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陳智有個17歲的侄女,在陽江衛(wèi)校念書。不久前在網(wǎng)上認識了一個福建男孩,19歲。男孩很癡情,特意辭了職到陽江等侄女放假。女的把男的帶回家,跟父親說不念書了要跟男孩走。用陳智的話說:我叔幾十歲的人了,哭著跪下求她不要走,侄女也哭著用頭撞墻,說非走不可。
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女孩被說服了。陳智在QQ上發(fā)給我一個姓名和一組身份證號,說,就是這個人,明天下午要帶他去車站,送他回廈門。
我在火車站見到了他們,男孩一點也不帥。我?guī)ナ燮睆d,他說要坐高鐵,得去火車東站買票。3個人在雨中穿過長長的站前廣場,排長長的隊買到地鐵票,顛簸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東站,但是票已售罄。
陳智低聲說,盡量今晚送他走,免得節(jié)外生枝。于是3個人又步行到了旁邊的東站客運站。
滿地都是積水,我的鞋子全濕了,可票也沒了。不僅今天的沒了,連明天后天的也已賣光。我們只好折返,回東站買了第二天晚上7點的站票。
坐在東站的肯德基餐廳里,陳智問他要吃什么,他說隨便,然后一直低頭發(fā)短信。喝可樂的間隙,我問陳智,“咋辦?”“回小北吧,找個地方吃飯,然后找個旅館讓他住下?!?br/> 晚上9點多,我們給他找了間比較便宜的旅館,講價講到120元,房間在8樓,沒有電梯。
男孩猶豫著說:“8樓?8樓那么高,怎么爬呀?”
我?guī)缀跻_罵了:你丫的,你是誰呀?你就是一個從福州到廈門去打工的打工仔,在工廠里開叉車,每個月連兩千塊錢也賺不到。你什么都不懂,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構成,不知道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不知道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不知道拆遷,不知道3萬億投資,不知道CPI暴漲。你丫的,你甚至不知道錢是什么,就要拐走人家17歲的女兒——這半天,我們陪你從這到那,給你買吃的、喝的,沒聽到你說半句謝謝——現(xiàn)在,你還嫌8樓太高?
可是我罵不出口,只輕聲說了句:“8樓很簡單的。上到第4層,再爬4層就可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