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天山公路上,兩個養(yǎng)路女工站在路旁。天快下雨了,道班的車還沒有來,雖然天很陰,但愛美的她們依然戴著口罩。
來往的車很少,就算有,也是人滿為患,正焦急間,一輛豪華轎車緊急剎車,停在了她們面前。司機是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上車吧,路花們?!避?yán)镞€有另一個年輕的男人。
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緩緩行駛,司機似乎并不想開得太快。
“你們知道嗎?我曾經(jīng)也是這里的主人,但現(xiàn)在僅僅是一個過客?!彼緳C從車鏡里端詳著后座上的兩個女人。
胖女人很好奇:“你原來在這里待過嗎?”
“是的,還曾有一段難忘的回憶,你們愿意聽我的故事嗎?”
胖女人一個勁地點頭,瘦女人沉默不語。
前面的車鏡上,司機的墨鏡閃閃發(fā)光,他說:“15年前,我也曾在這里落過腳,那時候,公路沒有這樣暢通,汽車沒有這樣強大的馬力,但人的心卻像雪一樣純潔,只是我除外,因為我有一個無法回避的現(xiàn)實:我是家中的獨子,我的家人全在遙遠(yuǎn)的烏魯木齊,所以我最終離開了這里?!?br/> 胖女人摘下了口罩:“這不過是人往高處走,很正常?!?br/> 司機也摘下了墨鏡,車鏡上他的眼睛比星星更明亮:“可是我走得并不瀟灑,因為我不得不離開我在天山的愛人,想當(dāng)年,她曾在這條天山公路上搭乘了我的車,從一個過路人變成了我的戀人,我曾對她說可以帶她一起走,只是要經(jīng)歷一些周折,可是她只留下一封信,就再也不愿見我?!?br/> 旁邊的青年忍不住問道:“她在信上說了些什么?”
“她說,我們的距離太大,她天生是山的女兒,不習(xí)慣都市的生活。她知道,我的母親并不喜歡她,我母親曾經(jīng)和她深談過,這位山的女兒內(nèi)心有山一樣的自尊?!?br/> 胖女人說:“那你為什么沒有努力爭取她?”
司機搖搖頭:“有些距離不是爭取就能成功的。15年后的今天,我再次來到這里,只想見她最后一面,只想遠(yuǎn)遠(yuǎn)地看看她,聽說她結(jié)婚了,她應(yīng)該很幸福吧,有一句話在15年前我沒有來得及對她說:‘山的女兒在我心中一直有山一樣的地位,從未改變?!?br/> 不知為什么,4個人突然全都沉默了。
目的地到了,兩個女人得下車了,胖女人客氣地說:“不下來休息一下嗎?你的那個她在哪兒,我來幫你找。”
司機淡淡地笑笑:“謝謝,老天已經(jīng)給了我們緣分?!彼魃狭四R,在他戴墨鏡的一剎那,胖女人分明看到他眼角的一抹淚水。
車開走了,越來越遠(yuǎn),漸漸消失在蜿蜒的天山公路上。瘦女人終于輕輕地摘下了口罩,她的眼中竟然也早已盈滿了淚水……山的女兒果然有山一樣的自尊。
車還在行駛,但已經(jīng)飛快,年輕人看著神情異常的司機問:“你怎么了?”
司機露出了笑容:“我跋涉千里,心愿終于在今天了結(jié)了,我看到她過得很好,我把我多年前要說的話終于說給她聽了,此生再無遺憾?!?br/> 年輕人很驚訝:“難道,難道她就在剛才的兩個人之中?她們?nèi)钦谥樀陌?。?br/> “有的人假如已經(jīng)深植在你心中,怎能是一層薄紗能遮蓋得住?”
“那你為什么不停下來,為什么一句話也不和她說?你這回可是專程來看她的??!”
司機搖搖頭:“你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愛,現(xiàn)在的我只能是她的過路人!”
車?yán)^續(xù)走著,開足了馬力,不再停歇!起風(fēng)了,片片雪花飄落,染白了縹緲的山峰。
綠水本無憂,因風(fēng)皺眉;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誰曾是你的過客?你又曾為誰匆匆來又匆匆而去?天地間,唯一永恒的只是那綿綿無盡的蒼茫天山……■
(責(zé)編 冰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