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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向平靜安寧的挪威,他在數(shù)小時內(nèi)血腥屠殺76人,該國首相驚呼:
“他把我們兒時的天堂變成了地獄”
劇烈的爆炸、密集的槍響,劃破了挪威平靜的天空。
當(dāng)?shù)貢r間7月22日下午,挪威首都奧斯陸市中心,一聲巨響,一枚汽車炸彈爆炸,導(dǎo)致政府辦公大樓冒出濃煙,周圍樓群均遭波及,首相辦公室的玻璃幾乎全被震碎。8人在爆炸中喪生。
幾小時后,在奧斯陸以西30公里的于特島,700名青少年正在島上參加露營活動,他們是挪威執(zhí)政黨工黨青年團成員,其中八十多人正聚集在主樓,討論剛剛發(fā)生在奧斯陸的爆炸案。
一個身著警服的金發(fā)男子,在小島上緩步行進,他拿著偽造的證件,聲稱自己是因為爆炸案而前來進行安全檢查,保安讓他進入了露營區(qū)域。他進入主樓,向人群喊話:“你們出來就安全了,我是來救你們的,我是警察?!彼屓藗兗喜鷶n成一個圈。
然后,提搶掃射。
幸存者回憶,男子開槍時很冷靜,一個緊接著一個。無辜的人們倒下了,他還要走過來補一槍,以確認死亡。學(xué)生們跳進草叢、躲在石頭背后,但他不依不饒地追逐,還有人跳入水里逃生,他的子彈又跟了上來。有人說開槍的男子同時叫喊著“這只是開始”,也有人說他喊的是“你們都得死”。射殺持續(xù)近90分鐘,68人喪生,其中大多是青少年,小島周圍的海灘及水面上漂浮著許多遺體。島上的居民嚇傻了,一名主婦說:“他們都是孩子,才十幾歲啊?!?br/> 警察隨后趕到,男子并沒有反抗,也沒有自殺,他乖乖放下了手中的槍,被戴上了手銬。警方初步認定,嫌疑犯為同一個人——現(xiàn)年32歲的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
挪威首相延斯?斯托爾滕貝格說:“他把我們兒時的天堂變成了地獄?!?br/> 挪威版的“9?11”
《時代》周刊把布雷維克稱為“天堂里的殺手”。這個天堂指的就是挪威。
挪威地處北歐,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的一個遙遠國度,靠近北極,地廣人稀,很少受到戰(zhàn)爭侵?jǐn)_。這也是一個高度現(xiàn)代化的國家,人均GDP在世界名列前茅,人均壽命超過80歲,經(jīng)常被列為全球最宜居的地方,其健全的社會福利體系更是號稱“從搖籃到墳?zāi)埂?,連監(jiān)獄設(shè)施的精致完備都曾讓國人汗顏。
與活躍在國際事務(wù)中的歐美大國相比,以挪威為代表的北歐國家向來以中立的立場得以遠離紛爭,很少擠入國際新聞的頭條。面對如此血腥的案件,挪威《晚郵報》驚呼:“這怎么可能?”
案件還未查清,矛頭就迅速指向了“基地”組織,媒體紛紛猜測,挪威加入北約并因此涉及阿富汗和利比亞戰(zhàn)爭、當(dāng)?shù)貓蠹埐痪们霸堑淖诮填}材漫畫,都有可能是引發(fā)不滿的根源。一個聳動的判斷很快在全球傳開——
這是挪威版的“9?11”。
事實與媒體猜測的剛好相反,這不是來自伊斯蘭世界的恨意,反而是一部分挪威人對伊斯蘭世界的厭惡。
目前被鎖定的唯一嫌疑犯布雷維克是個純種挪威人,喜歡健身和打獵,愛玩《使命召喚》和《魔獸世界》等網(wǎng)絡(luò)游戲,最喜歡的3本書是喬治?奧威爾的《1984》、約翰?密爾的《論自由》和卡夫卡的《審判》。除了交通違規(guī),他沒有其他犯罪記錄,除了服役記錄,也沒有其他軍事訓(xùn)練的背景。高中和大學(xué)同窗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之處,鄰居對他也沒什么印象。
布雷維克15歲加入基督教新教,而后皈依天主教,20歲時也曾多次創(chuàng)業(yè),而后遷出城市,經(jīng)營一家農(nóng)業(yè)公司,種植蔬菜瓜果,但這些生意最后都成為他政治運動的掩護——他是一名極右翼的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者。他說:“我對我的維京血統(tǒng)感到驕傲,我的名字就是來自挪威北部,可以追溯到維京時代?!?br/> 他與英國的極右組織“捍衛(wèi)英格蘭聯(lián)盟”和歐洲的“停止歐洲伊斯蘭化”等反伊斯蘭教組織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經(jīng)常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發(fā)表民族主義色彩濃厚的言論,并直接抨擊挪威以及整個歐盟奉行的多元文化政策,聲稱這會“消解歐洲的文化、傳統(tǒng)、認同和民族國家”。他對寬容的移民政策和社會主義導(dǎo)向的公共政策表示不滿,并疾呼道:“挪威還會是那個挪威嗎?”
布雷維克的律師蓋爾?利佩斯塔說:“他希望社會發(fā)生變革,這場革命需要由他來推動,他希望攻擊社會以及既有的社會體制?!彼瑫r向媒體證實,布雷維克目前只承認作案事實,但不認為自己“犯罪”。
可能最多坐21年牢
在被捕后,布雷維克堅持要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解釋這一切。他并不想成為殉道者,而是想成為“傳教士”。
作案前幾小時,他最后一次在Facebook上的發(fā)言就是一個長達1516頁的文件和一個YouTube視頻鏈接。在這段名為《圣殿騎士團2083》的反穆斯林視頻中,布雷維克穿著潛水衣、扛著槍支面對鏡頭;而在這份題為《2083:歐洲獨立宣言》的文件中,他繼續(xù)聲稱,自由主義、多元文化主義和文化馬克思主義正在一同摧毀歐洲基督教文明,,其中還有一份“A級叛徒”名單,歷數(shù)了他認為該死的“縱容伊斯蘭教”的人,包括英國前首相戈登?布朗、托尼?布萊爾、英國王儲查爾斯、德國總理默克爾、法國總統(tǒng)薩科齊和歐盟主席若澤?曼努埃爾?巴羅佐等等。
在文中,他介紹了自己的動機,描述了整個襲擊案長達9年的籌備過程,包括如何制作爆炸物:
他說道,1999年北約對南聯(lián)盟的轟炸、挪威政府對宗教漫畫的懦弱處理、把諾貝爾和平獎頒給阿拉法特等行為,是他對挪威當(dāng)局不滿的幾個導(dǎo)火索。
因為有自己名下的農(nóng)業(yè)公司作掩護,他可以名正言順地購買到多達6噸的化肥,這被他用來制造炸彈,制作場所也正是在他的農(nóng)場。挪威的鄉(xiāng)間民居大多各成一戶,并不來往,這給他提供了一個完美的獨處空間。
為了獲取武器,他參加槍支俱樂部,登記持有一把手槍和一把自動步槍。
布雷維克說:“世人將會把我當(dāng)作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最大的(納粹)怪物,我們曾給過和平一個機會,但現(xiàn)在對話已經(jīng)結(jié)束,暴力抗?fàn)幍臅r機已經(jīng)來到?!彼暦Q自己是圣殿騎士團的追隨者(這是一個參與十字軍東征的中世紀(jì)基督教組織),但他不希望被當(dāng)作一個失控的瘋子,而是希望這些暴行能將注意力聚焦到他激進的政治觀點上。
這些事先的準(zhǔn)備均是為了應(yīng)對在他被逮捕以后媒體的“轟炸”,他知道自己屆時已經(jīng)無法一一回應(yīng),甚至因此寫了一段自己對自己的訪問。其中一個問題是:“你最想見誰?”他回答說:“教皇和普京。普京看上去是一個公正、果斷和值得尊敬的領(lǐng)導(dǎo)人……當(dāng)然他必須譴責(zé)我的暴行,這是可以理解的。”
他否認自己有同伙,爆炸和槍擊都是他一個人干的,但他宣稱有兩個“志同道合”的團體準(zhǔn)備加入,全歐洲共有八十多名“同路人”,同時他鼓勵自己在Facebook上的七千多個朋友,按照他的行動指南繼續(xù)下去,并對這項“事業(yè)”的未來表示樂觀。
可是,大部分網(wǎng)友并沒有跟隨他的腳步。在襲擊案拘押聽證之前,F(xiàn)acebook上已經(jīng)有6萬余名挪威民眾請愿,希望法院拒絕布雷維克公開聽證的請求,因為這將給殺人犯提供一個宣揚罪惡思想的平臺。檢方也要求把布雷維克的拘留時間延長到8周。
盡管如此,不管人們?nèi)绾螀拹哼@個冷血的殺手,但公眾并未呼吁加強對公共安全的保護,或許他們認為這極少數(shù)的個案并未對這個國家的平靜造成根本性的摧毀。
在民眾的悼念活動中,首相斯托爾滕貝格說:“挪威是一個小國,但也是令人自豪的國家,沒人能用炸彈讓我們安靜下來,沒人能靠開槍讓我們安靜下來,更沒人能讓我們害怕做一個挪威人。”他強調(diào),“挪威將以更多的民主和開放來面對這些恐懼”。
諷刺的是,盡管挪威讓布雷維克嗜血發(fā)狂,但他依然將享受這個體制的寬容。在挪威的法律中,最高刑罰是21年。有人戲稱,這代表著布雷維克每殺一個人,平均只需要付出82天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