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津津 圖｜胖子

經(jīng)過幾個月的調(diào)整期后，5月上旬，焦劉洋遠赴澳洲，跟隨世界著名教練丹尼斯進行大約為期5周的訓練?；貒?，迎接她的將是世界軍人運動會和上海游泳世錦賽。

她把這次澳洲之行歸結(jié)為“練能力”之旅——“去練自由泳去了”。所謂“能力”，用通俗的話說，就是200米蝶泳中的第三、第四個50米所需要的東西。類似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能力達不到，就算比賽狀態(tài)再好也無濟于事，尤其是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女選手。

她和它——焦劉洋與蝶泳——一場有決定意義的比賽

幾乎所有專業(yè)游泳運動員的訓練之路都是從長距離自由泳開始的，然后是混合泳，最后才會分主項，這是因為小隊員一開始都需要練基礎(chǔ)能力、耐力、有氧……底子打得越厚，對將來也越有利。

焦劉洋也不例外。

在她的印象中，啟蒙教練張承志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蝶泳天賦。但幾年后，張教練因為身體原因，沒能繼續(xù)帶她，種種原因，她也將主項改為蛙泳。

2002年末，11歲的焦劉洋告別了家鄉(xiāng)和教練，轉(zhuǎn)投到廣州部隊游泳隊，在王林教練的指導下接受更為系統(tǒng)的訓練。

剛到那個新環(huán)境時，焦劉洋是組里年齡最小的“小屁孩兒”，絲毫不起眼。蝶仰蛙自四種泳姿，長自、短自、混合泳她都練，幾乎是大家練什么她就跟著練什么。由于教練怕她能力不夠?qū)е录夹g(shù)變形，反倒是蝶泳她碰得最少。

但是，廣州部隊游泳隊的蝶泳氛圍，給了她很好的熏陶和帶動。女子200米蝶泳是廣部的傳統(tǒng)優(yōu)勢項目，焦劉洋的同組師姐崔麗曾連續(xù)7次拿到該項目的全國冠軍。

2005年十運會前，焦劉洋6個項目達標。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孩兒會拿什么成績。果然，焦劉洋當時的主項200米和400米混合泳成績不算理想。但是讓人沒料到的是，有點“比賽型”的她卻在平時沒怎么練過的200米蝶泳項目上嶄露頭角——半決賽中游了第二名。

200米蝶決賽，一共8名選手，6個來自廣州部隊游泳隊。當時大家開玩笑說，如果有4乘200米蝶泳接力，廣部都能派出兩支隊伍。

比賽前一天，6個隊員站成一排，教練挨個表揚，連另外一個替補隊員都表揚到了，唯獨沒有焦劉洋。她忍不住問：“教練，為什么沒有表揚我？”教練恍然說：“哦，你也游得挺好的，沒想到你能游成這樣——”

焦劉洋有些賭氣，暗暗說：“明天決賽，我會更讓你想不到?！碑敃r，這是一句氣話，更是一種決心。

200米蝶泳決賽當天，或許是之前已經(jīng)打好了足夠的“能力基礎(chǔ)”，或許是潛在的天賦突然迸發(fā)出來，總之在最后50米，用焦劉洋自己的話說，就是“特別有勁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去了，游了第二！”

正是這次看似偶然、又似必然的第二名，讓14歲的焦劉洋在同年入選國際集訓隊名單，并最終跟蝶泳這個項目結(jié)緣，從而開啟了一段輝煌的冠軍之路。

她和他——焦劉洋與劉海濤——我們是兩個很像的人

“我和劉練其實很像。有時候兩人也會有沖撞，但因為初衷是一樣的，所以他從來不會跟我計較，會尊重我的思考?！苯箘⒀笳f。

劉練，就是焦劉洋在國家隊的主管教練劉海濤。

教練和運動員在訓練場上注定是一對矛盾體，既相輔相成，又個體對立。根本原因在于，運動員總是想，我怎么才能練得少一點還能長成績；而教練就覺得你少練了，絕對不可能出成績。

這樣一來，有主意的焦劉洋和以愛鉆研著稱的劉海濤注定會在訓練中產(chǎn)生摩擦。

2009年，山東全運會后，焦劉洋的訓練狀態(tài)一直比較低迷。面對不久后就要參加的廣州亞運會，劉海濤壓力很大。于是師徒在訓練場上的矛盾也就時有發(fā)生。焦劉洋回憶說：“比如訓練中，我有達不到教練要求的時候，教練會覺得是我不想要這些東西，其實并不是這樣。我只是覺得不用達到那種強度也一樣可以有同樣效果，如果真到了要我去頂?shù)臅r候，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p>

“我覺得教練永遠不會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和狀態(tài)，而且現(xiàn)在這個年代，和我們教練當運動員的那個年代還是有差別的?，F(xiàn)在的運動員，尤其是一部分比較優(yōu)秀的運動員，他肯定會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從小我就希望自己能拿奧運冠軍，站在最高領(lǐng)獎臺?！?/p>

——會不會是我太嚴厲了？

——如果換作我是教練，我又該如何做？

令人欣慰的是，摩擦過后，兩人都在積極地做著換位思考，進行磨合。

慢慢的，在一些比賽前，劉海濤給焦劉洋留的空間逐漸增多，讓她自己對訓練能有更多的思考和把握。這一點，焦劉洋深有感觸，“比如這次預選賽，基本上賽前一周多劉練都不在，他留了計劃，也有人計時。但他講了，盡量跟著計劃走，如果你覺得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那就調(diào)整，最后，我覺得冠軍賽的比賽結(jié)果還不錯。”

在訓練場外，劉海濤則完全把焦劉洋看成是自己的女兒。甚至跟自己的女兒通電話時，也常常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劉洋啊——”

有個有趣的段子。

有一段時間，劉海濤對焦劉洋比較嚴厲。焦劉洋找到他央求說：“劉練，你以后多表揚我一點可以嗎？”

劉海濤覺得匪夷所思，帶有點委屈：“跟對別的小隊員相比，我對你表揚算多的了?！?/p>

恰巧，晚上他的女兒打來電話，興沖沖地告訴他：“爸爸，我考了98分！”結(jié)果他說：“要是考100就更好了。”

女兒很郁悶：“爸爸，你以后多表揚我一點可以嗎？”

一天里面，竟然聽到了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劉海濤陷入了沉思。

他掛了電話，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焦劉洋……

她和她——焦劉洋和劉子歌——我是自己跟自己比

奧地利作家卡夫卡說：“真正的對手會灌輸給你大量的勇氣?！庇幸粋€相互比較競爭的對手，往往可以帶來長久的成長。

一提到焦劉洋，就繞不開劉子歌。

她們年齡相仿，項目相同，人們總喜歡冠以她們“中國蝶泳姊妹花”的名號，仿佛只要她們一合體，中國女子蝶泳就有了定心丸，但同時她們又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這注定了兩個女孩間微妙的關(guān)系。

4月6日的武漢體育中心游泳館，再次上演了兩人的對決，這也是繼北京奧運會和濟南全運會后的又一次較量。最終，劉子歌再次以0.04秒的微弱優(yōu)勢獲勝。

生活中焦劉洋和劉子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性格和喜好完全不同?！八矚g老子道德經(jīng)；我喜歡比較現(xiàn)代的小說；她喜歡古典音樂，我喜歡流行歌曲。”再加上兩個人在一起訓練的機會并不多，所以生活中除了一起買過一個蛋糕之外，并沒有多少交集。

“但是我們的關(guān)系真的挺好的?！苯箘⒀蠛苜M解媒體總是專注于她倆的關(guān)系。在一起的時候，活潑的她總是不停地說說說，而內(nèi)向的劉子歌只是笑著在聽，偶爾才插上兩句。至于比賽成績之類的則從來不是她們的話題。

“我不喜歡去爭什么東西，我的能力能到那，我很開心；沒到那，我也不會去羨慕別人，因為我盡力了，沒遺憾。如果你游得更快，那我會很開心，因為中國游泳因為你可以去拿冠軍。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也會盡力去拿這個冠軍，只能這樣?！?/p>

“我并不覺得我們的水平相差很多，其實我們是一樣的，只是在一些細節(jié)上面我可能會做得差一點。有時運氣也會差一點。但是我相信不會每次都運氣那么差，而且并不是所有我們兩個參加的比賽都是她贏，不是這樣的，而是大賽她贏我，小賽我贏她。”

“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越來越好了，沒必要急著去證明自己，因為我清楚自己的實力，需要我拿出來的時候，我就可以拿出來。而且我的成績是比較平穩(wěn)的，從我開始出來大家認識我，到現(xiàn)在，基本上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p>

用她的話說，其實游泳就是自己跟自己去比，管那么多別人干嘛呢，很累。