“資本雇傭勞動”歷史形成和邏輯分析的重合點,可以實現(xiàn)“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命題的統(tǒng)一,任何理論如果忽視這一點都是不全面的。
[1]張維迎.企業(yè)的企業(yè)家——契約理論[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5.
[2]王朝輝.“資本雇傭勞動”與“勞動雇傭資本”[J].南開經濟研究,2002,(2).
[3]周其仁.市場里的企業(yè):一個人力資本與非人力資本的特別合約[J].經濟研究,1996,(6).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370.
[5]Lars Werin ,Hans Wijkander.Contract Economics[M].Blackwmell Publishers,1992:47.
F01
A
1007-4937(2012)04-0060-04
2012-03-12
程繼榮(1982-),男,安徽桐城人,博士研究生,從事企業(yè)理論與公司金融研究。
〔責任編輯:陳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