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情漠漠

1

我和邱然在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上了床，是我主動的。我是他第一個女人，他卻不是我第一個男人，雖然他當(dāng)時不承認(rèn)，但從他的飽滿程度從他的慌不擇路從他絲毫不懂控制上，我都判斷出他是第一次和女人上床，當(dāng)然不算夢里。在這個時代，二十二歲的男孩還沒有過性經(jīng)歷是會被歧視的。

邱然的身體雖然很青澀，很慌亂，很突兀，但是年輕，結(jié)實，每一塊肌肉都緊致而有彈性。他第一次并沒有成功進(jìn)入，在我的身體外面就傾瀉如注。他漲紅了臉，我卻沒有嘲笑他，而是用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肌膚，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他變再一次堅挺，這就是年輕。

這一次我引領(lǐng)著他進(jìn)入了我的身體，我輕輕扭動著帶動著他的節(jié)奏。他的身體有很好的協(xié)調(diào)性，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意圖，緩緩地在我身上起伏穿梭，我的手放在他結(jié)實緊繃的臀部，用撫摸暗示他加快節(jié)奏，于是他如同一匹開始加速的馬，在我身上馳騁。我被他的激情帶動了，大聲的呻吟著。而我的呻吟更加刺激了他的速度，我們一起沖撞著奔向欲望的巔峰。

我們一直做到了沒有一絲力氣才停下。邱然躺在我身邊，我側(cè)身看他，他的眼睛竟然不敢和我對視，帶著幾分羞澀的閃躲。

有羞澀的男孩我喜歡。因為我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雖然我比邱然還小一歲，但我對男女之事早已熟稔。

并不是我接觸的男人多，而是我接觸的比較早，從我十八歲那年到現(xiàn)在，我的身體一直被一個老男人糾纏。

邱然說：小蓮，我真的很愛你，我一輩子都會你好的。

說完他的眼睛直視著我，一片清澈。我的心一顫，我從來沒想過一輩子是多少年，對于他我還不曾有一點愛戀，如果他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還會說愛我嗎？

2

回到家，我洗了澡換了睡衣斜倚在客廳的大沙發(fā)上看韓劇，雖然我不相信狗屁愛情，可是我還是為了里面的男女流了一臉的眼淚。

姜素是和鳳荷一起回來的，他們今天去參加校慶晚會。在外人面前他們還是一副恩愛的樣子，可回到家，他們就相對漠然。

姜素一屁股坐在我身邊，肆無忌憚地把手放在我身上揉搓著。鳳荷斜了我們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向她的臥室走去。

我本來想推開姜素的手的，我的情緒還集中在韓劇里那些俊男美女的癡戀中，懶得和他這個半大老頭糾纏。

可是我看到鳳荷冷漠的樣子，于是夸張地迎合著姜素的手大聲呻吟著，和A片里的女人一般放浪形骸。

鳳荷徑直進(jìn)了臥室，她雖然沒說什么，但我還是從她的背影里看到了抖動。我有些心滿意足，可是姜素卻以為我真有反應(yīng)呢，一下子撲到我身上。我不好推搡，只好在客廳里和他糾纏了一番。

雖然我一直高聲叫喚著，如同叫春的野貓，但我身體并沒有什么感覺，我在想，此刻，鳳荷在想什么？

一個女人寧愿忍受這樣的屈辱也不肯放手這段婚姻，這個早已對她無情無義的男人當(dāng)真那么重要嗎？

3

第二天一早姜素就去上課了，從背影看去，他一點也不老。其實他也不過四十五歲。頭發(fā)只是白了但沒掉，每半個月他都去理發(fā)店染次發(fā)。人長得文質(zhì)彬彬，又在學(xué)校里教學(xué)，在外人看來還是道貌岸然的樣子。

我來到鳳荷的房間，她對著鏡子化妝。她真的老了，如果不化妝的話，臉像死人一樣慘白。

我站在她身后，挑釁地對她說：你昨天聽到我和你老公開心的聲音了嗎？你沒感覺嗎？為什么你還不肯放手？

鳳荷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半晌，她回頭對我說：小蓮，去南方上學(xué)吧，那不是你從小的愿望嗎？你這樣是何苦呢？

她的聲音似乎充滿慈愛，但我知道她只是想把我打發(fā)走。這個蠢女人，她以為我走了姜素就會好好對她嗎？他還會找其他女孩的！

我因為她的愚蠢而惱火：我絕不走，我看看你到底能守他多久！

鳳荷毫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后說了一句：小蓮，你真的不當(dāng)我是你媽了嗎？

4

是的我早就不當(dāng)鳳荷是我媽了，雖然她是我如假包換的親媽，但是從十八歲那年，我被姜素強奸后，我就不把鳳荷當(dāng)媽了。她只是和我共享同一男人的女人而已！

當(dāng)年，鳳荷不顧我的反對固執(zhí)地要嫁給姜素。我對她說過姜素不是好人，她不相信。終于有一天她不在家的時候，姜素借酒撒瘋強奸了我。

我哭著把事情告訴了鳳荷。沒想到的是，鳳荷不但沒有報警抓這個衣冠禽獸，甚至沒有責(zé)怪他，而是對著我的臉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我一輩子都記得她的話：你小小的年紀(jì)為什么不學(xué)好？要做這種事？我說過你姜叔叔是好人，為什么你要勾引他？

這是一個母親的話嗎？她居然不相信自己受了侮辱的女兒，反而幫著那個男人打自己的女兒。我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打過我！

從那天起我就不當(dāng)她是我媽了。她想方設(shè)法讓我離開，去考南方的大學(xué)，但我寧死不去，為此我還吞了一瓶安眠藥。

姜素回家發(fā)現(xiàn)喝了藥的我，把我送到醫(yī)院，看著我洗了胃。我不讓他告訴我媽，我對他說，我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不離開這里的。

姜素果然聽了我的話。出了院的我，一次次把姜素引導(dǎo)我的床前。起初我們是避忌著鳳荷的，直到后來，鳳荷撞到赤身裸體的我們，一切都被撕破了。

我以為鳳荷會和姜素離婚，但是她沒有。于是兩年來，我們?nèi)齻€人就過著這樣畸形的生活。

我以為總有一天鳳荷會忍無可忍的離開，但沒想到，她卻不肯放手。

于是我開始逼姜素，可姜素每次都說鳳荷威脅他，如果他要和他離婚的話，她就去死。他已經(jīng)不愛她了，但他不能看她死。

于是我又對姜素說：如果你不離婚，那么我就找男朋友，總不能這么過一輩子。

他黯然神傷地說：那我也不能攔著你，我比你大這么多，不能耽誤你。我其實也對不起你媽媽，我后半生也沒什么奢求了，就和她過個不疼不癢的生活吧。

5

人一旦有了競爭對手，本來不值錢的事物也會瞬間增值，這或者就是人性的劣根。

我放棄了離開姜素的想法，因為我不想便宜了鳳荷，雖然我對姜素說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是他確實讓我在床上享受了不少快樂，學(xué)到了不少技巧。

可這樣的生活太無望了，最初我還能從鳳荷臉上的痛苦里找到一絲報復(fù)的快感，可后來她麻木的神情讓我覺得一切都是無望的！

于是我找到了邱然，這個悄悄注視著我的男孩，成了我突破這個怪圈的利器。

我沒有告訴姜素我找男朋友，卻故意露出了蛛絲馬跡讓他懷疑。讓人猜疑是個很有效的計謀，我感到姜素的惶惶不安，感到了他在偷偷地跟蹤我。

我如同狡兔，在他有了一絲線索的時候迅速逃離。他的神經(jīng)被我折磨得幾近崩潰，但始終沒有強有力的證據(jù)。

我開始得意自己的聰穎，這個男人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總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的名字叫作煎熬，叫作生不如死！

可是我忽略了邱然的感受，我一直把他當(dāng)作工具，帶著他閃轉(zhuǎn)騰挪的和姜素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沒想到他卻被我的神秘和若即若離搞得神魂顛倒，對我癡纏了起來，說要和我結(jié)婚，讓我?guī)娢业募议L，他也要領(lǐng)我回家見他的父母。

這是我從沒想過的事情，所以我斷然拒絕。我認(rèn)為我是所有棋局的掌控者，可是沒想到有些事情是難以控制的，如同火，一旦蔓延起來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6

姜素對我的約束越來越多了，我索性對他攤牌：我交男朋友怎么了？你不是說讓我交嗎？你可以和你老婆相伴到老。

姜素說：不行，我現(xiàn)在不讓你離開！我離不開你！

那就離開你老婆。

姜素一副情圣般的痛苦狀，最終他說：如果我離婚了，你真的嫁給我？你不怕你媽媽想不開自殺嗎？

我冷笑：她從來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我要顧及她？

姜素做出一副決絕的樣子：好，我和她離婚。

很好，我要等的一切就要來了，我不會和姜素結(jié)婚的，等他和鳳荷離婚了，我就離開這座齷齪的城市，我要的只是鳳荷被遺棄的結(jié)局。

可是意外來得太突然。

7

我一心等著姜素離婚的結(jié)果，忘記了和邱然聯(lián)系。他瘋狂地給我打電話，我都拒絕了他?？晌覜]想到他會來家里找我。

我開門看到是邱然的時候有些慌張。我怕姜素看見他會打亂我的計劃。

我拉著他離開，到了附近的小花園，我編造謊言安撫他。他緊緊摟住我對我說：別離開我啊，小蓮。

我答應(yīng)他，他低下頭來吻我。他身上有股年輕男人特有的氣息，讓我迷戀。雖然我對他也沒感情，但是這樣的氣息卻撩撥著我的欲望。于是我熱烈地回應(yīng)了他的吻，我想這能更好的安撫他。

可只是一瞬間的事，我突然被邱然用力推開，然后一聲慘叫。我看到血從邱然頭疼汩汩冒出，他身后是面目扭曲的姜素，手里拿著一塊帶血的石頭。

姜素被抓了，那天他當(dāng)場被人摁住了。

8

姜素被抓的當(dāng)天傍晚，家里只有我和鳳荷。

鳳荷對我說：你終于如愿了！

我用僅存的力氣回?fù)羲菏悄闳缭噶?，你不肯放，也不讓我得到?/p>

鳳荷的眼睛逼視著我：小蓮，是我寵壞了你。你爸爸死得早，我含辛茹苦帶大你，你知道有多難？但我生怕你受委屈，什么都依著你。我知道你不想我嫁給姜素，但我以為你長大了會懂，我也需要有人關(guān)心有人幫助。我這惟一一次的堅持，卻換來了一起的毀滅。

我怯懦地說：他是壞人，他強奸我，背叛你……

鳳荷大聲地打斷了我的話：夠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給姜素下了藥，制造的強奸的假象嗎？我看到了你垃圾桶里的藥袋，我也問過藥店的人，知道是你買的藥，所以我才打得你。我想讓你遠(yuǎn)離，我想讓你悔悟，可你卻更加變本加厲。你假裝吃藥自殺，在醫(yī)院里，你再次給姜素下藥，讓他和你一起。你引誘他，威脅他。他人性中的惡是被你激發(fā)出來的。我不是不肯離婚，是他說他不敢保證你會跟他過一輩子，如果我跟他離婚他就把你們在一起的性愛短片發(fā)到網(wǎng)上，讓你一輩子都見不了人！我為了我的女兒忍辱留下，我的女兒把我當(dāng)作仇人，我卻無從解釋！別告訴我邱然不是你的利用工具，你只是想報復(fù)我，報復(fù)我當(dāng)年不顧你反對而再嫁！

是的，我不能安心，鳳荷說的對，一切都是我制造出來的，從最初的強奸開始。我就是不想讓媽媽跟別人好，所以我要毀掉這一切。

我對著鳳荷說：媽，你說對了，你的確了解我，可我其實就是想一輩子都是被你疼被你寵的寶，我不想任何人比我離你更近。我受不了你和那個男人一起睡，而把我一個人留在孤獨的房間里?？墒清e了，錯的太多了，我一生也不能安心了，所以我要對一切負(fù)責(zé)。

我站在了窗口，外面是夕陽殘紅。我想對鳳荷說的話是：媽，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