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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花兒”詞作家冶進元

2011-08-15 00:43吳紅燕
群文天地 2011年7期
關鍵詞:唱詞花兒老師

■ 吳紅燕

無論是田間地頭喜愛“花兒”的男男女女,還是常在“花兒”會上一展歌喉的“花兒”把式,在專門研究“花兒”藝術的學術理論界,只要提到“花兒”,人們就會想到冶進元。作為一名活躍在民間的“花兒”詞作家,他編寫創(chuàng)作的許多“花兒”唱詞已經廣為傳唱,成為青海“花兒”中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

幼時的冶進元,母親早逝,父親以賣粽子為生,貧窮的家境使冶進元過早地品嘗了生活的艱辛。有一次外出的冶進元跟隨一幫賣煤渣的車戶,一路癡迷地聽著車戶們的“花兒”對唱,不知不覺間已離家很遠。幼小的他雖然擔驚受怕地一個人回了家,然而“花兒”藝術帶給他的心靈震撼也許從那時起就濡染著此后竭盡一生對“花兒”的深沉摯愛。

天資聰穎的冶進元對各種“花兒”小調過耳不忘,不論在開荒的農場還是礦區(qū)工地, 不論在遠離家鄉(xiāng)的新疆或是在寂寞漫長的旅途中,冶進元總是以他豐富多彩的“花兒”演唱為父老鄉(xiāng)親送去精神慰藉。隨著生活閱歷的豐富,通過對世事人情敏銳地捕捉體察,冶進元不斷地在生活中提煉自己的藝術創(chuàng)作,開始成為了一位優(yōu)秀的“花兒”編詞家,并且在民歌、賢孝、曲藝等方面亦多有涉足,佳作迭出。1979年出版的《青海省花兒集》,收錄有從冶進元處搜集整理的大量優(yōu)秀的“花兒”,同年青海省民歌調演,冶老師新編的三百多首“花兒”唱詞被“花兒”王朱仲祿發(fā)現,朱老贊不絕口,視為珍品收藏。

冶老師編詞的許多流傳于甘青寧等地的作品,如《沙娃淚》、《花兒問答》、“花兒”擂臺((三)、(四)集》`,《童養(yǎng)媳》、《走西口》、《紅櫻桃》、《陽歡樂》、《贊青海》、《解放大西北》、《禁煙歌》、《馬五哥》、《方四娘》、《十二月牡丹》、《拉夜川》、《新編三閃直令》等,或針砭時弊;或述說生活悲喜苦樂;或對新生活真情贊美;謳歌正義、勸化人心;比興影射、嘻笑怒罵皆成文章。

冶老師最為奇絕過人之處,就是即興創(chuàng)作,目中所見、耳中所聞、心中所念,他都能信手拈來、出口成章,且瑯瑯上口、一語中的,說盡世相百態(tài),極盡“花兒”說唱藝術的魅力。2003年“花兒王子”馬俊老師率團到青海省平安、化隆交界處的寺演出,我作為伴奏隨行,冶老師也隨行演出。演出期間,幾個當地的婦女和冶老師對歌,我趕緊拿筆記錄,在此之前冶老師曾盛贊過我的記錄速度,可是那天,我即使用我最快的速度也趕不上冶老師睿智敏捷的即興編唱。圍觀的群眾一次次為冶老師奇妙精絕的編唱問答喝彩,冶老師妙語連珠,風趣詼諧的唱詞逗得鄉(xiāng)親們一陣陣哈哈大笑。最終那幾個婦女甘敗下風,落荒而逃。冶老師拈著他那可愛的山羊胡子好不得意。

峽群瓦窯臺的加西番,/辮辮上沒續(xù)個箭線;/娘老子撇下時十二三,/命苦者沒學下個少年。

河里的石頭翻三翻,/上下里轉,/反里正里地轉哩;/隍廟里跪下者抽了個簽,/算下地端,/峽群寺遇個面哩。

我是正正經經的老百姓,/本本分分地做人;/誰是誰非我不爭,/教留給后人們去評。

我老漢今年六十三,/好給了半輩子少年;/沒有個朋友心不寬,/老頭上耗一回旦旦。

眼看對手敗下陣去,冶老師仍然“不依不饒”:

盤盤的路兒上盤上來,/清風兒吹上個雨來;/把我的好少年還上來,/把你的雜爛板取來!

當冶老師在臺上感到寂寞時,就會向觀眾席發(fā)起挑戰(zhàn)尋找對手:

蜘蛛拉下的八卦網,/嘴饞著吃蒼蠅哩;/把你一肚子的少年哈不唱,/坐下著聽香癮哩。

山西原生態(tài)民歌王石占明的演唱真實自然、清純感人,時而高亢蒼勁,時而如行云流水般醉人,他演唱的山西民歌《放羊調》、《桃花紅,杏花白》傾倒全國觀眾,直逼人的心靈,是他生命里流淌的歌,被譽為“未來歌壇最具潛力的演唱大家”。但他的演唱在其父(也是一位優(yōu)秀的民歌手)看來,石占明在即興編詞演唱方面比起父輩歌手已經退化很多。這個問題同樣存在于青海年輕一代的“花兒”歌手身上。在我所接觸過的“花兒”歌手當中,論即興編詞現場創(chuàng)作能力,冶老師是最為出色的,可以說登峰造極、無人能相媲美。

當年在各地的“花兒”會上,人們經常能看到冶老師和馬俊師徒同臺演出的動人情景。在緊張激烈的“花兒”對唱、擂臺賽中,冶老師經常在后臺給愛徒馬俊面授機宜,一次次用他精彩絕倫的現場創(chuàng)作演唱“化險為夷”。

他的“花兒”唱詞,語言形象洗煉、干凈利落、通俗流暢明白如家常;聲韻合律、音節(jié)流亮悅耳和諧;對仗自然天成、章法綿密謹嚴;邏輯嚴密,句句表意遞進、無懈可擊;唱詞與曲令的結合相得益彰、巧思妙構、宛若天成,極富歌唱性并具有濃烈的群眾語言特色。其語出詼諧,性多戲謔。由冶老師作詞的“三閃直令”自問世之日就是“花兒”會上的必唱曲目:

大河沿上的麻石頭,/一頭兒尖尖,/一頭兒扁扁,/尕磨上能當個底扇;/我背上了走,/手拿的麻繩太短。

尕妹給我繡給的是滿腰轉,/褐子的邊邊,/里子是氈氈,/牛毛倆扎給的牡丹,/我穿上了走,/人前頭顯你的手段。

給尕妹買給的白冰糖,/手巾里包上,/懷兒里揣上,/袖筒里筒上,/我等在個你走的路上,/人伙里望,/不見你“花兒”的影像。

冶老師愛喝酒。他告訴我這樣一件事:有一年冶老師隨馬俊老師到臨夏演出,當地的“花兒”迷們在演出結束后把冶老師請到家里,一番暢飲之后讓冶老師說唱“花兒”。一連幾天,有備而來的臨夏人把冶老師的“花兒”搜羅倒盡。所以民間有一種說法:甘青寧幾省的“花兒”十有八九都是冶老師所編。

凡有井水處,即有冶翁詞。販夫走卒、引水賣漿者,以聆聽冶翁一曲而后快;沽名釣譽者、剽珠竊玉者,以得冶翁一詞而自榮。

他真是河湟“花兒”草根作詞家,楊柳岸上艄公,風月樓中花匠。

宋有“奉旨填詞柳三變”、“好之者無以復加”,柳詞“一時動聽,散布四方,東坡、少游輩繼起,慢詞遂盛”(《樂府新論》),而河湟“花兒”詞壇幸有一個冶進元遵奉順應民意填詞作唱。他選擇了“花兒”,“花兒”塑造了冶進元??梢哉f他這一生就是為“花兒”而生。

盤古王出世造地面,/到處里,/又造化了萬水千山;//唐詩宋詞震文壇,/民歌里,/好不過青海的少年。

冶老師一生貧寒,但他的“花兒”中有很多表現了他對國計民生、公益事業(yè)的熱切關注:

九曲的黃河十八道灣,/灣套灣,/三江源有我的家園;//想唱的“花兒”有萬千,/隨口兒漫,/端唱個開放的今天。

人大的精神放光芒,/溫家寶講,/他指正了前進的方向;//扶貧幫困地奔小康,/黨中央,/時刻為農民著想。

石崖頭上的山丹花/長不大,/在石頭的縫縫里掙扎;//把失學的兒童幫一把,/錢算個啥,/你的美名兒青史上留下。

冶老師為南北山綠化寫道:

過去沒水的干北山,/拉羊皮連草都不沾;//退耕還林的治荒山,/這幾年,/干北山變成了果園。

冶老師的一首諷刺“花兒”:

絲光襪子花籃兒鞋,/怪不怪,/把好臉面抹成了妖怪;//連一句普通話說不來,/還學老外,/開口就是“咕嘟啦拜拜”。

除了“花兒”,在2003、2004年間,由冶老師口述,我還記錄了冶老師熟諳于心的流傳于民間的大量歇后語、謎語、歌謠。

冶老師的“花兒”唱詞最具魅力之處就是其濃烈的群眾語言特點和突出的歌唱性。他的唱詞在群眾中久唱不衰且大都已成傳世經典。在這方面很多新創(chuàng)“花兒”唱詞只能望其項背,自嘆不如,或是唱詞音韻格律蹩腳拗口,或是流于口號化脫離群眾的語言特點。很多唱詞寫出來卻沒人唱,可是冶老師的唱詞每一首都極受歡迎、傳唱不衰。他是“花兒”詞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真正來自民間的一代大師。

當年我如饑似渴地記錄冶老師的“花兒”時,老人開玩笑地說:“丫頭啊,我的“花兒”你寫三天三夜也寫不完啊?!蹦靡痪洹盎▋骸背~說,真格是“好花兒一肚子兩肋巴”。

2003年我為冶老師在《青海廣播電視報》上寫了一篇人物小傳,當時的該報編輯——青海省著名作家龍仁青老師來到當時的兒童公園親自為冶老師拍攝了一張彩照,圖中冶老師頭戴小白帽(冶老師是青?;刈澹?,站在一片姹紫嫣紅的花叢中右手置耳后引頸高歌。

當時的冶老師盡管飽經世事滄桑、生活無著,但仍然樂觀豁達、才思敏捷,為他所熱愛的“花兒”仍筆耕不止。

一次他給我講“花兒”唱詞“俞伯牙與鐘子期”的故事時,一曲未完,當講到俞伯牙得知鐘子期已病逝不在人世時,他自己已老淚縱橫、哽咽不止、泣不成聲。我也唏噓不已。

俞伯牙彈琴鐘子期聽,/知音的人,/三江口拜下的弟兄;//你去了嫑忘掉苦命的人,/苦命人到死了也忘不掉你們。

他幾乎是哭著說唱了這首“花兒”。

“唱起個曲兒心里酸,唱完個曲兒了淚不干。”

我現在回憶這一幕時在想,如今的多少演唱又有幾人能做到這樣呢?所謂舞臺就是一件件奢華演出服和美女歌手們漂亮臉蛋的比拼,何處尋找這份真摯的感動和深情的淚水?所有的藝術都一樣,只有感動了自己才能感動別人?!案栌尚纳保暻椴⒚歉璩膭倬?,而許多演唱只有聲而少真情,只有音而無樂,所以唱也就唱了,而不能打動聽者。那么冶老師的“花兒”唱詞之所以廣為傳唱,也是一個道理。因為唱詞道出了最真實的、最自然的心聲。他大智大慧、洞察民心世態(tài),并將這一切完美地融入河湟語系,呈現給他所熱愛的民眾。冶老師每寫一詞、每唱一曲,他都是用整個心靈和全部感情投入在創(chuàng)作、在演唱。

就是這樣一位為“花兒”藝術傾盡畢生心血做出巨大貢獻的老人,現在卻晚景凄涼,疾病纏身,行動不便,沒有任何經濟收入。

曾經有一次,“花兒”歌手張存秀的愛人趙師傅勸冶老師:“冶老師,我要是你就選擇放棄“花兒”,你要是干點別的肯定比現在好?!钡崩蠋熤皇呛┬χ徽Z。

能舍金來能舍銀,/舍我的“花兒”是萬不能;//舍了金山舍銀山,/舍我的“花兒”是萬難。

就這樣,冶老師安然于一份放棄,固守著一份超脫,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花兒”。

冶老師有一首“花兒”這樣說道:

水有源來木有本,/有房子就有主人;//傳下少年的是老百姓,/留給世上的人寬心。

無名有品、無位有尊。一切真正的文化與歷史,真正的歸宿在民間。中華民族的文化主脈,正是靠著這世代的無名布衣傳承于山河大地、子子孫孫,因此而植根于民間的布衣,就是保存有獨立人格和本色文化的人??擅慨斘覀兘邮芰艘恍┙逃?、走進城市后卻往往遠離了曾經哺育我們的文化母液,之后又迷失于另一種尋找。當找回她的那一刻,也就找回了魂。

冶老師就是這樣一位來自民間又傾盡一生反哺回報于河湟民眾的草根大師。他一生別無他求,只是近乎癡狂而執(zhí)著地擁有著“花兒”。而“花兒”在河湟百姓心中是“心頭肉”,是“護心油”。冶進元無疑是“花兒”最忠實的守望者,他和“花兒”、和愛“花兒”的廣大民眾血肉相連、水乳交融、魚水情深。他是詩人,才思如泉涌,字字勝珠璣;但他又是青海山鄉(xiāng)最底層的鄉(xiāng)言俚語最生動鮮活的代言人。兩種原可能大相徑庭的語言和文化在他身上體現得渾然天成、完美無暇,閃耀著動人心弦的奇異光輝。

根有多深,樹就有多高;

情有多深,歌就有多長。

說他窮,他在物質上很清貧;他的精美唱詞捧紅了一個個“花兒”唱家,可他的手機打十次至少有五次是停機。

說他富,他可是大富翁,他是“花兒”藝術的一座富礦和寶庫。他對“花兒”唱詞格律和群眾語言的熟練駕馭和運用自如,對眾多“花兒”曲令尤其是平時很難聽到的許多曲令的準確演繹無人能敵、自成一家。

“花兒”詞壇,只有一個冶進元,他是不可替代的,獨一無二。

冶老師是我們青?!盎▋骸苯鸩粨Q的寶貝!

在唱著、聽著冶老師那絕美精妙的“花兒”時,有誰想到它們的作者呢?我常在想,如果沒有了冶老師的“花兒”詞壇該是多么寂寞!誰來為我們的父老鄉(xiāng)親們編詞寫詞、誰來直抒河湟百姓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在這個深夜,在電腦前敲打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在想冶老師,想已離我們遠去的“中國花兒王”朱仲祿。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難道我們永遠要重復上演讓一位位大師生前落寞身后卻極盡哀榮、薄養(yǎng)厚葬的一幕,留下一個個難以彌補的痛惜和遺憾嗎?

在2009年10月11日晚青海劇場舉辦的《朱仲祿花兒作品音樂會》上,我就曾感慨良多、幾次垂淚。無論從舉辦規(guī)模、演員陣容、觀眾容量,都令人遺憾。我想僅從演員表演方面應該有胡松華、姜嘉鏹、王宏偉演唱的《上去高山望平川》、《下四川》,應該有馬思聰改編的無伴奏“花兒”合唱,有鮑惠蕎的鋼琴組曲《花兒拾零》,但無論怎樣,歌王已西去,再也聽不到了!怎不讓人痛徹心扉?

當音樂會結束散場,我隨人流走出劇場時,我看到這樣一幕:在劇場外面的大廳,站著一群民工模樣的人,看到我們出來后,很失望地小聲說:“完了,我們來晚了!看不上了!”

深秋高原的傍晚,已是寒風瑟瑟,但是當他們來不及擦一下工地勞作帶給他們的一身泥漿和汗水,甚至來不及吃一口飯空著肚子就在暮色中趕到劇場時,卻因為沒票而無法進入劇場觀看“花兒王”的“花兒”音樂會,聆聽他們心愛的“花兒”。

在朱仲祿先生“花兒”作品音樂會上,舞臺大屏幕上赫然幾個大字“老百姓的藝術,平民的文化”,可是“花兒”作品音樂會卻把“花兒”最忠實的、最基本的百姓觀眾拒之于門外。

我當時真想上前和他們說點什么,可我彌補不了他們的失望和遺憾。我很難受。

冶老師能看到“冶進元花兒作品演唱會”嗎?

獨守寒燈,煢影相吊,晚景不堪卒睹。念一代花魁花開花落兩不知,嘆一卷詞脈自生自滅掩荒丘,令人嘆惋。百年之后,冶氏一派詞脈將湮滅無蹤,徒留幾句小兒黃口以訛傳訛,唐突神韻,作賤口耳。惜乎慨乎!

冶老師,我有幾年沒有見到你了,當年追著你記“花兒”的丫頭現在也把“花兒”作為了自己的最愛,我真希望你好好地活著,再為我們留下更多更美的“花兒”!

有一幅情景時常浮現在我眼前,讓我久久不能釋懷。有次我下班乘坐公交車路過西寧小公園十字,透過車窗我看見在如梭的車流中冶老師孑然一人跌跌撞撞地走著,黃昏的風卷起了他單薄的衣著。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在這個冬夜,冶老師,你能否安眠?你冷嗎?丫頭想你!我想為你燒一籠暖火、端上一杯熱茶、再做一頓你愛吃的羊肉尕面片。

在這個冬夜,我流淚不止,為冶老師,為我熱愛的河湟“花兒”及所有的那些民間藝術。它們曾經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美好、快樂和溫暖。盡管有的正在悄然離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

滕曉天先生曾說,青海高原上有一種十分普通的野菜叫苦苦菜,它澇旱不死,飽經風霜,藥殺難滅,鏟除不亡,盛時為華貴大宴點綴,災年卻成百姓食糧。在上世紀60年代初驚心動魄的“三年自然災害期”,它又充填了多少百姓的轆轆饑腸,挽救了多少苦苦掙扎的生靈免于死亡。當人們忘記它時,它又會盛開金黃耀眼的小花,把高原的春色扮靚。

其實,從小耳濡目染的山歌“花兒”,猶如高原上的苦苦菜。舊時高原上文化貧乏,尤其是廣大的山鄉(xiāng),鮮有娛樂,那一首首如泣如訴的“花兒”,不正是霜雪難殺、生存頑強,用不屈不撓的生命,慰藉窮苦百姓心靈的精神食糧?!盎▋骸焙涂嗫嗖艘粯樱畜w現了高原上百姓的草根情結。

冶進元就是這樣一位草根大師。

此刻我只想到一個詞:搶救!搶救冶老師和他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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