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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湖南維新運動中的“湖南自?!焙汀拔拿髋磐狻辈呗寓?/h1>
2011-04-07 13:57:53彭平一
關鍵詞:維新派自保譚嗣同

彭平一,馬 田

(中南大學 政治學院,湖南 長沙410083)

論湖南維新運動中的“湖南自?!焙汀拔拿髋磐狻辈呗寓?/p>

彭平一,馬 田

(中南大學 政治學院,湖南 長沙410083)

戊戌年間湖南維新運動中提出的“湖南自立自?!焙汀拔拿髋磐狻彼枷耄蔷S新派針對膠州灣事變后的民族危機和湖南面臨的中外關系新局面提出的政治策略。這些政治策略的實施,是湖南維新運動獨步一時的重要原因,也是湖南維新運動中維新派人士舉辦一系列新政的思想基礎。

戊戌維新運動;政治策略;“湖南自?!?“文明排外”

Abstract:The mind of“independent self- protection in Hunan”and“civilization exclusive”raised during the Reform Movement in Hunan was the political strategy to the Jiaozhou Bay National Crisis and the new situation in sino-foreign relations in Hunan.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political strategy was not only the major cause for the Hunan Reform Movement,but also the ideological foundation for the reformers in Hunan Reform Movement to organize a series of new policies.

Key words:The Reform Movement in 1898;political strategy;“Hunan Self-Protection”;“Civilization Exclusive”

湖南維新運動期間,維新派人士出于對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機以及中外關系新動向的關切和憂慮,提出了“湖南自立自?!焙汀拔拿髋磐狻钡恼尾呗浴_@一政治策略對湖南維新運動的興起和發(fā)展具有重大的影響。

1897年11月,德國強占膠州灣,劃山東為其勢力范圍,其他列強也相繼效尤,掀起了一股瓜分中國的新狂潮。在這一瓜分狂潮的大背景下,湖南和長沙也面臨著一種中外關系的新局面。

首先,列強在各地強開租界和劃分勢力范圍的舉動對湖南士紳造成了極大的現(xiàn)實壓力。膠州灣事變后,朝野普遍意識到民族危機的嚴重。用康有為的話說:“割臺之后,兩載遂有膠州,中間東三省、龍州之鐵路,滇粵之礦,土司野人山之邊疆,尚不計矣。自爾之后,赴機愈急,蓄勢益緊,事變之來,日迫一日?!保?]202湖南地處南北要沖,西南有法國自粵滇北上,東南有日本自福建窺視,英國則沿長江西上。正如譚嗣同所言:“德占膠州、即墨,俄軍旅順、大連,法又以強占瓊州見告矣。英、日恐三國之崛起出其上,謀與中國連橫以抵御三國,即以自衛(wèi)其權利”。特別是法國自瓊州“進而謀粵”,“一如德人之于山東者然”,“若以瓊雷之鐵路謀粵,亦必以龍州廣西之鐵路謀湘”。這種民族危機給維新派人士形成了一種強大的的現(xiàn)實壓力:“危更踰于累棊,勢將不及旋踵,復安能寬我以舒徐閑暇之歲月,俾得從容布置,以至于三五年之久哉?”[2]

其次,伴隨著瓜分狂潮而來的列強爭奪鐵路權的斗爭,使湖南官紳面臨著粵漢鐵路權益的抉擇。甲午戰(zhàn)爭后,列強瓜分中國的一個重要方式是在中國爭奪鐵路修筑權。1895年7月,清政府向俄法銀行團舉借“俄法洋款”時,法國就取得了在廣西龍州鐵路的修筑權和經營權;1896年,李鴻章與沙俄簽訂“中俄密約”時,俄國取得了修筑橫貫東北的東清鐵路的特權;同年,英德對津蘆鐵路提供巨額貸款;1897年膠州灣事變后,德國取得了在山東省修筑膠濟鐵路的特權,并試圖將“山東省和黃河流域并接至天津和正定,或京漢線上另一地點,南面通到鎮(zhèn)江或南京,與長江連接”;[3]英國則于1898年向清政府提供了關內外鐵路借款230萬英鎊。與此同時,列強不約而同將爭奪鐵路權益的視線轉向粵漢鐵路?!胺ㄈ擞\龍州鐵路至湘及鄂,蓄意已久”,[4]甚至“有自粵來湘游歷法人四員,測量鐵路,沿途每遇山灣角度,測量尤細”;[5]有日本人提供情報:“英覬覦鐵路,從粵東下手”;[6]而已經強取了山東路權的德國也遣使到武昌與張之洞議修路事,提出“何處華商有未議造者可與彼造”。[7]在這種形勢下,張之洞決意以“各紳商聯(lián)名具呈總公司”名義“速辦”粵漢鐵路,以杜絕英、德、法等國染指粵漢鐵路的企圖。而粵漢鐵路動議時本與湖南無關,原來擬議中的線路是從廣東經江西,由庾嶺而廬峰,以達漢口。后來經湖南士紳熊希齡、蔣德鈞、譚嗣同等向張之洞、盛宣懷等力爭,終于促成粵漢鐵路改道湖南之議。湖南士紳深知,粵漢鐵路進入湖南是湖南發(fā)展的極好機會,但也將遇到一些阻礙。譚嗣同在《湘報》上發(fā)表《論湘粵鐵路之益》,極力陳述鐵路入湘之利,但他又不自覺地表露了自己的擔心:“吾湘畫疆自守,鮮與外人接”,而鐵路修成后,與外人接觸的機會將大增;他還表示不相信鐵路入湘后“猶有持舊日用夷變夏、風沙龍脈諸說以自外生成者”,實際上,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地方。因此,如何應對鐵路入湘后湖南發(fā)展的機遇以及所面臨的“外人”大量涌入湖南的現(xiàn)實,是湖南士紳必須考慮的問題。

再次,湖南官紳還面臨安撫“仇教拒洋”情緒與應付“開埠通商”壓力的矛盾。湖南士民素有“仇教拒洋”之風。甲午戰(zhàn)爭后,一方面是湖南士紳維新變法思想的興起;另一方面,隨著列強侵華的加強并對湖南染指之意圖越來越明顯,仇夷排外的情緒也越發(fā)激昂。就在長沙維新運動蓬勃興起之時,被革職查辦的周漢還在長沙進行反洋教宣傳。與此同時,長沙城內還有詆毀新政,仇夷排外的《湖南通省紳耆士庶公啟》刊布:“創(chuàng)造大枝(粵漢)鐵路,剝民膏脂;為毀周公孔子之教,而立湘學會;為保洋夷邪教之人,而置保衛(wèi)司(局);為行耶穌教,而設新報館;為引夷入華,而開洋碼頭?!保?]就在湖南維新運動中,還發(fā)生了“諤爾福案”。光緒二十三年二月初六日(1897年3月8日)德國人諤爾福憑總理衙門發(fā)給的護照到達長沙小西門外,要求進省城,湖南布政使司何樞“以省城從未見有洋人來城??稚僖姸喙?,轉致失禮”,婉勸諤爾福不要進城,而諤爾福執(zhí)意要進城。雙方僵持10余日,其間“有岳麓書院公呈請官攔阻,岸上閑人間有向船擲石之事”。[9]最后只得讓諤爾福進入省城游歷半日。諤爾福到衡州后,又發(fā)生“諸生云集,士民嘩阻”,百姓“拋擲磚瓦”的事件。[10]盡管后來長沙和衡州官府都熱心接待,并賜以銀物,但仍引起德國使館的照會抗議。當時湖南官府面臨巨大的壓力,陳立三曾在給友人的信中談及此事:“時正以洋鬼子入城事鬧得天昏地暗?!保?1]與此同時,湖南官紳也面臨著列強逼迫湖南開放商埠的壓力。1897年英國人向總理衙門提出了開放湘潭為商埠的要求,最后雖然以開放岳州換取了開放湘潭,但英國人并未滿足。他們認為“岳州本系奉準開埠之地,無論同意與否,必須開放”;“湖南每有滋鬧教會、謀害西人,惟有長沙最甚,而各府州縣以長沙省會地方尚且如此,以致均皆效尤。近來在長沙,匿名揭帖遍粘滿壁。而岳陽一口甚屬偏僻,即令開辦,亦不足以開湖南一省風氣。現(xiàn)在時勢,必須首開長沙,次辦常德、湘潭口岸,庶幾湖南人民足以醒悟,不至再有滋鬧情事。設不如此辦理,嗣后不免仍出事故”。[12]當時的維新派官紳也認識到“開埠通商”的必然性,但又不能不防止開埠后可能發(fā)生的反教仇外事件。正如陳寶箴所言:“湘人好勇尚氣,久成風俗,自士農工商至婦人皆然,又生長僻匿,心目狹隘,少見多怪,遇有洋人游歷,稍一流連,無不滋事,近數(shù)月間亦已屢見。教堂經地方官極力保護,猶刻刻可慮?!保?3]因此,如何處理開埠通商和反教仇外情緒的矛盾是維新派官紳在湖南維新運動進入高潮時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問題。

正是在上述歷史背景下,形成了湖南“自立自?!焙汀拔拿髋磐狻钡恼尾呗裕@兩種政治策略對于湖南維新運動中一系列新政,特別是政治方面新政的推出起了重要的作用。

所謂“湖南自立自保”是膠州灣事變后,由康有為和梁啟超提出,并為湖南部分維新派官紳所接受的一種政治策略。膠州灣事變后,康有為等更加深切地感到了亡國滅種的民族危機。農歷丁酉冬(1898年1月),康有為趕赴北京,進呈《上清帝第五書》,針對瓜分豆剖的民族危機,提出了三策:“擇法俄日以定國事”,“大集群才而謀變政”,“聽任疆臣各自變法”。關于最后一策,他認為“同治以前,督撫權重,外人猶有忌我之心;近歲督撫權輕,外人之藐我益甚”。因此,他建議朝廷“宜通飭各省督撫,就該省情形,或通力合作,或持力致精,取用新法,行以實政”。[1]209這正是他和其他維新派人士提出“湖南自立自?!辈呗缘乃枷牖A。

1897年底,梁啟超和譚嗣同分別來到或回到湖南。他們都對湖南的維新運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分析譚嗣同和梁啟超對湖南維新運動的作用時,我們必須注意到康有為的影響。據(jù)康有為回憶,譚嗣同和梁啟超在返湘和來湘前都曾與他見面:“因陳右銘(寶箴)之有志,故令卓如入湘。當時復生(譚嗣同)見我于上海,相與議大局,而令復生棄官返湘。以湘人材武尚氣,為中國第一;因此機會,若各國割地相迫,湘中可圖自立。以地在中腹,無外人之交涉,而南連百粵,即有海疆,此固因膠旅大變而生者。誠慮中國割盡,尚留湘南一片,以為黃種之苗。此固當時惕心痛極,斟酌此仁至義盡之法也?!保?4]可以看出,康有為希望梁啟超和譚嗣同在湖南推動新政,若民族危機進一步加深,則可使湖南“自立”。

梁啟超和譚嗣同對康有為的良苦用心是心領神會的。其實,梁啟超在1896年初就曾有過到湖南從事維新運動的想法,他在該年2月給汪康年的信中說到:“湘省居天下之中,士氣最盛,陳右?guī)涍m在其地,或者天猶未絕中國乎。若報館不成,弟擬就之?!保?5]他還拜托汪康年先行向陳三立等打個招呼,可見去湖南是經過他認真考慮的。梁啟超從上海到長沙后,給湖南巡撫陳寶箴上書。這一被他稱為“豈非大逆不道,狂悖之言”的上書,通篇都是圍繞“湖南自立自?!边@一策略而展開。在這一上書中,他歷數(shù)了中國面臨的深重的民族危機,認為“吾十八省為中原血,為俎上肉,寧有一幸”。因此,他提出“為今日計,必有腹地一二省可以自立,然后中國有一線之生路”。他希望湖南能在陳寶箴的省政領導體制下做好“自立”和“自?!钡臏蕚?,仿效日本薩長土肥四藩,以便在中國遭受瓜分之禍時能“以一省而荷天下之重,以一省而當萬國之沖”。[15]

譚嗣同對于“湖南自立自?!钡男麄黠@然要隱晦一些。在他維新期間的論著和書信中,還沒有發(fā)現(xiàn)對“湖南自立自?!钡恼撌?。然而,我們仍可以發(fā)現(xiàn)這種思想的痕跡。譚嗣同在從南京辭官回湘前曾經見過康有為,他自己也曾提到在1897年“秋末”時第一次見到了康有為,“始得一遂瞻依之愿”,而見到康有為后,“梁、韓及嗣同亦先后俱南矣”,[16]這與康有為的回憶是吻合的?;氐胶虾?,他在給歐陽中鵠的信中提到瀏陽“新學諸事”時寫到:“中國全局斷無可為,而能用之于一縣,亦自足以開風氣,蘇近困,育人材,保桑梓,即陰以存中國,甚盛德也,慶忭無已?!保?7]在這里,他把“自立”的范圍限制在瀏陽一縣,但以此來救中國的意圖與康有為的想法是一致的。而在他發(fā)表于《湘報》上的《治事篇第十·湘粵》一文中,就將避免瓜分之禍以挽救中國的希望寄托在湘粵兩省:“嗣同方以議修湘粵鐵路朅來湖湘間,會同志諸君子倡為南學會,益以締固湘粵之氣,而又得嘉應黃公度按察之碩學精誠主持其事。雖茫茫禹甸,望遠生悲,但使鐵路及成,又申之以學會,則兩省瓜華之禍吾知可免矣。”顯然,他希望在列強瓜分中國的情況下,湘粵兩省能夠通過變法自立自保,為“望遠生悲”的“茫茫禹甸”留下一片復興之地。

恰巧,這種想法在黃遵憲的思想上也依稀流露出來,并與譚嗣同產生了共鳴。黃遵憲在戊戌政變后寫給梁啟超的信中提到,他在湖南極力操辦保衛(wèi)局,就是想通過實行地方自治,“以民衛(wèi)民,以民保民”,最終達到“伸民權”的目的,“萬一此地割地于人,民氣團結,或猶可支持。即不幸,力不能拒,吾民之自治略有體制,擾攘之時,禍患較少,民之奴隸于人者,或不至久困重臺,階級亦較易升,譬之為家長者,令子若孫衣食婚嫁之資,一一仰給于父兄,力不能給,不如子若孫之能自成立明矣?!笨梢?,黃遵憲在湖南維新運動中創(chuàng)辦保衛(wèi)局的意圖之一,是想通過地方自治和“伸民權”,以達到湖南在列強瓜分的情況下能夠“自治自立自?!钡哪康?。他說“仆懷此意,未對人言,無端為復生窺破,仆為之一驚,恐此說明而撓阻之者多耳”。[16]可見,通過變法新政,以達到湖南自立自保的目的,是康有為、梁啟超及湖南一部分維新派官紳的共識和心照不宣的政治策略。

康梁等維新派人士之所以把“腹地自立”的希望寄托于湖南,是因為他們認為湖南具有“腹地自立”的基本條件:首先,如上所述,康梁等的“腹地自立”策略是建立在他們一貫主張的“委重督撫”的地方行政思想的基礎上。因此,他們首先是從地方督撫的作為、能力和德望方面考慮。他們認為,湖南自陳寶箴任巡撫以來,“吏治肅清,百廢俱舉,維新之政,次第舉行”,這說明陳寶箴是有作為、有能力的??涤袨榕闪簡⒊胂鏁r,也是“因陳右銘(寶箴)之有志”。而且,陳寶箴“明德耆碩,為后帝所倚重,政府所深知,德澤在湘,婦孺知感?!奔由详悓汅鹗窒戮奂艘慌⒅靖母锏墓賳T,“公度、研甫皆一時人才之選,殆若天意欲使三湘自立以存中國,而特聚人才于一城以備公用?!保?6]505因此,他們認為以陳寶箴為首的湖南省政官員能夠擔負起自立自保的使命。其次,他們認為湖南具有地理優(yōu)勢??涤袨檎J為,湖南“地在中腹,無外人之交涉,而南連百粵,即有海疆”。從歷史上來說,湖南歷來被崇山大川所阻隔,外人難以入境;而湖南南連廣東,粵漢可能連為一體,優(yōu)勢互補,互相支持。正如譚嗣同所言:“吾湘號為能開風氣,而近與粵鄰?;浻中蹍^(qū)也,人才蔚起,貨寶充牣,表海為藩,環(huán)山作礪。亦必道吾湘而迫中原,取遠勢,宏礦產,興商務,輔車之依,自然之形也?!保?7]444梁啟超也認為,“中國茍受分割,十八行省中可以為亡后之圖者,莫如湖南廣東兩省矣。湖南之士可用,廣東之商可用。湖南之長在強而悍,廣東之長在富而通?!碧貏e是當時粵漢鐵路的修筑正在商議之中,經過譚嗣同、熊希齡、蔣德鈞等湖南紳士的力爭,原計劃經江西入粵的線路改成“折而入湘”,不經江西而經湖南,這實際上將使湘粵兩省的聯(lián)系更進一步加強。再次,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維新派認為,湖南近代人才興盛,士氣高漲,這是湖南“自立”、“自?!敝匾闹饔^條件??涤袨橘澷p“湘人材武尚氣,為中國第一”。梁啟超也認為,湖南人士氣為中國第一,特別是“發(fā)逆之役,湘軍成大功,故囂張之氣漸生”;湖南“真守舊之人固多,而真維新之人亦不少”;“湖南,天下之中,而人才之淵藪也。其學者有畏齋船山之遺風;其任俠尚氣,與日本薩摩長門藩士相仿佛;其鄉(xiāng)先輩若魏默深、郭筠仙、曾劼剛諸先生為中土言西學者所自出焉。兩歲以來,官與紳一氣,士與民一心,百廢具舉,異于他日,其可以強天下而保中國者,莫湘人若也”。正是因為這些條件,使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等外地和本土的維新志士視湖南為“腹地自立”首選省份。正是因為如此,除黃遵憲、江標、徐仁鑄等具有明顯維新志向的官員外,還有以康門弟子為骨干的大量維新派人士集中于湖南。正如梁啟超所言:“及陳寶箴為湖南巡撫,其子陳三立佐之,黃遵憲為湖南按察使,江標任滿,徐仁鑄繼之為學政;聘梁啟超為湖南時務學堂總教習,與本省紳士譚嗣同、熊希齡等相繼應和,專以提倡實學,喚起士論,完成地方自治政體為主義”。[18]正是這批維新志士立時務學堂以培養(yǎng)維新人才,組南學會以立議院之根基,創(chuàng)《湘學報》、《湘報》以宣傳維新理論,開保衛(wèi)局以行地方自治之政體,在長沙上演了一出湖南維新運動生動而悲壯的歷史劇。

在實踐湖南“自立自?!闭尾呗缘耐瑫r,面對著開埠通商和“仇夷反教”情緒的雙重壓力,湖南維新派官紳提出了“文明排外”的政治策略。

所謂“文明排外”與以前的“盲目排外”相對,即反對以燒教堂、打洋人的形式來抵拒外國列強,而主張以學習西方文明,發(fā)展經濟,開啟民智等手段來抵拒列強。用皮錫瑞的話來說就是“不明與之爭,而暗與之拒”。長沙的維新派官紳對當時長沙開埠的形勢進行了分析,認為“此一二年內,西人未必即窺湖南,將來諸事辦成,民智開通,或可冀其不來,即來而我屬文明之國,不至受其魚肉。特不可鬧教,一鬧則彼必至,我事尚未辦好,大勢去矣。”[19]“今日說不怕洋人,而強與力爭,不能也;說怕洋人,而束手待斃,亦非計也。說洋人之來,大有害于吾人,不至此也;說洋人來,全無害于吾人,亦未必然也?!保?0]在這種認識基礎上,他們主張在列強勢力還沒有全面侵入湖南前,抓緊時間做好湖南的事情,使湖南盡快成為“文明之國”,一旦列強進入湖南,則不至于“受其魚肉”。當時湖南維新派官紳大都有這種見解,并集中體現(xiàn)在南學會學長皮錫瑞的思想上。

第一,反對仇洋鬧教,主張交涉公理。維新派官紳認為仇打外教實屬有害無益,若逞強使氣,則正中外國侵略者之計,“非為中國出力,實為外國出力,而助彼以攻我,非為我君分憂,實召外國之兵以貽我君之憂也。”[21]“彼正欲挑釁,借此發(fā)難,尤易瓜分,此等非中國之忠臣,真外國之忠臣耳”。[22]如果聽任仇洋鬧教的事發(fā)生,不僅不能求中國,反而會“禍及桑梓,憂貽國家”,特別是亂民鬧教,“惟恐洋人未來,湖南先亂”。他們反對仇洋鬧教,主張對列強以公法進行交涉。隨著國際公法宣傳進入湖南,維新派士紳們開始關注公法在處理外交事務中的重要意義。長沙的維新派士紳大都主張拋棄攘夷狄的陳腐思想,援引國際公法,用法律手段與列強進行交涉。皮錫瑞引經據(jù)典,論述雪恥之道、戰(zhàn)和之機,提出中外交涉的曲直是非,“當以公理解之,不可持一偏之論”。

第二,主張聯(lián)合英日,抗拒其他帝國主義。維新時期,湖南維新派同全國維新派人士一樣,對外國列強雖多憎恨,但怨恨自己不事振作之程度遠遠超過于憎恨帝國主義。在國家危難的情況下,他們認為還不如聯(lián)盟興國,暫謀茍安,徐圖自強,再抵入侵。而聯(lián)盟對象大多數(shù)人傾向于聯(lián)英日。[25]譚嗣同、唐才常曾在漢口面見來中國尋求聯(lián)盟的日人神尾光臣、宇都宮太郎。事后,唐才常說:“今日人既愿聯(lián)我,且愿密聯(lián)中、英相猗角,且愿性命死生相挾持,千載一遇,何幸如之!何快如之!”[26]他認為聯(lián)合英日只是治標之計,但又是不得不實行之計:“治標者即聯(lián)盟英日之謂,中國而不欲圖存則已,茍欲圖存,則不如學矣;中國而不求實學則已,茍求實學,則不如假途于日矣”。“且夫兵也、商也、工也、農也、礦也、鐵路也,皆學也。學即可通,則休戚存亡之理亦可通;欺既可通,則整軍御侮之事亦可通,通日者通英,合中、日、英之力,縱橫海上,強俄雖狡,必不敢遂肆其東封之志”。[26]這也充分表明了唐才常主張聯(lián)合英日等國以抗衡其它帝國主義國家的思想。

第三,“講求抵拒之法”——興商宣教。面對列強的侵略,既然不能逞強使氣,不能打洋人毀教堂,又如何挽救危亡呢?皮錫瑞提出的策略是“不明與之爭,而暗與之拒”。既要正確估計形勢,對洋人來的后果更要有清醒的認識。大局糜爛,不能武力抵抗侵略;洋人前來,奉有朝旨圣命,也不能公開阻攔。只有未雨綢繆,主動防備。皮錫瑞認為洋人來華,目的在通商傳教,所以抵拒之法,在講求商務,弘宣圣教:“彼來不過通商傳教,通商奪我之利,傳教誘我之人。既不能明阻其不來,惟有暗求抵拒之法。抵拒通商,惟有開商學會,考究湖南出產若干,可以制造何物,將來銷售何處,可以獲利幾倍,除火柴制造公司已辦外,蠶桑焙茶公司,亦漸舉行。此外如取煤蒸油、種樟熬腦、栽麻造竹布、機器紡紗織布做紙之類,皆當次第興辦……但能自制各物,則彼來通商,適足以廣我銷場耳。抵拒傳教,惟有推廣學會,到處開講,使皆知孔教義理,遠勝彼教,彼安能誘人入教。”[22]也就是說要以自己講求商務,發(fā)展自己的商業(yè)來抵制外商的經濟侵略;以廣開學會,宣揚孔教,使國人都信服自己的圣教強于西方宗教,來抵制外教的宗教侵略。而要講求商務,宣揚圣教,關鍵在于變法。由此可見,維新派的“抵拒之法”實際上就是通過變法,達到自強的目的,以抵御列強的商品侵略和宗教侵略。

第四,“文明排外”的根本——弭內亂、開民智、通民情。面對湖南和長沙不得不開放,洋人即將到來的局勢,維新派士紳感到憂慮的不僅僅是洋人來了對湖南利益的侵害,更重要的是湖南的局勢不能有效駕馭。皮錫瑞指出:“洋人一時不能到湖南,惟恐洋人未來,湖南先亂”,“湖南亂民多,恐洋人來滋事”。因此,他認為首先要消弭內亂,平定地方。一方面要加強對洋人的保護,以免肇生事端;另一方面要“練兵以備亂,清保甲以消伏莽”。[24]81

比弭內亂更重要的是開民智和通民情。長沙維新派士紳認為,“亂民”與“愚民”相關。因此,不僅要武力消弭內亂,還要消除“亂民”之心,這就要開啟民智;同時,要使民眾不再“仇洋鬧教”,并懂得“交涉公理”,更要開啟民智。所以維新派士紳將很大的功夫放在開民智,開民風上。在南學會的集會演講中,皮錫瑞、譚嗣同等都苦口婆心地勸告紳民不要“打教”,這實際上就是開啟民智的方法之一。維新派主張以立學堂、開學會、辦報紙來開啟民智,尤其是開啟“紳智”。在開民智的同時還必須使“上下情通”。皮錫瑞認為“中國之患,在上下之情不通……不相通則相疑,上憲苦心為民,而民不信,以為厲己”。而欲“求通官民之情,端賴紳士之力,所望諸君子讀書明理,深觀今日時局,有不能不變之勢,將一切利害得失,詳悉曉導‘愚民’,庶使可與樂成,難與慮始者,不致滋擾生事”。[24]109

上述長沙維新士紳們的“文明排外”策略,是他們在維新運動中舉辦一系列新政的思想基礎。他們在舉辦新政時,都有意無意地將其與“文明排外”的策略聯(lián)系在一起。維新運動前期舉辦各種實業(yè)、開采礦山、行輪修路、通電報等,在他們看來正是抵拒外人通商的措施;后期的立學堂、開學會、辦報紙,則是他們宣揚圣教、開啟民智、疏通民情的舉措;即使是黃遵憲創(chuàng)立保衛(wèi)局,在大多數(shù)長沙維新派士紳看來,也是消弭內亂,保護洋人的一種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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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駱曉會

Strategy for“Hunan Self-Protection”and“Civilization Exclusive”in Hunan Reform Movement

PENG Pingyi,MA Tian

(School of Politic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410083)

K256.5

A

1674-117X(2011)01-0118-06

2010-10-25

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08WK10)

彭平一(1953-),男,湖南長沙人,中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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