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紅,陽征雄

(1.湖南工程學院黨政辦公室,湖南湘潭 411104;2.隆回縣瑤族鄉(xiāng)虎形山中學,湖南隆回 422207)

論毛澤東詩詞創(chuàng)作的兩個維度

李艷紅1,陽征雄2

(1.湖南工程學院黨政辦公室,湖南湘潭 411104;2.隆回縣瑤族鄉(xiāng)虎形山中學,湖南隆回 422207)

毛澤東是中國革命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者,也是一位杰出的古典詩人。毛澤東詩詞具有鮮明的民族性與時代性,前者主要表現(xiàn)為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民族自豪感與自信心,后者主要表現(xiàn)為強烈的憂患意識與救亡圖存的歷史使命感。民族性與時代性是他詩詞創(chuàng)作藝術的縱橫兩個維度,且二者互為表里,貫穿于他詩詞創(chuàng)作的全過程。

毛澤東詩詞;維度;民族性;時代性

鴉片戰(zhàn)爭以降,中國社會各階層的精英們先后提出了不同的救國主張,并身體力行地從事社會活動,但均以失敗告終。唯獨毛澤東,憑其雄才大略、英勇無畏、頑強奮斗、不屈不撓的精神與意志,開辟了一條農(nóng)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實現(xiàn)了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相結合,實現(xiàn)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完成了民族解放、國家獨立的歷史使命,同時也成就了一位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最重要的民族英雄的地位。毛澤東以一個浪漫主義詩人的獨特身份和視角,用詩詞記錄了中國革命與建設的全過程,從而使毛澤東詩詞成為一部反映中國革命與建設歷程的宏大史詩,同時也將毛澤東博大胸懷與心路歷程得以展現(xiàn)。本文力圖從思想內(nèi)涵(橫)與時代變遷(縱),民族性與時代性兩個維度來對毛澤東的詩詞加以初步探析,揭示他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的特質。

一 青年時代毛澤東詩詞創(chuàng)作中民族性特性逐漸鮮明

毛澤東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集大成者。他在古典詩文方面造詣尤深。毛澤東從幼年時期開始接受中國傳統(tǒng)教育,在湘鄉(xiāng)東山高等小學堂就學時曾專注于韓愈古文。此后一生嗜書如命,行軍打仗時一箱書也須臾不離,直至生命終了。而他最愛的就是中國古典文學和歷史,是為數(shù)不多的曾圈閱二十四史的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基本精神,倡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浩然正氣,倡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崇尚“內(nèi)圣外王”,具有積極入世、安邦濟國的強烈社會責任感。青年時代的毛澤東正是浸潤著經(jīng)邦濟世的湖湘文化,熟稔“欲搖起而橫奔兮,覽民尤以自鎮(zhèn)”的屈原,崇敬“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服膺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擔當。我們從他年少時期留下的不多的作品中可見一斑?！昂毫⒅境鲟l(xiāng)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睍r年17歲的毛澤東已經(jīng)立志踏上人生的征程,并如詩中所寫,一路帶著巨大的決心和十足的韌勁。

毛澤東在湖南一師度過了一段較長的修身儲能的時光。正值20世紀初,國家處在列強肆虐、軍閥混戰(zhàn)、社會動蕩、民不聊生的亂世,毛澤東所在的第一師范成為難得的求學之地,卻也同樣與社會世情緊密相連。青年毛澤東在他的詩詞中同樣表達了對于國家和民族命運的深重思考,體現(xiàn)了鮮明的民族性與時代性。1915年6月,在《五古·挽易陶昌》中,毛澤東將對亡友的悲悼之情和對國家的命運之憂結合起來,“我懷郁如焚,放歌依列嶂。列嶂青且茜,且言試長劍。東海有島夷,北山盡仇怨。蕩滌誰氏子,安得辭浮賤?！彼呀?jīng)預感到“東海島夷”的日本和“北山仇怨”的俄國是中華民族當時最主要的勁敵,甚至預言,“中日之間20年內(nèi)必有一戰(zhàn)”。亡友之痛讓他輾轉不眠,而國恥之恨卻讓他感覺到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切膚之痛。這一時期,毛澤東對于國家、民族出路有了更為全面、深入的思考,并為此進行了許多的嘗試與實踐,如“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的身體力行,如長沙、益陽、瀏陽的游學與社會調查實踐,在這些實踐中獲得了社會生活的新鮮經(jīng)驗。在1918年的《七古·送縱宇一郎東行》中,毛澤東告誡朋友和自己,“丈夫何事足縈懷,要將宇宙看稊米。滄海橫流安足慮,世事紛紜從君里。管卻自家身與心,胸中日月常新美。名世于今五百年,諸公碌碌皆馀子?！泵銊盍_章龍和自己要做偉丈夫,不要瞻前顧后,要把宇宙看得渺小,不管蒼海橫流,世事紛紜,要下足修身養(yǎng)性的工夫,準備成為“五百年必有王者興”的天下英雄。1925年在毛澤東自認為可以作為登上詞壇的第一首作品的《沁園春·長沙》中,作者勾勒了絢爛多姿的湘江秋景,面對“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壯闊,聯(lián)想到與“自由的萬物”相對的卻是不自由的人類,自然地聯(lián)想到身處危難中的民族和深陷水火的民眾,不免“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之后,通過歷數(shù)風華正茂的青年學子“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抒發(fā)豪情壯志,終在他們“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的勇氣中找到答案。雖然此時毛澤東的政治思想尚未完型,對于未來的道路還不明朗,但顯而易見的是,毛澤東早年接受的民族先賢的經(jīng)邦濟國、經(jīng)世致用的思想及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入世精神,尤其是湖湘文化的勇于任事、血氣奮斗的擔當意識,已在毛澤東詩詞中有明顯體現(xiàn),青年毛澤東已經(jīng)站在民族和歷史的最前端,正準備舒展他那如猿長臂,在時代大潮中擊水三千。

二 革命年代毛澤東詩詞創(chuàng)作體現(xiàn)出史詩特質,是民族性和時代性的完美結合

作為革命家的毛澤東義無反顧地獻身于中國革命事業(yè),并自覺把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斗爭學說與中國革命相結合,既堅持了唯物論,又發(fā)展了辯證法,領導廣大中國人民,不畏艱難險阻,不怕犧牲,勇往直前,開創(chuàng)了亙古爍今的豐功偉績。毛澤東領導中國革命經(jīng)歷了“成功、失敗、又失敗,最后成功”的演變和遞進,毛澤東詩詞正好成為這段歷程的最好注腳,成為中國革命的“史詩”。這一性質在第一、二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期間尤為明顯,體現(xiàn)著鮮明的民族性與時代性。

1927年中國革命深受重創(chuàng),革命陷入低谷。在此期間,面對風起云涌的大革命即將失敗、黨的領導層卻不能接受正確的意見的艱難局面,毛澤東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镀兴_蠻·黃鶴樓》(1927年春)中“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充滿了回天無力的痛楚和壯志難酬的悲憤,但意志堅定的他在任“滔滔”江水沖刷完這種痛楚之后,仍然告訴自己要為了中國的革命事業(yè),要“心潮逐浪高”,不允許個人低沉的情緒長久地占據(jù)著內(nèi)心,意識到革命事業(yè)雖遇到了挫折,但仍要有堅定的信念。毛澤東和他的同伴沒有向反革命勢力屈服,很快發(fā)動秋收起義,“軍叫工農(nóng)革命,旗號鐮刀斧頭。匡廬一帶不停留,要向瀟湘直進?！?《西江月·秋收起義》1927年)體現(xiàn)了他強烈的找到革命新道路后的信心百倍的興奮之情。毛澤東在革命事業(yè)受挫,個人也長期受到不公正待遇、遭受排擠、打壓時,對革命事業(yè)從未喪失信心。他面對重陽的菊花發(fā)出如“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zhàn)地黃花分外香”(《采桑子·重陽》1929年10月)的感慨,禮贊革命烈士的犧牲與奉獻。他堅信“踏遍千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清平樂·六盤山》1935年10月)。正是這種堅持與信念,讓毛澤東在革命陷入低谷時,仍堅持開展深入的社會調查,進行艱苦的理論探索,在實踐中開辟了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工農(nóng)武裝割據(jù)的革命道路,使中國革命煥然一新,實現(xiàn)了革命由失敗到成功的轉變。

1935年遵義會議前后,毛澤東的正確思想主張逐步得到黨內(nèi)認同,很快取得了婁山關戰(zhàn)役的重大勝利,中國革命走出了“極左”路線的束縛,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局面。從“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憶秦娥·婁山關》1935年2月)繼而到“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七律·長征》1935年10)的長征結束,再到“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1949年4月)的解放戰(zhàn)爭,一路歷經(jīng)艱險,披荊斬棘,終于取得了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在《四言詩·祭黃帝陵》(1937年4月)中,毛澤東寫道,“東等不才,劍屨俱奮;萬里崎嶇,為國效命。頻年苦斗,備歷險夷;匈奴未滅,何以為家。”他將炎黃子孫誓死驅逐外辱的決心昭告天下,昭告列祖,表明自己從事革命偉業(yè)的困苦和繼續(xù)斗爭的決心。在其巔峰之作《沁園春·雪》(1936年2月)中,毛澤東用如椽大筆,視通萬里,描繪了一幅妖嬈多姿的北國雪景,又思接千載,歷數(shù)中華悠久歷史文化,最后發(fā)出“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慨嘆,表達了對未來革命事業(yè)的美好期望,表達著強烈的創(chuàng)造歷史、重塑時代的進取心和雄心魄力。這無疑是毛澤東詩詞鮮明的民族性和時代性的最好體現(xiàn)。

三 建國以后毛澤東詩詞創(chuàng)作反映了他對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熱情和對時局的判斷,鮮明的民族性和時代性貫穿其中

新中國成立以后,國內(nèi)外政治態(tài)勢與社會主題發(fā)生了轉變。毛澤東的詩詞創(chuàng)作內(nèi)容和風格更趨多樣,但大部分是以國家建設為主題。在這些作品中,既有今昔的對比,也有對于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的宏偉藍圖描繪,既有對人民群眾熱情高漲的肯定,也有對社會主義事業(yè)遇到艱難險阻,勉勵共產(chǎn)黨人堅持理想,堅信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一定能夠取得勝利的意念。這些也明顯反映出強烈的民族性與時代性。

建國后國內(nèi)面臨社會改造、百廢待興的局面,正反兩種勢力彼此消漲,階級斗爭形勢極其復雜,這同樣反映在毛澤東的詩詞創(chuàng)作中。如1950年10月在《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中,對比今昔,詛咒“長夜難明”、“魔怪”囂張、“人民五億不團圓”昔日痛苦的經(jīng)歷,禮贊“一唱雄雞天下白”,表達中國革命勝利的豪邁心情。而社會主義三大改造獲得了巨大勝利,書寫了新的歷史篇章,他在1954年夏在《浪淘沙·北戴河》中感嘆“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詠懷時代的滄桑巨變,抒發(fā)強烈的歷史滄桑感和巨大的成就感和欣慰感。而1959年6月《七律·到韶山》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雖然明顯留有大躍進時期的影響,但仍具有“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1961年11月)的信心和勇氣。而在中蘇交惡、開展反修活動時期,毛澤東描繪了一系列生動的藝術形象,如“今日歡呼孫大圣,只緣妖霧又重來”的孫悟空(《七律·和郭沫若同志》1961年11月),“已是懸崖百丈冰,尤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的寒梅(《卜算子·詠梅》1961年12月),“凍死蒼蠅未足奇”的“冬云”(《七律·冬云》1962年12月)等等,以及《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中的“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的建設建成社會主義的極端緊迫感,均體現(xiàn)了建國以后毛澤東對于國際國內(nèi)局勢的估計,認為社會主義事業(yè)遇到了一些困難,但只要共產(chǎn)黨人經(jīng)受住考驗,就會無往而不勝。這一時期的毛澤東雖然錯誤地估計了當時國內(nèi)出現(xiàn)修正主義的形勢,但瑕不掩瑜,毛澤東詩詞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對于中國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前途和黨和國家命運的擔憂,以及勉勵共產(chǎn)黨人堅守信念,勇于迎接斗爭,展示共產(chǎn)黨人的高風亮節(jié)的精神氣度是難能可貴的。

[1]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詩詞集[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

[2] 呂祖蔭.毛澤東詩詞解讀[M].北京:同心出版社,1991.

[3] 公 木.毛澤東詩詞鑒賞[M].長春:長春出版社,1991.

[4] 朱向前.詩史合一:毛澤東詩詞的另一種解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On the Two Dimensions of Mao Zedong’s Poetry Creation

LI Yan-hong1,YANG Zheng-xiong2
(1.Office of the Party and Government,Hunan Institute of Engineering,Xiangtan 411104,China;2.Huxingshan Middle School,Longhui 422207,China)

Mao Zedong is the pioneer of China’s revolution,and he is also a remarkable classic poet.In his poetry,there are distinct features of nationality and times which reflect strong feelings of patriotism national pride and self-confidence,as well as a great awareness of regaiding saving the nation as the mission of hotory.Nationality and times are the two two dimensions,which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throughout the process of his revolutionary life and poetry creation.

Mao Zedong’s poetry;dimension;nationality;times

I207

A

1671-1181(2011)02-0050-03

2010-12-10

湖南工程學院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毛澤東詩詞學習與大學生人文素質提升”(校教字[2008]33號)。

李艷紅(1978-),女,湖南益陽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中國近現(xiàn)代思想。

(責任編輯:周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