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曉燕
法律英語翻譯作為中西法律文化交流的媒介在中國法制建設進程中的作用日益凸顯,其中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對做好法律英語的翻譯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近年來對法律英語術語翻譯的研究多停留在羅列翻譯方法的層面,很少有從理論的高度來進行系統(tǒng)地研究。鑒于關聯(lián)理論對翻譯具有較強解釋力,文章嘗試探討關聯(lián)理論視角下的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問題,希望在理論指導下的翻譯實踐能獲得更好的效果。
作為法律交流和學習的媒介,無論是法律界還是語言學界近年來都對法律英語翻譯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并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其中對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研究也方興未艾,但大都偏重于以羅列的方式例舉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技巧,能夠從理論的高度來分析的不是太多。近年來具有巨大影響的認知語用學理論關聯(lián)理論被認為對翻譯具有有較強解釋力,但能否用于指導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這方面的研究仍很匱乏。本文擬從關聯(lián)理論的角度探討一下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問題。希望在理論指導下的翻譯實踐能獲得更好的效果。
作為一種專業(yè)英語(Professional English),法律英語區(qū)別于普通英語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其術語。法律英語術語是指涵蓋特定的法律概念、法律原則等內(nèi)容的法律專門詞匯。按照其形式及意義結構的不同,法律英語術語大致可分為下列三類:(一)專門法律術語,指名稱單一且指稱單一、僅用于法律領域的專業(yè)詞匯,如:recidivism(累犯)、bigamy(重婚罪)、affray(在公共場所斗毆罪)等;(二)普通詞匯轉化的法律術語,指本身是普通詞匯而在法律語境下被賦予了特定的法律涵義的詞匯,如 consideration(對價),bench(審判席),offer(要約),party(當事人)等;(三)疊詞,指由兩個或兩個以上普通用詞疊加構成的相對固定且僅用于法律語篇的短語,如:by and between(由…)、in force and effect(有效)等等。
關聯(lián)理論由D.Sperber和D.Wilson于1986年提出,是一個關于語言交際的理論,它的觀點是:話語的內(nèi)容、語境和各種暗含,使聽話人對話語產(chǎn)生不同的理解;但聽話人不一定在任何場合下對話語表達的全部意義都能夠理解;他只用一個單一的、普通的標準去理解話語;這個標準足以使聽話人認定一種唯一可行的理解;這個標準就是關聯(lián)性。關聯(lián)理論的明示——推理過程要求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應通過明示行為向聽話人展示自己的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為推理提供必要的理據(jù);聽話人根據(jù)對方的明示行為進行推理,尋找關聯(lián)。話語的暗含,如隱喻及言外之意,要靠推理來認知。推理的過程就是尋找話語與語境關聯(lián)的過程。人們通過不同程度的努力,在推理中選擇最合適的語境,并求得話語與語境之間的最佳關聯(lián),從而正確認知和理解自然語言。
在關聯(lián)理論基礎上,E.Gutt提出了關聯(lián)翻譯理論,他認為轄制翻譯的基本原則就是關聯(lián)。根據(jù)關聯(lián)理論,翻譯是一種語際闡釋活動。所謂闡釋,即是一種用已經(jīng)被描寫的思想來進一步解釋其他相關思想的過程。因此,作為原文的闡釋者,譯者必須使他的譯文與原文相似,即與原文最佳關聯(lián)。在翻譯時,由于原文作者的認知不可能完全等同于譯者的認知,而譯者的認知又不可能完全等同于讀者的認知,所以譯事是作者—譯者—讀者之間的三元關系,譯者應該解釋原文中與譯文讀者有著足夠關聯(lián),能產(chǎn)生足夠語境效果的那一部分,并且尋找恰當?shù)恼Z言形式進行表達,使讀者能夠理解源語作者意欲傳達的信息,且避免不必要的處理努力。
關聯(lián)理論認為,如果想要對語言有正確的理解,必須通過對相關語境的分析來尋找關聯(lián)性,在對話語和語境進行正確分析和推理之后,正確的語義才會被感知,即語境是探索語義的關鍵,對語境的把握可以說是翻譯的指導性原則。同時,關聯(lián)理論還認為,語境包括通過經(jīng)驗或思維把具體語境內(nèi)在化和認知化了的存在于大腦中的認知語境,人們在交際中所依賴的往往就是這種認知語境。
在對法律英語術語進行翻譯時,譯者作為作者和讀者之間的紐帶,必須考慮兩者的認知語境。受兩大法系文化的制約,這兩者的認知語境分別為作為法律專業(yè)人士對其本系統(tǒng)法律文化和法律專業(yè)知識的整體認識領悟能力,本文稱之為法律語境。法律英語作者的法律語境的形成受制于英美法系的法律傳統(tǒng)。以英美等英語國家為代表的普通法系擁有豐富的歷史悠久的法制淵源,其法律規(guī)范非常詳盡,表達法律概念的詞匯遠比效仿大陸法系的中華法系之概念豐富,導致兩種文化法律術語概念的空缺;另一方面,英美法系對不少普通的英語詞匯賦予了特定的法律概念意義,在法律語境下完全脫離了其一般概念意義,也為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帶來了一定難度。此外,由于兩大法系雖都存在一些共同的法律基本概念,但在具體認知上又存在或多或少的差異,導致各自相對應的法律術語在理解上又不完全對等,這同樣會給翻譯增加不少困難。
對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按是否能實現(xiàn)對等翻譯可以作如下分類:
第一,對等翻譯
盡管存在巨大差別,但同為法律,兩大法系在一些基本的法律概念和法理原則等方面也存在共同之處,體現(xiàn)在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上就是能找到一一對應的對等表達。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法律英語術語屬于上文提及的專門法律術語,有且只有一個特定的法律涵義,而在漢語中也有功能對等的法律術語,作為譯語受體的讀者的認知語境中已經(jīng)存在譯語的法律概念知識,譯者只需將譯語即漢語術語與源語術語對應起來即可達到翻譯目的,比如:plaintiff—原告,defendant—被告,rape—強奸罪,forcemajeure—不可抗力等。
另一種情況是英語術語屬于普通詞轉化的法律術語,在漢語中也存在對等的法律概念,但由于這類術語的普通意義已廣為人接受,譯者自己必須不受其誤導,首先確定其法律涵義,然后用符合讀者認知語境中相應概念的漢語術語詞匹配翻譯。比如:fruit:水果→孳息,action:行動→訴訟,assignment:分派→(財產(chǎn)的)轉讓;award:獎賞→仲裁裁定,instrument:器械,手段→票據(jù)等。
第二,不對等翻譯
法律英語術語的不對等翻譯也可區(qū)別為幾種不同情況:
第一種情況是對普通法系特有的法律概念詞的翻譯。這類詞作為專業(yè)的法律術語在概念上具有特定性和確定性,一個術語只存在唯一的一個理解,而且這個理解是英美法系所特有的,在大陸法系沒有對應的概念,也就是說,漢語讀者的認知語境中存在這類術語的空缺。在進行翻譯時,譯者需要權衡源語作者的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法律英語專業(yè)術語作為體現(xiàn)英美法系特定法律概念的用詞本身是要傳遞確切無誤的某一法律概念,其交際意圖與信息意圖是密切一致的。而我國多年來對法律英語的漢譯實踐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更好地了解和學習英美法系先進的法治理念、法律思維和各種法律規(guī)范性文件的內(nèi)容,因此譯者在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過程中,可以根據(jù)源語傳遞法律概念這一交際意圖,對這類特有的法律英語術語采用釋義的方法進行翻譯,既保證意義的準確無誤,又可避免生造詞匯給讀者帶來理解上的困難,以付出最小的努力實現(xiàn)最佳的語境效果。
第二種情況是對兩大法系存在差別理解的法律概念詞的翻譯。這類詞在兩大法系都有,概念類似或接近,但不完全等同。比如:英美侵權法上有兩個詞:libel和slander,根據(jù)《布萊克法學詞典》,libel指的是“以印刷、文字、圖畫或符號等手段表達的一種毀損名譽的方式”,而slander指的是“欲損害他人之名譽、職務、職業(yè)、業(yè)務或生計而說出之貶低毀譽性言辭”。許多譯者,包括像《新英漢詞典》等較有影響的詞典都將這兩個詞譯為“誹謗罪”。而根據(jù)讀者的法律專業(yè)認知語境,“誹謗罪”顯然是一個刑法學上的概念,而侵權法作為民法的子部門顯然不同于刑法,譯者在從源文和語境中尋找關聯(lián)時出現(xiàn)了差錯,導致了誤譯。其實,漢語語境中也存在民法的誹謗概念,但不區(qū)分具體形式,譯者完全可以基于讀者對“誹謗”一詞的現(xiàn)成認知,將libel和slander分別譯為“書面誹謗”和“口頭誹謗”。
又如managing director,在英美公司法上被定義為“a director who is entrusted with substantial powers of management which would nototherwise be exercisable by him”。在翻譯這一術語時,根據(jù)譯者的認知語境,managing director很容易被譯為“執(zhí)行董事”,而法律專業(yè)人士的認知語境中“執(zhí)行董事”一詞卻另有他義。我國公司法規(guī)定,股東人數(shù)較少或者規(guī)模較小的有限責任公司,可以設一名執(zhí)行董事,不設董事會。也就是說,執(zhí)行董事是相當于董事會的一個角色,有別于managing director的涵義。譯者可將其譯為董事總經(jīng)理,雖然這一翻譯對漢語受體可能是全新的,但比起誤譯來,它既準確達意,又易于為受體接受,應該與源文具有最佳關聯(lián)性。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對法律英語中以疊詞形式出現(xiàn)的術語的翻譯。疊詞的形成主要受法律英語嚴謹性特點的影響,疊加的詞基本上是同義詞或存在細微差別的近義詞,為避免一切可能因使用此詞不使用彼詞而造成的任何疏漏而放在一起使用來表達一個概念,而漢語的法律用詞卻沒有這一用法。進行翻譯時,只需譯出其所共同表達的意義即可。如:This contract ismade and entered into by and between A and B…本合同由甲方和乙方訂立…;This term is null and void.本條款無效;The employee further warrants,guarantees and covenants that…員工進一步保證…如果將疊詞中的每一個詞作為一個獨立的單位來處理,非但難翻,更會使譯文拗口難讀,讀者必須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理解譯文,違反了關聯(lián)性原則(如:本合同由甲方和乙方并在其之間制定并訂立?)
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對理解法律英語語篇非常關鍵,而術語的翻譯又因為其專業(yè)性和兩大法系的差異而有相當大難度,怎樣準確地道地對法律英語術語進行翻譯一直是學者探索研究的課題。本文從關聯(lián)理論的視角出發(fā),以關聯(lián)理論對翻譯的解釋力為指導原則,根據(jù)是否可實現(xiàn)對等翻譯分析了不同類別的法律英語術語的翻譯,論證了譯者以追求最佳關聯(lián)性為原則,結合作者和讀者的法律認知語境進行的法律英語術語翻譯可以取得較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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