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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本書(組詩)

2011-12-31 00:00:00川美
鴨綠江 2011年11期


  川美,本名于穎俐,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1992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出版散文集《夢船》、詩集《我的玫瑰莊園》;出版譯著《清新的田野》(美國約翰·巴勒斯著)、《鳥與詩人》(美國約翰·巴勒斯著)、《山間夏日》(美國約翰·繆爾著)等。散文、詩歌作品多次收入《中國散文年選》《中國詩歌精選》等選本。2004年參加詩刊社第20屆“青春詩會”。榮獲“2011詩探索·中國年度詩人”獎(jiǎng)。
  
  容器
  
  每個(gè)生命體都是一只有形的容器
  作為上帝儲存飲品的瓦罐
  一只貓與一只貓頭鷹,無異
  
  配方在他手里,賬簿也在他手里
  我們被偶然充滿,注明保質(zhì)期
  一只山羊與一只綿羊,無異
  
  你懷抱嬰兒也似懷抱一只容器
  除了為他灌進(jìn)奶水,能做什么呢
  吃奶的嬰兒與奶瓶,無異
  
  來吧,愛人,請將嘴唇貼緊
  杯口貼緊杯口,瓶嘴兒對準(zhǔn)瓶嘴兒
  ——調(diào)制愛情跟調(diào)制雞尾酒無異
  
  不要問,誰或什么是那光榮的佳釀
  被神明一小口、一小口啜飲
  你能看見的,是到處丟棄的壇子
  
  穿過春天的小路
  
  穿過春天的小路
  穿過記憶中一陣輕風(fēng),以及
  永遠(yuǎn)消逝了的你——模糊的背影
  
  穿過小樹林中的鳥鳴
  燕子古老的游戲,以及
  突然到來的更加古老的陣雨
  
  穿過春天的小路旁的草叢
  為一株雛菊停下來;穿過濺起的塵土
  為她郁結(jié)的謎團(tuán)似的花苞兒
  
  穿過春天的小路的寂靜
  穿過春的盡頭濃烈的綠霧
  像偷渡者,消失在綠的深處
  
  比如一本書
  
  比如一本書,總希望從頭讀到尾
  一旦遇到堅(jiān)硬的“巖層”,不妨
  丟下錘子和鋼釬,繞到山后
  
  尋找風(fēng)化部位,展開新的作業(yè)面
  或者,遇到風(fēng)景,安頓下來
  像宿鳥——愛上繁茂的樹枝
  
  也喜歡插頁,生命中的小插曲
  一如宿營地的星星、篝火和面包
  神賜的小漿果,總是酸得令人興奮
  
  可是,輪到閱讀自己的“自傳”
  輪到接下來難啃的日子和結(jié)局
  我該如何繞過去,從后往前翻呢
  
  時(shí)序里有我不懂的秘密
  
  這時(shí)序里有我不懂的秘密
  像一場夢,從冬天直接跌入春天
  跌進(jìn)野花和淺草
  
  我們?nèi)嫉鹊郊籴尩娜兆?br/>  舒展筋骨,到處搜羅種子和根塊
  大地又一次給生者從頭再來的機(jī)會
  
  太陽的蜜汁兒調(diào)進(jìn)萬物的食譜
  燕子和麻雀嘗到不一樣的滋味兒
  一只蝴蝶,幸福地飛進(jìn)自己的宮殿
  
  春宵一刻!誰替你把華服縫制
  好與桃花相配,搭上流水的舟子
  去往——預(yù)定而未知的下一段旅程
  
  紫花地丁
  
  五月的園中,
  成片的紫花地丁
  圍著雪白的丁香樹叢。
  
  宛若少女
  尚未經(jīng)驗(yàn)惱人的愛情,
  宛若愛情自己延宕在路上。
  
  多么純真的歡樂!
  除了艷羨,我沒有妒忌的資本。
  除了艷羨、愛和祝福,以及隱隱的自卑。
  
  在溫柔的風(fēng)中,輕輕發(fā)出召喚,
  宛如在夢里或死亡的路上
  幸遇一群可愛的同伴。
  
  在地鐵站出口
  
  短暫的惶遽之后
  我們——手牽手走出地鐵站口
  午后,陽光明媚——恍如夢境
  
  玉簪花開了滿街。少女盛裝出門
  把一對蝴蝶迎候。你悄聲說:
  “瞧,這愛侶,與我們一樣快活!”
  
  是的,我們?nèi)冀?jīng)歷過地下的
  黑暗,又全都找到了出口
  從此不必將死亡諱言
  
  短暫的消隱不過是乘一趟地鐵
  沒有誰死心塌地呆在下面
  “所謂墓地,不過是靈魂的棄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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