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方江 圖/包華胤

聰明的愚人

文/東方江 圖/包華胤

天上掉餡餅

烏云低壓，狂風大作，整個天像要塌下來了。雖然說是中午，剛才還太陽照耀著大地，時下卻仿佛是夜晚，長海鎮(zhèn)街上幾乎沒了人影。然而，這個時候在十字路口卻有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徘徊……

“你是找我們干活吧？”一個瘦高個民工模樣的人從一家商店門口竄出來，問徘徊著的男人?！笆悄窘?？”徘徊男人問?！澳阋窘澄揖褪悄窘?，你要漆匠我就是漆匠，你要泥水匠我也干得了。”“喲，是全能匠。你還別說，我就是找你了。你有同伙嗎？”

“別說得那么難聽，我們又不是小偷。我有個表弟，和我一樣能干。”說話時，又從商店門口竄出一個胖胖的民工模樣的人：“干什么活？我們都能干。你有活，我們哥倆包了。”“哦，鋪地板的活。就你們倆了?！迸腔材腥怂斓卣f?！岸嗌馘X一工？”胖個民工機靈地問。

“錢不是問題，你們只要把活干好，干完活結賬。”“先講好價錢。”胖個民工可不上當?！斑@個……”徘徊男人這下倒真正左右徘徊起來，“你們說個價錢?！薄?0元一工吧?！碑敱砀绲氖輦€民工開價了?！安唬覀兓罡傻煤?，100元一工?！迸謧€民工終究是機靈，他看出徘徊男人不懂行，馬上糾正說。徘徊男人無所謂地搖搖頭說：“100元就100元，你們一切得聽我調遣?！薄昂绵?！”兩兄弟民工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這時，烏云漸漸散去，風也小了，天也亮了，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

王書記的家是棟小別墅。長海鎮(zhèn)是個富裕的鎮(zhèn)子，住小別墅的人家也多，鎮(zhèn)黨委書記住小別墅也是平常事。在王書記家里，王書記把兩個民工叫到樓上，先讓他倆把身份證拿出來，驗明正身——是表哥的瘦個民工叫張平，是表弟的胖個民工叫林鎬。然后王書記布置任務——把二樓大廳地板全部撬掉，換新地板。

“這么好的地板撬了多可惜？”民工張平不理解。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們聽從調遣就是了?！迸謧€民工林鎬機靈就是機靈，你說這地板好撬了可惜，那這100元一工的活還干不干？

“對，還是小胖子乖巧，聽我調遣就是了。你們只管干活拿錢。當然，我還是要把換地板的理由說說。這個地板好是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要發(fā)潮，特別是黃梅天，潮得厲害，所以我要把地板換了。換地板的時候我還要把干燥劑放地板下。好，干活吧！”王書記說完就要走人。

“王書記，你把身份證還給我們?！睆埰街郎矸葑C對他們外出干活的人是十分重要的。

“身份證就押在我這里。我這里房子大，你們吃住都在我這里，活干好了就還你們?！?/p>

“那 可以。”胖個林鎬說：“王書記你應該先給我們一半的工錢?！?/p>

“好，錢不是問題。我先給你們5000元。干完活結賬，少了我再給，多了我也不要你們退，你們快點把活干完就好?！币娡鯐浐芩欤值軅z也放心了。他倆心想，今天在昏天黑地里燒了高香，碰上個好人，還是個愚人，說是鎮(zhèn)上的大書記，聰明肯定聰明，但是還是給我倆民工兄弟給算計了。

王書記家換地板的事進展很順利。舊地板撬了運走了，新地板也運來了。在安裝新地板前，地板下要放干燥劑，這是王書記再三關照的。一切安裝新地板的準備工作就緒，王書記和漂亮女人一起從隔壁房間里抬出幾大箱子的干燥劑，這些干燥劑不是散裝的，是由牛皮紙包扎好的，每一包兩本書大小，整整齊齊。干燥劑由王書記和漂亮女人一起親自排放，說他們自己放心里放心。共有100包干燥劑——這是王書記親自數(shù)出來的。在排放完干燥劑后，王書記還拿出一包用紅布包著的東西，說是壓邪的，什么東西他沒有說，他將這包紅布包著的東西放在鋪好的干燥劑的中心。一切放停當后，王書記就吩咐民工兄弟倆開始安裝新地板。

按理說王書記在放好干燥劑和所謂的壓邪物后，就應該走了，安裝新地板是工匠的事。

見漂亮女人離開后，兄弟倆就對王書記說：“王書記，我們要鋪新地板了，你去休息吧?！?/p>

“不不，我看看，我反正沒事?？茨銈儼惭b新地板蠻有意思?！笨窗惭b新地板蠻有意思。什么意思？怕我們安裝新地板偷工減料？這安裝新地板無法偷工也無法減料的呀。民工兄弟倆也不去管那么多了，只管干活……

王書記家換地板的事，周圍鄰居也知道，是件平常小事。再說王書記在鎮(zhèn)上雖然是個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但是他平時十分低調，從不揩公家的油，家里的事大多自己解決，不麻煩鎮(zhèn)上和周圍的人，他家換地板的事也沒有人在意。但是讓王書記萬萬沒想到，他的麻煩就是從家里換地板后開始了。

不祥的預感

在王書記家換好地板后的一個星期，這天晚上，有人上門了。

“王書記，還認識我嗎？”見上門的是給家里換地板的胖個民工林鎬，王書記心里就咯噔一下，問：“小林，有什么事嗎？有工具遺忘在我家里了？”

“沒有，就是想過來看看。王書記你是個大好人，給了我們很多的工錢，我想看看我們做的活好不好，不好我們給你修?！?/p>

“很好很好，不用修不用修。”王書記非?？蜌獾卣f。

“我還是上二樓看看吧，檢查一下地板有沒有潮濕，那個干燥劑是不是起作用？”林鎬說著就要往樓上去。

“沒事沒事，地板很干燥?！蓖鯐浻X得來者不善，“小林，你有什么困難就說，我很忙，我馬上要出門辦事。”

“哦，不好意思，我哥張平說這次你給的工錢少了，想再讓你補一些。”林鎬說出了真正來意。

“這好說，你們的確辛苦了。我再補2000元給你們。”王書記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錢給了林鎬。胖個民工林鎬拿了錢就走了。

望著林鎬遠去的背影，王書記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一星期后，林鎬又上門了，還是問新地板鋪得好不好，又說表哥張平嫌工錢少給了，叫他來要少給的工錢。這次，王書記有點火了，但是王書記大人有大量，說：“我再給你們2000元錢，下次不要再來了。”大概是王書記發(fā)火了，一個多月過去了，林鎬沒有再來過，王書記也就放下了心。巧的是，在王書記放下心不久，他在街上碰到了張平。王書記本來想避開他，但是張平見到王書記，很高興，就問了新?lián)Q地板鋪得好不好？王書記火氣又上來了：“小兄弟，我已經(jīng)補給你們兩次工錢了，還要補？太過分了！”

張平一頭霧水，問：“王書記，你已經(jīng)多給我們工錢了，我沒有要你補什么工錢呀。我們民工窮是窮，但是我們不會耍什么無賴的?！蓖鯐浺姀埰胶苷J真的樣子，也知道有什么誤會了，就把他表弟林鎬兩次上門來要補工錢的事說了。張平倒真的不知道此事，說表弟林鎬不應該這樣，回去要問問，真的是這樣，就要把補給的工錢還給王書記。張平走后，王書記有些后悔，心想錢已經(jīng)給了，沒有必要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F(xiàn)在這樣，以后林鎬不知道會鬧出點什么事？

就在王書記擔驚受怕的幾天過后，林鎬果然在這天晚上氣勢洶洶上門來找王書記了。

“幾個臭錢，給就給了，還到我表哥那里告什么狀？連我女朋友也知道了這個事，還要和我斷關系。你一個大官，有的是錢，怎么這么小心眼？現(xiàn)在你再給我點補償款，不然我對你不客氣?！?/p>

王書記想的確是自己小心眼，把人家搞毛了。于是王書記就從包里取出5000元錢，交在林鎬手里：“小兄弟，你說得對，是我壞了你的事，我補償我補償?！币簿褪前敕昼姽饩?，王書記聽到不遠處有人喊“林鎬，你給我站住，站住”，聽聲音像是張平。王書記馬上追出去看，卻不見了他倆的人影。

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二天早晨，王書記剛上班，就聽辦公室人說，昨天晚上在鎮(zhèn)子里發(fā)生了兇殺案。兇殺案？王書記想：近幾年鎮(zhèn)子上對維護社會治安的經(jīng)費投入不少，所以鎮(zhèn)上的治安狀態(tài)一直很好，小偷小摸也很少發(fā)生，別說兇殺案了。這次怎么會在鎮(zhèn)上發(fā)生兇殺案？嘿，也別去操這個心了，這是公安局的事，有什么情況或者破了案自然會通報鎮(zhèn)上的。

然而，令王書記萬萬想不到的是，在鎮(zhèn)子上兇殺案發(fā)生的短短三天后，區(qū)公安局和區(qū)檢察院以及區(qū)紀委組成的聯(lián)合專案組，來到了王書記的家里，其目的是要撬開王書記家二樓新?lián)Q的地板，檢查那一包包干燥劑。新地板被撬開了，打開那一包包干燥劑一看，檢察人員都傻了眼——那一百包所謂的干燥劑，全是嶄新的百元大鈔，每包20萬元，總共有2000萬元；那包用紅布包著的東西，更加觸目驚心，那里包的是一把六四式手槍和八發(fā)子彈。

原來，那天晚上，胖個民工林鎬來質問王書記，而王書記又給了他5000元所謂的補償金后，林鎬表哥張平知道林鎬又來找王書記后也趕了過來。張平是想阻止林鎬胡鬧，但當張平趕到時，林鎬已經(jīng)拿了王書記給他的錢走了，張平就去追他。追到林鎬后，張平要讓林鎬回去還錢，但是林鎬不依，兩人就打了起來。林鎬是針對王書記有備而來，身上帶著刀，在兩人扭打中，林鎬失去理智拔出了刀，張平去奪刀……就在兩人奪刀中，張平奪下了刀，但是在忙亂中，張平失手將刀刺進了林鎬的胸膛……張平見狀抱著林鎬痛哭，林鎬在咽氣時說：“王書記家里新地板下的干燥劑肯定是錢……”

張平抱著已經(jīng)咽氣的表弟林鎬到公安局自首，并說出了表弟林鎬的懷疑……經(jīng)聯(lián)合專案組的調查，查明王書記伙同漂亮女人——女鎮(zhèn)長，貪污受賄并挪用公款1.08億元……

編輯：黃靈 yeshzhwu@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