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琍
【故事簡介】
他是自小寄居在她家里的啞巴孤兒,也是村里最厲害的獵手,因為射殺了全村的隱患——吃人的猛虎,而獲得了娶她的機會。對于婚姻,她一直沒有太大的期望,所以大家都替她嫁給一個啞巴相公而惋惜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卻一片平靜,她以為他是一個好人,不會傷害她,直到他不知道從那里弄來一本畫冊,從此總是想著法子要“欺負”她……
那是一個晴朗的秋日,石家夫婦都外出農(nóng)忙,獨子石雅夫一人在屋里玩著玩著睡著了,山上的猛虎餓昏了下山咬走了正在睡夢中的雅夫。
在昏沉之中一切就像是夢一樣,雅夫甚至不覺得疼,只感到身上濕濕熱熱的。當父母拿起鐮刀鋤頭一起追上山去拼死拼活的把雅夫救回來后,父母倆卻因受傷過重奄奄一息。
當村長周百彥率領(lǐng)救兵趕上山,只見石父掙扎著最后一口氣哽咽道:“求求你照顧這孩子?!?/p>
周百彥還沒來得及答應(yīng),石父抱著已經(jīng)斷氣的妻子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小小的石雅夫望著這一幕他沒有哭號、沒有流淚,那雙眼眸平靜、深邃得驚人,似是了悟這世間最深的悲哀,從那天起雅夫便不曾再開口說話。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盡管雅夫失去了父母卻也跟所有孩子一樣會長大,而且他明白了一件事——當他不再說話之后他多了一個名字,除了石雅夫還有更多人叫他啞巴。他是個啞巴他是個孤兒他借住在村長家里,他要尊敬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雖然村長一家人對他都不壞,但那無形的隔閡總是存在。七歲的他就學(xué)會了砍柴生火、淘米煮飯,那殷勤工作的模樣讓人甚至看得心疼。
十五歲那年雅夫算是長大了,他比同齡的小孩生得更高更壯也有了自己謀生的能力,因此他拜別了周家夫婦以及他最喜歡的三小姐。雖然直至那時,三小姐雨音還是不大認識他,只覺得他好像每天都在干活,偶爾會停在她窗前聽她彈琴唱歌,但他什么也不會說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她稱贊有加。
“雅夫哥哥再見。”雨音微笑道,那是帶著點距離的微笑。雅夫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不曾回頭。
當雅夫回到昔日爹娘的家,那兒已經(jīng)不像是一個家了,處處雜草,屋舍頹圯甚至還有蜂窩、蛇窟,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憑借著一己之力他獨自伐木砍柴、挑磚鋪地竟然一天一天蓋好了屋子,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住,他卻固執(zhí)著要蓋出一間大房子,就好像爹娘都還在身邊一樣。而仗著一身打獵的本領(lǐng)雅夫很快就成了村里最高明的獵人。
凡是想要跟他收買獵物的人,只要自己去他家門口放下錢、畫張圖隔天就會在自家門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過著非常安靜的日子,一天到晚不用開口也沒有人會對他開口,盡管生活在村莊中卻像個離群索居的隱士。每隔幾天他就會拿些獵物來到周家門口,也不敲門打擾也不見任何周家人,感恩之情不需言語。
周百彥看到門口的謝禮.忍不住要夸獎道:“雅夫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p>
村長夫人蘇珍珠卻嘆口氣說:“可惜他是個啞巴,這輩子可能都要孤家寡人了?!?/p>
會有哪個姑娘要這啞巴當丈夫呢?這時十三歲的周雨音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打斷了他們夫妻倆的對話,“爹、娘你們在嘀咕嘀咕什么?”
一看到女兒蘇珍珠笑罵道:“你這丫頭都十幾歲的姑娘了,還跟孩子似的!”
雨音抱住娘的頸子故意噘高小嘴,“大姐和二姐都嫁人了,我就是爹娘唯一的孩子,怎么我不能撒撒嬌嗎?”
周百彥捻捻胡子道:“我們正在談雅夫那孩子,他又送東西來了。”
“哇!”雨音皺起小臉,“又是那些流血的東西?我最怕看了!”
“傻孩子,那些都是可以吃的,你這樣以后嫁人怎么辦?”蘇珍珠搖搖頭。
“我知道,可是人家不敢看嘛?!庇暌敉轮囝^突發(fā)奇想,“下次叫雅夫哥哥送些花兒來好不好?”
“說什么傻話?雅夫在山上打獵很危險的,還給你去摘花呢!”周百彥和蘇珍珠都笑了。
此時的雅夫正站在周家后墻,他的耳力一向很好,現(xiàn)在吹的是南風他可以聽到被風吹來的談話聲,而他很高興這次他聽到了雨音的聲音。是的,只要能聽到那溫柔活潑的聲音,他的生命就可以暫時感覺沒有缺憾。
第二天早上雨音在晨光之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窗前有一枝白色的花。
她沒看過這樣小小的、潔白的花瓣,一串一串像是鈴鐺似的,當風兒輕輕吹來仿佛想要對她訴說什么。
轉(zhuǎn)眼之間匆匆數(shù)年過去,雅夫滿二十三歲,雨音也滿十八歲了。
“哇!巨人來了!”村里的小孩遠遠看到雅夫都會一哄而散,尤其是在他上山狩獵歸來時,連大人也會被他那種可怕的樣子給嚇著。
唯一不會排斥他的除了村長周百彥之外就是藥行的滕威大夫。打獵難免受傷雅夫不會形容自己的傷況,滕威卻總是能夠一看就知,堅持要免費為他療傷。因此雅夫每次上山總會替老醫(yī)生帶回一些特別的藥草作為小小的回報。
這天雅夫背著一籠藥草送來,藥行門口滕威正坐在竹椅上品茗。
滕威站起身,跟在整理藥草的雅夫后面,把村里的大小消息都說了一遍,才像是隨意提起道:“你聽說了沒?最近周家的三丫頭要找婆家了。”
雅夫此時正一直低頭拿刀削著竹箭,聽到這話刀尖刺進手指硬是擠出了一枚血滴。
好樣的!反應(yīng)也太激烈了吧?滕威暗自竊笑,就他這幾年對雅夫的觀察,這小子根本是個石頭,除了雨音那姑娘沒什么能夠撼動他。
滕威喝口茶輕松愜意的道:“說來雨音真是個可愛的姑娘,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也愛聽她唱歌彈琴,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好歸宿呀?!?/p>
雅夫能說什么?他沒有聲音、沒有資格、沒有那個命。
滕威看他這么失魂落魄也不好意思再說風涼話了,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布告,遞給了雅夫。雅夫接過布告,望著上面完全不認識的字,一臉迷惘。
滕威拍拍他的肩膀,道,“最近老虎又進村了,已經(jīng)咬傷了很多人,所以村里經(jīng)過商議,貼了個布告,只要能捉到猛虎就可以得到一百兩銀子!”
雅夫點了頭表示了解,眼中卻沒有什么欣喜之色。滕威眨眨眼睛,“怎么,對一百兩不感興趣?還是你更想要別的?”
雅夫被說中了心事眼中的驚慌一閃而過,隨即恢復(fù)冷靜點個頭就要離去。
“到時一切包在我身上,我等著你扛猛虎回來!”滕威在他背后喊著,心想村里就快辦喜事了,到時他應(yīng)該討個紅包才對。
山上不時傳來老虎的怒吼嚇得人心惶惶,日日夜夜都點著火把,除了滕威大夫沒有人發(fā)現(xiàn)雅夫消失了。
一早醒來朝陽依舊鳥啼依然,雨音迷惘地看著窗外,為何這三天都沒有人送花兒給她呢?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那送花兒的人就這樣不來了嗎?她該問誰、能問誰?唉!她搖搖頭或許那人只是厭倦了而已,然而這五年來的堅持又是為了什么?
走出閨房,外頭傳來了一陣騷動,只見大姐周淑媛邊跑邊喊:“爹、娘,雨音,快來看老虎被打死了!”
只見大街上擠滿了人潮不過都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帶路的人是滕威大夫后面是扛著老虎的雅夫,那老虎幾乎有兩個人那么大,雅夫卻一路從山上扛到山下。雅夫一身都是鮮紅的,臉上幾乎只看得到兩個眼珠子其他全都是污泥和血跡。
老虎背上中了數(shù)箭還有一把刀子插在眼中,雅夫每走一步就是血流滿地,那陣陣鮮血的味道讓人掩鼻。
雨音瞪大了雙眼和所有人一樣都為這一幕而感到震撼,她向來不敢見血,眼前這景象應(yīng)該會讓她昏倒的,然而雅夫那雙奇特的眼眸卻又緊緊的吸引住她。
周百彥打開大門迎接這位打虎英雄,由衷開懷道:“雅夫你真的辦到了,你太了不起了!”
雅夫把老虎的尸體放在周家門口像是一種證明、一種表達。
周百彥愣了一會兒才想起雅夫不會說話,又道:“雅夫我們準備了一百兩銀子,你現(xiàn)在可發(fā)財了!”
不料雅夫卻搖了搖頭。
“你不要銀子?那可是全村貢獻出來的一大筆錢呢!”
面對周百彥詫異的表情,滕威出面代雅夫說明道:“我看雅夫并不想要錢,他可能想要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周百彥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比錢更好的,不過他還是承諾道:“只要我辦得到,就算你要村長的位子我也給你!你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憑著我對你爹娘保證過的話我一定替你作主?!?/p>
“村長大人這可是你說的喔!”滕威笑了笑轉(zhuǎn)向雅夫道,“雅夫你不會說話你就指給我們看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鮮血繼續(xù)流著不只是老虎的血還有雅夫身上的血,但此刻他覺得很好,因為他可以告訴所有的人他石雅夫要的是什么。他緩緩轉(zhuǎn)移著視線找到了目標然后定住不動。
眾人都隨著他的行動而觀望當他舉起手指著某個方向大家也跟著看過去,赫然發(fā)現(xiàn)那是周家的三小姐周雨音!
雨音傻傻的站在那兒,這個全身是血的巨人這個沉默無言的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他要她!
“什么?你要我們家雨音?”蘇珍珠第一個尖叫起來。
雅夫點了點頭算是答覆村長夫人的疑問。
這怎么會?周百彥立刻對自己說過的話感到后悔不已。
滕威卻主持公道說:“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兄弟姐妹,剛才你們都聽到了村長大人說只要他能作主的,就一定會給雅夫作主,所以事情就給這樣定案了。石雅夫打死了老虎準備娶雨音小姐作老婆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沒想到劇情如此發(fā)展,村民看得眼花撩亂,這時雅夫露出了一個沒有人發(fā)現(xiàn)的微笑,便覺得眼前一片昏暗隨即昏了過去。
砰!巨人倒在老虎的尸體上,猛一眼看去真不知誰是死是活?
夜深了周家仍然燈火不熄。
“荒唐!荒唐!”蘇珍珠不知罵了多少次還是忿忿不平,“那個啞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根本是癩蝦蟆想吃天鵝,憑他也配得上我們家雨音嗎?”
周百彥沒有吭聲,但是表情也是老大不情愿的,唉!打從雨音十二歲以來不知有多少媒人上門來提親過?早知道我們就早早把雨音嫁了。
躺在床上的雨音靜靜的聽著外面爹娘的聲音,反復(fù)無法成眠。這般終生大事自有爹娘作主她不需要多說什么。只是她腦中不斷浮現(xiàn)滿身是血的雅夫,還有當他伸手指著她的時候她的心湖像是一片平靜又像是陣陣漣漪,她也弄不懂自己該是什么感覺了。
婚禮到底還是舉行了,如果一村之長欺負一個孤兒、一個啞巴、一個英雄這種事傳出去他們周家多年經(jīng)營的家風也就要隨風而逝了。周百彥不能為了女兒變成一個不仁不義之人。
蘇珍珠盡管萬般無奈,但她也明白這件事恐怕是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三井村從早熱鬧到晚,處處都擺滿了酒席、點上了燈籠。眾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雅夫好好的綁起頭發(fā)、好好的穿起衣裳的樣子,發(fā)現(xiàn)他其實長得挺好看的,只是黑了點、壯了點又沉默了點,所以還是讓人感到有點怕怕的。
而且在那次獵虎之后他的雙眉間多了一道傷疤,差點就要毀了雙眼,幸好他沒有又啞又瞎否則大家可更要同情雨音了。
雨音偷偷瞄了他一眼趕緊又收回視線,她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曾讓他背過,那時她還是個小娃娃但他已經(jīng)長得好高好壯了,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們竟會以夫妻的身分坐在一起。
這樣尷尬下去好像也不是辦法,雨音遲疑了很久,不斷想著二姐說的話,自己該要主動些才對,于是她為雅夫把酒杯倒?jié)M,“我?guī)湍愕咕啤!?/p>
雅夫的肩膀振動了一下,如夜般的眼眸望著她片刻像是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卻欲言又止的,終于舉起酒杯一口喝干。
雨音被他的喝法嚇了一跳,這樣的烈酒他竟能一口喝完?他是不是很愛喝酒而且酒量很好?他怎么又老是盯著她看這是什么意思?表示他還想喝酒嗎?不然他為何露出那樣渴望的表情?
雨音趕緊又把酒杯倒?jié)M,“請……請用。”
雅夫深深凝望著她然后又喝光了酒。
就這樣雨音完全不懂雅夫的意思,只能照著自己的猜測不斷的倒酒,而雅夫也一杯接著一杯喝完了。
“呃,你會不會喝得太多了?”雨音發(fā)現(xiàn)酒桶已經(jīng)干了。
雅夫自然無言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專心的注視著她。
這時滕威東搖西晃的走過來興高采烈的道:“雅夫你這小子,我本來要跟你喝個過癮的,可惜你的傷口還沒好,現(xiàn)在不能喝酒,不過下次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咦?雨音睜大了眼睛,原來雅夫現(xiàn)在的狀況不能喝酒?為什么他不告訴她也不拒絕她呢?
新婚之夜顯得有些混亂,村民都歡鬧得過了頭,誰也沒管新郎和新娘上哪兒去了。
月兒轉(zhuǎn)西雨音認為自己的夫君應(yīng)該休息了,他身上還有傷剛剛又喝了酒,雖然他看來壯得像頭熊,但她最好還是快點扶他回家免得他等會兒又昏倒了。
我們回家好不好?雨音抬起頭小小聲的問。
當她說到回家兩字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發(fā)現(xiàn)雅夫的臉上似乎發(fā)亮了,也不是真的臉會發(fā)亮而是一種很開朗、很快樂的表情。雖然只有一剎那,不過他那樣發(fā)亮起來的時候感覺上親切多了。
新婚夫妻就這樣安靜的離席,路上不少人喝得東倒西歪的,還有人醉得掉到田壟里一路走來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就是今天成親的主角。
雨音突然停住轉(zhuǎn)過身來,低頭小聲道,“我們以后說話的時候,不,不是,就是我對你說話的時候,你可不可以用搖頭和點頭讓我明白你的意思?”
雅夫沒有立刻搖頭或點頭,因為他感覺到她額前的發(fā)絲落下輕輕拂在他的臉上那觸感讓他暫時忘了要回答。
“可以嗎?”她又問了一次。
他這才回過神點了點頭。
她微笑了這也是她今晚對他的第一個微笑。
回到家,洗漱完畢后,熄了燈,雨音在黑暗中更衣靜靜的躺在一角。對于嫁人這件事她心中不是不緊張,但卻有一份說不出的平靜。從今天起她的少女時代就結(jié)束了,但她至少還擁有一份回憶。是的,就是那送她花兒的人,雖然她從未見過但對她來說那就是初戀了。能夠有過一段淡淡的初戀再為人妻、為人母對她而言就沒什么遺憾了。
新婚第一夜雨音睡得很好。她向來有手腳冰冷的毛病,尤其是在夜里現(xiàn)在已是深秋她當然會更怕冷、更睡不穩(wěn),但很奇怪的是她一整晚都沒醒來因為她覺得很溫暖。
當她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了兩件事:第一天亮了;第二雅夫正盯著她瞧。
“呃,早?!彼q豫了一會兒才決定該打聲招呼。
奇怪,他是什么時候醒的?他總是這么靜悄悄的讓她一點知覺都沒有現(xiàn)在他為何又用這么奇妙的眼神望著她呢?
低頭一看她竟然整個人縮在他的懷里,還把雙腳擠進他的雙腿里汲取他身上過人的熱度,難怪昨晚她會一覺到天明,她根本就把人家當成火爐了嘛!
叩!叩!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解決了雨音的困境。
雅夫起身開門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兩個緊張萬分的人那是蘇珍珠和滕威。
“娘!”雨音喊了一聲表情很迷惘。
“小子,我有話要跟雨音談,我們母女倆進房里去!”蘇珍珠口氣很不客氣,直接進門拉了女兒的手就往臥房里走。
滕威大夫關(guān)了門也咳嗽一聲道:“雅夫老弟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不清楚你到底清不清楚,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跟你講解一下好了。”
雅夫點點頭替滕大夫倒了杯茶。
“前陣子為了你的婚事我忙得焦頭爛額,竟然忘了問你,昨晚我又喝得大醉還是忘了問你,所以呢現(xiàn)在我問你……”滕威說是要問卻遲疑了好久都沒聲音。
雅夫聽得不是很專注,他有點掛念房里的妻子和岳母。
滕威嗯嗯了一陣子總算壓低了聲音問:“你知不知道怎么生小孩?”
生小孩?雅夫皺起眉頭那不是女人的事嗎?為什么要問他這大男人?
滕威從胸懷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冊子,小心翼翼的交到雅夫手中,“咳!你不識字沒關(guān)系,這里面有很多圖畫,你看了就會明白。雅夫老弟你們這門親事是我牽起的,你可得保證讓你的娘子幸福,千萬別做得又粗魯又愚蠢,先研究好了再做懂了嗎?”
雅夫隨手翻開小冊子一看黝黑的膚色立刻染紅了。
寢房里蘇珍珠拉著女兒左看右看,緊張兮兮問道:“昨晚大家都喝大多了,也沒送你們?nèi)攵捶浚趺礃??他有沒有對你很壞?”
“他?娘是說雅夫嗎?他對我不錯!”雨音以安撫的口吻回答。
“真的嗎?看他那么大塊頭,他沒有傷著你嗎?”蘇珍珠滿臉的狐疑。
“真的沒有我覺得他挺好的。”雨音想到早上睡醒在他懷里,還怪不好意思的。
蘇珍珠看女兒這番神態(tài)心想好事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成,但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問,“雨音你到底知不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
“知道,姐姐們告訴過我?!?/p>
“哦!那就好?!碧K珍珠大大的松了口氣,那她就不用覆述一次了。
新婚十天雨音逐漸融入了雅夫的生活中。她發(fā)現(xiàn)雅夫過得很簡單、很規(guī)律,早起吃飯下田耕種上山打獵、采藥、日落前回家便是洗澡、吃飯、睡覺。
原本今天是準備去拜訪姐姐的,但是看到外面的大雨雨音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知道雅夫在山上是不是淋濕了?
該做的家事都做完了,她拿著針線活兒守在門前,感覺自己真的就像個妻子等待夫君的歸來。
前方雅夫正在雨中狂奔,以往或許他會選擇待在山上找個巖洞等大雨過去,但現(xiàn)在他很喜歡回家因為家里有人在等地。
雅夫進門后,雨音趕緊拉著他坐在椅上,自己站在他面前從他的頭發(fā)開始擦,瞧他全身都在滴水這怎么得了?
從臉龐、脖子直到胸前還脫了他的草鞋。不行!他簡直就像泡過水似的應(yīng)該給他洗個熱水澡驅(qū)驅(qū)寒意才對。
雅夫覺得自己全身都冒出了熱氣,內(nèi)心因為雨音的溫柔撫過而沸騰。腦子里不禁又想起滕大夫給的那本小冊子。
干布變成了濕布,雨音搖頭,“我去給你燒熱水你等會兒?!?/p>
她一轉(zhuǎn)身他就立刻站起來拉回她,將她帶入懷中沒有半句警告一低頭就封住了她的唇。雨音根本還來不及躲避只能睜大了雙眼心想,雅夫瘋了嗎?他為什么要吃她的嘴?這是她第一個想法。
但很快她就發(fā)覺這好像不是吃而是吸、舔、吮、嘗。這是什么妖法?怎么把她的全身的力氣都奪走了?
當他終于離開了她的唇,兩個人都是呼吸不順、面色潮紅。
“你為什么……”雨音還沒問完就發(fā)現(xiàn)自己竟被橫抱起來,而且那目的地是房里的大床。
“你困了嗎?你先洗澡再休息好不好?”她還是擔心他的身體。
當雨音被放到的突然覺得不對,她并不想睡覺!為什么要她也一起來?
他整個人壓住她開始拉扯她的衣服,她驚慌到了極點。
“你怎么了?我哪兒做錯了?你告訴我,別這樣!”成親以來他從來不曾對她有過任何粗魯?shù)呐e動,她以為自己是可以相信他的,為什么會演變成這種場面?
“你是壞人!我討厭你?!彼駛€孩子般哭著卻躲不開他的占有、他的親吻。
雨仍在下著,淚不肯停下但雅夫不在乎,他已經(jīng)等了十幾年現(xiàn)在能夠這樣聽著她的哭聲對他來說也是夢一般的快樂。
許久雨音不知不覺已經(jīng)停下了啜泣反而開口道:你別這樣親我,感覺好奇怪……
他感覺到她的身子放松了些,他嘗試著有了下一步的動作,果然聽到她的驚呼……
雨音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也似乎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她朦朧醒來她卻不記得自己作了什么夢。只是她好像跟以前有一些些不同了。
就如同往常的每個早晨躺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夫君,而她也照樣縮進他的懷里,可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穿衣服地貼在一起。
在一起?雷聲響過心底閃電劃破黑暗,她清楚的回想起那個畫面,天!他真的對她做出那樣過分的事,而現(xiàn)在他還敢酣睡得那么無辜?
心中一股惱意,她伸手推開他的胸懷,她才不要讓他為她取暖,她再也不要了!
然而一翻開被子冷冽的感覺刺骨襲來,又被后面那雙手臂抓了回去。
不要碰我!她扭動著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每根骨頭都在酸疼,你昨天把我弄得好痛!她噘嘴抗議。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但沒有什么懺悔之意,大掌撫下她的雙腿從腳踝開始替她按摩。
“你討厭!你最討厭!”她只能在口頭上數(shù)落著他。“我不能走路了,我的腿都被你壓壞了!”
他停下手里的按摩,話也不說就抱起她走到房門口停下來,像是在問她要去哪兒?
她臉一紅囁嚅道:“我要去茅房,你放我下來,我會自己走啦!”他點點頭卻不是要放她下來而是抱著她直接走向茅房。
雨音被他嚇得臉都轉(zhuǎn)白了急忙道:“我自己過去,你不準給我開門,不準跟著我!”
她堅持而震驚的聲音讓他軟化了,只好在門前放下她,讓她自己走進去。
雨音走出茅房一看雅夫還是堵在那兒,氣得她嘟起小嘴罵道:“你別老是跟著我,你好煩喔!”
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來的勇氣,原本她是那么怕他的,也許是昨晚兩人發(fā)生了那樣的親密關(guān)系現(xiàn)在她竟敢隨時對他發(fā)脾氣了。
晚上夫妻倆吃過飯、洗過澡,雨音拿出嫁妝里的文房四寶開始計算今天的帳目,雅夫則修理農(nóng)具和獵刀。
做好帳雨音拿著毛筆走到他面前,突然調(diào)皮地在他臉上一畫。
雅夫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什么這樣做,但很順從地彎下腰來讓她方便再多畫幾筆。
“傻瓜,我才懶得跟你玩呢!“她哼了一聲,”我問你,你會不會讀書寫字?”
雅夫搖搖頭,他從小就沒上過學(xué)堂,他說不出口,夫子怎能知道他懂了沒呢?
她早就料到他的答案,得意的道:“那還不拜師?我要收你為徒了!”
他沒說話但他眼里寫著詫異,而后變成欣喜卻又顯得猶豫不決,真奇怪她現(xiàn)在都看得懂了。
“在我面前丟臉沒關(guān)系,我是你的娘子嘛!”她拉著他走到桌前,她已經(jīng)準備好紙筆還寫好了今天的課程。
雅夫望著那幾個大字,完全沒有看懂,她微笑著講解道:“這是石雅夫這是周雨音,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p>
他恍然領(lǐng)悟點了點頭。
看他聽話地開始寫著歪七扭八的字跡,她微笑道:“你好好練習,等學(xué)會以后,你就可以用這種法子來跟我說話了。你別怕難,反正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慢慢教你的?!?/p>
一輩子的時間,多美好的這句話,雅夫情不自禁吻了她,害得她緊張地縮起肩膀警告道:“現(xiàn)在是講課時間你不可以亂來!”
他并沒有要亂來,他只是很想親她一下,他笑了笑拿起那張寫滿了周雨音的紙湊到唇邊親了一下。
“誰準你親我的名字?還給我!”雨音臉一紅對他這親昵的表現(xiàn)非常不好意思。
搶過那張紙她卻笑了起來,因為他唇邊、嘴上都沾了墨汁,傻瓜!
那晚起安靜不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形容詞……
雅夫和雨音成親以來,除了周家兩老常來探視,周家大女兒和二女兒也沒忘記來關(guān)懷關(guān)懷小妹。
周淑媛和周慈梅相偕來訪,雨音當然竭誠歡迎準備了許多佳肴甜點。
三姐妹在房里縫制冬衣,自然也聊起彼此的近況,周淑媛盯著小妹已經(jīng)很久了,終于忍不住問:“雨音你怎么變漂亮了?”
有嗎?雨音摸摸自己的臉,“我不覺得呀!”
周慈梅頗有同感,“你看來氣色很好皮膚也變細了,你是吃了什么補品嗎?”
雨音試著推想道:“沒有!食物都是雅夫帶回來的,或許跟以前在爹娘家里吃的不大一樣吧?”
真好,雅夫又會種田又會打獵,那些食物當然是最新鮮的了。周淑媛點頭道:“雖然我看他不大順眼,不過這一點我可不能否認,他干活時確實很認真。”
周慈梅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老公想吃山豬你叫雅夫有空送過來?!?/p>
“哦!”雨音放下針線活兒拿起帳簿記下來。
“現(xiàn)在都是你在幫他做生意嗎?”周慈梅問。
“嗯!錢也是我在管?!庇暌粽\實以對。
“不會吧?”周淑媛瞪大了眼睛很不愿相信這事實,“那小子把錢都交給你?他就這么信任你?”
“有什么不對嗎?我是他的娘子!”雨音一臉的無辜。
周淑媛和周慈梅相對一望,她們兩個都在藏私房錢,這種辛苦豈是小妹能夠明白的?
周慈梅轉(zhuǎn)了個話題,指著桌上的小花瓶問:“好可愛的小花兒,我從沒看過呢!”
雨音微笑了笑,“雅夫每天都摘花給我,所以我都插起來欣賞?!卑l(fā)現(xiàn)那個多年來,一直給自己送花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公,算不算驚喜?
“摘花給你?”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杏眼圓睜無法置信。
“很奇怪嗎?”雨音被姐姐們的反應(yīng)嚇著了。
周淑媛嘆了口氣感慨萬千道:“我家那口子只有在求親的時候塞給我一朵路邊的野花,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摘花給我了。”
周慈梅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要是提起以前他摘花給我的事情,他就叫我們兒子去鄰居那兒討朵花兒回來,丟死人了!”
哦!那她還是別說出雅夫送了好幾年的花兒而且還都是爬到很高的山上摘的了。
屋里安靜了一會兒,周淑媛咳嗽一聲敲敲肩膀,“昨兒個洗衣服洗太久了,全身都酸疼起來?!?/p>
周慈梅也道:“天那么冷我晚上有時候雙腳冰得都睡不著。”
聽著兩個姐姐抱怨,雨音很迷惘地問:“難道你們的相公不會幫你們按摩肩膀,還有幫你們的雙腳搓暖嗎?”
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相對凝視然后一起瞪住三妹,“你家相公會嗎?”
雨音鄭重的點頭,“會!每晚睡覺前他都會這樣!”
周淑媛和周慈梅同時搖頭,“這是什么沒天理的世界?”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過,意外突然降臨。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這么緊急地要把我抓回來?”成親快一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被兩個姐姐這樣不由分說地扯回家。
周淑媛和周慈梅都不知如何解釋,“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一進門雨音便發(fā)現(xiàn)廳里坐著爹和娘還有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
“雨音多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我就知道你會是這么亭亭玉立的!”那男子一臉欣喜站起來握住她的手。
多失禮的男子!雨音連忙收回手退后幾步問:“請問你是哪位?”
那男子欣喜的表情倏地轉(zhuǎn)為失落,“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黃天奇!”
天奇哥?雨音當然想起來了,表情也立刻轉(zhuǎn)為驚喜,“五年前你跟你爹去做生意,現(xiàn)在回來啦?”
“我們家在省城買了地、蓋了屋,現(xiàn)在我回來了,我要娶你!”黃天奇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夠回到三井村來迎娶他最喜愛的小雨音!
雨音噗哧一笑,“天奇哥你回來晚了。”
晚了?黃天奇臉色一變,“這什么意思?伯父、伯母剛才也這么說!”
“因為我嫁人啦!”雨音有點不好意思,但不說出來也不是辦法。
“什么?”黃天奇的表情就像是給人打了一拳。
周家后院里,樹枝上點點細雪有如白花綻放,雨音摸了摸耳畔的花朵那是雅夫天天送給她的花朵。
“雨音你當真把我忘了嗎?”
黃天奇含怨的聲音拉回雨音的心,她趕忙恢復(fù)神志回答道:“天奇哥我沒忘記你,從小你就很照顧我?!?/p>
“你該知道我很喜歡你的?!秉S天奇落寞道。
“我很感謝你,可是緣分是很難說的,就當是我沒這個福氣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庇暌粼囍褶D(zhuǎn)勸說。事實上她自己也沒料到最后她竟是和雅夫成親,上天的安排真是很奇妙的。
“不!我不要別人!”黃天奇握住她的肩膀激動道:“你跟著那個啞巴不會有幸福的,我才能給你幸福?!?/p>
唉!到底該怎么說才能讓他死心呢?“雅夫他對我很好?!?/p>
“對你再好又能怎樣?我可以讓你過富貴的生活,他不過是個打獵的、種田的粗人,他永遠也成為不了有錢人。就算你不愛榮華富貴,但你總要一個正常的丈夫吧?他是個啞巴,說不定他和你生下的孩子也是啞巴,到時你要怎么辦呢?”
雨音顫抖了一下,“如果這是天意,我也無法強求。”
“不會的,天意不會如此,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爹在省城很有勢力,我可以幫你改名,我可以請權(quán)貴人家收你作養(yǎng)女,到時我們照樣可以堂堂正正地成親!那個啞巴如果還敢找上門來別說一百兩了我還可以用一千兩堵住他的嘴!”
“我……”她該如何勸醒這個大傻瓜呢?
“就這么說定了,明天一早我等你,天一亮雞一啼,我們不見不散!”
“天奇哥……” 雨音站在原地只覺得一切荒謬得可笑,黃天奇已經(jīng)離開,這時追上去也沒用了。
而雨音躊躇的樣子,看在躲在角落里的雅夫眼里,卻變成了一種猶疑……
她會離開?還是留下?
這個問題一整天都環(huán)繞在雅夫的腦中,他不敢問也不能問,他開不了口即使讓他寫字也會發(fā)抖,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太困難的問題。
“你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像很悲傷似的?!庇暌裘嗣拿奸g感覺他的傷痕仿佛更深了一些。
雅夫搖搖頭,將她的腰身拉近一些,他想要呼吸她的芬芳想要熨貼她的溫暖,感受她的小手輕碰。
直至清晨雅夫不曾合上眼睛雨音卻累得早已熟睡。
咕咕咕!雞啼了他的心跳隨之震撼。他做出了生平最痛苦的決定,如果她選擇在這時離去,他會握緊雙拳不會挽留,因為他不是那個最能給她幸福的人。
聽到雞啼雨音的反應(yīng)只是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繼續(xù)沉睡。
雅夫咬咬牙推了推她的肩膀,他必須提醒她時辰已經(jīng)到了!
“做什么啦?人家不要了,人家好累?!彼庇X以為他又要抓狂,趕緊躲到角落處她實在太需要睡眠了。
不!不是這樣的是天亮了!那個男人正在等著帶你走,他可以給你我所給不起的,他會陪你說說笑笑,給你榮華富貴,和你一起撫育正常健康的孩子。
雅夫在心中大叫,卻見她毫無所動,在無奈之余他只好又摸摸她的臉,希望她能快醒過來。天可憐見他竟然必須親手叫醒自己的妻子,為的就是讓她跟別的男人私奔去!
“到底怎么了?”雨音睜開迷蒙的睡眠。
雅夫指著窗外朝陽已經(jīng)射進屋內(nèi),雞啼也一聲聲響起似乎在催促著什么。
“哦!天亮了怎么樣嗎?”她還是很不解。
雅夫皺著眉頭他心急得要命,真該死為何他就是不能說半句話呢?
看他那么激動指著窗外雨音敷衍著說:“天亮了你餓了是不是?你去吃點干糧好不好?我好困我想睡嘛?!?/p>
她一回頭鉆進他溫暖的胸膛撒嬌似的膩在他的身上,希望他別那么殘忍要她起來做飯。
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小手還環(huán)抱著他的腰背,難道她不走嗎?這個小小的、不敢多想的希望終于在他心中緩緩升起。
他捧起她瞇著眼的小臉,不知如何說明自己的激動,在大大喘了幾口氣后他終于吻上她的,這花朵一般的嘴唇!
迷迷糊糊的承受著他的吻,雨音模糊不清地說:“嗯,等我睡醒了你再親嘛?你真有這么餓?”
雅夫低笑抱著她的身子,看著她的睡臉他笑得有如擁有了全世界。
今天是村里市集的第三天,依照傳統(tǒng)要舉行祭神大典向老天祈求來年也能平安豐收。
拜過神上過香周家二個女兒都由夫婿陪同一起回到周家晚餐,這也是往年的習慣只不過今年多了一個雅夫。
餐桌上蘇珍珠把大女婿和二女婿都贊了好幾回,就是不肯對雅夫有任何評語,偏心的模樣不用多說也能看出。
雨音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好怕娘會說出什么不可收拾的話。
果然,見雅夫一聲不吭地給雨音夾菜,蘇珍珠哼了一聲說:“我們雨音十三歲就訂了親家,那戶可是有錢有勢的黃家呢!人家黃少爺還說不計較雨音已經(jīng)嫁人,堅持要把雨音帶回省城去,要不是因為我們還有一點仁義道德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娘子啦!”
“娘!”雨音大感懊惱,她就是不想讓雅夫知道這件事!
蘇珍珠卻不以為意,“說出來有什么關(guān)系?讓他這小子知道要珍惜你,否則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改嫁的!”
場面變得很安靜、很詭異,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雨音吸了口氣開口道:“我不會改嫁的!我既然嫁給了雅夫,我這輩子都是石家的人,直到我死都是一樣!”
雨音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這番話之激烈、之憤慨完全不像是她溫柔甜美的聲音,大家聽得皆是一愣就連蘇珍珠也被這氣勢壓倒。
然而最最震驚的人應(yīng)該是雅夫了,他緊握住她的手感動之情滿溢眼中。
“爹、娘我和雅夫先回去了?!庇暌粽酒饋碛裳欧蛱嫠贤庖拢瑑扇思缫兄缇瓦@么離開了。
留下的幾位受驚者這時才敢低聲議論,沒想到三妹也會發(fā)飆,我以前從沒看過她這樣子。
看來她是真的很愛那啞巴夫君,黃大少爺沒指望了。
“嗚嗚,那小子把咱們雨音搶走了啦。”蘇珍珠抓著丈夫的肩膀痛哭。
周百彥就像哄著小孩一樣拍著老婆大人的背,“兒孫自有造化,就由著她去吧!”
打從村頭的周家走到村尾的石家是有那么一小段路,雨音滿心都是亂糟糟的,沒發(fā)現(xiàn)雅夫把她拉向遠路直到他突然停步她才跟著一愣。
“怎么不走了?”隨著他的視線她也抬頭往上看!今夜是滿月呢!
再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過身去,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見了幾個歪扭生硬的字跡在一個巨大的巖石上,一個讓她為之落淚的句子——石雅夫愛周雨音。
那是他用多少夜晚才學(xué)會的一筆一劃,那般深刻仿佛寫在她心頭。
望向他誠摯無比的雙眸,雨音恍然明白其實有些事是不需要言語的,只要看著他那雙孩子般的眼睛,她就能看出他毫無隱藏的真心。
愛我?你真的愛我?她眨了眨淚眼要把他這份愛看仔細。
他用力點頭想說卻說不出口,唯有這雙眼可以傾訴、可以表達。
雨音突然想到就像姐姐們所預(yù)料的,她當真和她的夫君談情說愛起來了唉!是注定的吧?她就是要愛上這個啞巴夫君!
放棄了掙扎放棄了矛盾,她伸手環(huán)上他的頸,低聲輕喃道:愛我就別放我走。
雅夫?qū)⑺龘霊牙铮瑤缀跻哿怂?。他懂得該如何愛她了,他不會讓任何人有機可趁,從今以后,誰也別想搶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